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月浅曦咬牙说.灵魂撕裂般的剧痛时断时续.要是不靠着这样的方式稳住心神.她怕自己会扛不下去.在痛苦中晕倒.
“哼.等我得到足够多的力量.我要把这家伙碎尸万段.不.只是这样太便宜他了.”
心魔的感受不比她好到哪儿去.但越是如此.心中那把名为复仇的火焰.燃烧得越是凶猛.
不能倒下.绝不能在敌人面前示弱.
这个念头如磐石.成为了支撑她们的唯一信念.
精神灵台上.静止不动的黑色邪气正以龟速缓慢地向圣婴流动.一点一点慢慢侵蚀过整个灵台.
金红两系元素的色泽.在邪气的吞噬下荡然无存.
月浅曦能清楚的感觉到.被锁魂链封印的经脉里.渐渐有力量在穿梭.她知.那是她体内的邪气正和锁魂链抗争.
即使力量十分薄弱.可这是她手里握有的最后一张底牌.是她仅存的希望.
“哈哈.我就知道低品的毒药.奈何不了你.”
流云舔了舔唇瓣.目光紧盯着地上面色惨白.如强弩之末般的女子.
明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可她的脊梁.从未弯下过一分.
一抹诡谲的精芒在他眼底飞速隐过.难以言状的暴虐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來.
“他把你当作了一个新鲜的玩具.”心魔一边喘气.一边嘲笑.
月浅曦的视野已是一片模糊.她摇摇头.试图将脑中的眩晕感抛开.
“你该不会撑不住了吧.”
察觉到她精神海里忽然产生的异常波动.心魔不由得生出一丝恐慌來.
如果她丧失神志.那么.同样被锁魂链束缚的自己.也将随之堕入黑暗.
和对阵轻水那次不同.现在的它沒有多余的力量强行夺走月浅曦的身体.作为拥有主导权的她.一旦败在了毒药的折磨下.她们就真的会前功尽弃了.
“不许睡.听到沒有.你给我打起精神來啊.”
心魔恨不能狠狠摇醒月浅曦.
“在这种地方倒下.你甘心吗.啊.想想那些为了你连命都不要的家伙.你死了.谁给他们收尸.你的旧情人.你不要了.你愿意眼睁睁看着他和那贱女人成亲.”
“……闭嘴.”涣散的精神再度恢复稳定.月浅曦已经痛得连和心魔用精神交谈.都变得格外吃力.
“哟.还有力气说话啊.”心魔暗松口气.嘴上仍不饶人.
流云满眼兴味地看着苦苦支撑.不肯倒下的月浅曦.忽地转过身.将桌上的药瓶握在手里.然后撬开瓶塞.用蛮力遏制住月浅曦的下颚.瓶中的药粒一股脑全倾倒进她的口中.
“这些是我历年來炼制的最毒的毒药.比方才的药更厉害.”
他得意地挑起眉梢.等待着欣赏她接下來的痛楚.
往年那些个药人.可沒一个能在他手中支撑过一月.且大多只食用过几次药.要么就经络尽断.要么就忍受不了.自绝身亡了.
不知他如今相中的药人.能撑上多久.是一月.还是半年.又或是三年五载.
仅仅是想象.就令他万分激动.
“啊..”
从未有过的剧痛从各条经脉中齐齐袭來.青筋蹦出肌肤.如青色的蜈蚣爬满她的全身.
月浅曦再也忍不住放声惨叫.
“只有这点程度吗.”流云有些失望.转念一想.她无灵力傍身.能忍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他忙转身走向靠墙摆放的书架.从下方的屉子里取出了过去炼制的解毒丹药.
这么轻易把人给弄死.他上哪儿再去找一个更完美的药人.
就在他握着丹药欲给月浅曦服用时.却被眼前的画面惊住.
‘啪嗒’
白玉药瓶从他的掌心落下.
“咒印.”
那些潜伏的黑色图纹.在毒药的引导下.正从月浅曦的衣衫内往外窜动.仿佛成群结队的蚂蚁.漫过她的双臂、锁骨、脖颈.向面部蔓延.
流云毒蛇般阴冷的双眼里精芒暴涨.
“传说中的咒印.哈哈.沒想到我今生竟有机会见到它.”
他仰头大笑.心里腾升起一股念头.
如果能把咒印和丹药合二为一.他就能超越先代的炼丹师.成为研发出新灵药配方的第一人了.
贪妄的私欲就跟藤蔓似的.在他的心窝里扎了根.无法拔除.
止住笑后.他一把拽起月浅曦的长发.拖着人朝暗室走去.
漆黑的甬道尽头是月浅曦曾到过的黑池.池中栽种的不再是死神花.而是酷似浮萍的奇异草药.
流云随手把人扔到池边的安静空地上.双手迅速捻决.布下一道防御结界.然后.他才放心大胆地离开了住所.孤身前往神殿放置藏书的阁楼.寻找有关咒印的记载文书.
空旷的四方暗室里.月浅曦一身粘稠地倒在地上.四肢疼得不断抽搐.
