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一片哗然,简直宛如炸开了锅般吵得不可开交。
几乎没有人想到,两个年纪轻轻的小女生,竟然能上演如此惨烈而精彩的厮杀。
可面具男却是微微皱起眉头,似是察觉了什么端倪,若有所思地看向薇薇。
而在角斗场中。
两个小女生在目光交汇的刹那,没有任何言语,却像是进行了无声的交流。
薇薇在长期被压抑之下,有着近乎执念般的梦想。正是那个看似简单却又遥不可及的梦想,几乎成为了她人生的唯一追求,否则根本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何在。
安安同样也有。
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给父亲报仇雪恨。
两个女生都笃信,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获取自由、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所以……手下见真章吧!
看看是谁的力量更强。又是谁的执念在支撑自己变强的道路上,给了她更大的动力。
安安深吸了一口气,不顾左手血肉模糊的惨烈伤势,死死握紧右拳,双手持剑。
那种伤口用力和右手接触的感觉,疼得她紧咬牙关,神经高度紧绷,却未曾放松半点力度。
两个小女生没有任何言语,皆是瞬间向着对方冲去,以手中长剑狠狠向着对方劈去。
“当当当——”
在一连串的金铁交加之声中,两柄长剑都被砍卷刃了,她们的虎口也被震裂,渗出了鲜血。
安安体内过量分泌的激素,让她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纵然有着副作用,可却在短时间内,爆发出了超越平时体能极限的实力。
薇薇不能力敌,竟被劈得踉跄倒退,长剑也脱手而出,“当啷”一声坠落在地。
这一次,安安没有再迟疑。
“噗——”
鲜血飞溅,卷刃的长剑狠狠捅进薇薇的胸腔。
薇薇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痛楚之色,“噗”的吐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地向后仰倒,“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她七窍流血,呼吸短促凄厉,嘶哑难听。那胸膛上插着的长剑,剑柄还在轻轻摇晃着。
“安…安安——”薇薇的嗓音听起来就像随时要断气的垂暮老人。有混杂着鲜血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可她分明是在笑。
“我好累…终、终于解脱了。”她面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润之色,仿若回光返照一般,说话也利索了些许:“不用再骗自己,我可以活得很好、可以没心没肺了……”
“也不用…不用再装大姐大了,我只想…只想好好过普通人的生活啊……”
安安面色煞白,浑身颤栗着,看着昔日的好姐妹落得这般下场,嗫嚅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那种种类似于惊闻父亲死亡之时的悲痛,好似整颗心都被无形的大手攥紧,狠狠一拧。
挺疼的,让人有点想哭。
可与之不同的是,安安竟然有种莫名的亢奋和快感,就像是当初亲手杀死43号一般。这种异样的感觉,很大程度上冲散了悲痛。
亲手杀死好姐妹,甚至还因此感到难以言喻的快感……
自己的内心,为什么可以如此残忍扭曲?难道我生来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那十几年受到良好家庭与学校教育的道德观,让安安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一瞬间便被无边无际的惶恐所淹没,近乎为之崩溃。
她突然好想逃。
逃到哪里都好,哪怕是死,或许也比这样的折磨要好。
安安再也绷不住了,红着眼眶扑到了薇薇的身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妹妹,要…要替我去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啊……”
“不要死,也不要孤独地活着。”
安安声音嘶哑,将脸死死贴在她的手背上:“我知道,我知道…”
“妹妹,”薇薇的声音突然惶恐起来,“你在吗?”
“我在,我在啊!”安安慌张起来,死命握住她的双手。
“我看不见你了,握紧我的手。”
“姐,我握着呢!”
这不是薇薇第一次称呼安安为“妹妹”,却是后者第一次叫她“姐”。
一种恐惧爬满安安的浑身遍体,让她的背脊骨都在发凉。
“妹妹,你在吗?为什么我听不到你说话?”
“你不要走好不好?”薇薇似乎已经完全听不到她说话、感受不到她正握着自己、也看不到任何事物了。
她就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无力而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
薇薇发出呓语一般含糊不清的声音,安安一把将她死死抱住。
握着的双手,无力地滑了下去。
薇薇合上双目,头一歪,彻底停止了呼吸。
当怀中的尸体再没有一丝温度,安安终于流下了泪水。
弗莱迪失算了,安安蒙受如此打击,却并未崩溃。
她拔出了薇薇胸口染血的长剑,站起身来,以剑拄地。
足以让同龄女生崩溃的经历,却只是让安安有些哀伤,凝视着躺在血泊里的薇薇。
直到此时,她才突然想到。
薇薇本可以用臂膀格挡剑锋,最多舍弃一条胳膊,便能和自己拼个鱼死网破,乃至于……将自己反杀。
可她没有那么做。
……
楚枫与蒹葭都并非冷血无情之辈,听得安安的经历,在共情之下也难免唏嘘不已。
只是楚枫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报以一声长叹——以安安这般要强的性格,想必安慰她只会适得其反。眼下她有倾诉的意愿,倒不如做个静静的倾听者。
“以前怎么没听你提及过这事,也没见你展现过虚化的能力?”楚枫联想到自己的经历,其实已然有了猜想。
“这段记忆和双生花的力量,都被我师祖封印了。”安安在倾诉过后,感觉心里好受了许多,再度振作起来。
她展现出了令楚枫都哑然的情绪调节能力,骂骂咧咧道:“狗日的弗莱迪真歹毒,要不是老娘心态好,指不定还真被他搞崩了。”
楚枫一阵无语,突然好想吐槽:你那是心态好吗?我咋感觉听起来就有点不正常?
“你师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疑惑地问道。
“伊甸园试剂有大问题。”安安有些郁闷,“幽冥花的力量会不断蚕食人的灵魂,直到宿主彻底死亡,在尸体上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