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变傻了
枍哥儿学完嘴,又得了陆风禾的夸,心满意足了。
“娘,你忙吧,我去找外祖母,外祖母说今天有银鱼羹。”枍哥儿急冲冲地说。
陆风禾看枍哥儿那个样子,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是要再去外祖母跟前学一遍嘴呢。
“去吧,用完了就回来,不要扰了外祖母歇晌。”
枍哥儿人已经到了院门口,回头喊了一句,“知道了。”
陆风禾看着跑出去的身影,暗想,还是自己想多了,这明明就是个孩子呀。
陆风禾按下此事不说,接着看金宝早上送进来的各处的货样,不光茶,还有各种丝绸布皮,甚至还有棉花干菜,林林总总,摆满了长桌。
早上金宝和刘瑞一同进来回话了。
主要还是运茶过去,再顺路带点儿其他的。
丝绸倒不是非要运的,丝绸金贵,路上磕磕碰碰了淋雨勾丝了,那丝绸就算是费了。
粗布可以带上一些,棉花就再看,棉花太占地方了些,又不好挤压,一趟能运的实在不多。
至于干河鲜海鲜,也只是图个新鲜,顺带的事,指望这个成生意是不可能的。
陆风禾看了他们拿来的东西,这两人野心不小啊。
陆风禾原本的计划是先拿出一半的本钱来,商队组起来,各处去走动走动,探一探情况,可这两人这动静看起来,是准备把所有本钱都放进去还不大够的样子啊,甚至连商队需要多少人马,路上要多少开销都给她算得明明白白。
陆风禾看完他们列过来的单子,细细一算这个账,有些心惊,他们怎么可以把这样大的生意说得那样云淡风轻。
单子一扔,陆风禾觉得还是自己格局小了。
“姑娘,八郎君来了。”青菱进来报。
昨日回来着实又些累了,早间陆八郎又到书院去了,陆风禾只能给陆八郎留话,这不,陆八郎刚回府得了信就过来了。
“哥哥,你这是直接过来了?”陆风禾看陆八郎不似回去换过衣裳的样子。
“前脚进门就听说你找我,担心你有什么事,直接过来了。”
陆风禾赶紧让人重新拿点心果子来,自己则坐下点起了茶。
陆八郎看陆风禾这个样子,心里便有了计较,这不是做了错事,就是有所求,从小就这样,心虚的时候总是格外殷勤。
“说吧,什么事?”陆八郎开门见山。
陆风禾倒不急了,“先吃茶,慢慢说。”
“你还是先说事儿吧,要不你这茶我也吃不安稳。”陆八郎笑。
陆风禾瞪了促狭的哥哥一眼,“我少点茶给你吃了?”
陆风禾手上动作不停,嘴也没闲着,本也就一句话的事。
“我实在不懂,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八郎咽下点心,擦了擦手,又喝了口温水压了压。
“嗨,就这事?”
陆风禾点头。
“我当多大事儿呢,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陆风禾真迷糊了,哪里显而易见?她怎么一点都没看到?自己在陆八郎眼里是不是仿佛个傻子!
陆八郎也不说话了,吃饱喝足再说吧。
陆风禾却急了,一个劲催促陆八郎,“你倒是说呀。”
“你再想想,临门一脚了。”
陆风禾循着陆八郎的话,重新把整件事想了一遍。
“这是要把陆家推到沈家对面?”陆风禾问。
陆八郎点了点茶台,“不笨嘛,这点事儿还要特意来问一问?我还以为你去京都几年人啥了。”
“八哥!”陆风禾嗔斥。
陆八郎连连讨饶,陆八郎不喜欢陆风禾和陆九郎叫他八哥,从小就这样,平时他们也不喊八哥,可若是不高兴了,陆八郎惹了陆风禾不痛快了,陆风禾就会一叠声地追着喊“八哥”。
陆八郎赶紧转移话题,“凡事多想一步,你都想到了闻襄一派了,为何想不到在沈家对面,这世间的事啊,不是只有对错两端,中间还有许多种可能。”
“我们只是看起来不同沈家在一块,并非……要与闻襄为谋。”
陆风禾皱眉,“可是,会有人信吗?”
“有没有人信不重要,只要有人这么想就够了。”
“沈南珣到底想做什么?”
“闻家已经开始私铸铁器了。”
“已经开始了?”陆风禾惊呼。
“你知道什么?”
陆风禾连连摇头,“不知道不知道,我能知道什么。”
“小拾,你慌什么。”陆八郎冷言问。
陆风禾抿唇不语,陆八郎也未再追问。
“那别院的事就听沈南珣的安排?”陆风禾向陆八郎讨主意。
陆八郎不太在意地说:“就听他的吧,不是什么好主意,但也不差。”
陆风禾撇撇嘴,这个哥哥还是这样自负,总觉得全天下除了父兄再无聪明人。
又说起边市的事,“实在太吓人了些,也太冒险了。”
“那么远走一趟,人马吃喝都是钱,不多带点货物走,挣的钱还不够路上的花销,我倒觉得要么不走,要么就做大一些。”
陆风禾还是做不了这个决定,不过陆八郎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她得算一算,多少人运多少货,挣的钱是最多的。
不见得人越多货越多就越好,一百个人的商队走一趟的成本,可不是十个十人商队的和,更不是一个人走一趟边关花销的一百份。
陆风禾还要问,陆八郎打断了她,“生意的事可别问我,你问我还不如去问娘或者舅舅来得快。”
“那……海贸怎么办?”
“事有轻重缓急,总是要一件一件来的,一口也吃不成大胖子。”
陆八郎放下茶盏,“行了,我先回了,一会还得去书院。”
陆八郎走了,陆风禾果真去找赵氏了,只是问的不是生意的事儿。
陆风禾东拉西扯,说了半天,也没扯到关键的地方,却不想,别院这事,根本用不着她来说。
各路各州早就开始准备起来了,没人大张旗鼓,可各为主政一方的官员也都心照不宣。
消息从京都周边一路扩散开,如今也到了江南,虽说未曾有正式的命令传下,可如此沸沸扬扬却不见有人制止,众人便只能当确有其事了。
此时不管主政官员,愿不愿意,都不得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