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喘着粗气朝他不管不顾的喊着,情绪已经接近崩溃,整个人的身子都开始摇摇欲坠。脸上泪水纵横,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我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觉得自己心如刀割,我觉得我好难受!脑子开始发紧发疼了起来,一股极致的悲凉从四面八方传递过来,透过我的发梢传入我的头皮,渗透了血肉,叫我生不如死!
坏人要遭报应的!
真的!坏人们必须都要遭报应!他们怎么可能这样对我?对我的家人?他们怎么可以一点人性都没有……怎么可以……
温萌萌他爸‘刷拉’一下从椅子上头站起了身,他不动声色的看了我一眼,面色平静的接受这我的注视,他的声音很冷,语气很平静的说道:“小姑娘,如果你还要继续闹下去,我想我和你无话可说,只有法院见了。”说完,竟然转身就要走。
我慌了!不!他不能走!他走了我妈的事情要怎么办?不能走!不能走!
我疯了一样的跑了过去,想要伸手抓住温萌萌他爸的衣服,可还是晚了一步。对方已经把门推开疾步走了出去,“你站住!”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大吼。
温萌萌他爸就和没有听见似得,淡定的朝着外头走去。
我不管不顾的跑了过去,却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的扯住了我的胳膊。我急了,我说:“放开我!放开我!坏人要跑了!不要动我!松开!!!!!!啊啊啊啊!”
警察不听我的话,他们扯住我的胳膊。扯得我胳膊发疼。我已经疯了,我哭闹道:“求求你们松开我!坏人真的跑了……他跑了,!我妈就没的清白了,快放开我……”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不停的流,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温萌萌他爸最终还是离开了。我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一直盯着,带着滔天的恨意,看着他一步步远走,目送着他离去。我用眼睛死死看着,狠狠盯着,我把那个冷漠的背影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头,就算痛苦终生,就算他成为我余生中最恐怖的噩梦,我也不会忘记他!我要牢牢记住他今天跟我说过的所有话!牢牢记着,直道我藏进地底!直到我死!
“小姑娘,你不敢情绪这么激动。”拉着我的女警见人走掉了,就松开了我的胳膊,好言好语安慰我:“出事要解决,你那样子跑过去拉扯他,会出事的你知道么?万一他告你人身伤害你想过后果么?”
我扭过头去,表情麻木着看着跟我说话的女交警。泪水一滴滴流着,嘴巴颤抖着,我已经痛苦的说不出来任何话来了。
“你妈那里……法医鉴定过了。说属于手术失误,我们去医院检查过了,设备完善,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你还签署了合约,上头清清楚楚写着手术后果病人家属自己承担。”
“就算你想打官司,也不一定可以打得赢……”
……
手术失误……
怎么会失误呢?
圈套。
肯定是圈套!
好大的一个圈套!哈哈哈!这一定是他妈.的圈套!是谁害我!究竟是谁?温萌萌他爸不承认,难道真的是张建辉?还是说是胖子?
到底是谁?还有那个背景的专家医生呢?为什么没人找他?!为什么了无音讯?!
我心头颤了颤,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和猛烈,我后知后觉,一切都定了定局才知道自己身处局中。身子摇摇欲拽,如遭雷击。我感觉自己快要挺不住扛不住了,我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我看着那个女警,双腿一软,身子一晃,直接给她跪下了。
“求求你……”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和冰冷的地面接触着,我说:“我妈的事情真的是有蹊跷……我感觉的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本来刚刚我和温萌萌他爸吵架就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瞩目了。如今我这么一跪,更是叫好些人都大跌眼镜。大家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身边的女警被我吓到了,感觉弯腰扶着我,一脸焦急的说:“你这是做什么呀!小妹妹你快起来!”
我不管不顾的把自己的脸全部豁出去了!我给他们警察局里头所有人都开始磕头!我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用自己的脑袋撞着坚硬的地面!模样狼狈不堪,就像是古代战场上头的逃兵一样跪地求饶。
“真的是事有蹊跷……”
我的心里头有着许多白骨皑皑,如果有人剥开我的心脏,那么一定可以看到此时此刻我心头血流成河的残忍场景。
‘咚!’……我拼命磕头。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帮我!”
‘咚!’……
“我妈死的时候眼睛瞪大好大!她死不瞑目!我答应过她给她一个交代的!我答应过我妈的!”
‘咚!’……
“求你们了!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要我的命都可以!我知道我妈已经活不过来了!可是那些害她的人决不能好过!”
