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乐芊芊的怂恿下,乐小蝶和她一起到抽签的僧人处抽了签,两人拿着各自抽出的签去找解签的师傅,她们身后是玲珑和翠桃。
眼看着就要到解签的地方,乐小蝶暗暗向一旁伸脚,乐芊芊没有提防,一下子摔倒在地,身后的翠桃也来不及躲闪直接摔倒了乐芊芊身上。
乐小蝶假作崴了脚,乘机向一旁摔过去,压在了翠桃身上,三人成了叠了罗汉。这样意外的事件让来烧香拜佛的人一片哗然,大家纷纷驻足围观。
玲珑上前先将乐小蝶拉起来,再拉起翠桃,最后才扶起乐芊芊,只见她花容失色,衣服褶皱,云鬓歪斜,手掌因为强在地上,磨出了一道血印,疼的她吸着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乐小蝶则踮着脚冲周围的人大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快走,快走!”
忽然旁边有人吃吃笑出声来,朗声回应道:“不是没见过美女,是没见过美女叠罗汉!”
乐小蝶闻言怒目向来人看去,只见孙璃珞手持纸扇,风度翩翩的站在那里,玉树临风的姿态在一群人中很是扎眼。
“我倒是谁呢?原来是孙公子,小蝶有礼了,刚刚不小心崴了脚,连累妹妹摔倒了,到让公子看了笑话,真是惭愧!”
乐小蝶瞬间便收了粗暴的样子,变得彬彬有礼,冲着孙璃珞微微一笑,宛如满树桃花盛开。
孙璃珞从没见过这样多变的女子,刚刚还一副乌云满布狂风暴雨的样子,转眼间便风吹云散,风和日丽,端的是变化多端,心里对乐小蝶更是多了几分兴致。
他微笑道:“乐小姐性格随意,率真可爱,璃珞今日来为母亲祈福,原以为独自一人十分无趣,到不成想碰到小姐,不知乐小蝶可有兴趣与在下结伴而行,一同观赏大国寺的秀丽风景!”
乐小蝶见孙璃珞出口相邀,浅浅一笑道:“对不起孙公子,今天我是来和妹妹一起上香的,爹爹也和我们同行来找智叟大师解惑,所以对于孙公子的盛情,实在难以从命,请孙公子见谅!”
乐小蝶说完,颠着脚将乐芊芊拉到孙璃珞面前,微笑道:“这是妹妹芊芊,孙公子在那日游湖时已经见过,不知还有没有印象?”
乐芊芊本十分恼怒乐小蝶绊倒了她,待要发作,却碰到了孙璃珞来搭讪,知道他是县令公子,不敢造次,只得在一旁忍着,手心的疼痛让她一直蹙着眉。听到乐小蝶向孙璃珞介绍自己,她忙移步过来,给孙璃珞施了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礼。
孙璃珞淡然看了乐芊芊一眼,还了礼,微笑道:“乐家的女儿个个姿容秀丽,才华出众,乐老爷真是教女有方啊!”
乐芊芊闻言欣喜不已,轻声道:“芊芊谢谢孙公子游湖之时仗义相救,让姐姐幸免于难,今日再遇公子,是我们姐妹的幸事!”
乐小蝶听了心里暗暗冷笑,这乐芊芊真他妈会装,姐妹情深,表现的可真是到位,不去演戏可惜了!、
孙璃珞爽朗一笑道:“芊芊姑娘不必多礼,一点小事不足挂齿,既然你和小蝶有事在身,就不打扰了,孙某先行告退了!”
孙璃珞说完,冲乐小蝶和乐芊芊拱了拱手,乐小蝶和乐芊芊同时还礼,乐芊芊的手放下时扫到衣服,不由皱眉吸了口气。
孙璃珞和乐小蝶这才注意到乐芊芊的手掌一片殷红,乐小蝶一把抓住,吃惊的道:“芊芊,怎么伤的这么重?你这丫头也不吱一声,诚心让姐姐愧疚不是?”
乐芊芊看了乐小蝶一眼,阴阴的透出几分恨意,在孙璃珞面前却不好发作,强挤出笑脸道:“没事的二姐,不过一点皮外伤,你刚刚扭了脚,似乎也不清,不用在意我!”
孙璃珞在一旁道:“皮外伤不上药,只怕也会变得严重,正好我带有创伤药,给三小姐擦上一些吧!”