神志摇摇欲坠.她用力咬住舌尖.利用疼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快进入冥想.”心魔艰难的提醒道.“不要把邪气浪费掉了.”
这些毒药里参杂的邪气.正在她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只要能炼化它们.就能牵动她体内受限的力量.积攒得越多.越有可能一举挣脱锁魂链.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你沒听到吗.”心魔苦等半响.却沒见月浅曦有何动作.不由得急了.
该死.她难道撑不下去了.
“就差临门一脚.你想在最后关头放弃么.”
心魔着急地大吼道.话刚落.一股凌迟般的剧痛忽然入侵精神海.
“啊..”
它放声大叫.苦苦支撑的神志瞬息间被痛苦淹沒.经脉里涌动的气流一股脑涌入丹田.好不容易积存的本源邪气.哪儿扛得住这些强劲力量的撞击.仅一瞬.就被外來的力量吞噬掉.
月浅曦眼前一黑.意识彻底堕入黑暗.
她虽晕厥过去.可她身上爬满的图纹依然沒有停下來的迹象.只短短数秒.就扩散至全身.
一缕缕黑色的火焰蹭地从她的体内冒出.首尾相连.极快便形成了一个圆形的黑球.笼罩住她整个人.
流云把藏书阁中与咒印相关的书籍扫荡一空.放入纳戒后.他立即回到寝宫.刚踏入院子.脚下平静的大地忽然震动起來.
“这是.”
他狐疑的眯了眯眼.一股危险感浮上心尖.
但凡突破圣婴期的武者.对危险都会有一种近乎野兽的直觉.
流云旋身飞到空中.双腿刚离开地面.从炼丹房内.一条龟裂的裂缝迅速弥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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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炼丹房轰然倒塌.石壁破碎成块.浓烟四起.模糊了人的视野.
“又怎么了.”
万民居里居住的信徒也在同时感应到这异常的震动.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三五成群地冲出民宅往这方赶.
神殿的危难才刚过去.如今又是谁在他们的圣地的撒野.
一大批身着统一白袍的武者穿梭过山巅的街道.骑乘魔兽.飞速抵达大圣师的住所.
他们到來时.震动已经停止了.徒留下这满地的狼藉.
“大……”圣师.
信徒刚欲向流云福身行礼.顺带问一问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哪想到.话还沒來得及说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空中.人如闪电.蓦地扑进石块群里.
通往暗房的机关密道被倒塌的石头堵住.流云气得够呛.他站在一地碎石间.右拳猛然握紧.一团肉眼可见的灵力球包裹住拳头.
“喝.”
拳风虎虎生威.豁然砸向地面.
圣婴巅峰的力量毫不收敛的使出.看看停下的震动再次出现.一股股劲风以他为轴心向四面八方扩散.
院外的信徒们.不乏有修为低下之人.在大圣师的威压下.这些人莫不是胸口生闷.脸色发白.甚至有好些个双腿隐隐发软.被势压逼得接连跪倒.
封堵的石块劈开以后.流云不做迟疑.立即跳进通道.快步朝尽头的黑池奔走.
但让他吃惊的是.动荡不堪的黑池周围.除了掉落的石块.根本沒有月浅曦的身影.
“她逃了.”
流云脸色一冷.额角青筋凸凸直跳.
“不.不可能的.”
沒有灵力.她有什么能耐从暗室逃走.
“人肯定在这池子底下.”
危险的目光死死盯着水面波澜顿起的黑池.
他是不知道这动静是怎么來的.可一个失去灵力的弱者.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整个暗室只有两条出路.一条是暗道.一条就在池底.
炼丹房已毁.唯一仅存的可能只剩下一个.
想明白这点后.流云张开保护罩跳入了池中.寻找着月浅曦的身影.
神殿上至四位冕下.下至普通的信徒.都在短时间内朝流云的住所赶來.无人发现.被轻水安置在床榻上.沉睡多日不醒的男人.幽幽睁开了双目.
与此同时.神殿大牢.
“刚才的动静是什么.”银奥日动了动身子.吃力地朝牢房后的通风口靠近.想要偷听外边的声响.
他只走了两三步.就无法再前行了.
气愤地瞪了眼脚踝上玄铁制成的脚镣.
“混蛋.有本事杀了我们啊.把我们当畜生饲养在这里算什么本事.”
想他堂堂银家家主.东无心麾下猛将之子.居然一再成为敌人的俘虏.这滋味真真是够了.
他冲着牢房的铁门挥了挥拳.然后泄气地坐回到墙角.
“兄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担忧的目光落在身旁瘫靠墙壁席地而坐的笑忘白身上.
“还……还成.”
笑忘白虚着眼睛.极其勉强地露出一抹安抚的笑.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下浑身的痛楚.
服用过强行提升修为的灵药.又丧失了灵力.如今药效反噬.能留住一口气.已是他命大了.
银奥日把他的隐忍看在眼里.心痛得似要裂开.
到此为止了吗.
数百年的等待.真的就只能走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