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慢慢缩回了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嘴里淡淡道:“恁地安妃也是今日才进宫,而且还怀了身子。皇上理应当去看看才是,这里便由哀家照看着。”
齐王勾起一抹笑容,不甚在意道:“只是一个妃而已,不需朕如此关心。倒是母妃在这里,朕怎能随意离开。”
你来我往,针锋相对,两人均是笑里藏刀,杀人于无形。
笑罢,齐王扭头看向皇后方向,温柔道:“皇后身子不太好,如觉得不适便早些回去休息,操太多的心只会加重病情的。”
言语中充满了关切,而冰冷的眸子里却没有半分柔情。皇后身子一震,低下头微微道了一声是,随后便声称身子不适,寻了个由头又身边宫女搀扶着离开了。
筵席照常进行,席间各个嫔妃使劲浑身解数,都想得到齐王的注意力。皇后不在了,她们便有了发挥的机会,哪个都想能够多得到齐王的宠幸,争取早日也能怀个一子半女的,为皇家开枝散叶。
台下距离皇后那侧稍近的八角桌旁,一位女子身穿淡粉华服淡然地坐在那里,身后站着两名服侍的小宫女,笑望着眼前一切。她的头上只带着简单的配饰,淡粉色头饰与身上华服相呼应,与其他大红大绿之间,倒是显得有些脱颖而出。她容颜清丽脱俗,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在其中。她从头到尾都默不作声,自顾自地用着珍馐美味,只是她的胃口似乎不算太大,吃得倒是不多。
齐王视线若有似无地瞥了她几眼,随即很快收回,再度和太后攀谈起来。期间也会偶尔点名夸赞上几个妃嫔,引来其他妃嫔的不满和妒意。
成功地点燃了嫔妃之间的醋意,齐王自得地自斟自饮着,心中却愈加冰冷起来。
刚刚别人都没注意到,但是他却看得明显,之所以安羽琪手中茶杯会破碎,是因为有人暗中出了手,用一颗黄豆大小的石子远远地打破了茶杯,滚热的茶水才会烫伤安羽琪。而这个方向看似来自皇后,而真正出手的却另有其人。
“哀家有些倦了,你们热闹着吧,哀家要先去休息了。”太后忽然于歌舞间开口,齐王倒也不多留她,送上几句问候的话,便由着嬷嬷送太后回到内寝去休息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齐王喊了身边影卫,低声吩咐道:“去跟着凝淑妃,保护淑妃安全。”
保护那两个字,齐王咬得重重的。影卫怎会听不出齐王话中意思,点了点头,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其他妃嫔见连太后都离开了,愈加地放纵起来。更有那胆大的甚至离开了坐席,凑到齐王旁边劝起酒来。齐王来者不拒,一概应下,使得更多的人往他这边凑过来……
“疼!疼!疼啊!”安羽琪眼眶内满是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让泪水掉下来。
太坑人了,敬茶都能出这么大的事故,这宫内到底有
没有安全的地方让人待啊!
“娘娘,稍稍忍耐一下,先用凉水冲着,稍后太医来了便好了。”独孤虾在一旁劝着,吩咐宫女们赶紧端来更多的凉水,把安羽琪两个胳膊都放在凉水里冰着,缓解一下疼痛。
“虾米,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你是不是也不喜欢这里?回头跟皇上说说,离开吧。我觉得你更适合去战场杀敌!”安羽琪还有心思替独孤虾着想。
独孤虾何尝不喜欢浴血沙场,但皇上的命令,岂会那么简单就更改!况且,真让他离开了,他真的怕安羽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玩死了。
“娘娘,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独孤虾踟躇了下,缓缓开口。
安羽琪双臂泡在冷水中,呲牙咧嘴着说道:“有话说就是了,何必客气呢!”
独孤虾眼中闪过一抹阴冷光芒,低声道:“娘娘身处后宫,是非多的很,说不定以后还有什么状况发生。娘娘就算不为了自己着想,起码也要为未出世的孩子想一想。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的,唯一能避免的,就是走在事情之前。”
“你的意思是……”安羽琪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这些话竟然是从看起来非常忠厚老实的独孤虾口中说出来的。
独孤虾点了点头,眼神充满了肯定,确定安羽琪所想便是他想说的事情。
安羽琪沉默了下来,对于独孤虾的想法,她有些不敢苟同。她确实需要考虑到孩子,但是若是孩子的安全出世是踩着众多人命换来的,她又觉得太残忍了。
“在这里,要么忍,要么残忍。娘娘现在的身子忍不得,只有选择残忍。”独孤虾在一旁补充着,明显看出安羽琪脸上的犹豫。
安羽琪长叹一声,幽幽道:“虾米,你让我好好冷静一下,好好想想。”
独孤虾却不给安羽琪时间去多考虑,继续道:“之前刺杀娘娘的刺客已经捉到了,却不肯招。今夜打破娘娘茶杯的是一块很小的石子,是从皇后那个方向发出来的……娘娘!”