孙璃珞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去了瓶塞,伸手抓过乐芊芊的手,倒了些白色的粉末出来,然后伸出另一只手,用手指轻轻给她磨平,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一旁的乐小蝶看在眼里。
如果,乐芊芊嫁给孙璃珞,倒是非常般配,只是不知这孙公子心意如何?乐芊芊心机颇深,心里虽有冷浩然,但是浩然良善秉直,若娶了乐芊芊还不处处受她制约,只有秦姐姐才是浩然的最佳人选。
想到此,乐小蝶开口道:“多谢孙公子为芊芊疗伤,我和妹妹求了签,解签后,小蝶要随父亲到智叟大师处问询,没有人陪着妹妹,不知孙公子能否替小蝶照顾妹妹一二,小蝶自是感激不尽!”
孙璃珞抬头看了乐小蝶一眼,只见她眼眸清凉,含着满满的期待,心里一动,再不忍拒绝,点头道:“二小姐既然看得起孙某,孙某自当照顾三小姐周全。”
“如此甚好,芊芊还不快谢谢孙公子,人家可是给你疗过伤了!”乐小蝶伸手捅了乐芊芊一把,眉眼里满是笑意。
乐芊芊心里对乐小蝶的自作主张愤怒已极,但是又不好拒绝,乐小蝶和孙璃珞两人一唱一和已经把她吃的死死的,她除了说谢谢,什么话也申辩不出。
于是,孙璃珞跟着俩姐姐一起去解签,乐小蝶脚有些跛,玲珑在一旁扶着她。那签刚刚摔倒时,掉到了地上,玲珑捡了,拿了乐小蝶的,乐芊芊的则交给了翠桃。
解签的僧人接过签后,仔细查看一番,再抬眼看了乐小蝶和乐芊芊一眼,朗声道:这位乐小蝶施主求的牡丹签,牡丹乃花中之王,雍容华丽贵不可言,预示着施主将来定然是大富大贵,位于众人之上,是支上上好签;而这位乐芊芊小姐求得的签,是杨花签,杨花轻佻,追逐路人,虚无缥缈,预示着平生飘零不定,辗转多变,恐将来命运多蹇,是支下下签!”
“什么?”听完僧人的解释,乐芊芊不由变了脸,她不相信的抓过僧人手中的签,仔细看去,果然她的签画有一朵杨花,而乐小蝶签上画的却是牡丹!
“不可能,不可能!是你,玲珑,是不是你换了签!”乐芊芊忽然转头愤愤的看着玲珑,满眼的怒火。
“玲珑不知道三小姐在说什么?三小姐和二小姐求的签分别在自己手里拿着,刚刚摔了一跤,签虽然掉在地上,但是奴婢看的真真的,小姐在右边,签自然摔到了右边去,而三小姐的在左边,签自然是摔到了左边,翠桃也看到了了,我从左边拿的签,是交到翠桃手里了!”
玲珑急急的申辩,小脸涨得通红,满脸的委屈。
乐芊芊半信半疑的看着翠桃,翠桃怯怯的道:“是这样的小姐,玲珑给奴婢的的确是左边的签,本来奴婢是想上前取回的,玲珑比奴婢快了一步,捡起来后就交给奴婢了!”
翠桃这样一说,乐芊芊瞬间惨白了脸,看着那支杨花签,她满眼的凄绝之色,显然是是伤心不已。
乐小蝶却走过来,伸手将杨花签抓过来,咔吧一声折断了,扔到外面去,转回头来道:“大师解的不对,杨花漫天飞舞,不是轻佻恣性,而是追春伤情,眼看着春天渐渐离去,她苦计留春不住,便化作漫天飞羽,企图追赶春天的脚步,怎能说她轻浮水性,分明是: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伤心泪!”
乐小蝶说完,僧人沉默不语,继而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贫僧受教了!”
孙璃珞在一旁听得清楚,看向乐小蝶的双眼散发出迷蒙的光芒,有欣赏有赞同,还带着些许的痴迷!
乐芊芊也怔住了,继而眼中水雾弥漫,轻声道:“谢谢二姐解签!”
乐小蝶嘻嘻一笑道:“妹妹不用客气,抽签这玩意,不必那么认真,人生的路千条万条,不过是自己如何选择而已。就像这牡丹签,抽中了又如何?牡丹空有华丽的外表,却没有芳香。就像一个人,外表再金玉闪光,没有内涵,不具备修养学识,不过就是绣花枕头而已,这样的人,谁也不会爱,即便一时被他的外表迷惑,时间久了,最后的的结果也是被人弃掷如履。而那些富有学识的人却如醇酒,越品越香,岁月弥久,源远流长。所以人的一生是掌握在自己手上!这小小的签儿,不过是一玩物罢了!”
