第1章 十日之后

差不多申时三刻前后,谢安这才从皇宫内那些宫女们手中脱身,回到自己的府邸。

倒不是说那些形形『色』『色』的宫女们不符合谢安的审美观,事实上,里面有许多女子都相当貌美,问题在于……瞧见没有,那跟在谢安身后半个身位,做亲兵、护卫假扮的人,此人的身份可了不得,那可是谢安府上的三夫人,原金陵危楼刺客行馆的当家,[鬼姬]金铃儿。

自谢安将费国等家将推荐于李寿跟前,推荐他们到冀州军担任将领后,护卫他谢安周身安全的任务,便由金铃儿接手了,不得不说,这位武艺深不可测的美姬在担任护卫期间,简直可以说是十二个时辰全天候的护卫,一直护卫到榻上……咳!

想来,纵观整个天下,若有人想要在这个女人面前伤害到谢安分毫,那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当然了,也正因为如此,谢安的自由度颇受冲击,就比如方才在皇宫,他倒是想调戏一下那些宫女们,可眼瞅着这位[贴身护卫]在旁静静观瞧,他愣是没好意思。

或许,这才是众女真正的目的吧,美其名曰是请金铃儿十二个时辰护卫谢安,私底下嘛,恐怕是想监视她们这位实在不让她们省心的夫婿,别看梁丘舞近段日子与长孙湘雨、金铃儿矛盾重重,可在这方面的事上,众女倒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

下了马车,谢安与自己那位[贴身护卫]一同迈过谢家府邸的府门。

不得不说,谢安如今的府邸,那可不同寻常,毕竟这是前皇五子李承的府邸,坐落在正阳街繁华地段,论府上奢华,足以盖过冀京任何一座王府,就连李寿之前的安平王邸,怕是也及不上这里。

“呼……”一边跟在谢安身后,金铃儿一面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将它放入怀中,似笑非笑说道,“小贼,果然湘雨妹妹说的对呀,你还真是不叫人省心呀……”

走在前面的谢安闻言停下脚步,挠挠头讪讪说道,“金姐姐指的什么?”

“少给老娘装蒜!”见走廊两端并无府上下人,金铃儿一把抓住谢安的衣襟,轻咬贝齿,哼声说道,“方才在皇宫那算是怎么回事?——别以为老娘没看见!——瞧见那些水灵灵的小丫头心痒难耐的是不是?哼,老娘此前还以为你是个天下少有的君子,却不想,与那些大官没什么区别……”

“金姐姐何出此言啊?”谢安一脸苦笑,大喊冤枉。

“老娘冤枉你了?”冷哼一声,金铃儿撇嘴说道,“老娘曾经在金陵时,见惯了那些所谓道貌岸然的官府大员,表面上奉公守法,私底下呢,却大肆受贿贿赂,一次就是数千两,如今你倒是好,一次就收人家几万两……一丘之貉!”

谢安闻言哑然失笑,见左右无人,伸手将金铃儿搂在怀中,在她耳边柔声说道,“为夫这一丘之貉,可是金姐姐同床共枕的夫婿呀……”

金铃儿闻言娇脸微红,羞涩地瞥了一眼谢安,故作挣扎了一下,轻咬贝齿,哼着说道,“老娘就是被你给骗了,还以为老娘遇到的是什么好人……”

“嘿嘿,”谢安闻言脸上笑容更甚,轻搂着金铃儿眉开眼笑地说道,“既知被骗,金姐姐也只好默认咯,眼下木已成舟、米已成炊,似金姐姐那娇柔温暖的身躯,为夫亦品尝……哎呀!”说到这里,谢安痛地倒抽一口冷气,原来,是金铃儿气不过他如此轻薄她,用玉指狠狠在他腰间拧了一下。

