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闻
一身的酸痛,提醒着昨夜的疯狂,床弟间的气味,却让人觉得恶心,按了按眉心,看了看早已凉透的半边床,自嘲的一笑,叫来了打杂的小丫头,准备了浴盘,泡在水中,洗去那一身的厌恶。
打开窗,让房中的气味散去,穿着里衣,坐在梳妆台边,铜镜中的脸,妩媚迷人,眼中却尽是嘲弄与不屑,看着镜中的这付绝色皮囊,应该感谢还是讨厌呢?若没有这张脸,恐怕她便要像那些下等□□一般,无论怎样的男子,只要付得起钱,便要出卖这身的皮肉,可有这张脸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的出卖色相,又高级得到那里去?可若不是这张脸,还能守住那人小小的清白吗?可又能守她守到何时?
房门无声的打开,铜镜中印出了另一张绝色的脸。
默默的执起梳子,为坐着的女子,梳理着黑瀑,动作轻柔缓慢,“姐姐的头发,还是这么的漂亮。”
从铜镜里,看着身后的人小心仔细的样子,也许一切都值得,就算了卖身子,能换得她暂时的清白,一切都不算什么,男人嘛,忍一忍就过去。
“好了”满意的打量着坐着的人。转身跑向衣柜,熟练的寻找着衣服。
幽若看着身后忙着的小女子,五味杂沉,她本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沦落到这青楼。与自己何其相似的身事,在她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能守住她的清白,也不枉自己这一身脏了。
提着白色衣衫,仔细的为幽若穿上,“姐姐还是穿白色最好看。走吧,洛婴姐让翠儿买了落月阁的点心,在院里等着我们呢。”牵了幽若的手,弄琴一个劲向外拉人。
后院小亭,早已坐着几个人,一身红衣的洛婴看到两人走来,招手示意。
小亭中间的八角小桌上摆了几道精致小点心,洛婴拉过两个:“怎么这么久才来,再晚些,这点心可就没了。”
才起身的幽若没什么胃口,倒是弄琴,急急的跑上去,拿了两块,一手递到幽若嘴边。一手忙着把另一块往自己嘴里送。
张嘴就着手咬了一口,宠溺一笑。
没有和几个姐妹一起坐在桌边,斜靠在亭栏上的泠月,一如往常,脸上永远带着慵懒的笑容,眼底却透着彻骨凉意。
给幽若使了个眼色,转身向小池边走去。
“你多吃点,我走走。”幽若拉弄琴坐下,转身跟去。
两人差了一个身位,一前一后的走着,离小亭一段距离。泠月停了下来,双眼看着池里来回的几条锦鲤,“妈妈打算,一个月后,给弄琴□□。”
身影一顿,眼神暗淡,却没有说什么。
“你早该知道,在这楼里,没有什么清白,又何苦去守着,守得一时,守得一世吗?值吗?”泠月将脚边小石子踢入池中,惊得锦鲤四下散开。
“能保一时算一时吧。”说得有些艰难。
“我早说过,你这性子,只会害了自己。”冷月面无表情“当初你用身子换她做一时清倌,如今还不是一样要坠这泥坛。”
“当初所谓的卖艺不卖身,不过是抬高身价的手段罢了,妈妈早就动了我的心思了,你不是不知,既然能换她一时清白,换了又何妨?”
轻轻叹了口气,两人一时无声,各有心事,沉默走回小亭。
吃着点心,喝着茶,也只有白日里,才有这份清闲,亭里都是楼里的当家红牌姑娘,妈妈自然不会多加约束,只要夜里能多赚钱就行。
“昨儿,秦大人来了,听他说,那齐王过几日就要到京里来了。”流莺居本就是京城第一的大青楼,往来的都是达官贵人,就连皇亲国戚也常有来,这八方的消息自然是最灵通的地方,日里闲来无事,姐妹们说说听来的八卦小道,打发打发这空闲,也是一乐趣。
“齐王?那个好女色的女王爷?”红瑶眉梢轻挑。
“女王爷?还好女色?”一旁的弄琴头一回听到这事,好奇了起来。
“可不是,这也算咱们朝第一奇人了。”洛婴呷了口茶,话说一半停了下来,把弄琴胃口吊得高高的。
“快说说嘛,不带这样的,”嘟起了小嘴,弄琴拉了拉洛婴的衣袖。
看着这丫头可爱的样子,“这可要从先王讲起了,先王和前齐王爷本是同母的兄弟,但当时朝中夺权,又逢叛乱,多靠了齐王拼命相保,才稳住了这江山,那齐王也是一个难得的人,虽然生在帝王家,倒也是一个痴情的种,一辈子只守着齐王妃一人,哪知道,那齐王妃肚子不争气,偏偏只生了一个女儿便难产死了,那齐王也真是世间少有,怎么也不肯再续弦保住香火,先王怕齐王一旦过世,这百万军权旁落,竟然想了个鬼主意,改了宗碟牌,活活把一个小郡主改成了小王爷。”
“那不是荒唐吗?”弄琴奇道。
拿了一块糕点,堵住弄琴的嘴,幽若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虽然这里坐的都是院子的姐妹,可这帝王家的事,哪是她能乱说的。
洛婴斜了幽若一眼,“后来先王和齐王先后过世了,那小王爷也就继了齐王位,那时,先王刚过世,太子年轻,这朝里的大小官员,又开始动了起来。太子继位才一年,就发生了叛乱,谁知当今这圣上也是有本事的人,小小年纪,竟和那齐王连手,硬是把这场叛乱平定了下来。”
幽若眸心一暗,这事她怎会不知,若不是父亲急功近利,又怎会因那场叛乱,受到牵连,连全尸都保不住,自己又怎会被发配为□□。
“那好女色又怎么说?”弄琴反倒是对这比较有兴趣。
别有深意的看了看一旁不吭声的幽若,“原本,帮着圣上平了乱子,那齐王是头号的功臣,哪知,平乱后不到一年,她就天天斯混于青楼,处处风流,弄得朝野尽知,那宗人府上了折子要将她法办,那知,她一句,宗碟早已改为男子,既是男子,逛青楼,又有何罪,这话一出,倒也没人耐何得了她,圣上又有心护短,便让她守着齐王封地,随她任意枉为。”
“那她来京,会不会来我们楼子?”弄琴一脸的兴奋。
看着弄琴,幽若神情复杂,泠月起身一言不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