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低着头认真的挨训,但是眼睛的余光扫到我时,都是冷冰冰的狠意。我心里暗道不好,即使我说破了嘴皮,他大概也不会相信程思言知道这一切,和我没半毛钱的关系。
“你准备怎么办?这几件事,你要如何善后?”程思言说最后,问到了问题的关键。
程墨此时才敢抬头,低声说:“爸爸觉得应该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去?”程思言直接又爆了。
我从来没看到过他这么着急的样子,马上在关云珠的授意下倒了一杯温水端到了程思言的面前说:“爸,您别急了,先喝杯水。”
程思言看了我一眼,接在手里语气稍缓道:“还是有个女儿好,不至于像你哥这样气我。”
程墨趁着关云珠和程思言不注意,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心里一摊手这事和我真没关系数。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程墨是真的把我当成了仇人,现在我必须讨好程思言和关云珠,得到他们足够的信任和宠爱,只有这样,我在程墨面前才是安全的。
“老爸,你让我说实话吗?”程墨似乎没有要改的意思,很冷静的问。
“好,说。”程思言道。
程墨咳嗽了一声说:“其实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关于沈末,他是救过妹妹的命,但是再换一个说法,如果当时他没好心的把妹妹收留,说不定早就被当地的社区机构送福利机构了,我们在最初的五年排查孤儿院就能找到妹妹。再者,他救了妹妹,也好好的把她抚养长大了,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监守自盗,他在妹妹长大以后,摇身一变成了妹妹的男朋友,你不觉得这男人目的性太明确了吗。我不喜欢,也不愿意程紫和他在一起,所以我用自己的办法,让他这一辈子也得不到程紫。”
他说完,不止是我,屋子里所有人都呆住了。
程思言明显的想发火,但是他也看得出来程墨显然话没说话,于是强压怒火对他说:“好,你的理由好充足。”
程墨不是傻子,他当然听得出程思言话里的气,但是他也是非常固执的一个人,自己认定的事情会一条道走到黑,于是重新说了下去。
“华远烟害程紫跳了一次楼,虽然……”他说到这里饶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说,“虽然救回来了,但是你想过没有,万一没救回来呢,万一她跳下去的时候运气不好呢,你现在面临的不是程紫不在人世,就是程紫是个残废,你说你能接受哪一个结果。”
“阿墨,不要这样说。”关云珠听不下去了。
对于女儿,同为女性的妈妈总是关心的更多一些。
程墨看着关云珠说:“对吧,我这样一说你就受不了了,万一是事实呢,你和老爸还不得一齐去跳楼?所以,我不会放过华家,睡了华远烟让她名誉扫地,再离婚,变成一个没人要的女人,这只是报复当中很小的一步。而江家和华家是一体的,现在他们是离婚了,但是有很多的利益共同体可不是说离婚就能分得清的。正好,香港特区政+府换届,正是收拾江家的大好时机,此时不出手,等下一次的机会,说不定是五年十八,或许更长时间。你也知道有的机会稍纵即逝,抓不住事情就改变走向了。”
“说完了?”程思言问。
“嗯,就是这些了。”程墨点头。
“你觉得自己很有礼?”程思言又问。
“爸妈,你们觉得呢,要是觉得我想得不对,做得不对,你们直说,只要有理由说服我,我马上就改。我既然能把事情搞到这一点,自然能挽回。”程墨说得自信。
“那接下来你的计划呢?”程思言又问。
他现在恢复了冷静,胸口的起伏明显小了很多。不知道是程墨的理由说服了他,还是他自己真的冷静下来了。
“接下来的事就不由我控制了,我只会在事情有可能转向时去踢一脚,别让结果跑偏了。”程墨说,“好啦,我就这些,你们说吧。”
关云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程思言问:“老公,我听着阿墨说得也有些道理,只不过做事的时候,有点下手太狠了。特别是对沈末的事,我觉得他做得不对,其它的或许还能理角。”
程思言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大声道:“看似很有道理,实则通通狗屁。我问你,沈末做过对不起我们家的事吗?”
