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下

本以为这淅淅沥沥的雨会下个几天,没想到早晨起来时就已经停了,不过地上仍是残留着未干的雨迹。

今天从已时开始府里就陆续来人,个个穿的喜气洋洋的,原来都是来给我道喜的。我不得不佩服宫里的人对于消息的传播速度,估计照这播法,很快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当今四阿哥要娶新福晋了。

年羹尧热情的招呼着他们,一时给我介绍一下来者是谁,否则恐怕到了最后连谁来给我贺过喜我都不知道。

当八阿哥嫡福晋来的时候,我可算是眼前一亮,总算看到了一个熟人。宜心比以前成熟多了,也丰满多了。眼神流转间,那种毫不造作的美丽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让旁人黯然失色。她的确是美人一个,可是这次看到她,她的眉间似乎多了些与以前不同的东西。

我上去热情的与她打了个招呼,想与她好好聊聊,可她美丽的眸子在看见我的一瞬,惊讶远远大于惊喜,她定定的看了我有几秒后便吩咐下人把东西送上,然后坐入一旁的位置喝茶。

虽然那短短一瞬的惊讶转瞬即逝,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原先对于她的冷淡一头雾水的我猛然反应过来,我已经不是蕙兰了,而是她根本不认识的年府小姐,怪不得她会用那种眼神看我。

注意到自己的身份后,我也就不能与她多聊什么。想来八阿哥一定也跟她提过我的相貌,所以虽然第一眼看见我时她很震惊,可之后就平静的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几个贵妇凑在她那里聊着天,喜悦的说着自己的丈夫或者孩子,她淡淡的应付着,眼中的疏离我看的一清二楚。

看着美丽依旧却神情淡漠的她,我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以前的她泼辣美丽、热情如火,可是现在却对所有的事情冷淡疏离,不屑一故。那种冷漠是从心底升起的,并且源源不断而来。

我知道她婚后跟八阿哥的夫妻关系一直僵硬,虽然曾经帮过她一次,可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会因为我的一句劝而真的放下自己的脾气转而像八阿哥投怀送抱吗?这显然不是。不然她眉间的忧虑为谁而生?疏离淡漠又是为谁而现?

也许她是真的爱八阿哥,所以不许他再娶其他的女子,可是在这个时代,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老婆妻子一大堆呢?因此,她被康熙怒斥为妒妇,可是她不在乎,她只要他不再娶其他的女人,即使被康熙斥责她也要牢牢守住她最后的一点尊严。做妻子做到这个份上,我不禁又为宜心深深的叹了口气。

大约招呼到了下午的时候,道喜的人终于渐渐少了。我疲惫的喘口气了,非常想不明白,他们怎么都喜欢扎堆一起来?

终于可以坐下休息一会了,谁知道椅子还没坐热,府里就又来了一群人,我只好再次出去迎接。不过这次来的人很奇怪,都是些宫女和太监。

难道这年头皇宫里结个婚,连宫女太监也是要来道喜的?

为首的太监看到我后给我请了个安,说是奉德妃娘娘之命来给我量身裁衣的。

量衣裁身?我笑了起来。德妃的办事效率果然快啊,康熙昨天才下了旨,她今天就派人来给我量身做衣服了。

任由那些人在我身上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比画了一番,我才将他们送了回去,自己已经累的只剩下趴在桌上喘气的份了。

“看你那样,要是被四爷看到了,可是要笑了。”送完客人回来的年羹尧看到我这样子,不禁开始揶揄我。

跟他相处了这一段时间下来,我发现年羹尧其实是一个对外严肃认真,办事半点不马虎,在家里又是对父亲孝顺,对妻子体贴,对妹妹宠爱的人,所以我也渐渐不再怕他,有时反而跟他互相开起了玩笑,“是啊,四爷他乐的在府里逍遥,却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受折磨。”

“受折磨?”年羹尧怪叫一声,“我怎么看某人虽然累,却是累的心甘情愿啊!”

没好气的对他哼了一声,我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就要喝时,他突然对我大叫,“小心烫!”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我已经将茶喝了一口下去,“哇,烫死我了!”急忙甩掉手里的杯子我烫的跳了起来。

看到我被烫到的模样,年羹尧放声大笑,“说四爷的坏话遭报应了吧。”

“你,你是故意的!”我吐着舌头指着他不停的倒抽凉气,骂道。

“你烫着了怎么怪我呀?”年羹尧故意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充满不解的看着我。

“你明知道这茶水烫,可等我喝了进去才说,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谁叫你喝的太快了?”他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些内疚的表情,语气也软了下来,可笑意仍是出卖了他。

“你还笑?”我气呼呼的朝他瞪了瞪眼睛,说着就要去抓他,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杯子蹦起来躲避,一边嘴巴还不饶人的说着,“我帮你招呼了一天的客人,你就这样对我啊!”

