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碗慌忙回头，却见吴明走进来，马上大为惊喜地迎过去：“吴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夫人好，我上午回来的。”吴明走向杨远，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见他咬牙要坐起来，马上去扶他，“躺着，别裂开伤口。”
“你怎么来这儿了？”杨远表示诧异。
“我回来时打了你几通电话，你都没接，有些不放心，所以通过手机定位查到你在家，特意赶过去找你，从你邻居口里得知你被送来医院，就顺路找过来了。怎么回事儿？听说是你小舅子周洲伤的你？”
见吴明问到了这里，林小碗马上冲杨远道：“趁吴大哥和我都在这儿，你把事情的原委和我们说说吧，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帮你。”
吴明听言点点头，等他出声。
杨远苦笑：“你们都帮不了我。”
“你不如先说说看？总之我会尽力相帮。”吴明向来做事稳妥，所以没像林小碗那样拍胸脯表态。
杨远犹豫了下，冲林小碗道：“夫人，我不放心檬檬，麻烦您帮我去看看她行吗？”
“好！我这就去。”见杨远终于肯表示对周檬的关心，林小碗马上高兴地出了病房。
吴明跟上她脚步，待她出去，马上将门紧紧关上，这才边问边走向病房：“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杨远问道：“我们来老板身边工作，都签过一份合约，你还记得吗？”
“有关忠诚度的那份？”见杨远点头，吴明大惊，“你背叛了老板？！”
“没有！我怎么可能背叛老板？我只是，只是欺骗了他。”杨远的声音很弱。
吴明仍是一脸震惊：“你怎么能欺骗老板？对老板绝对忠诚可是我们做保镖的行内规矩啊，何况老板待我们一向不薄，你竟然……”
见杨远垂头，他缓了缓神，问道，“给我说说你欺骗老板什么了？如果性质恶劣的话，我只能表示无能为力啊。”
“我对老板的忠诚度天地可鉴。”
杨远说完把如何发现林小碗与莫云聪走得比较近的事一一告诉了吴明，末了他叹声道，“我当时查过夫人与莫云聪的交集，知道他们相识不过几天，所以只是在背后婉劝夫人，并不知道莫云聪是朝阳软件的老板。那晚夫人跟他一起出城，我心里特别慌，但不敢告诉老板，试图自己去把这件事妥善解决，哪知弄巧成拙。老板现在完全不信任我也是我咎由自取啊。”
“你没怀疑过莫云聪接近夫人的意图？”
“怀疑过，我也觉得那两晚他‘偶遇’夫人过于巧合，但又没什么实质性的发现，我也和夫人仔细谈过这件事，但她没当一回事——她一直把莫云聪当成她好心的救命恩人。”
“老板一定认为那晚夫人与莫云聪住在郊野发生了点什么，但他舍不得惩罚夫人，所以迁怒于你，拿忠诚合约治你。”
“我确实欺骗了老板，违背了最早对老板的承诺，他拿忠诚合约治我，我认。”
吴明没再出声，而是低头沉思，半晌，他才说话：“你昨晚离开的时候，老板可说了一定要你承认相应责任？”
杨远想了想，摇头：“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确。因为他不但质问了我要怎么办，还说了他能让我爬向云端，也能让我跌下深渊的话，还叫我滚。”
“这件事我还有些疑问，我得回去仔细探听探听，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就安心养伤。”吴明心里其实已经有数，却没点破，遂起身，走到门口又补话道，“听说周小姐怀孕了，你就别刺激她了。我刚进来的时候还看到她在外面哭——也许对于她来说，就是陪你下地狱也比让她独活强。你以为你是为她好，所以不让她陪你一起迎接暴风雨，其实你这样做是在伤害她，完全不信任她能与你风雨与共。”
吴明说完便出去了，留下杨远一个人在屋里发怔。
许久，他长叹了一口气。
一直以为自己做事很谨慎细致，却没想到这会儿竟然会一错再错。
他苦笑。
以前做事从来没有顾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做事竟然带了几分犹豫，甚至朝前顾后，希望天下太平。却没想到有时候越想事事周全，反而一事都周全不了。
这个人还是杨远吗？
他也感到迷茫。
“杨远。”
周檬怯怯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周檬那双又红又肿的眼眸，心口一揪，马上忍住小腹口的疼痛招她过来。