程墨摇了摇头:“除了喜欢上程紫,别的还好吧。”
“好,那你说喜欢上一个人有错吗?”程思言问。
“似乎……没错吧。”程墨有点犹豫了,但他很快又说,“但是,他的收留是有目的的,这一点不能原谅。”
“除此以外呢?”程思言问。
程墨不说话了,一直以来,关于我的直实身份,关去沈末在“我”这件事上的看法和做法。除了程墨和我,没有第二人的知道。所以,程墨对于沈末的做法,他完全解释得清楚,但是跟程思言解释不清楚。这才有了程思言现在几句话就把程墨问住的局面。
“那说,再说说我对江家动手,对华远烟对手的理由。”他咳嗽了一声说,“我觉得刚才自己说的那些理由已经很充分了。”
“阿墨。”关云珠叫了一声。
程思言一个眼神就把关云珠的话逼停,他看着关云珠说:“刚才我说的你忘记了,你不能开口劝我,更不能替程墨求情。”
程墨满不在乎的一摊手,对关云珠说:“妈,别担心我,不过是一顿打而已,我不怕。”
这句话差点把程思言气一个跟头,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看到这情形,马上劝道:“爸,哥哥做得确实不对,但是您是怎么知道的?万一那人和您说这些事只是为了挑拨离间呢。”
程墨看了我一眼。
我这样问确实把有惹火上身的嫌疑,但是为了沈末,为了我自己不被程墨误会,我只能这样说。
果然,我的话音一落,程思言马上瞪了我一眼说:“还有你,不准替程墨求情。”
说到这里,他又用很奇怪的语气问:“沈末的事,你不急?”
“她急什么!”程墨替我道,“沈末都和她分手了,急个屁。”
“程墨!”程思言大声叫了一句。
程墨不说话。
接下来,程思言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到了一个三寸宽的竹板,说是家法什么的,对着程墨的后背和屁股一顿好打。
关云珠看得眼圈直红,我看得有点肉疼,他这样打真的是下了狠手,不只是做样子。
“今天不用睡了,想清楚了再说。”程思言没说程墨错在那里,打完以后把竹板往一旁一扔,直接扔下这么一句话,叫上关云珠上楼休息了。
我也被勒令必须回到自己的房间,不能在客厅里。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躺了一会儿,等到一切都静下来时,马上推门出去,想下楼看看程墨。
程思言平常看着是很温和的一个男人,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他的作法半点也不温和。
我才走到一楼的楼梯转角处,程墨懒洋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程紫,我知道是你。怎么,来看我笑话了?还是来落井下石了?”
他既然猜出来是我,我也没必要隐藏了,大大方方的走了下去:“都不是,我是来关心你一下,要不要帮你上点药?”
客厅里开着一盏落地台灯,光线温暖而柔和。
“不用,你下来只是为了说明白老爸知道这件事和你无关,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像我学一学,小爷就是敢作敢当,就算是错的,我也不会给自己找一点理由。”他说。
我本来想刺激他几句的,但听了他的话,想到今天晚上他的表现,忽然发现他说的居然是对的。
“你还不算糊涂,这件事确实和我没关系。”我走近了,发现他依然跪在地上,“怎么不起来,刚才没说让你跪一晚上的。”
“你知道什么,老程同志发起火来,对我向来都是狠手。”程墨在地上跪着,一动不动,“这样跪一晚上,我依然觉得自己是对的,老程同志就没办法了。我想了,我认为自己是对他,他还能怎么样?”
程墨的固执超出我的想像。
“好,你随便。”我走到他面前,蹲了下去让自己与他平视,然后又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沈末确实是无辜的,你准备把他怎么办?”
程墨笑了笑:“我知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沈末。不过,现在不管是谁把事情透露给了老爸,我至少不用受你威胁了。”
他的话没错,这件事经程思言的嘴一说出来,我就失去了和他谈判的条件,但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谈。不为我,为了沈末,我也准备再拼一次。
“你说的是没错,但是现在华远烟那里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退后一万步说,你不用为此事负责,华远烟如果把孩子生下呢?那是你的孩子,只要他一出生,这一辈子你都永远无法摆脱这件事,你有个孩子,是你为了报复孩子的妈妈才生的。”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