……
我已经疯了。真的。我已经疯了。我感觉自己此时此刻孤独无援,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要怎么办,我觉得自己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唯有匍匐在地上,像是狗一样的苦苦哀求他人来拯救。
不一会儿,我就看到地面上头有好多血水。我心头一颤,原来我竟然把自己的头给磕破了,哈哈哈哈,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呢?我已经麻木了,一点疼的感觉都没有,真的,一点也没……
泪水落到了地面上头,但是不是我的眼泪。我浑身上下颤抖着,跪在地上,抬眼向着头顶看去。发现那个女警竟然在哭……
她哭了。
看着我的时候哭的很伤心。
眼神里头有些数不尽的哀悯和同情,我恍惚着神情,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发现好些人也都红了眼睛,一个个都是热泪盈眶的看着我,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同情。
泪水一滴滴流下,额头的血水流到了脸颊的位置上头,滚热的血液几乎灼伤了我的半边脸颊。嗓子疼的厉害,我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头次知道,原来受了天大的委屈,是这样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哈哈哈哈!
我从没想到过原来我赵雷雷竟然也有这样落魄的一天!落魄到曾经在我生命中,跟我发过誓,说永远对我好,疼着我,宠着我,惯着我的人,在我最痛最难过的时候,死的死,走的走,消失的消失……离开的离开……
落魄到身边原本就所剩无几的东西一下子全部毁灭,我突然变得失无所失!
太阳穴跳动的厉害,神经紧紧绷在一起,脑海中闪现出过往中所有的温馨画面。
风云乍起时,我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被困进樊笼的?
………
…………
“大张总,今天喝了多少酒?怎么喝成这样了。”就在我难受的要死的时候,面前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瓶冰镇矿泉水也随之出现在我的视线内。“喝点冰水会好一些。”
我抬头望去,路灯从他身后照射过来,巨大的阴影遮住了他的面孔,唯独可以看清的,是我面前那只有力的,粗糙的手。
我知道他是谁,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他是谁。
……
“张建辉”这三个字。说出来太轻,放心里太赌。想去碰触,却又害怕的让我收回手……
人潮汹涌的大街上头,我抱住了张建辉,踮起脚尖,吻住了他果冻触感的唇。我笑的特别开心特别甜,心里头是那样用力的爱着他。命运生来本不同,我胆大妄为敢挣天。一字一句的,就像是在宣布誓言一样跟他说:“张建辉,我不后悔。你陪着我的时候,我从来没羡慕过任何人。”……
如果有一天,你老了,你的身体干瘪了,我不会嫌弃你,我爱你,视死如归,永不回头。
我爱你,爱到背叛我自己。
……
“豆豆你看看,快看看!”我妈的眼睛笑弯弯的,亮亮的。她伸手打开了我的新房间大门,一脸的骄傲,就像是在邀功。小时候我数学考了一百分给她打电话,就是这种表情。
……
“房间好看吧~这是我和你爸专门想出来的,给你弄的样子!”
“诶呀,还有这个窗帘,我俩本来想在村子看,比较便宜,但是你爸说你肯定不喜欢,我俩专门去纺织城给你看的,选的最贵最好的……”
“这个壁纸,壁纸你喜欢不?女孩子,粉色好看一点,电视上头都是粉色的……”
她问我说:“你饿不饿啊!我就怕你回家,所以中午休息的时候就回来等你。下午我还要继续扫地,你饿了妈先给你下碗面吃,或者煮俩鸡蛋吃,咋样?”
“你要是没钱花了就给我和你爸说,我俩现在都挣钱,有妈一分钱花,就绝对饿不到我女儿……”
……
“那肯定了!”我爸骑着自行车特别自豪的笑着跟我说:“我女儿必须享福!”
路上的小车来来回回在马路上跑着,泥水溅了一路,有时还会溅到我们的身上。天上飘着的雨,打湿了我爸的脸颊和后背,也打湿了我的心脏。我看着雨水一滴滴顺着我爸的脸往下滑的样子,我说:“爸。你说得对,我真享福。”
……
我们三个祸害又重新聚集在了一起,谁都不说话,红油锅里的菜一烫,我们几个就跟狼一样抢着吃。……
苏苏速度麻利的把酒一个不差的打开,给我和小鱼倒上,热情的招待道:“少他妈废话,今天不醉不归,你俩一个都别想跑!”……“喝喝喝!一醉解千愁!”