“贪官!”金铃儿重哼一声,不过眼神中却『露』出几分内疚,或许是见谢安倒抽冷气的模样太过于『逼』真,使得她心中不禁有些担忧自己方才是否是下手过重。

听到那贪官二字,谢安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这才明白金铃儿指的是什么。

原来,前些日子在太子李炜的『逼』宫篡位之中,有不少冀京世家的年轻一辈,亦跟从五皇子李承犯下了不赦之罪,被抓到大狱寺等待发落,得知此事,其家中长辈们着急了,连连向谢府递上请柬、拜帖,奉送钱物,想请谢安代为从中调解,这也因为如此,谢安瘪了许久的钱囊,倒是又鼓了起来。

对于这件事,谢安自己倒是没感觉有什么问题,毕竟,那些从犯反正是要放的,能从他们身上榨取一些钱财,这无异于天降横财,不过眼下瞧见金铃儿的面『色』,他这才想到,金铃儿对于这种事向来是深恶痛绝。

谢安知道,出身金陵的金铃儿对于大周有着强烈的抵触,主要是因为前天子李暨二十余年前曾经在金陵下达过屠城的皇令,将一切疑似太平军叛逆的人物,以及暗中相助太平军余孽的百姓屠杀,甚至于,连家中供奉着前唐天子刘氏灵位的百姓都满门杀死,使得当时人口多达二十余万的江南重城金陵,在数日内人口锐减七成有余。

这还不算,当天子李暨率军返回冀京后,到江南担任各地方官的官员们,也未停止对太平军的搜捕,为了借此升官发财,这些官员捕风捉影,牵连了不少无辜的江南百姓,而这一点在金陵尤其明显,金陵城内的[罪民],只要是说错一句话,或许就会惹来杀身之祸,而金铃儿的双亲,便是死在这场动『乱』之中,想想也知道,金铃儿对大周是何等的厌恶。

而至于后来金陵地方官员克扣前天子李暨拨给金陵等地孤儿、难民的资助钱财,中饱私囊,更是叫金铃儿对大周官员深恶痛绝。

也正因为这样,金铃儿对于自己眼下的夫婿谢安收受贿赂一事,报以极度的不满,毕竟在她看来,世家所拥有的财物,那多是从像她这等百姓压榨、索取而来,而谢安收了那些世家孝敬的银子,岂不是无异于与从百姓手中榨取血汗钱?

想到这里,谢安搂紧怀中的娇妾,一脸夸张地说道,“冤枉啊!——夫人明鉴,为夫可万万不敢奉公守法呀,只是朝廷已发下赦免公文,除皇五子李承外,一概不追究从犯罪责,因此,为夫才敢收下那些世家送来的银子……夫人试想,世家尽做坏事对不对,为夫从他们手中榨取钱财,岂不是替天下的百姓出了口恶气?”说话时,他心中暗自向长孙家、梁丘家、吕家这等冀京世家道着不是。

金铃儿闻言一愣,有些转不过弯来,她感觉她身边这位小男人所说的话虽说没错,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望着金铃儿颦眉深思的模样,谢安暗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万分庆幸,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似长孙湘雨那般聪明绝顶,还是有几个脑筋笨笨的,比如说梁丘舞,比如说金铃儿……

“小贼,余错怪你了……”替谢安『揉』着腰间的软肉,金铃儿颇为内疚地说道,“嗯,你说的对,所谓世家、官员,尽不干好事,小贼怎么会与他们同流合污呢?——小贼你从他们身上榨取的钱财,一定是用来资助贫苦孤儿、受难百姓的,对不对?”