“这样对你是客气的!”我张牙舞爪的跑过去抓他,一边左右夹击。但他毕竟是练过武的人,上蹿下跳起来可比我灵活多了,也灵敏多了。不一会儿,我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他却还是一副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

“不玩了不玩了,我累死了。”一边摆着手我一边往床上倒去。年羹尧站在离我不远处看了好一会,在确定了我是真的不抓他了,才重新回到桌边后偷笑着看我。

到现在还感觉舌头上麻麻的呢,真是烫的不轻。恨恨的瞪了年羹尧一眼后,我转过头去决定不理他。夏天就是感觉热的厉害,一阵阵热气扑面而来,让人到了门口就有往回跑的冲动。这阶段贺喜的人少了,他们都在前阵子一拥而上的来过了,因此我也终于可以清闲一下。年羹尧现在不仅白天要忙着当差,晚上还要帮我记录盘点各家送来的礼单,真是忙的不轻。

白天我是可以清闲的,而屋里又这么热,于是我跑到院子的树下躺在凉榻上乘凉。红儿一面给我摇着扇子,一面笑说我逍遥的开心。我舒服的躺在凉榻里闭着眼睛,享受着片刻的清闲。

这人呢,就是不能有半个清闲,特别还是像我这种事特多的。大概只躺了没一会,一个下人就匆匆跑了进来,“小姐,外面有人求见。”

“谁啊?”我闭着眼问。

“不知道,看样子像是宫里来的。”

宫里?我睁开眼睛。难道又是德妃派来的吗?他们干吗不直接进来呢?想了一会,觉得直接让他们进来不就知道是谁了,于是吩咐下人把他们带进来。

不一会,下人就带着一个人进来。远远看去,那人的身型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到底曾在哪见过。他走到我面前站定,给我请了个安,我才猛然意识到原来是他!吃了一惊后,我问,“你来有什么事?”

十三阿哥的贴身太监张顺儿抬头看了我身后的人一眼,默默不语。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遂让红儿他们全部下去,张顺儿这才往我这里走进了一步低声说,“主子,十三爷喝醉了。”

什么?我心下顿时一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家主子喝醉了自然是找你家福晋去,怎么找到我这来了。”

听到我的话,张顺儿静了静,又说,“十三爷一直在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人想必主子也知道,就是长的跟您很像的那个。”

十三喝醉了在叫我?我愣了愣,脸色不禁略微变了变,却仍然说,“那你就去找那个人,我又不是她。”

“主子。”张顺儿朝我跪了下来,眼中充满着我无法理解的感情。他用力的给我磕了一个头,言辞恳切道,“您就看在十三爷是四爷好兄弟的份上去看看他吧,你虽然不是那个人,可是奴才见过她,的确是跟您长的很像。”

听了他的话,我默默不语,良久后,我才叹了口气,心上像被压了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十三爷怎么会喝酒的?”

“这个奴才也不太清楚。只是那次爷从这里回去后心情就很低落,但是也没怎么样,可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就喝起酒来了。”顿了顿,他又小心翼翼的问,“会不会是因为主子快要成亲了?”

听到他最后的那句话,我剧烈的震了震,深深吸了口气后凝视着他。张顺儿被我看的发毛,不禁喃喃,“奴才也是猜瞎的,主子别放在心上。”

我默默的叹了口气。这十三喝酒难道真的跟我要成亲有关?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不会做出这么卤莽的事吧?可是如果不是的话,那他又为什么喝的酩酊大醉?思来想去了一会,我决定还是先过去看看再说,于是对他点头,“你去外面候着,我一会就来。”

听见我愿意跟他走一趟,他立刻转忧为喜,一边答应着一边朝外跑去。我回到屋内,跟红儿说我要出去一趟,叫她在府里等我回来。她先是问我要去哪里,然后又说要跟着我一起去。由于我不想外人插手此事,便没有答应。她后来虽没说什么,却好象很怀疑的样子。我也没空理会她那么多,跟着张顺儿就赶紧上了马车。

很快到了十三住的宫里,他推脱着说他就不进去了,我也没勉强,点点头一个人走了进去。

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熏的我差点昏过去。好不容易平息下气息,我才发现屋里没有点灯,窗户也紧紧关着。靠着屋外透进来的一点光线,我依稀看见床边的地上坐着一个人,脚边堆满酒瓶子。我慢慢朝他走近,正想喊他时,一个酒瓶随着一声“滚”的怒吼迎空飞来,吓的我尖叫一声,头猛的往左边一偏。瓶子擦着我的脸险险飞过,随着啪的一声脆响,瓶子落在地上跌的粉碎,我也吓的瘫软在地上不停的大口喘着气。

一瞬间的沉默后,十三迟疑的叫了一声,“蕙兰?”我还没有喘过气来,自然也没有答应他。他见叫了没反应,便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在我身边蹲下。

“蕙兰,真的是你吗?”十三凑近着看我。立刻,一阵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我不自然的避了避,却没有回答。我该怎么说呢?承认吗?还是否认?

“蕙兰,你知道吗?你这样做,多伤我的心?”十三没有顾我是否承认,开始喃喃自语,“我以为皇阿玛赐死了你,没想到居然又见到了你,可是你却要成为四哥的妻子了!这多么可笑?”他拿起酒瓶子开始往自己嘴里灌酒。

“十三阿哥,你别这样。”我过去抢他的瓶子却抢了个空。他挡住我的手,又喝了一口,眼睛无力的盯着地面,说出的话无比心酸,“我从小就没有娘,是四哥一直照顾着我,可是没想到,我一直尊敬的四哥现在居然也骗起我来了,你说,这可不可笑?”