一番话,说的乐芊芊久久不语,孙璃珞眼眸更加的复杂迷离。一旁的僧人则是长长念了句:“阿弥陀佛!”
正此际,只见乐老爷急匆匆过来,看到乐小蝶道:“小蝶,快随我去大师那里,他正好有半个时辰的空,答应见你一面!”
孙璃珞先一步上前施礼,乐老爷显然认识他,呵呵一笑道:“孙公子也在啊,孙大人近来可好?”
孙璃珞恭敬道:“多谢乐伯父挂念,家父无恙,还曾提起了伯父,说您酒量惊人,要找个时间和您一起品尝美酒呢?”
乐老爷闻言大笑,大约他和孙县令曾在一起拼过酒,想起往事,非常高兴,他乐呵呵道:“好,孙公子回去转告孙大人一声,改日有空,一定带美酒登门拜访!”
孙璃珞笑道:“乐伯父能来,荣幸之至,怎么会让您带酒呢,孙府虽然不比乐府富庶。但美酒却是不缺,乐伯父尽管去,一定让您喝够!”
乐景天又是一阵大笑,接着道:“好,那老夫先带小蝶过去,芊芊你陪孙公子说会儿话!”
乐芊芊点头和孙璃珞退到一旁,乐小蝶冲孙璃珞点头微笑,带着玲珑随着乐景天走了。
孙璃珞一直目送乐小蝶的身影看不到了,才转回头来,正碰到乐芊芊探究的目光,他不由有些脸红,有种被人窥破心事的尴尬。好在乐芊芊什么也没说,有些心事重重,轻声道:“孙公子,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孙璃珞轻声应了,和乐芊芊出了大殿,向后院走去,翠桃跟在后面一丈远的距离,不敢太靠近。
这边,乐小蝶随着父亲七拐八拐来到了后院一处僻静的角落,乐老爷道:“小蝶你在此稍后,我先去见过大师。”
乐小蝶答应了一声,乐老爷进了院子。她便和玲珑等在外面。玲珑此时怨气未消,幽幽的道:“小姐,刚刚在大殿你为什么帮三小姐啊?”
乐小蝶看了玲珑一眼,嘻嘻一笑道:“我哪里是在帮她,我是在帮自己呢!”
玲珑撅着嘴巴不解的道:“还不是帮她,她和寺里的僧人串通好了,故意让小姐抽了一个下下签,若不是小姐机敏,绊倒了她,故意将花签扔到左边,那杨花签就是您的了!”
乐小蝶伸手摸了摸玲珑的头,笑嘻嘻道:“所以啊,还是你这丫头机灵,我这伎俩才能骗过乐芊芊,我之所以替她讲话,有两个原因,第一,我想告诉乐芊芊,做人实实在在的好,不要耍什么花样,玩下流的手段,一根花签决定不了任何事情。她是想通过在花签上做手脚,告诉我爹,我的运气就是不好,让爹带我去找智叟大师的时候,变得犹豫,也许在她的游说下,今天见智叟大师的事就黄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我还是那个背负着恶名的乐小蝶。只是,她没有想到我们识破了她的奸计,并将计就计,换了花签,让她的打算落空,是以我爹出来,她也不能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第二,我想给她找个人家嫁了,免得她在家和贾氏搞鬼,把爹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给弄没了,当然,她怎么着也是我妹妹,自然不能随便找个人家就打发了她,所以我看中了孙公子,刚刚的花签对她不利,我在孙公子面前替她挣回面子,免得孙公子误会了,这条道将来走不通了!”
乐小蝶一口气把打算说完,玲珑这才明白她的心思,看来小姐还是没有那么狠心,要不趁着现在机会难得,把乐芊芊彻底封杀了,岂不正好!
乐小蝶看着玲珑的含混不明的眸子,伸手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道:“小丫头,想什么呢?你家小姐没那么坏!”
玲珑闻言,不由吐了吐舌头,现在的小姐太厉害了,表面上嘻嘻哈哈,其实内心里运筹帷幄,很有乾坤,以后,她老老实实跟着小姐吧,不再替她想三相四的了。
主仆俩正说话,乐景天回来了,招呼乐小蝶跟他过去,玲珑却被留在了外面。乐小蝶看着玲珑担心的脸,笑嘻嘻道:“乖乖在这等着,姐出来给你买糖吃!”