眼瞅着金铃儿那闪着期待的目光,谢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表情很是尴尬。

“不是吗?”或许是注意到了谢安的神『色』,金铃儿眼中『露』出几分怀疑。

“当……当然!”事已至此,谢安还能说什么,连忙拍着胸脯,一副信誓旦旦之『色』。

“果然是余看中的男人……”金铃儿欣慰一笑,继而亲搂着谢安的脖子,柔声说道,“小贼,那你替余筹备一笔财物可好?——你又不许余再重『操』旧业,当刺客接单杀人赚取酬劳,可余那个村子里,还有数百个无父无母的孤苦孩童呢……以丁邱那些人每月由朝廷发下的俸禄,可负担不起呢……朝廷也太小气了,丁邱担任那个什么北镇抚司锦衣卫的司都尉,每个月的俸禄只有不到两百两,老娘以往随便借个杀人的单子,就万把两银子了……”

不得不说,金铃儿不愧是久浸江湖的刺客头子,一嘴的江湖黑话,将谢安吓地不行,他还真怕自己这位家中美妾被钱财窘迫所累,再度出山当刺客,要知道,金铃儿此前的罪名,皆由太子李炜、五皇子李承兄弟二人一并承担了,换而言之,要是金铃儿再做下什么杀人的勾当,那谢安可就麻烦大了。

“嘘嘘……”一手堵住美妾的嘴,谢安一脸紧张地说道,“[千面鬼姬]金铃儿已经死在前些日子皇城的动『荡』之中了,好么?——眼下的你,只是我谢家的儿媳,知道么?”

“知道啦!”扯开谢安捂着自己嘴的右手,金铃儿没好气说道,“老娘又不是喜欢才去杀人!”

“为了钱也不可以!”再次叮嘱了一句,谢安想了想,颇为心痛地说道,“这样吧,为夫还有大概三十万两银子……金姐姐先用着……”

“三十万两……”金铃儿点点头,盘算着说道,“唔,足够村子支撑年逾了,不过若是日后人多了,恐怕不够……”

“日……日后人多了?”谢安显然听出了金铃儿话中那令他面『色』大变的字眼,古怪说道,“金姐姐的意思是?”

“小贼不是知道的嘛,金陵那边,还有我危楼不少弟兄,前几日,余已发书至他们,叫他们将金陵周边孤苦无依的孤儿,皆带来余在冀京这边所盖的村子,早前余等势弱无可依仗,眼下……”说着,她右手玉指轻抚着谢安的脸庞,颇感欣慰地说道,“眼下,余的男人贵为朝中重臣,位居刑部尚书……”

听着金铃儿那极其依赖意味的话,谢安心中不禁涌出一种名为男儿责任的情感,下意识地握住金铃儿的手,他感觉得出来,金铃儿的手指不比她的娇躯,显得颇为粗糙,上面布满了一道道勒痕,想来这与她曾今管用的兵刃有关,别说比不上娇生惯养的长孙湘雨,就连梁丘舞亦比不上,这令谢安感觉有些心酸。

据他了解,金陵危楼刺客行馆,每年接单杀人所赚取的银两,高达数百万两,但是其中却有九成要用来打通官面上的关系,以及开设义舍,无偿资助金陵一带的难民与孤儿,谁会想到,堂堂四姬之一的鬼姬金铃儿,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件女儿家该拥有的首饰呢?

“交给为夫吧,金姐姐只需做我谢家的媳『妇』就好……”

“嗯……”

两人相拥了片刻,金铃儿好似想到了什么,从谢安胸口抬起头来,打量着左侧院中花圃,倍感纳闷地说道,“小贼,余还是有些想不通,你与五皇子李承不是关系一向很恶劣么?——何以他会将这座奢华的府邸赠送予你?”

谢安微微一笑,搂着金铃儿望着院子中那些珍贵的花木,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十余日前在大狱寺与五皇子李承相见时的情景。

那是在前天子李暨将那份诏书发至大狱寺之后,那份用以赦免五皇子李承叛逆死罪的诏书……

继陈贵妃探监其次子五皇子李承的次日,谢安右手握着从皇宫发至大狱寺的诏书,神『色』颇有些沉重地来到了关押五皇子李承的石牢,在谢安身后,跟着四名掌管着大狱寺重牢的东岭众,其中有两人手中各自抱着一大坛子的美酒,还有两人,则提着一只装满菜肴的篮子。