“十三阿哥,你清醒一点。四阿哥他也是有苦衷的。”我劝慰他。

“苦衷?”十三摇头笑了起来,“我一直尊他敬他,什么都相信他,难道他怕把你的事告诉我我会怎么样吗?”

“不是的,这事情事关重大,也许他是不想牵连你。”

“牵连?我们不是好兄弟吗?有什么牵连不牵连的。”十三猛然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语气陡然锋利了起来。我低下头不作声,他落寞的神情让我看了心痛。

静了一会,他突然问我,“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我疑惑的摇摇头,不解的看着他。他凄然一笑,猛的灌了好几口酒后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今天是我额娘的十年死忌,可是宫里没有一个人记得。”十三说到这里,伤心了起来,连着喝了好几口,我劝也劝不住,索性就随了他。

“他们甚至把我都要忘记了。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四哥不跟我说的原因?”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四爷可是一直都很关心你的。”我将他松了头发一根根捋了起来,柔声道。他静静的盯着地面,双肩微微的颤抖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从小跟着四爷长大,他事事看顾你、帮着你、罩着你,你怎么可以因为别人的态度而对四爷也有所质疑呢?”将理好的头发拿在手里,我寻来了梳子。

“那他为什么不…”十三突然转身抓住了我替他梳头的手,有些颤意的问。看了眼他握着我手的手,我朝他温柔的一笑,“四爷是有他的苦衷的。”一边说着,我一边把手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继续替他梳着散落的头发,“这件事事关重大,万一弄不好很可能会让你们这些年的心血全部白费,四爷他不想拖累你,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心血?”刚才还一声不吭乖乖听我说话的十三突然抓住了我不小心说露的关键词,一脸锐利的看着我,“你知道了什么?”

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露了嘴,我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说,四爷这么辛苦的救下我,我们不能让他的辛苦白费。”

看着十三的面色稍有缓解,我终于松了口气,真是差点把我吓死了。重新开始替他梳头,我慢慢想着,胤禛的心思虽然没有对我说过,可我是知道的,而十三跟随了他这么多年,虽然他也没有跟他明说,但是在一起这么久了,不会不明白的。我敢肯定,刚才十三一定是以为我指的那方面,所以才这么锐利的问我,幸亏我及时糊弄了过去,否则后果…

将十三把头发梳好,我拧了块毛巾让他擦了把脸,从前那个英姿飒爽、春风拂面的十三阿哥终于又回来了。看着经过我一番劝解终于醒悟过来的十三,我真是觉得开心不已。

天色已经不早,我打算着是该回去了。不然没在年羹尧回来之前堵住红儿的嘴,恐怕我晚上又要挨一顿训。匆匆跟十三告别了就要往外走,他突然伸手拉住了我。

“还有什么事吗?”

十三的眸子动了动,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谢谢你——蕙兰。”

尴尬的怔了怔,我朝他一笑急忙转身离去。不管他认为我是不是蕙兰,我都不能承认,除非…除非等到十二年后,——雍正元年。

元宵上惊险下探究上身份下决定下月下下行猎上生辰下风波下小妾下年府上视线上风波上晚宴下新年上花前下决定下重逢下吵架上后悔下身份下承诺上探究下小妾上悲喜上后悔上身份下元宵上花前上进府上失势下帝王下杀机上暗香下悲喜上晚宴下求赏上楔子晚宴上婚宴下风起下身份下婚宴上伤害上初遇下进府下暗香上吵架下照顾下麝香下赦免下悲喜上新家小妾下身份上弘时上楔子决定上晚宴上身份上新家六十上视线上真相上待嫁下帝王上新年上年府下失势下探究上承诺上进府下伤害下孩子下年府上花前下番外之胤祥篇人生若只如初见上求赏上暗香下照顾上真相下惊魂下孩子下弘时上番外之大结局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中后悔上关心下晚宴下神伤下初遇上初遇下初遇上暗香下觐见上决定上决定下小妾下新年下风波上视线上
元宵上惊险下探究上身份下决定下月下下行猎上生辰下风波下小妾下年府上视线上风波上晚宴下新年上花前下决定下重逢下吵架上后悔下身份下承诺上探究下小妾上悲喜上后悔上身份下元宵上花前上进府上失势下帝王下杀机上暗香下悲喜上晚宴下求赏上楔子晚宴上婚宴下风起下身份下婚宴上伤害上初遇下进府下暗香上吵架下照顾下麝香下赦免下悲喜上新家小妾下身份上弘时上楔子决定上晚宴上身份上新家六十上视线上真相上待嫁下帝王上新年上年府下失势下探究上承诺上进府下伤害下孩子下年府上花前下番外之胤祥篇人生若只如初见上求赏上暗香下照顾上真相下惊魂下孩子下弘时上番外之大结局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中后悔上关心下晚宴下神伤下初遇上初遇下初遇上暗香下觐见上决定上决定下小妾下新年下风波上视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