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回乡吧,有本事不一定要进司天监,娘去大姐家呆不住,便也不在我家常住,时常是一个人住着,也怪孤独的。”
行风劝李冠子,“你这个岁数,回乡成了亲,在娘跟前尽尽孝挺好的。”
李冠子沉默了,年少时,觉得自己学有所成,想到京都到司天监来大展拳脚,来了京都他发现铁打的袁家,他要进司天监着实不容易,自己支摊子算卦测字,没干几天被闻家请了回去。
李冠子以为自己遇到贵人了,得了贵人的赏识,进司天监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卯足了劲把自己的本事展露出来,想让闻大爷提携。
结果闻大爷确实也提携了,银钱给的不少,要测算的东西也不少,要不是他当初为了显示自己能通祖师爷,说自己一天只能测算三件事,只怕闻大爷能把朝食吃什么能让一天气运好都拿来问一问。
行风瞧着差不多了,便推搡李冠子,“你快些回去吧,你们住在何处,等我消息。”
李冠子没想其他的,直接就说;“在望亭镇的别院上,我明日一早还来三白楼吧。”
“行,午时吧,成不成我都来一趟。”
行风等李冠子重新坐了回去就匆匆往陆家赶,半路遇上路顺手下的人,才又往新宅去了。
行风说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沈南珣让行风先下去,不要再露面,明日直接去三白楼同李冠子见面即可。
堂上只剩四人,陆八郎想起他们之前给沈南珣算八字一事。
“为何不直接算生辰八字,面相这事变数大得很。”
这事沈南珣知道,“宗亲的生辰不会轻易说给外人的,就是皇家玉碟上的都不见得事准确的,这早一个时辰晚一个时辰还是有差距的。”
陆八郎不明白,“为何?就是怕这个?”
沈南珣摇头,“不尽然,能有帝命的能有几个,主要是怕人行巫蛊之术。”
“可面相也看不准啊。”
沈南珣耸肩,“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可能有他们专门的看法吧。”
沈南珣不解的点在于,“这帝王相是哪里传出来来,我完全不知,当是我离京之后才有的,一般人说的闻家也不见得会信,难道是袁监正?”
知晓算八字的陆四郎和陆八郎面面相觑,他们能算到八字,袁监正能算到帝王相好像……也不意外。
“而且,我的人也没给我传消息,这个消息应当只有少数人知道。”
那么问题来了,袁家是闻家还是襄王的人,抑或他们又找到了其他更厉害的人?
陆三爷问沈南珣,“伱的人能不能无声无息地去一趟望亭镇?”
“岳父是怀疑闻家家主来了?”
陆三爷沉吟,“可能性极大,若是只下人来,让下人住别院的可能性极小,有门客也不大可能,就算不是闻大爷来了,也是闻家郎君来了。”
沈南珣曾经探过闻家,不大好近,这别院应当是没有府邸森严。
“可以一试,闻家襄王府也都豢养了不少死士安暗,就看这次带了多少。”
说话间门房来报,来人已至。
陆三爷让陆八郎也随着陆四郎往后面去,不得露面。
陆八郎不明所以,沈南珣让陆八郎听父亲的,既然不出仕就少在京都人面前露面。
两家各派了三人,一名管事,一名护卫,一名门客,统共六人,倒是整整齐齐的。
管事沈南珣并不认识,两位门客,沈南珣也只使得李冠子。
倒是两名护卫沈南珣是认识的,一位是之前马军司的一名尉官,后来犯了事挨了罚,约莫是觉得自己被落了面子,便离了马军司,没成想去了襄王府。
至于闻家这边一个护卫一样的人,沈南珣认出了他手上的不寻常,左手大拇指不能如常弯曲,靠手心的一侧还有疤痕,若是没意料错的话,他们在褫州交过手。
若是去过褫州的人,只怕在望亭镇的不是闻家家主,而是两位郎君之一。
管事向沈南珣道喜,并说沈家娘子只收下一件满月礼,还请世子代为收下其他的。
沈南珣很为难地说:“关于哥儿姐儿的事本世子还真做不了这个主,既然夫人只收下一件,那便是收下贵二府的心意了,定是二府送的满月礼太过贵重。”
“世子严重了,贵府娇儿,娇贵无双,世间珠宝不敢言贵。”
沈南珣面上不显,心里确是很受用的,他的儿女,自然福泽绵延。
“当不得亏当不得亏,贵二府心意本世子收下了,望各位代为转告,谢过贵二府厚爱。”
沈南珣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总是要么低头吃茶,要么侧身说话,总之是不给李冠子看到他的全脸。
虽然陆八郎说面相一事并不精准,可万一李冠子就看出点什么来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学还是……不要大意了。
李冠子在三白楼就吃多了茶,如今新宅这边的下人得了吩咐故技重施,李冠子趁沈南珣同管事说话借口出了堂屋。
刚转过回廊,李冠子就被人捂住了口鼻。
他们在的堂屋在前院,虽说在前院,确实比较靠近后院的地方,后面就是有一片太湖石垒成的假山,刚好把前院后院坐了隔断。
假山上有一个凉亭,假山不高,凉亭确大。
凉亭四周的竹帘放下,人正坐凉亭中央,在平地上很难看到凉亭中有人。
李冠子就被带到了此处,陆四郎早就在等着了。
陆四郎见李冠子还被捂着口鼻,也不让人松开,而是作揖问好。
“听闻李先生出自岐州雍县李家,某心生向往,得知妹婿请先生来此处,便初此下策请先生来一叙,某只想向先生请教一些问题,先生切莫喊叫。”
李冠子最近苦研面相,多得看不准确,至少能看出对面坐的人是个有官运且仁厚的人,闻言便点了点头。
陆四郎这才让人送了李冠子的口鼻。
“在下陆家儿郎,有一事请先生解惑,紫薇星移是否说明……帝命有变?”
又是帝命,李冠子觉得自己听到这两个字脑子都会嗡一下。
“请郎君细说。”
“前几日天朗气清,在下登高观星,发现紫薇星先是望东南偏了几分,又回到了原位,然后又往北边偏去,直到天际露白,紫薇星都未再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