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低垂间,徐雯音眼中闪过怨恨。
“有皇上的探望,想来清漪妹妹会好的更快,嫔妾就不叨扰了,先行告退。”徐雯音规矩的行了礼。
叶凛风眼都不抬,淡淡应声。
待那黛粉身影娉娉婷婷的出了大殿,叶凛风才缓缓开口。
“今日白裕洺在勤政殿当着文武官员的面,朝朕发难,驳斥女官制。”
闻言,莫离眉头轻蹙,太后怕叶凛风在朝堂中站住脚,可这同时也扰了她的计划。
不能当女官,就只能在这深宫中做一个嫔妃,身为嫔妃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直接触及到朝政,那又何来权势一说。
想要压过叶蕙珏一头,可不是当叶凛风的妃子就可以做到的。
莫离语调微冷,“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皇上直接让人传播谣言,就说太后一心想把持朝政,怕皇帝开了女官制得人心才一直反对。”
叶凛风有些不明就里,流言蜚语对太后能有什么影响?
见叶凛风不解,莫离继续解释,“我会让那些想要入仕,不甘于嫁做人妇整日在高门大院里度日的权贵小姐入府,定远侯府之女,靖国公之女,还有不少武将家的女儿,都不似普通千金小姐一般养大的。”
听着莫离的话,叶凛风轻笑出声,将莫离搂入怀中,“你倒是聪慧的,朕也听说,好几家的女儿自幼随父母亲住在军营,虽是女儿却不输男子。”
莫离点头,叶凛风身为男子又是皇帝,自然不好见这些女眷,但她不一样,有大理寺卿之女的身份,要见自己的手帕交,太后也挑不出错。
“我会好好的和她们说道一番,让宁远侯府家的小姐好好的找侯爷说道一番,按照宁远侯爷那般疼爱自己女儿的模样,怕是要调转矛头对向太后,紧接着归拢在皇上麾下。”
闻言,叶凛风笑着点头,莫离倒是和他心意相通,他原本就是这般想的,却没想到莫离把他想到的一字不差的重复出来了。
既然莫离心中都清楚要怎么做,倒是省了他的力气了,叶凛风轻轻的抚着莫离略显单薄的脊背。
“你当真和旁的女子不同啊,能和朕想到一起去,好好的一展身手,让朕看看朕的莫离除了御水杀敌,还可以将这朝堂搅成什么样。”
语毕,叶凛风亲昵的吻在莫离脸颊处,莫离下意识避开,扯出笑容,“皇上,该用晚膳了。”
入夜,蓬莱殿。
叶凛风略饮薄酒,酒气熏得那一双桃花眼带了平日没有的魅惑。
“都在外头守着吧。”
语毕,叶凛风将门重重合拢,缓步朝内间走去。
夜色下,烛火映着珠帘幔帐,带了朦胧的美感,一个窈窕身影立在龙榻前。
见此,叶凛风不由得皱紧了眉,他今日没有传唤任何人来蓬莱殿侍候。
“朕不曾传唤,何人如此大胆擅闯寝殿。”
说话间,叶凛风眼神已然清明,手按住了腰间佩剑。
只见那身影款款而出,一身轻薄纱裙罩身,朦朦胧胧的透着妖娆的曲线。
“徐雯音,你胆子不小啊。”
刹那间,肩上压下一柄长剑,冰冷的温度让徐雯音心生畏惧,但她还是笑靥如花的望着叶凛风。
“嫔妾为何不能来,若是想谈一谈太后娘娘中毒一事,也不能来吗?”
徐雯音语调中显而易见的胁迫让叶凛风笑出声,并反手将长剑收回。
“可以,就这件事上,你也算是帮了朕,有几分用处。”
闻言,徐雯音掩嘴轻笑,“嫔妾族中势大,难得能和陈家抗衡,为何皇上不用嫔妾,反而要用莫清漪。”
不争不抢都是假象,为了她的族人,她也要争得一席之地!
瞥见徐雯音眼中显而易见的野心,叶凛风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掐住她的下巴。
再松手时,徐雯音的下巴处出现一块青紫,但她一声不吭,仿佛刚刚那碎骨的痛没发生在她身上。
“你和刚入宫时全然不同了。”叶凛风用指尖描摹着徐雯音的眉眼。
徐雯音笑着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份奏折,递给叶凛风。
“这是太后侄子的贪墨一案,若是皇上答应让嫔妾成为女官之首,徐家愿与陈家为敌,死死咬住贪墨一案,打太后一个措手不及。”
叶凛风不言,接了那折子细细审阅。
半晌后,叶凛风笑出声来,“这份奏章公之于众的时候,你们徐家就和陈家势同水火了,徐雯音,到底是你一个人想报仇,还是徐家想与陈家为敌啊。”
徐雯音的脊背处惊出冷汗,地龙分明烧得极热,可她只感受到从心底散出的寒。
叶凛风到底知道什么?
眼前这个少年天子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徐雯音跪地,死死抓住明黄衣角,“皇上,嫔妾亲妹不明不白的死在陈家,母亲去讨个说法,反被言语侮辱,回府后不堪受辱悬梁自尽,嫔妾的确是为至亲之人报仇。”
叶凛风眼底的波诡云谲像在告诉徐雯音,他早就知晓一切。
徐雯音的心猛地一跳,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叶凛风早就料到自己不会放过陈家人,他在等着自己出手,省的惹祸上身。
徐雯音缓缓抬眼,对上叶凛风的目光,那深邃的桃花眼中藏了笑意,仿佛印证了她的猜想。
连玥阁。
莫离咬了口蜜饯,压下汤药的苦,又让人点了清冽的安息香,仍是按捺不住心中烦闷。
叶凛风刚刚让人传信来,称徐雯音拿陈家贪腐案来换女官之首的位置,想听听她的意见。
她自是不愿意让位,因为只有女官之首的位置,能和叶蕙珏的郡主之位抗衡。
“白梨,你托人送信出宫,请定远侯府家的长女入宫小叙。”话音未落,莫离就重重咳了几声。
白苏不忍的轻抚莫离后背,“主子,医正说了,寒气入了肺腑,您要好生休养才是。”
莫离苦笑,她自知寒气入骨,若将养不好,任凭她身为鲛人,体魄比常人强健也撑不住寒气对身体的磋磨。
但她不尽快获得众人支持,数月积累下来的成果怕是会一朝倾颓,让徐雯音获利。
“主子,有人送了这个来。”
刚出门传消息的白梨回来了,手中捧着陈旧的羊皮卷,羊皮卷显然是用蜡油浸染,泛着幽暗的光泽。
这东西,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