玲珑登时黑了脸,小姐拿她当小孩子呢,不过顿时也没有了不快之意。
乐小蝶跟着乐景天走到院子正房门口,乐景天恭敬的道:“大师,小蝶带过来了,现在能进吗?”
“进来吧!”一个苍凉的声音道,乐小蝶感觉就像听见一口大钟的声音,浑厚,沉重,似乎是有了上千年的历史一样。
等进了门,但见房内陈设简单,只有一桌一椅,一床而已,虽然陈旧,却纤尘不染。一名老僧打坐在床上,微垂双目,和她想象中的样子没有多大区别,花白的眉毛和胡须,一副脱离红尘仙风道骨的样子,一看就是位得道的高僧。
“大师,这就是小女乐小蝶!”乐景天带着乐小蝶站在智叟大师面前,轻声说道。
“乐老爷,你且退下,我有话要和这位女施主说!”智叟并不睁眼,而是缓缓对乐老爷发话。
乐景天不知智叟大师什么意思,有些迟疑,最终却应了声,退了出去,把门带好。
“妖孽!还不跪下!”
智叟突然睁开眼睛,精光凌厉,射向了小蝶,与刚刚慈眉善目的样子相去甚远。
乐小蝶吃了一惊,却没有按智叟的话去做,而是傲然站在那里,不解又清凉的道:“大师,我与您初次见面,你就喊我妖孽,是何道理?我只是普普通通一名女子,何来妖孽之说?”
智叟看了看乐小蝶后,才冷然道:“你从何处来?你并不是你,还要老衲说的再明白些吗?”
乐小蝶闻言更加吃惊,没有想到,他居然看出自己不是真正的乐小蝶,可是要她解释她和乐小蝶的事情,她也无法解释,说她不是乐小蝶,她的身子偏偏是,说她是乐小蝶,她现在却不是乐小蝶的灵魂!
“的确,大师说的没有错,我很希望我是我,可是不知什么原因,阴差阳错,我就成现在的乐小蝶,但是,我不是妖孽,也不会害人,大师要是以为我会什么特异功能,能危害人的性命,就实在是看错了,我真就普普通通一个女孩子,没有任何的异能和不正常!”
乐小蝶冷傲的看着智叟,早知道这老和尚这么厉害,她就不看来什么命格了,她在新世纪是无神论者,自然不信这些预测未来,算命测字的学说,所以她以为来看看,不过是玩了一趟,一个老和尚不过是拿些让人猜不透的话语来糊弄人,没什么好担心的。是以,乐小蝶大大方方来了,岂料他竟然一眼看出自己是个复合体,还认定自己是妖孽!
此时的乐小蝶又惊又气,看着智叟眼眸里一片黑暗。
“你果真如此想,实在是天下苍生之福啊!”
智叟睁大了眼睛,仔细的打量乐小蝶一眼,缓缓又道:“金凤出,紫薇显,百业兴,天下定!这偈语只是一半,还有一半是,妖孽出,天煞显,百业亡,天下乱!乐小蝶你的八字显示你早该是魂魄离体,回归九泉的亡人,而你现在却好好地站在老衲的面前。按着偈语,你若是妖孽,这天下必然因你而乱,你若是国母,这天下也会因你而兴!你的命格掌握在你的手中,是好是坏,只有你能决定,恕老衲修行不足,难以决断,你出去吧!”
乐小蝶见智叟紧闭双目,再无声音传来,本想再问问清楚,见此情景,忙施礼退了出来。乐景天正焦急的等在门外,见乐小蝶出来,忙问道:“女儿,大师都跟你说了什么?”
乐小蝶微微一笑道:“大师说,我的命格掌握在自己手里,是好是坏,皆因我而定!”
乐景天闻言登时一怔,继而不解的道:“难道大师也测不出你的命格?”
“应该是吧!”乐小蝶轻叹口气,模棱两可的答道。
“怎么会这样?”乐老爷更加疑惑,不由伸手敲了敲大师的门。
但听得大师亮如洪钟的声音徐徐传来:“乐老爷不必多问,凡事不要逼二小姐,让她自己决定就好,以后,她的路风云莫辨,你只需助力即可,回吧!”
乐景天闻言看了看乐小蝶,似乎第一次看到女儿,继而,他平静的道:“小蝶,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