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烟推波助澜,让上官笙儿担心千夜去和别人私会,不敢声张。
二人赶去找千夜,到了霜浓殿,当然找不到千夜,在上官笙儿担心害怕的时候,柳慕烟突然出手,杀了她……
然后她回到辰月居,吵醒了所有的人,让人都知道千夜和上官笙儿没在房里,也不在辰月居。
所有的疑问,都解开了。
上官笙儿被杀的一幕幕,在千夜的脑海里闪回着……
想到她临死之前难以置信瞪大的眼睛,想到那双死死捂着伤口、想自救的手,千夜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
她一手掐住柳慕烟的脖子,怒道:“既然你都承认了,那就道九泉之下向笙儿忏悔吧!”
从看见上官笙儿那一刻,千夜对凶手的痛恨,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柳慕烟透不过气,却笑看着千夜,用一丝丝气息挤出沙哑的声音:
“你害死笙儿的……你也该下去陪她……别以为杀了我,你就能好……璟临哥哥肯让你参加选秀、勾引太子,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你……等你变成第二个馨妃,祸乱后宫、千夫所指,你以为他还会要你?”
听到这里,千夜心头一震,手忽然松开,再也用不了一丝力气替上官笙儿报仇。
你害死笙儿,你也该下去陪她……
他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你……
这两句话,锋利如赤练银枪,一左一右呼啸而来,狠狠刺透了千夜的心,戳了窟窿带着血,痛彻灵魂。
即使她明明知道,这话是柳慕烟这个极端的疯子说出来的,理智一些,完全可以不在意,但是她再理智,这两句歪理似的话,都在她心里留下了两根无法忽略的刺。
柳慕烟见千夜松了手,终于透过一口气。
她抓着千夜的手腕,却半点都无法挪开。
千夜的眼神越来越阴冷,让柳慕烟惊惧至极。
“不会的,他不会是想让我变成馨妃那样的人,更不会像你说的,去害自己的兄长。”
千夜喃喃地说着,看起来是对柳慕烟说,实际上却是在说服自己。
可是,这样的信心,确是极为容易被打垮的,因为她真的一点
也不了解景公子。
柳慕烟看得出千夜信了她的话,但是,因为她对他有情而固执地相信他,这样的表情,更说明他们俩有情。
这让柳慕烟更是妒恨到发狂,言辞越发咄咄逼人。
“难道你没听说过,皇上不喜欢他、不让他上朝、不让他参与家宴,都是因为五皇子的死跟他有关吗?五皇子璟旭,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本来是有机会被立为太子的,他都能狠心除掉……又何况夺嫡的对手?”
说着这些,柳慕烟心里都在流血,若不是想打击千夜的信心,她不会这样说璟临哥哥。
“你说什么?”
千夜终于忍不住彻底松开了手。
怪不得宫里的人对五皇子的死讳莫如深,怪不得瑀王会不上朝、不进宫觐见,原来是因为皇帝下的命令。
难道五皇子真的是瑀王害死的吗?
她用力地摇头,怎么也不相信,景公子是那样阴险毒辣的人。
柳慕烟见千夜放松,急忙掰开了她的手,逃出门外。
千夜没有追。
她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
这些真相,来得太快,太汹涌,让她无力承受。
这时,房间的后窗慢慢打开一条缝,只见红蕊在后窗外往屋子里瞄了一眼,随即开窗跳了进来。
她看见千夜自己站在房间里,浑身无力地晃晃悠悠几乎要跌倒,急忙上前扶住。
“主子,你这是怎么了?宋司正她们走了吗?”
千夜看见红蕊,思绪才被拉回了一些,双目无神地道:
“走了。”
红蕊看她失魂落魄,心知她定然是为了上官笙儿的死很伤心,急忙扶她坐下:“主子,那鞋已经处理好了,你也别太伤心,喝点水吧……”
千夜摇了摇头,看着大开的房门外,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天亮了……”她颓然说道。
“是啊,”红蕊握住了千夜的手,轻声道:
“主子一夜没睡,累了吧?今天是中秋,上邪温泉的沐浴和后宫家宴,主子都不能不去。奴婢帮你煮个宁神茶,让你好好睡一上午。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的路还是要走下
去的……”
千夜知道,红蕊说的路是指,景公子给的任务。
但是这条路的尽头,到底是什么,她冲动进宫之前,竟然从来没有想过问一问。因为那时候她什么都无所畏惧,一心只有报仇而已。
可现在,她竟然害怕了。
她怕自己真的只是他手里的提线木偶,从一个忠君爱国的巾帼英雄,变成身不由己的红颜祸水。
她摇了摇头,异常冷淡地道:“不用了,我不困,想出去走走,不用跟着我……”
说着,便起身走出了辰月居。
红蕊见她伤心成这样,不放心地追了出去,但也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悄悄跟着。
漫无目的,只要看得见路,千夜就一直不停地往前走。
柳慕烟留下的“两根刺”,不断折磨着她原本坚强的意志,让她连呼吸都觉得痛。
眼前,本是碧树繁花,可千夜看见的,却只有景公子温柔至极的怀抱,和上官笙儿死不肯闭的眼睛。
“笙儿,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害死了你……是我不该对他动情,让柳慕烟妒恨,如果不是我,你不会死……”
可是哪怕已经这一点,上官笙儿却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
千夜难过得奔跑起来,风划过脸颊,吹落一滴滴滚烫的泪,却吹不走已经烙印在她脑海的那个人,那个白衣翩然的景公子……
她忘不了,她的毒血化开了洗髓池的寒冰、他抱着她浮出水面那一眼惊艳;
她忘不了他亲手折了树枝、做成荆钗,把她的秀发温柔挽起的样子;
她忘不了刚到他山庄的那一天,在一众乐师的身影中,他一身素衣白衫,如妖神如堕仙的模样;
她忘不了他目送她离开山庄,那凝重不舍的眼神;
她忘不了他在大雨中将她从被雷击中的柳树旁抱起、凌空虚渡的感觉;
她更忘不了,月色下、高塔尖,那缠绵到骨髓里的吻和拥抱……
可是他为什么是瑀王,是柳慕烟宁自尽也不进宫、誓死要嫁的青梅竹马、“璟临哥哥”……
她忽然好想见一见他,听他亲口说一声,“不,我不是南宫璟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