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萌萌一下子就给我整的傻逼了。她彻底震惊了。
“你!”
“不要脸!”
她气的骂我,伸手捡起桌子上头的茶杯直接朝我砸了过来。那种不管不顾摔东西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被大人宠坏的小公主,拼命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呵呵。还好,佛祖保佑,她手偏了一下没有砸到我,不然我今天很难保证不打她。
我抬头,看着她。“哦……原来我还有脸啊……长这么大……我头次知道……”
说完,我用左手的‘屮’顶住右手的‘凹’。
大大方方的把姿势放在胸前,微笑:“送给你。祝温小姐天天快乐!”
“你!”温萌萌被我气的已经快要失心疯了。就算她不说,我也感觉的到。因为她的手在拼命的颤抖,抖得特别特别厉害。
我说:“温萌萌,我家没你家那么土豪!”
“但是我赵雷雷不靠你吃饭,我也是我爸妈生下来的,你也是你爸妈要的,你想欺负我?!你怎么这么搞笑呢你?”
“上帝给你关了一扇窗也就算了,还用门夹了你的脑子,啧啧啧,真是罪过呀~”
“就你这样的智商你想欺负我赵雷雷?呵呵,门都没有我告诉你!”
“你!”温萌萌颤抖着手,指着我,气的都要七孔生烟了,她长这么大,恐怕是没被人这么当中羞辱过,我赵某人恐怕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了。
她气的刚想开口反击,我插嘴挡在她前面,直接道:“还有!”
“温小姐。在我的世界里……只有对我好的人才有资格教训我,你对我好么?你把嘴闭上!”
温萌萌气的险些就给我气死了,她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我,恨不得扑过来撕了我的脸,但是她大家闺秀的身份不允许她那么做,她还要矜持的装淑女。一旁看热闹的人被我的犀利所折服了,有的人眼睛放出光芒来,看着这么一出好戏,险些给我鼓起掌来。
我笑笑,再也不理温萌萌被气得半死的模样了,转身走了。
我从那家很有品位的咖啡店出来的时候,胖子停在门口,像是一个守护主人的好狗一样,等待着温萌萌那个女主人。
见我走了出来,他愣了一下,明显是给我一身的鸡蛋炒米给吓到了。不过胖子到底是混社会的人,反过来立马换了一张脸,笑嘻嘻的问:“妹子,谈好了?”
我点点头,一点也没跟他客气,我说:“妥了。”
他安慰我:“妹子你别伤心。哥本来不想多嘴的,但是……怎么谈的?温小姐没有伤害你吧?这浑身上下怎么搞成这样了?”
呵呵。呵呵。呵呵。嘲笑小人要笑三遍。
他演我也会演,我瞪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说:“没啊~我怎么会给她欺负呢!这都是我自己一不小心弄的!”
胖子脸色一变,大概是听出来我的讽刺,笑的有些不自然了。
我又说:“已经谈好了,胖哥你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胖子连连点头,弄得好像他真的很担心我一样,可是我一点也没感觉到他的愧疚。
所以我特别认真的跟他说:“恩。我已经跟自己谈妥了。以后见到你,离你远一点,我害怕被咬,还要打狂犬疫苗,我没钱。”
说完,我就不理会风中凌乱的胖子,一个人走了。
上午的天还是阴的,路面清爽,可是没过一会儿却给下起了雨来。
我刚到学校门口的十字路口,就见大街上头人们加快了走路的脚步,时不时还有人看着我,似乎被我一身污物给吓到了的样子,满眼诧异。我一个人傻傻的站在雨里,任由南北风吹打在脸上,突然觉得自己好傻。
这个社会成精的人太多了,我连生存的规则都不知道,还妄想每个人都是好人。现实打人巴掌的时候,总是叫人这么措手不及。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给看上去那么老实忠厚的人背叛,而且他还总是嘴巴上头亲热的喊着我‘妹子妹子。’他还说‘他永远是我哥。’他还说‘会给我肩膀让我依靠。’
眼泪从眼眶里头掉了出来,是我自己才疏学浅了,也是我自己太过天真了。我真不敢想胖子到底有多少个妹子,一想到那些欺骗和谎言。
我曾经想过,自己或许会在夜总会做上一年小姐。然后好好上学,等毕业了。在社会里头,和一群有学识的人在饭桌上头,大家吃的满脸是油,牛逼吹得天花乱坠,手拿着金箍棒,说大闹天宫,就一群人一起牛逼的干翻玉皇大帝。
于是,我在夜总会里头总是安慰自己。没什么。我只是到了该学习喝酒喝到吐,唱歌到深夜,学着脏话开口就来,假装很开心的时候。就算抽烟也不怕,反正离肺癌晚期还早着呢。
直到现在。我浑身疲惫,身上脏兮兮的,被人用异样眼光看着,曾经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说要陪在我身边陪着我的两个祸害,小鱼,苏苏,也都不见了,远去了。
终于明白,满嘴是油会让自己感到恶心。喝太多酒胃会疼,说谎话时连自己都不会瞧不起自己,编出来的牛逼和谎话,只会叫大家对我敬而远之。我自己就像是冬天里的雪,他们就像是夏天里的太阳,太阳烤着雪水,雪水被融化掉的时候,就只剩下满眼的泪了。
可笑心酸。
真的是可笑心酸。
