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飞没见过这个女人,年轻大约二十五六,青衣碧纱,五官特别精致,不过从她的面部可以看出,有种浮生于世、戏游人生的轻夸感觉。
杜挽月立马介举起来,“苏姐,这位是我表哥莫小飞,表哥,这是苏姐苏青青,以前也住这里,我在这里经营包子铺后,她便搬走了,不过我们关系甚好,她时常过来看我。”
不知为什么,莫小飞总感觉这个苏青青全身散发一种妩媚之气,胭脂水粉在面部的成份很重,一举一动仿若想撩人心弦一般。
正想着,苏青青的手轻轻搭在了莫小飞肩上,“原来是挽月的小表哥啊,一表人才、好生俊朗,刚才门外便听闻你的宏图大志,不知道小飞你是否为举人,如果是举人,中进士点翰林我看好你哦,呵呵。”
笑声也是如此的浮夸,若这姐姐相貌丑陋,莫小飞定会在第一时间将其手给挪开。
莫小飞哪里是什么举人啊,说句不好听的,他现在连户口也没有,这些八股文书的考试,莫小飞能写出来才怪。
杜挽月也好奇问道,“对啊表哥,你是举人吗?”
莫小飞摇了摇头。
“秀才?贡生?”
莫小飞继续摇头,道,“我什么也不是,虽非读书人,但懂得不比他们少。”
苏青青此时捂嘴笑了起来,“呵呵,小飞,如果你并非读书人,也没有什么功名在身,要想当官真是难上加难,除非你有银子可以捐官。”
捐官?
莫小飞自然听闻过此种说法,有钱人为了光宗耀祖、一展门眉,在社会上谋求更高的地位,跨入上层阶级,以正其身,洗脱家族和自己过去普通的身份。
听这苏青青讲得头头是道,这女子看来倒有些见识,于是莫小飞打听起来,“苏姐,还望赐教,捐官怎么个捐法。”
苏青青搬根凳子,轻拂尘灰后坐下,头头是道的向莫小飞讲解。
因为清朝**的内库银两不充裕,所以有了捐官的说法,也称捐纳,以补朝廷开支和军费不足,不过捐官是有上限的,只能是六品以下,也就是说,正七品官职便是极限。
这还不算什么,捐官一般情况只能是候补,并不能马上任实职,要么有较强的背景,要么多年之后轮上你了,你才能补上实缺,担任实职。
莫小飞点着头,消化起苏青青的话,“苏姐的意思是,捐官其实是捐品级,能不能任职还是未知数?”
苏青青笑了笑,“对,正是这意思,而你捐官得有银两才行,要捐个七品衔,至少得花八千两银子,如果要尽快补上实缺,不再孝敬几万两,恐怕等到老也不一定能轮上你。”
莫小飞心服口服了,腐败已经渗入大清上下,求个公平就真这么难吗。
科举之路封死了,捐官之路也是如此的复杂黑暗,若想当衙役得有武功,若想当师爷得是知县的心腹,哪里有出路啊。
莫小飞没再多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实在不行先设个临时看病的地方,就在外头摆个小摊,贴补些家用,也让杜挽月别那么操劳,而且这包子铺的生意,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好转的。
莫小飞说道,“苏姐,这番话小飞我十分受用,感谢感谢,不知道苏姐是做什么的,为何如此了解官场。”
此言一出,杜挽月的神情明显有些尴尬,而苏青青呢,则是一脸无所谓,但并未告之其职业。
苏青青此番是特地来探望杜挽月的,听闻杜挽月入狱,苏青青也在想办法凑银子,后来听说杜挽月出来了,心里着实为她高兴,于是今日闲时便赶来了。
杜挽月和苏青青聊起了女人的话题,莫小飞自觉尴尬,于是拿了两块包子站到门外。
“莫兄弟,莫兄弟。”
廖大勇急急忙忙的小跑过来,看样子像有急事儿。
莫小飞两大口把最后半块包子塞进了嘴里,咽下后说道,“廖大哥,有何事。”
“知县大人让我找你,赶紧随我走一趟吧。”廖大勇说完便拉着莫小飞的胳膊。
知县张怀安自从与莫小飞见面之后,日夜想着身子虚的事儿,也许是因为心理作用,导致行房之时软小无力、力不从心。
张怀安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此事,但莫小飞这小子已经看出来了,与其再暗中救医,不如让这小子试试,反正他不知道也知道了。
还是那间书房,但张怀安的态度已经有了较大转变,一直微笑以对。
“呵呵,你叫莫小飞吧,本官一直觉得和你十分投缘,后来想了想,你的分析和推断还是很有道理的,于是把你表妹给放了,这个恩情你是不是得感谢。别傻站着,快坐,快坐。”
莫小飞一路上便有些忐忑,此时放下心来,见张怀安的样子,不像是对是自己不利,居然让自己坐下,这待遇真是让莫小飞受宠若惊。
不客气的坐下之后,莫小飞想着,这张怀安脸皮够厚的,明明是王有财主动承认罪状,才令杜挽月洗刷冤屈,他怎么把功劳都揽自己身上。
莫小飞说道,“张知县,我表妹之事有劳您费心了,前日因为救妹心切,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张知县大人大量,多多海涵。不知道今日召我前来,有何事吩咐,小飞定当竭尽所能。”
无论知县是好人或是坏人,莫不飞认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以后指着他的事儿还多。
张怀安点了点头,“嗯,好,好,莫小飞,你很识大体啊,其实今日我派人叫你过来,是因……”
张怀安表情有些尴尬,仿佛难以启齿,最后起身背对莫小飞,还是娓娓道来,“上回你讲的没错,本官的身子确实稍虚,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解本官的难言之隐。”
“有!”
