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女帝掐死了刑天太多想知道的问题。
但，刑天不得不接受，方才也不过是压抑在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如今冷静下来，唯有苦笑。
刑天很清楚，有些问题是需要自己去追寻的，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的话，就算是知道了也是一种灾难！
哪怕它真实存在着，可就是不能从某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有些东西最好永远都作为秘密存在着，不方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就像女人裤裆里那层膜一样，大家谁都知道在这个炮火四起的年代里女人只要一过十八岁十有八九会被人捅穿，可是你能问自己的老婆吗？咧着一张大嘴叨叨个没完——亲爱的，在挨我这一炮之前你到底挨了几炮？
问出这个问题的男人一般结局只有一个——彻底傻B了！
这个绝对不例外，所以每个男人都会经历这么一遭——在一连问过几个女朋友，然后很苦逼的傻眼了好几次之后，全都乖乖闭上了嘴，暗地里提心吊胆的默默祈祷自己的媳妇在这个炮火四起的年代里能少挨几炮，然后自我麻醉一样安慰自己，这叫睿智，睿智的男人总是沉默寡言的。
是的，你确实已经为这个事情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可是最好还是不要弄明白事实到底如何，否则迎接你的会是更加惨痛的代价。
这就是活在这个世界上必须遵守的规则之一，很草蛋的规则，但却不得不接受。
……
于是，刑天在想了很久以后，终于问了一个自己觉得应该不会有问题的问题：“我想知道，所有人都一直挂在嘴边的太古盟约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其实刑天好奇了很久很久了，他崛起于红尘，最后纠缠进入了武道修炼界，虽然一直都弄不明白这个盟约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心里却很清楚，自己一直都在和这个盟约打交道，如影随形！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很多。”
女帝嘴唇动了动，犹豫须臾，深深看了眼刑天：“我想，对这个问题你应该有一个大概的猜测了吧？”
“是有一点猜测。”
刑天如实点头：“也大概知道这个盟约主要是制裁超越凡道中人规则。”
说到这里，刑天伸手指了指不落之城关隘所在的方向：“可是今天，我却又有些糊涂了，因为我忽然发现这个盟约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很多很多。”
“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其实也简单。”
女帝轻轻叹了口气，涩声道：“其实，所谓太古盟约不过是战时条例而已，只不过因为太古武道文明纪元覆灭以后，它才被这个文明纪元的人称之为‘太古盟约’的。
它真正的名字是——古尔维格誓约！
这条誓约的内容很复杂，但归根结底目的只有一个——一切都是为了战争！不死不休的战争！
而且，这个条约的建立，是所有人公认的武道文明纪元末年血与乱的真正开始！”
刑天眼皮一动，有些艰难的吞咽了口吐沫，他知道，自己打开了一直追寻的太古遗秘的一角，哪怕仅仅是冰山一角，对于他来说也很满足了，没有说话，静候下文。
可惜，女帝却没有说下去，反而转口反问道：“你对武道文明纪元末年发生的事情知道多少？”
“很有限。”
刑天苦笑：“只是林林总总的一些碎片，很难串联起来。”
女帝点了点头，道：“说说你印象里武道文明末年的格局吧。”
“乱！”
刑天想了很久，给出了这样一个字，补充道：“万族争霸，诸王逐鹿，九天十地每一个角落都在流血，都在爆发战争，弱肉强食，动辄就是亿万生灵覆灭，一个个古老的种族成为了过眼烟云，血流成河。”
女帝点了点头，没有说刑天的意识是对是错，再次问道：“那么，对于‘为我人族永昌’这六个字，你认识多深刻？”
刑天沉默了，抬头看了眼血色祭坛上漂浮的那六个大字，陷入了良久的无言，过了很久才终于咕哝道：“对我来说，不存在什么深刻与不深刻，人类和这个世界从未善待我，所以我也没有悲天悯人这种情绪，更何况，我也不能算是一个人。”
说到最后，刑天的嘴角浮起了一丝淡淡的苦涩。
“你是人！”
女帝的语气很肯定，很认真的看着刑天，一字一顿道：“虽然你嘴上不愿意承认，但我知道，你心里认可着这个族群。
我也不会在这个上和你争执，但我相信，如果有一天人族真的走上覆亡的路，你不会袖手旁观，因为你的身体虽然早已不是人的身躯，但你的心却是人心！！
你……比太多的人强，假如真有那么一天，你会选择拿起武器走上战场，毕竟，你心里牵挂的全部都是人类。”
刑天默然，没有说话。
“其实，每一个种族的崛起与强大都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都为自己的强大付出过沉痛的代价。”
女帝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对于先天道体，你知道多少？”
刑天见女帝转移了话题，也自然不会继续纠缠，事实上，他也挺讨厌刚才那个连他自己都有些迷茫的话题的，当下认真答道：“人族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体质之一，与战体并称于世，在太古末年被万族认定为人族的脊梁骨，也是最早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族体质。”
“看来有人指点过你。”
女帝深深看了刑天一眼，没有过分探究，道：“你说的不错，先天道体……确实是人族的顶梁柱一般的存在！”
“太古年间，人族积弱，只能沦为万族的血食，与现在的猪羊没什么区别，因为在武道一途，人族确实没有其他种族有天赋。
