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胖子老哥

“胖子,你也吃。”我笑着拿起一块面包涂上果酱递给他。

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胃口大,吃了你就没啥吃的了。”顿了顿又道:“你多吃点,千万别变瘦咯,不然张哥那里我不好交差。”

“好!”我扬起嘴角笑着,当着胖子的面将咖啡和面包一扫而尽。老实说,我还蛮喜欢胖子这样的性格的,没什么,就两个字:亲切!

吃了早餐以后洗了一个澡我就睡下了。躺在柔软的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子都睡不着。张建辉昨晚也没有睡,一大早就去忙了,也不知道忙的怎么样了。还有我爸妈,自从过年离家之后,差不多半年没有见过他们了,他们还有没有打过架?苏苏在做什么?小鱼是否还在酒吧弹吉他?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自己可以牵挂的人很少很少,认识的,想念的,也就这么几个人了哎。

想着想着,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落山了。懒洋洋的爬起来洗漱了一番,我伸着懒腰下楼的时候,胖子正在沙发上头坐着看美剧。

见我来了,笑嘻嘻问道:“咋样。睡的舒服不?”

“舒服。”

“饭都给你做好了,你什么时候饿了告诉我一声,立马就能吃!”

“谢谢。”我发自内心的感谢胖子这么照顾我。真的,一个大男人照顾一个小姑娘,想想都觉得好笑,可是你看他,居然还照顾的这么仔细。

当胖子将美食端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给惊呆了。他简直无肉不欢,整个桌子上头都是肉菜,什么松鼠鱼,糖醋排骨,水盆羊肉,红烧肉一类的,绿色蔬菜是一盘也没有……

“雷雷。你是好姑娘,有些事情我想了一下午,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提醒你。”胖子夹了一块红烧肉,一边吃着,一边含糊说道。

“哦。”我喝了一口水冷静了一下,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刚刚进入我们这个圈子,等于也和社会刚刚接轨。每个人的世界观都不一样,大家想做的事情也都不一样。老实说,张哥养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可是别的兄弟们养女人,我见过的却不少了。我在这里多说一句话,你别不爱听。女孩一定要爱惜自己,像那什么溜冰啊,赌博啊老虎机的,还有那个炒股,对对对,就是那股票,能不玩就别玩,一旦沾染上,就能把你害死。”

“胖子。你想多了。”我有些无奈。

“哎。我不是想多了。你不懂。以前我见过不少女孩,一个个都白白净净飘飘亮亮的,都和你一样,年纪小,青春的很!最后怎么着了?全部人不人鬼不鬼的!大老板也不养她们了,她们没钱就直接和大烟杆子们一起玩一起睡,毁了一辈子。”

胖子说的不无道理,人有钱以后,是会堕落的。可是他真的想太多了,我和张建辉之间……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他的钱是他的,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没钱我怎么堕落?别开玩笑了。

一想起来张建辉,我就猛地想起来初次见面时,他邀请我跳舞的那一幕。太尴尬了,真的,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是个土锤一样,完全在他的世界外头,特别格格不入。

我咳嗽了一声,说道:“胖子,你说的那些我就没想过自己会干。但是有件事情我倒是挺想做的。”

“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我想学习绘画,跳舞,还有钢琴,英语……反正就是对我生活有益处的事情,我都挺想干的,张建辉说有事情就找你,他又不让我去夜总会上班,我也不能像个废人一样闲着,这些事情你能帮我吗?”

我想变成更好的人,不是因为虚荣心,而是不想成为张建辉的包袱。我很怕他带我出去的时候会给人笑话,所以我想发奋努力,幻想有一天,自己可以站在他身边,带着我的骄傲。

“嘿!你这个主意好!胖哥支持你,妹子,我明天就给你把事情办妥咯。放心吧,保准没问题。”胖子说着,夸我道:“第一次见你也不觉得你是个有悟性的人,这次见你,我发现你确实值得栽培。不堕落,有长进。”

我扯了扯嘴角笑笑,埋头吃着饭,没敢说话。如果给胖子知道我的长进和不堕落都是源于我的自卑,他还会不会这样夸奖我?