路人来来回回走动着,偶尔有人抬起头来看我一眼,露出悲伤怜悯的神色出来,也有的像是看鬼一样,目瞪口呆的望着我,更多人则是皱起眉头,事不关己的赶着自己的路。
我眼前一花,泪水一滴滴洒下,一滴滴的砸在我的心上。
温萌萌骂我的话历历在目。
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
心很酸,酸的厉害,酸的发疼。
我实在不想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我拒绝和现实妥协,我想找个洞躲一躲。所以我回到了学校里头。
我进到宿舍的时候,有一个舍友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见我来了,看了我一眼,吓得嘴巴长得特别大。问道:“赵雷雷你怎么了?!我的天啊……你身上……”
我冲她摆摆手,实在是没力气多说一句话了。
身上又脏又臭,我需要洗一个澡,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最好,能在梦里死掉更是完美。
好几天没见过太阳了,还好学校里头不是太阳能,就算雨天也照样有热水澡可以洗。我越来越发现自己是一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了。光是洗一个热水澡,就让我感到很舒心了。
温热的水冲开了我的每一根毛孔,洁净着我的每一寸肌肤。在这一刻,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把世界丢在门外头了,所有的吵闹喧哗,谎言背叛,都和我全部无关了。
回到宿舍,顺杆爬到我的床上,用被子把头一蒙,彻彻底底睡下了。
我开始厌倦睁开眼去看这城市里头的繁荣昌盛,我不要再去管那些不安和彷徨的事情了,我就是怂,我的世界观禁不起他们这群人三番五次的颠覆。
梦里头场景再现,我终于上了初中。终于离开了那个受尽委屈的地方。可是来到初中以后,我并不是一个特别受欢迎的人。一样遭受着白眼,冷漠。但我不以为然,我觉得我很开心,最少这里没人在骂我家里住在厕所里头了。
就在新环境里头,我认识了一位和我特别相似的姑娘。我俩长得一样漂亮,然后身高也差不多。她头发比我黑,我头发比她长。她笑起来拉着我的手,我笑起来挽着她的胳膊。
她不是本地人,小学是在自己老家上学的。因为爸妈离异很早,所以从小就给人喊着有人生没人养的孩子,喊了整整一个童年。
学校里头,同学们欺负她,拿她的橡皮铅笔从来不还。老师也好不到哪去,不管不问。有一次她上课开小差,就被老师派到门口罚站。但是别的同学都在嘻嘻哈哈玩闹着,老师也不管,就罚她一个人。
因为超级女声非常火爆,当时我很喜欢李宇春,所以有一次告诉我爸妈,我想剪头发。谁知道我妈这个长发控极力反对。然后我告诉姑娘,我说赵婷,我想剪头发,就李宇春的发型,我贼喜欢。
哦对了。她还和我一个姓呢,我俩真是有缘。
赵婷说,行,你剪吧。
我低落。我妈不让……
赵婷把头往一旁一偏,想了好久,她扯了扯我的袖子,说:那要不……偷偷地?……
然后我就偷偷的把头发剪了。剪过以后我丑的不敢见人,天天都戴着帽子上学,有一次被老师发现我上课带帽子,叫我把帽子摘下来。结果一摘下来,被我们班同学笑话惨了。我没有李宇春的脸型,我是娃娃脸,所以剪出来以后能把人雷死,笑的赵婷眼泪都给出来了。
我妈当时看见我短发就给崩溃了,差点把我捉住暴打一顿。
日子不冷不热的过着,虽然头发剪毁了,可是赵婷和我的感情越来越好。我俩家里条件都差不多,所以今天吃饭她请客,那明天吃饭肯定就是我掏钱。
永远什么东西都是一半一半,包括就算是看到好看的圆珠笔,也会买给对方。
有一次,有一个学校外头女混混把我在门口堵住了,她管我要钱,我说我没有,结果给她打了一巴掌。从那以后,我就怕了,每个星期都给她拿钱,上贡。
钱不多,二十块,五十块,反正都给她拿过。
赵婷看不下去了,替我出头,结果也被打了。本来没什么事的,我把钱给他们了,我说不要打了,我们错了,钱给你们。
谁知道对方不放过我们。有一个叫黄牛的,恩,到现在我还记得他的外号,因为那件事情太过触目惊心了,所以我不得不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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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站了好多男孩女孩,都是群不学无术的,要么就是上到一半辍学的,要么就是别的学校里头的垃圾,还要么,就是年纪不够上班的未成年,反正就是每天闲逛,敲诈这个敲诈那个。
黄牛从人群里头脱颖而出,笑嘻嘻跟身边人讨论着什么。之后就有人朝着我们冲了过来,并不是英雄救美,虽然我也幻想过,这群小混混就算再坏,若是可以救了我们,以后我们就把给女混混的钱给他们。
反正给谁上贡都是一样上贡,给谁欺负都是一样欺负。只不过,可以选择一个欺负自己的人,也是好事一桩。
我的一切幻想都是假的。
黄牛他们冲过来,拉住我身边被打的赵婷,二话不说就把她抱了起来。
其他人在身边嘻嘻哈哈的瞎起哄。
我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说你们要干什么!