周檬大为欣喜地冲过去，强忍着泪水扶他躺下，一边哽声道：“别动，好好躺着。”
见泪水不小心落在了杨远脸上，她慌忙用衣袖帮他擦。
“檬檬。”
“在在，是不是渴了？我给你倒水。”
“你坐下，我们谈谈。”
“你身上有伤，医生说尽量少说话多休息，你刚刚已经讲了那么多话，不能再多说话了！”
“我能坚持，你坐下，”杨远轻轻指指床侧，“我有话和你说。”
“不说行吗？”周檬忍不住哭出了声，“求你了，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
有些话她真的不想再听一遍。
“别哭。我会心疼。”
周檬一愣，随即哭得更响。
“檬檬！”周洲冲进来，十分紧张地看着她，毕竟她怀着身孕。
杨远轻声道：“我想和檬檬单独谈谈。”
周洲很不放心：“你别……”
“我不会再让她难过。”
周洲马上会意，脸上迅速挂上笑容，飞快退出病房，并将门带上。
“你，你要和我说什么？”周檬仍然没坐下，只是微弯着腰看着他，双眸中透出满满的不安与惶惑。
杨远定定地看了她数秒，努力挪了挪身子，抓住她的手，轻声问道：“檬檬，无论我是贫穷还是富有、是疾病还是健康、是年轻还是衰老，你都愿意和我在一起，不离不弃是吗？”
“是！”周檬拼命点头，泪水不断打在杨远手背上。
杨远叹了口气：“檬檬，我不是试探你，我是真的遇到了大麻烦，可能穷困潦倒后半辈子，我担心你……”
“如果穷到要饭，你拿打狗棒我拿乞讨碗行不行？”
杨远愣了愣，再次叹了口气：“你太傻了。”
周檬眨眨泪眼反问道：“如果我遇到了大麻烦，可能穷困潦倒后半辈子，你会弃我而去吗？”
“不会！”杨远刚说完，马上忍不住笑起来，又道，“我也会对你不离不弃。”
“真的？”周檬满目惊喜，见他郑重地点了头，马上抱住他恸哭，将所有的委屈一并痛快宣泄。
“好了，别哭了，当心身体。”
周檬不听劝，只顾哭，杨远见劝不住，只得由她，只是不停地在她耳边轻语“我爱你”的话。
好一会儿，周檬抽噎着说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你都不许再说那种混帐话好不好？”
“好。”
“无论风雨彩虹，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好。”
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周檬鼻子一酸，眼泪又哗哗地往下流。
“怎么又哭了？”本想帮她擦擦眼泪，不想牵动了伤口，杨远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嘶——”
“别动别动！我不哭了，不哭了。”周檬紧张地扶他躺平，见他脸上没了痛苦表情，她这才忍不住问道，“你能和我说说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大麻烦吗？我爸我哥还有碗碗，他们可以帮我们一起想办法。”
“让我自己解决，你在背后支持我吧。”
周檬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把他的手抓起抚至自己脸边。
对于她来说，只要能守在杨远身边便足够了，别的她都可以充耳不闻。
这边林小碗见吴明走出杨远病房，马上跟出去。
“吴大哥，杨远和你说了什么事儿吗？”
吴明顿住脚步想了想道：“夫人，这事儿和您有关。”
“和我？！”林小碗马上反应过来，“荣少琛因为莫云聪的事迁怒杨远？他想怎么对付杨远？不至于把他弄死吧？！”
“老板还不至于做违法的事儿。”吴明把有关忠诚合约的事告诉了她，末了补充道，“这份合约其实就一个内容：如果对老板忠诚，会获得丰厚回报，如果背叛了老板，那按具体情况而定，不过最轻的惩罚也得赔偿一个亿。”
“这是荣少琛私定的霸王条款！没有法律作用！你们不用理会！”
吴明摇头：“夫人，我们签定合约的时候有公证人，也是自愿签的，违约了就应该承担责任，要不然还算男人吗？”
“可是杨远他……”
“他欺骗了老板就是违背了忠诚合约。”
想到至少一个亿，林小碗不由得全身冒汗，这才理解杨远为什么坚决要和周檬离婚，想到死心塌地爱着杨远的周檬后半辈子可能生活得很凄惨，她很不甘心地问道：“就没有办法可以补救吗？”
吴明摇头：“目前我没有办法。”
林小碗顿时急得直跺脚。
“夫人，”吴明接着说道，“我没有办法，但是您可以有办法。”
“我？”
吴明点头。
“你说，要我怎么做？”
“杨远后半辈子怎么过，全由老板一句话判决。”
这是要她去求荣少琛？
林小碗顿时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