“快吃吧,吃完饭我带你去买几身换洗的衣服,张哥特地给我交代过,让我带你去开元和王府井转转。”胖子乐呵说着。

“哦。”我低头继续吃饭。

“其实平日里你想做什么都是行动自由的,到时候你回来晚了,我可以去接你。对了!我们一会儿互相留个联系方式。”胖子身体好,吃嘛嘛香。不过一会儿三碗饭已经下肚了。

“对了,胖子,你和张建辉是怎么认识的?”我突然有点好奇。

“就那样认识的呗~”胖子跟我打马虎眼道:“人在江湖,自然可以结交江湖之友。嘿嘿。我以前是个厨子,因为做饭好吃,无意间入了张哥法眼,就跟着他混咯。”

“是吗?”我有些诧异。

“对啊。加上我溜须拍马技术一流,混的还行。”胖子简简单单的说着,过了很久很久以后,我和他混熟的时候才知道真相。原来当初张建辉被人砍,有人进去厨房拿刀闹事,胖子硬是给拦下了,并且叫了120才救了张建辉的命。从那个时候起,张建辉就拿他当兄弟了。

吃完饭以后胖子开车带我到了西安市中心去买衣服。商场里头琳琅满目,种类繁多。每家店铺门口都是英文牌子,很多都是在美剧里头看过的名牌服饰。很抢眼,很漂亮。

耳畔传来阵阵悦耳的音乐,我和胖子一起进到了一家店铺里头。

这家店铺是以少女风为主,衣服是时下流行的款式,欧韩元素,我挺喜欢的。胖子一直跟在我身后,像个保镖一样。

看到衣服上头标着四位数,我突然间就愣住不走了。

“怎么了?”胖子看着我问道。

“没什么。”我垂下眼去,装作挑选衣服的模样,不想让胖子看出来我心里头的难堪。

贵。太贵了……

这价位的衣服,不是我这样的身份穿的。

我没有奢侈的资本,我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我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冲出这里,然后等到傍晚十分,去钟楼下头的地摊上选两件简单便宜的衣服来穿。

胖子转过头来对我一笑,豪气道:“张哥吩咐了,让给你买几身好的!你随便挑,卡在我手里,咱们无上限,刷爆它!不差钱!”

“……恩。”我应了一声,心里头十分为难。

对于别的爱花钱的女孩子而言,在这种地方消费或许一点也不会为难。可是对我,非常为难!这些钱,不属于我,我花它心里头会不爽,会觉得很不自在。我承认有这么个机会对于我而言非常难得,这样的生活是我曾经做梦也想要的。后面转念一想,我为什么不消遣一次呢?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也是好事啊。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心里头猛地一颤,我夏天时候多久没买过一身好的衣服了?很久了,穿上百块的衣服好像还是几年前的事情……

没有女人喜欢穿一辈子的地摊货,包括我在内。可是......这些衣服真的好贵啊!

我挣扎着,徘徊在在昂贵的衣服之间,来来回回的看着上头的标价。胖子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一定是猜到我从来没有买过好衣服,所以才这样拿不出手丢人现眼的。

胖子看着我的动作叹了一口气:“妹子。你先自个看把,我去别处转转。女人的衣服我不懂,喜欢哪一件就让她们打包起来,买好后喊我过来埋单,你别嫌贵,穿好就行。”

“恩”我点点头。将那些衣服的标签在手里来回翻滚着,看着。

看一眼,放下。

再看一眼,再放下。

继续看一眼,继续放下。

……

就在我不停的盯着那些价位看的时候,售货员走了过来。带着瞧不起人的眼神,趾高气昂的说道:“你好,可以为你服务吗?”

我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销售员毫不客气的拿起最贵的一件裙装递给我,介绍道:“这件衣服是今年的流行款,正宗的牛奶丝,穿在身上会显得很白,售价三千五,现在店里搞促销,8.8折扣,喜欢的话可以试一下,很适合你。”

我有听出来她的口气不太好,似乎是觉得我像个乡巴佬一样买不起衣服,光在这里看价格。

但是我尽量让自己刻意的去忽视她的语气。“恩好。谢谢,我想自己看看。”我礼貌性的回绝她。

售货员似乎没有料到,我这个一脸穷模样的人会这样回绝。她愣了一下,嗤笑道:“小姑娘,给你介绍衣服是我的职责。如果你想买衣服,最好看清楚价位,然后再去试衣间试试。喜欢就买了!女孩子,要对自己好点。我家的衣服穿在身上,麻雀都可以变凤凰。”