结果他们没人理我,他们一群人把赵婷架走了。学校对面有个小区,小区当时要拆迁了,是空楼。他们把赵婷架走了……我傻了……我赶紧喊,我说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把她放下来!
结果那个女混混就过来打我,扯着我头发打,其余人也都上来帮她打我。
赵婷忍不住哭喊。她挣扎着。她说赵雷雷你快点过来救我!她说你救救我!他们要干什么?他们要干什么!
放开我……快点放开我……
赵婷的哭闹声在我耳边响着,我当时就给疯了!我害怕!我特别害怕!我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朋友!她在我心里头特别珍贵!我怎么能叫别人把她抢走?
我拼了命的从地上爬起来,不管那些用脚踩我的人,那时候感觉自己身上都不疼了,真的,已经感觉不到了。我一把推开带头的那个女混混,发了疯一样跑向那栋楼里头。
我听见赵婷哭喊的声音,带着一股绝望,吓得我眼泪都给掉出来了。我浑身颤抖着,手脚发凉,腿一软险些就给跪在地上。这是我从小到大,在青春期里头遇到过最害怕的一件事情!
力量悬殊是肯定的,我红着眼睛,就跟个神经病一样往里头冲。谁知道那群人特别坏,他们把我一下子推到在地上,然后拿着一旁的板砖,没轻没重的直接就冲着我脑袋砸了一下。
我晕了。
脑袋发胀,感觉天灵盖蒙着疼。接下来我就看见血了……
一见血大家都给慌了,我自己也给慌了。我身子抽搐了一下,倒在了地上。耳边是风吹过的声音,我记得,那个声音特别绝望,特别冰冷,就像是蛇吐着芯子,发出的那种声音,叫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叫我害怕,叫我再也没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缓了好大一会儿,我才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可是我已经在迷迷糊糊中看到那些惹事的人从楼里头跑出来了,他们脸上大大咧咧的笑着,好像没出什么事情。
我悬着一颗心,没敢放松,从地上撑着身子爬起来。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太迟了……哈哈哈……真的……太迟了
见我来了,赵婷的明媚从脸上褪去,面孔上全部都是惧意。
我站在原地,头破血流的看着她。
我看到她身下好多血,我看到她脸色苍白的吓死人,我看到她头发特别乱,我看到她的内.裤被人扔在一边……
我傻傻的看着,连吃惊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已经忘记了自己要怎么去表达自己的震惊了。只能那样傻傻杵着,就跟他妈傻逼似得杵着。
我双眼通红,忍住泪水,我走上前去,跟她轻声低语,我说:“没事的,啊,乖,没事的……”我想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抱在我的怀里。
但是摇了两下,力气有点小,头上的血顺着脸流到下巴,混着我的眼泪一起落在了她的脸上。赵婷看着我,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的表情僵硬着,可是眼泪却流个不停……我把她紧紧搂着,搂在我的怀里,那一刻我恨不得把她揉进我的骨子里头,让我替她哭,替她大喊大叫,替她歇斯底里,我不要她难过!我不要!
赵婷缓缓推开我,她复杂的看着我,眼睛眨了一下。她哭了。哭的失魂落魄。
这个姑娘比我想象中要坚强的多,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可是她却镇静的可怕,就好像发生的事情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一样。
她很冷静的跟我说,赵雷雷,我要报警。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手捏着我的胳膊,指尖掐着我的肉,特别特别狠。
我说,好。报警!
那一年我十四岁。正在上初一后半学期。我陪着她穿好衣服,两个人相互扶着,一起到了警察局,报警,立案。
后来采集了证据以后,他们发现赵婷还在流血。就赶紧把她送到医院里头去了,听说打了点滴,还被推进了手术室,因为***破裂,又缝了针。
医生在她的后背处打麻药,给她吸氧气。她浑身上下都是淤青和掐痕,生不如死。我不知道她怎么挺过去的,我不是她,我不知道。
要是这事情放到我身上,我肯定挺不过去。其实我俩长相不相上下,不过就是因为我把头发剪掉了,不好看,所以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