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碍于面前这个是九五之尊,手握生杀大权,一个不开心就能灭人满门,秦心颜还是低了头请罪。
然后见皇帝情绪稳定了些,抓住机会反问道:“心颜没安好心?图谋不轨?陛下,请您冷静,这可是心颜的亲姨母,心颜若是真的动了不轨之心,只管站在这里看戏就成,还用得着冒那么大风险去救吗?”
太后连忙上前,拉住了秦心颜,瞪了一眼心急如焚的皇帝,道:“哀家知道心颜你是好心,咱们这个皇帝,心情不好,讲话冲,哀家给你做保,你去助产便可。”
“谢皇姨奶。”秦心颜点头,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既然选择这种方法,肯定是想保住淑妃娘娘母子平安,只是,毕竟在这个地方,条件有限,情况危急,我确实只能尽力而为,如结果不像你们想象的那般好,或者淑妃娘娘出现了什么意外,你们到时候要算账可以,请陛下只治心颜一人之罪,万万不要牵连我无辜的爹娘。”
“好,哀家答应你!”不等帝后作反应,太后娘娘便毫不犹豫的回了一句,便亲自送秦心颜进了屏风内室。
满屋的狼藉,床榻上,被褥上,甚至宫女和接生嬷嬷的手上,全部都沾满了浓重的血色,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惊慌失措的样子。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的雕花木榻上,一个美丽的妇人,早已被疼痛折磨的奄奄一息,花容失色,隆起的肚子,似乎还在轻微的颤抖。
“白威白芷,拉住姨母的手脚,不许她乱动。”
“白晓白昀,你们两个扯来绸缎,撕成条子,塞进姨母嘴里,一会疼痛过渡,莫让姨母把舌头给咬掉了。”
“白若白希,把烈酒倒在这个匕首上。”
秦心颜麻利的吩咐完这些事,卷起袖子,神情严肃的走到了淑妃的身边。
因为太后娘娘之前的话,此刻,不论外间里间,全部都安静了下来,再无人阻拦,宫女们一个个乖乖的不说话了,低着头,配合着秦心颜的吩咐。
待准备好了一切,秦心颜遂在淑妃凸起的肚子上,先画一条线,然后,拿着匕首轻轻的划下去,鲜红的血,立刻就渗了出来。
御医跟接生嬷嬷们,都远远地立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场景,生怕眨一下眼睛,就会错过了毕生这难得一见的奇迹。
屋子里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是无比的小心翼翼。
“拿布来!”
“拿酒过来!”
“淋洗匕首!”
“别磨叽!”
秦心颜镇定自若的指挥。
接生嬷嬷颤颤抖抖地将东西送上去,结果,一看到淑妃被剖开的肚子,羊膜也被刺破,一个婴儿的头已经露了出来,吓得尖叫了一声,双眼一翻,当即晕死过去了!
“白薇,把这嬷嬷拉出去!然后你们几个按住娘娘,一边注意着小皇子。”秦心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嘁,还宫里头的老人呢,这样都会晕血,挨刀子的都没叫。
嬷嬷被
迅速的抬了出来,焦急等候在门外的皇帝,见那么久都没有动静,连忙问道:“怎么样?淑妃和小皇子怎么样,怎么这般久了,还没个动静,到底行是不行?”
“陛下,和惠郡主已经把淑妃的肚子,给刨开了。”一宫女颤颤兢兢的回话。
恰时,里头的淑妃,因为忍受不了巨大的疼痛,连声嘶喊了出来。这一叫,更让皇帝惊慌失措的,简直六神无主了!“不行,朕不能在这样由着她胡闹了,来人,把屏风给朕搬走!”
皇帝的声音刚一落下,秦心颜便满身是血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目光有些冷凝,如果不是她身上的衣服很是眼熟,他们还以为活见鬼,哪里来的死人诈尸了!
本以为秦心颜要发怒,但她却突然对着太后娘娘委屈道:“皇姨奶,您说好给心颜担保的呢,怎么皇帝伯伯还是这么不信任心颜!心颜还怎么专心接生、救人了呀!”
一阵卖萌,秦心颜面上的血,还‘蹦跶’到了地上,一下子,众人都惊愕不已,胃里头似乎有巨浪在翻涌。
太后憋住笑,慌忙道:“哀家答应你,再无人敢来打扰你接生了,违者拖出去斩了。”
“谢皇姨奶!”秦心颜便快速的冲进屏风内,继续‘操刀作业’。
一众人面面相觑,再无人敢吭声了。
再吭声,那就是明摆着跟太后她老人家过不去了。
…………
终于,经过了七个时辰的等候,夕阳的余晖,把远处的山,染成了一片粉红色,要是放在平时,宫妃与皇帝聚集在一起,也许会斟满小酒,谈情讲意,可是现如今,每个人的面色都不大好看。
不多时,里头传出来了一阵阵洪亮的婴孩的哭声。
白薇面色狂喜的跑了出来,慌忙跪地,将襁褓中的孩子捧起,给皇帝。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淑妃娘娘生了,是个小皇子!”