安羽琪心中一凛,没想到独孤虾竟然连路都帮她铺好了,她似乎除了踏上这条路之外,别无选择。
一炷香时间过去,太医依旧没到,安羽琪却已经有些困倦了。想要干脆这样去睡觉,但独孤虾却无论如何都不肯,非要她等到太医处理好烫伤之后才可。
“娘娘,再等等。这若是睡着了不小心碰到,怕是会脏了伤口的,若是伤口发炎,那就不好处理了。”独孤虾苦口婆心,不停地劝着。
安羽琪自己也知道,现在她的身子不适合用药,怕影响到孩子。之前的那些伤药还是再三确保不会影响到腹中孩子,这才淡淡地涂了一层。这烫伤若是不好好处理,真的很容易感染的。
直到一个多时辰过去,太医才珊珊来迟。安羽琪心有不满,但毕竟才进宫,摸不清楚每个人的底细之前,不变发作
。
那太医倒也牛气的很,面对独孤虾的质问,竟然以一句皇后娘娘身子有恙,理该为皇后娘娘诊治为由,便这么轻易将独孤虾打发了。
独孤虾气闷,却无可奈何。安羽琪眸子缩了缩,瞥向太医的表情愈加娇艳起来。
“敢问太医如何称呼?”她柔声问着,用着自己都觉得别扭的温柔。
独孤虾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安羽琪,直觉她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但瞧见她眼中狡黠的时候,顿时了解是她故意恶作剧。
太医院是个单独的机构,平日里不需上朝,和官员们鲜少有接触。对于这个声名赫赫的安少卿虽有所耳闻,但如今见到只不过是一个略有姿色的普通女子,顿时心中起了轻视之心。听到问话之后略显得意回答:“老夫乃太医院洪本昌。”
说这话的意思,他好像很有名气的样子。安羽琪用目光询问着独孤虾,后者摇了摇头,表示不太清楚。
独孤虾也知道不了多少,他本身为武将,一直都在外打仗。回到朝中也是每日定时上下朝,平日也不往太医院晃悠,对于这种凭着为后宫女人看看病,拿点赏钱的人不太有什么好感。更是不知道这洪本昌是个什么来头,当即有些不以为然。
安羽琪继续笑着道:“原来是洪太医,久仰大名。素闻洪太医医术高明,就连太后和皇后都专门找洪太医诊治呢。今日一见,果然洪太医相貌不凡,医术定然也不容小觑。”
这胡话说的,独孤虾都忍不住想要笑出声音来了。这洪本昌相貌说不上奇丑无比,但恁地和相貌不凡也挨不上边。身子三粗五短,面色发黑,唇角旁边不远处还有一颗大大的黑痣,黑痣上一根通体发亮的黑毛老长,在空中翘着。看上去不像是太医的模样,换了一身衣衫送去皓月楼,十足十的龟公模样。
而且,就算他相貌独特,这和医术有什么关联?这种话也只有安羽琪这种没羞没臊的人能说出来,换了另外一个人也无法这么坦然地说出口啊。但是更让独孤虾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洪本昌竟然还捋顺着他那根大黑毛,坦然地受之,一脸的得色。
“那是自然!不是老夫自大,皇后娘娘每次身子有恙,那都是钦点,旁的人根本信不过。”受了安羽琪一记大马屁之后,洪本昌那黑色老脸上出现了兴奋的红晕,动作也比之前麻溜了许多。帮安羽琪上了治疗烫伤的药,还特意说了一声这药用了之后绝对立刻见效,而且不会影响到孩子一星半点。
“皇后娘娘听闻老臣赶着给安妃娘娘诊治,特地托付老臣带来了这百年血燕,补身子最有效了。”洪本昌从自称老夫变成了老臣。
安羽琪从来都不知道如此明显的马屁竟然能收到如此神奇的效果,点了点头强忍着笑意让独孤虾先把那血燕收了,嘴上客气了两句。反正皇后也不在这,她客气也只是客气给洪本昌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