“是你啊……谢少卿闲着没事么?”五皇子李承转头瞥了一眼谢安,哂笑说道,言语中带着几分讥讽。

他……还不知他的生母陈贵妃已饮毒酒自尽了呢……

谢安暗暗叹了口气,站在石牢铁门的内侧打量着眼前的五皇子李承。

不得不说,此刻的五皇子李承仿佛已看开了生死,显得颇为平静,气度颇似当初谢安在宗正寺禁闭室内所看到的太子李炜。

“就放这里……尔等出去吧!——对了,将钥匙给本府!”抬手叫那四名东岭众将那美酒、菜肴放置在李承面前那张小几上,谢安挥挥手叫他们离开了。

“是,少卿大人!”四名东岭众狱卒抱拳领命,其中一人将五皇子李承手脚上铁镣的钥匙恭敬递给了谢安。

目视着那四名东岭众狱卒退出石牢之外,谢安随手将那柄钥匙丢给李承。

“……”李承抬手接住,疑『惑』地望了一眼谢安,他自然不会认为朝廷已赦免了他的死罪。

“原来如此……”瞥了一眼谢安右手手中的圣旨,李寿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作为本殿下生平的最后一餐,谢少卿不觉得有些寒酸了么?”

“……”谢安默然不语。

“罢了罢了,总好过没有吧,”用钥匙打开了手上的铁镣,李承甚至不去理睬脚上的镣铐,随手将那枚钥匙丢在一边的草堆上,拿起酒碗,在酒坛中舀了一碗酒水。

看得出来,此刻的李承,确实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要不然,又岂会单单解开手上的铁镣,仅方便自己用酒?

“什么时候?”连饮了三大碗酒水,李承脸上泛起一阵酒醉之态,淡淡说道。

“什么?”坐在李承对过的谢安似乎未曾听清,疑『惑』问道。

“还有什么?”指了指谢安放置在小几一旁的圣旨,李承哂笑说道,“自然是何时将本殿下处斩咯!”

出乎李承的意料,谢安闻言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喝着酒,直到李承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谢安这才犹豫着说道,“昨日戌时前后,陛下驾崩了……”

李承闻言一愣,继而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捧着肚子大笑说道,“本殿下说什么来着?父皇总归还是要下去陪哥哥,却不想,比本殿下还要快,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那边谢安『舔』了『舔』嘴唇,低声说道,“在此之前,陈贵妃在景仁宫饮毒酒自尽了……”

“咣当!”李承手中的酒碗摔碎在地上,他呆呆地望着谢安,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谢安,你方才说什么?”

『舔』了『舔』嘴唇,谢安重复说道,“陈贵妃饮毒酒自尽于景仁宫……”

话音刚落,便见李承猛地站起来,连滚带爬扑墙角那堆草堆上,一脸惊怒地寻找那枚方才被他随手丢弃的钥匙,只可惜,那枚青铜钥匙已混在众多草料之中,况且石牢内光线又昏暗,哪里是一时半会便能找到的。

“钥匙,钥匙!——谢安,钥匙!你大狱寺还有备用的钥匙,对不对?快拿来于本殿下!”

望着李承气急败坏的模样,谢安暗暗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承殿下稍安勿躁,承殿下应该知道,就算殿下解开了手镣脚镣,本府也不能叫殿下离开此牢……再者,就算殿下能从我大狱寺脱身,亦无法进入皇宫……”

听闻此言,李承浑身一震,默默地又回到方才的座位坐下,连灌了几碗酒水,苦涩说道,“啊,本殿下眼下可是十恶不赦的叛逆呢!——罢了,反正过不了多久,本殿下亦能与娘妃在地下相会……”

将放置在小几一侧的圣旨递给李承,谢安低声说道,“事实上,恐怕要叫殿下失望了……”

李承闻言一愣,继而好似意识到了什么,一把夺过圣旨,粗略观看一遍,继而双目顿时被泪水所浸湿。

望着五皇子李承热泪夺眶,泣不成声,谢安暗自叹了口气,拿过另外一只酒碗来,替李寿倒满。

“谢安,给本殿下一柄刀!”李承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谢安摇了摇头,断然拒绝。

“为何?”