这原本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已渐渐不对秦心颜抱有希望,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冷淡、颓然,可现如今,猛然间竟然听到了这个好消息,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尤其是这位年过四十,本该老持稳重的皇帝,接过孩子,恨不得就在原地蹦上三蹦,太后瞪了皇帝一眼,慌忙问道:“淑儿呢,怎么样?”
“娘娘没事。”白薇回禀。
这话一出,在场的御医与接生嬷嬷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不仅孩子顺利的生下来了,淑妃娘娘竟也安然无恙?这丢给谁,都束手无措的事情,秦心颜一个足不出户的郡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全场一片鸦雀无声,目光纷纷转向了秦王妃,秦王妃却只是微微一笑。
“淑妃诞下皇子,功不可没,即日起,封为贵妃,小皇子封郡王。”皇帝开口,逗弄着孩子,神色温柔无比。
“淑儿她没事就好。”柳夫人与秦王妃皆舒了一口气,太后开心的从皇帝手里接过小皇子,道:“来来来,让哀家瞧瞧,哀家的小皇孙,长得可真
俊。这眉毛眼睛,长得跟皇帝你小时候是一模一样。”
“是啊,此番淑儿,她真的赐给来朕一个大惊喜!”皇帝笑的合不拢嘴。
皇后的眸中黯淡了,原本以为能一次性解决掉淑妃跟主动送死的秦心颜,却不想,竟然发生这般惊天逆转,淑妃升了贵妃,原先她一人独大、四妃并立的局面,硬生生被撕开了一个缺口。但就算是再不爽,皇后的面上却依旧是喜笑颜开的,也连声说着恭喜。
“心颜呢?”秦王妃将视线从小皇子的身上移开,看向屏风处,开口问道。
太后也是一脸恍然,道:“对啊,心颜丫头呢?快叫她出来,哀家重重有赏。”
皇帝亦是一愣,面上有些尴尬,光顾着高兴了,竟然将最大的功臣秦心颜给遗忘了,便也赶紧问道:“对啊,不是已经母子平安了吗,心颜她怎么还没出来?”
“回禀陛下,和惠郡主正在给淑妃,哦不,给贵妃娘娘缝合着伤口,进行着这最后的一道工序,稍后便会出来。”
缝合伤口?!
白薇的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又让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和惠郡主她真的把淑妃的肚子,当成褂子一般的,拆拆补补了?!
而且,这闻所未闻的方法,竟然真的保证了淑妃娘娘顺利生产、小皇子平安?!
“和惠郡主,可真的是好本事!”御医忍不住的敬赞道。
“是啊是啊,不仅如此,和惠郡主这乐于助人的伟大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啊!”另外一个御医也立即巴结着说道。
皇家的人,全都沉浸在喜得皇子的喜悦之中,而御医们,都在讨好着秦王妃。
跟来的几个稳婆与接生婆婆,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一起谈论着,刚才自己亲眼见到的,几乎可以称之‘惊为天人’的接生助产之过程。
只有一个人,安静的像是与世隔绝一般,瞧瞧的从后面的窗户处跳了进去,目光看向里面,认真的凝望着,操着针线,聚精会神的娇小身影。看得出她的手有些生,但是她每下一针,都是狠准无比,丝毫不迟疑。
秦心颜的眼睛,现在却有些疼了,刚才那段时间,可是一丝一毫,都不得马虎,神经紧张。自己就算是跟着爹出征,也从未有过这般紧张的时候,即便是上一世被安若素一剑一剑捅死的时候,也不曾畏惧本分。
但是今日,她那不厚的衣衫,却已经湿透了。因为,在这个助产的过程中,只要稍微出一点错,就是两条人命!然后,便是秦王府六十四口的安危!
所以,她的神经,全程都是紧绷着的,现在,终于看到母子平安,才舒了一大口气。
到最后一针结束的时候,秦心颜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扑倒在了柳筱淑的床上。
柳筱淑用尽气力,紧紧的抓住秦心颜的手,感谢的泪水,流了满面,嘴里还咬着姜片,发不出声。
“姨母,您好生休息。”秦心颜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