串串是越吃越香,酒是越喝几个人越兴奋……
霓虹初上,城中心的骡马市巷子里头人来人往。我们不顾外人的目光,哈哈大笑神情夸张,生怕给人不知道我们几个高兴似得……
我们几个胡言乱语,出口闭口就是段子和粗话……
小鱼喝醉了,跟个傻逼一样点了一根烟,蹲在马路边唱歌,舌头都给大了,他跟个流.氓一样的胡乱唱“伤不起~真的伤不起~驮着唐三藏跟着三徒弟,良心有木有你的良心狗叼走,一走就是几万里……”……
苏苏用手机给他录了一个视频,传到了朋友圈,下头的评论一个比一个经典。小鱼神神叨叨的继续唱歌,我俩互看一眼,捂着嘴巴笑到肚子抽筋……
我们被旁人当成沉醉在自己世界里头的神经病。但是我们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要知道神经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人陪你神经,我们三个抱团取暖,喧闹张扬,有彼此就已经觉得是万幸了……
……
“喝喝喝!”
“干杯!”
“哈哈哈哈!”
……
我们几个欢快的喝着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大家心碎的声音。
……
……
脑海中全部都是过去的画面,奈何脸上再也笑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心里头疼的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我没有了爱情,没有了疼爱我的张建辉,没有家人,失去了对我好的爸爸妈妈,没有了友情,被苏苏何和小鱼亲手推开……我此生再也不能拥有过往中的那些人,我已经失无所了失了。当初以为全世界都美好的不像话,结果都是假的!爱我的人,因为我而死!我爱着的人,亲手毁灭了我的生活!我相信的,欺骗我!我依赖的,抛弃我!我不要金钱名利!我不要出人头地!我什么都不求!我只想一生平淡温暖!为什么这么难?
常言道苦心人天不负!
苍天深知我何苦!
可是为什么天要负我!?
为什么张建辉要负我!?
为什么小鱼和苏苏都要负我?!
为什么要叫我妈死掉?!
为什么……
为什么……
……
我感到绝望。感到绝望透顶……绝望到身子骨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窒息感再度袭来,我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一样,摔得粉碎,被最信任的人们一步步亲手捅着无数把刀子,真的疼的特别厉害,疼的我喘不过气来,疼的我想要死掉。可是我不能死,我要活着!就算是经历无数千刀万剐的苦难,我也好好好活着!
身边的女警掉着眼泪,想要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可是好几次,我都哆嗦着站不起来。腿脚发软,像是失去了骨头一样,站不直身子。好几次都险些摔倒在地上。
“不要这么难过,别哭了……”那个女警把我扶了起来,用手给我擦着眼泪。跟我说:“你这样哭,你妈妈要是知道也会很伤心的……”
我看着她,红着眼睛给她不停的重复着:“我妈是无辜的……她这的是被人害的……我妈是无辜的……她真的是被人害的……我妈是无辜的……这事情有蹊跷……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
女警看着我,泪水猛烈的往下掉着。她劝我不要哭了,可是她自己却哭的比我都厉害。“你放心吧!妹妹!这个事情姐姐记下来了!虽然我职位轻,可是我像你保证!不会草草结案!我要帮你!我会帮你,帮你查明真相!还给你公道!”她一边说着,一边捏紧了我的手。
温热的触感从手心里头传来,我抬眸,瞪大眼睛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光亮,状似疯魔一样,拉住她的手,激动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真的会帮我?”
“你要给我妈一个公道?!你要帮我?!你会给我水落石出?!”
我狠狠的捏着她的手腕,指尖已经不知不觉的陷进了她的肉里去了,双目瞪圆的看着她。
她痛的皱起了眉头,却还是强忍住了。看着我,猛地点点头,像是发誓一样伏在我耳边,跟我小声说:“我保证!”
这声音虽小,却似坚冰一样有力。
我看着她,眼泪在眼眶里头摇晃。颤抖着声音道:“好!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做到……这一辈子就算当牛做马,我都会报答你!”
……
我看着她,仔仔细细看着!用眼睛在心里头一遍遍描摹着她的模样,试图把她的温暖深深的雕刻在我的心里头。
眼泪掉了出来,我根本就无路可退,我身后空无一人,我什么都没有了。此时此刻,哪怕只是渺小的希望,我都会死死抓紧,用力相信愿意帮助我的人!
请你……一定要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