麻雀可以变凤凰……

确实,我像一只想要变成凤凰的麻雀。虽然穿的不算邋里邋遢,可是却十分粗糙沒品質。夏天的衣服,尤其是地摊货,做工本来就不仔细,会有一些线头,而是面料也很低廉。在这种高档的地方,我身上几十块钱的一件衣服,和这里几千块一件的确实没法比,我穿着地摊货,站在王府井的百货大楼里头,看着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一样。

“喜欢吗?喜欢就试一下吧!”售货员微笑着看着我。

什么叫做表里不一?她这就叫做表里不一。心里明明很瞧不起我,却因为自己的职责不得不得和我交谈。

见我不说话,那售货员用看乡巴佬一样的眼神看着我,瞧不起人道:”没钱还来买衣服?”

一股自卑感从心里蔓延而出,我完全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但是,凭什么要你一个外人来出口给我难堪?

“你有钱你还在这里卖?”我扭过头去,一点也没跟她这种人客气。

售货员猛地一愣,她似乎被我惊世骇俗的回答给吓住了,

我扯了扯嘴角,大大咧咧的从她身旁走了过去,丝毫没有觉得自己会被人瞧不起。而是来到另外一家店铺,比她家店里衣服更贵的更好的。

像一只骄傲的孔雀那样,挺胸抬头,看到衣服我就拿起来对着镜子比一比。呵呵。你看不起我是吧?行!老娘就做一些给你看得起的事情!你以为我买不起你家衣服是不是?老娘有钱!可是我偏偏不在你们店里买!

我在将喜欢的衣服每件衣服指了指,我眼睛眨也不眨的就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对了,那个,以及旁边那件绿色的,粉色的……我都要了!”我笑的像个胜利者似得,带着一丝报复心理。在服装店里头挑来挑去,选择了大一堆衣服。

苏苏和我的身形差不多,我还特地也给她选了两身衣服。我觉得依着她的那个性子和发型,肯定穿上会特别漂亮!一想起来自己可以和好闺蜜无忧无虑,打扮的漂漂亮亮出门玩的日子,我的心情就变得很激动了。

选完以后我又刻意到刚才的服装店里头转悠。那个服务员见我买了很大一堆衣服,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她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声音都要比刚才温柔的很多。“你好美女。刚刚看的那些衣服要包起来么?那条裙子是最新的流行款,你穿上真的会超级好看!”

我冷笑着。嫌弃的看着她手上的那件裙装,挑了挑眉,我说:“其实吧,我本来还想买你手上的那件裙子,但是发现拿到你手上的时候特别难看,就像是一只麻雀拿着凤凰的衣服,脏兮兮的。所以,不,要,了!——太丑!”

售货员的脸成了茄子色,看着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倒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想要说些什么却硬生生因忍住了。顾客就是上帝,她敢跟我呛火,除非她想下岗了!

我看着她,用居高临下的姿态,就像是看一只卑微的蚂蚁那样的逼人姿态。她吓得要死,目光闪躲了来回,头也没敢抬一下,被我盯得直冒冷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用眼神瞪死你!

“哟。都买好了?”就在我挑选好衣服的时候,胖子准时出现付了账单。消费金额三万多。放到平时,这三万多块钱可以买我两三年的衣服了,我会心疼的要命,可是今天有人给我撑腰,我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人生得意须装逼,不装我就是傻逼。

临走的时候,那个销售员站在门口,眼睛里头全部都是悔恨。她看着我,笑容有些僵硬。狗腿说道::“欢迎下次再来,我们这里到时候可以给您衣服七折优惠,消费一万起送会员卡。”

我想,我这一辈都会记住这一幕。记住这个前一秒还看不起我的人,后一秒立马笑脸相迎的模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印象深刻!没错,就是印象深刻!非常非常深刻。

转身离开的刹那间,我突然有些暗爽。我觉得我应该感谢张建辉,真的,我要感谢他。若不是他,今天我在这里定然屁都不敢吭一声,和狗一样夹着尾巴做人,然后回家偷偷躲在被子里头没出息的哭,消化着自己一文不值的卑微情绪。

因为有他,我可以不在违背自己的内心,痛快的说出我想说的话,买我喜欢买的东西,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大跌眼镜。

因为有他,我可以不必躲在没人的地方哭的像个傻逼一样。

张建辉。

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生平第一次,有了可以装逼的资本。

你改变了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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