而且，似乎人族也接受了这种命运，明明是有意识的智慧生物，却将自己当成猪羊看待，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悲剧，那时的人……完全觉得自己理所当然的应该成为异族的盘中餐，当异族强者坐化时，就应该成片的被人家杀死被那些强者殉葬，甚至是被用来祭祀。
说起来可能很难相信，但事实确实如此。”
刑天咧了咧嘴，这个，他绝对相信！
想想吧，假如你从一生下来就有人告诉你，你是猪，你就应该作为别人的食物，就这样洗脑洗上二十年，你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一头猪！
因为，你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活，只能按照别人说的去做！
“第一次赋予人族尊严的，就是一尊先天道体！”
女帝轻声道：“先天道体，天生近道，在修炼一途上进境极快，简直可以称之为势不可挡！
那一尊先天道体出现后，几乎在不到百年时光中就已经成为了一尊禁忌级的存在！
她，第一次唤醒了人族的尊严和种族意识，带领铺天盖地在数量上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人族走上了反抗之路，攻城拔地，杀人无数！
你能想象吗？当时的异族是何等震惊！
向来都和猪羊一样的人族居然敢反抗，居然杀死了很多‘主人’，那种愤怒，简直不可想象！
于是，一场可怕的战争爆发了，在一个名叫翼族的可怕种族的带领下，数十个异族讨伐人类，那时候的人类不过是刚刚起步而已，怎能抗争？失败是唯一的结局！
人族，战败了！
先天道体也被翼族的族长，当时天地间的公认的禁忌强者梵天击杀，头盖骨被摘下来做成了梵天的就被，尸体被做成标本放在了翼族的都城城门前，饱受风雨摧残，被每一个进入翼族都城的人观摩，就像现在的人在动物园里看猴子那样……”
“那尊先天道体，那尊人文始祖，她的名字叫‘姬’，一个埋在历史尘埃中的名字，一个曾经让九天十地变色的奇女子。”
说起姬的时候，女帝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崇敬，显然她是极其尊敬这个人族始祖的，略一停顿后才收拾好心情，缓缓道：“当然，这一切并不是结束，虽然在当时的翼族看来，人族已经没有了威胁。
事实上，他们错了，威胁最大的不是已经战死的人族始祖姬，而是……人族种族意识的觉醒！！！
虽然姬征战九天十地的年月不长，但是，她带给了人族尊严，让所有人在那段短短的时间内真真切切的做了一回人，而不是……猪羊！
能想象那种滋味吗？那种做了无尽岁月的畜生后忽然做了几天人以后产生的那种……贪婪！？
反正，当时每个人记住了那种美好的滋味！
仇恨的种子，就这么埋下了。
事实上，从那以后，人类的反抗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只可惜每一次都是小规模的，全都被镇压了。
直到一个人出现……”
这段历史，刑天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当时痞子龙说的并没有这么详细而已，此刻顿时苦笑着补充道：“人皇！对么？”
女帝点了点头：“是的，人皇，一个扭转了太古格局，扭转了人族历史的男人。
他崛起于莽荒，本身是个奴隶，却修成了可怕的天功，当他一口气击杀看押奴隶的数百异族武者，斩木为兵、揭竿为旗率领七千人族奴隶在莽荒之中起兵后，普天之下人类群起响应！
人皇选对了时机！
当时，人类的愤怒和仇恨已经到达了顶点，他在赢得了几场小胜利之后，就很轻松的获得奴兵百万！
这些人，就是后来八部天将的雏形！”
“人皇是聪明的，他在起兵打下了几块小地盘后没有四处树敌，反而躲在蛮荒里休养生息了起来。
这一点，大概是他一生中做的最没争议的事情之一了，也是最睿智的一件事情。
他和姬不一样，姬是一团烈火，带着人族熊熊燃烧的愤怒四处残杀异族，最后火灭了，但点燃了人族的种族意识，而人皇更聪明，他懂得隐忍，懂得休养生息。
于是，等他感觉可以出山的时候，翼族的末日也就到了，打死翼族也没想到的是，当初他们懒得去追杀的百万人奴从洪荒中走出来以后，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百万强兵！
每一个人，都是化形以上的武者！
可以想象当这样的武者汇聚百万，还有一个已成禁忌的人皇带领是一种怎样的威势吗？他们犹如一道洪流一般席卷过荒原，直奔翼族而去！
当时翼族族人才不过百万，如何与人皇的麾下对抗？
那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灭族战争，存在了无尽岁月的翼族被灭绝了……
愤怒积压到顶点的人族做出了让九天十地颤抖的事情——活活烧死了翼族的所有男性，将女性贱卖给万族沦为玩物凄凉一生，婴儿都没能逃过被挑死在了枪尖，翼族的族长梵天在被人皇俘虏后剥掉了身上的皮，以其皮制成战旗插在翼族的都城古尔维格城头，号召更多的人类加入反抗。”
古尔维格，原来所谓的古尔维格，其实就是人族灭掉的第一个异族的都城的名字！
刑天眼神一凛，轻声道：“说了这么多，你就是想告诉我古尔维格誓约，也就是现在的所说的太古盟约就是在那样的时代背景里建立的吗？”
“不错！”
女帝轻声道：“当时，九天十地中每一个角落的人族都响应号召，以部落的形势齐聚古尔维格面见人皇。
‘为我人族永昌’就是那个时候人皇登台的第一句话，响彻整个武道文明纪元末年。
当时，人皇与那些人族部落约法三章。”
“其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九天十地中只要还有不安因素存在着，人族便誓不罢兵！”
“其二，但为凡道之上的强者，必永远淡出人族内部纷争，时刻为战争和牺牲准备着！”
说到这里，女帝忽然抬头看向了刑天，眼神很怪，朱唇轻启，一字一顿道：“其三，为保人族再次陷入分崩离析，确立人皇一脉为人族的至高王族，若人皇神陨，其亲生子女或衣钵弟子为王，统驭人族百万部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