莫小飞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当然,莫小飞可不是善人,也不会助纣为虐之人,要让自己出手医治,那得谈条件的。
莫小飞继续讲道,“但是张知县,我也有一事相求,还望张知县能给予帮助。”
张怀安转过身子,有要求就好,这样也能互不相欠,让其守口如瓶,“你说。”
莫小飞告诉张怀安,他本在外县行医,因为得罪了地方的富贾,官商狼狈为奸,连户籍也给革除了,于是走投无门,莫小飞只身来到了乌县。
“张知县,我想在乌县落户,不知道您这里是否欢迎。”
这种小事情张怀安不费劲儿便能办到,“好,莫大夫能成为乌县的人,实属乌县之福啊,你的要求本官答应了。”
莫小飞心里小有些激动,这么一来,自己便算真正的大清之人,做什么事儿也有根谱了。
“草民多谢知县大人成全。张知县,我会庚即去采购一些草药,配治成药丸之后送到县衙来,每日服用,数月后会有明显效果。”
张怀安念道,“得数月啊,没有更好的药物吗?”
莫小飞解释起来,更好的药物都是壮阳的刺激之物,虽然有爆发性的猛作用,但实则伤身,更会导致病情加重,护肾保肾之法,须得长期疗养,并且少行房事加以配合。
张怀安点了点头,认为莫小飞言之有理,“那好,莫大夫速速去办,明日我便会将你登记造册,落到杜挽月的户头。”
莫小飞可没马上离开,他做事情可不能吃亏,采购草药不需要银子的吗。
摊了摊手,莫小飞讲道,“张知县,我两袖清风,如何去购买草药,加之制作药丸需要一些工具,我身无分文,实在拿不出银子啊。”
张怀安心里着急得很,药效作用还得慢慢渗入,他巴不得现在就服下一颗,开始治疗,于是从袖袋中拿出几张银票,也没数就扔给了莫小飞。
“全都拿去,速速办好,用最好的药,最贵的药,不够我这里还有。”
人都是自私的,但关乎自己身体的事情马虎不得,张怀安这种抠门到家之人,今日也大方起来。
莫小飞怀揣着银票,刚才随意瞟了一眼,一张便是一百两,居然有三张!
这可是笔大财啊。
“你怎么还不去。”张怀安看着莫小飞没有想离开的动作,于是大声讲道。
莫小飞还舍不得走,不把张怀安利用得彻底些,以后他病好了自己怎么办,于是莫小飞道,“张知县,小人想在衙门里谋份差事,表妹的包子铺眼下生意一落千丈,而我也没本钱开设医馆药铺,需要生计,我也是厚颜相求。”
张怀安心里越是着急,这莫小飞越是死磨慢打的,不过有些事情张怀安还真不能马上定下。
“莫大夫,县衙里未设医官,别的差事本官斟酌斟酌,凡是县衙正式人员,都得经府衙批准备案,并非这么容易,容本官慢慢处理。”
这个要求张怀安心里是不舒服的,不就是治病吗,还敢要求工作,县衙里的差事,是什么人都能来做的吗。
若不是有事相求,张怀安早把莫小飞给轰走了。
莫小飞也只是随意问问,他可没想张怀安能马上答应下来,不过一事不成还有另一事,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张知县,我表妹含冤入狱,包子铺生意也受到影响,县衙也得负一定的责任,我看包子铺的税金……”
“好,免收一年吧。”
一年,这么大方!
莫小飞厚着脸皮继续说道,“要不免三年吧,张知县,您一向执法严明、公正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