“承殿下是打算用此自刎么?恕本府难以从命!”

“为何?”李承闻言大怒,怒声说道,“你不是巴不得本殿下死么?——给本殿下一柄刀,本殿下遂了你心愿!”

望着李承愤怒的神『色』,谢安微微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殿下,不错,本府此前确实是巴不得殿下兄弟二人早亡,只是眼下……殿下可要想清楚了,殿下这条命,乃是殿下之兄、殿下之母两条『性』命换来……”

李承闻言一惊,面『色』大变,张了张嘴,强自说道,“那又如何?与你无关!”

“确实是与本府无关,只是本府觉得……”说着,谢安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死,很简单,活着才是难……本府只想提醒殿下,唔,殿下可思念兄、母?”

“废话!”冷笑一声,李承苦涩说道,“此事皆因我而起,哥哥与娘妃,皆因我而丧命……”

“既然如此,殿下可需记得,倘若殿下死了,可就连思念兄长、思念生母也做不到了……”望了一眼面『色』大变的李承,谢安正『色』说道,“人一死,万事皆空,殿下试想,纵然太子殿下、陈贵妃生前身份尊贵,可如今他们两位已逝,待过些日子,冀京朝野,又还会有几个人记得他们?整个天下,又还会有几个人记得他们?——殿下知道什么才是最悲哀的事么?那就是人活一世,却什么也没留下,就仿佛从未出现过……殿下希望这样么?还是说,纵然背负着害死兄、母的沉重罪恶,也要尽可能地苟活下来,让太子殿下、陈贵妃永远活在承殿下记忆之中?”

“……”从始至终,五皇子李承哑口无言,呆呆地望着谢安。

良久,李承长长吐了口气,点头说道,“谢安,早前太子哥哥便说过,你非寻常人,颇有才华……尽管本殿下并不怎么情愿,但不得不承认,你这一番话,令本殿下茅塞顿开……”

“承殿下过誉了,本府愧不敢当,本府只是心中想法的角度与常人略有不同罢了……”谢安谦逊地拱了拱手,继而故意问道,“本殿下还需要一柄刀具么?”

瞥了一眼谢安眼中那几分戏谑之『色』,李承面『色』一沉,冷冷说道,“自己留着吧!——本殿下听说了,你主仆二人竟要将老三、老六、老七外封为王,真是愚不可及!——你以为老三会乖乖地当个富贵王爷?可笑!虽然本殿下不想承认,但是老三,他可是才能与太子哥哥相比亦不逊『色』几分的皇子……你等不杀他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将其外封为王……愚蠢!——连这种事都看不透,李寿不配当我大周皇帝!”

“呵呵……”谢安苦笑一声,毕竟连他也觉得,将三皇子李慎等三位皇子外封为王,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要不本殿下替你等了结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凶『色』,李承一脸阴沉地说道,“将老三带来此地,再给本殿下一柄刀,李寿就可以高枕无忧地当他的皇帝了!”

谢安闻言脸上苦笑之『色』更浓,他知道,李承在得知自己被赦免死罪后,心中当即便激起对三皇子李慎的杀意,计较缘由,与其说是因为三皇子李慎坏了他兄弟二人的好事,倒不如说,是李慎杀了太子李炜,杀了李承最尊敬的哥哥,继而连累他兄弟二人的母亲陈贵妃为了自己的小儿子,包揽罪责,饮毒酒自尽。

“嘁!”见谢安不住摇头苦笑,李承冷哼一声,继而端着手中的酒盏,喃喃说道,“喂,谢安,本殿下在冀京也没什么朋友了,你可愿陪本殿下一醉方休?——今日,本殿下思醉!”

“敢不从命?”

“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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