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一连串的敲门声,整整持续了十分钟,许哲终于被从床上惊醒。看了看身边的电子时钟,已经显示为晚上八点。
揉着朦胧的睡眼,许哲来到了大门前,打开门才发现是耗子与铁锤。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似乎因为等得太久了?
“你们来了?”让来了大门,耗子与铁锤走了进来,铁锤的背上还背着一大堆的东西。
“别告诉我你是从我们走了后就开始睡觉的了?你小子是什么变得啊?这么能睡?”耗子无奈的摇着脑袋,“你难道就不知道饿吗?”
“你这么一说。”摸了摸肚子,许哲还真有饥饿的感觉。突然,铁锤将那背负的东西丢在了自己的身边。
“这些是你的东西,老大叫我们带开给你的。”铁锤说完,先一步的靠在了沙发之上,一天漫长的班,让这大汉也觉得疲惫。
“正说没衣服穿呢。”拉开了袋子,全是自己的衣物与鞋,终于能摆脱讨厌的西装,对于许哲来说是件快乐的事情。
站在了偌大的穿衣镜前,许哲开始了更换。
“许哲,你回来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吗?”耗子还是不习惯没有想法的许哲。
“特别想的没有,只是有点疑惑想找人帮我解决一下,耗子,还记得我们在日本认识的婆婆吗?”许哲提到的这个人当然不会被人忘记,毕竟能拥有近百的岁数,十几岁模样的人真的太少……
“她一回国就已经退休了,现在没人知道她在哪里,不过如果让我找的话应该问题不大,明天给你要的消息。”平静的话语是绝对的自信,如果要耗子帮忙除妖可能不行,可找人的话就太简单不过了。
“好了。”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黑色长皮风衣就和从前的装束一样,冷酷带着几分难以靠近的距离感。
“现在干什么?我饿的厉害。”铁锤揉着肚皮发起牢骚。
正是此时,许哲与耗子的目光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记得好像说该你请客了?”许哲的话语让铁锤吞咽起了口水。
来到酒店门前,这次耗子聪明得多,没有再开只有两座的拉风跑车,而是许哲那贴着法拉利标签的“玛莉”甲壳虫。
吐着黑烟,破旧的车影消失在了BE的夜幕之中。负责驾驶的为铁锤,许哲负责发呆,耗子则负责着翻铁锤的钱包。
可就算里三层外三层的全翻了个遍,耗子能找到的也不过是几十块钱的纸币还有几个钢板而已。
“有没有搞错,才这么点钱,大前天不是刚发的工资吗?两千多块,你都用哪去了?”耗子如同查账的大妈,不停的追问着。
“还上个月借的钱啊,我可是个最讲信用的男人。”铁锤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然后过两天再开始借钱过这个月是吧?”拿着干瘪的钱包打着铁锤的脑袋,耗子有点无可奈何。
所以,车最后停在了一条满是大排挡的小吃街,这大概是铁锤现在唯一请得起的位置了。
可以说每次轮到铁锤请客,基本都是来这里混上一餐。而当轮到耗子时,最差的也是啃龙虾吃鲍鱼。
至于许哲,基本没人再敢吃他请的饭了。因为往往吃到最后,都是被警察当通缉犯样的带走。这是许哲飞单的诀窍……
找了一家熟悉的摊位前坐下,铁锤在这里还挺多熟悉的人,没办法,来的多。
其实大排挡也有大排挡的味道,这里的东西也许不很干净,但老板的脸上总是带着热情的笑容。这里的味精也许放的很重,可一桌一桌的食客总是吃得爽快。
环境的不同决定人的不同,在酒店,也许能吃到更好的东西,却无法像在大排挡上这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颇有梁山好汉般的豪爽。
一条悠长的街道,摆满了各种颜色的塑胶板凳,一盏盏明亮的灯连成了片,像地面上的一条银河。
近冬的夜真的好凉,可这里却是热闹的让人想脱衣服。随着夜幕的深去,大排挡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火锅成为了众多人喜欢的冬季食品。
和铁锤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你就不用奢望什么安静的进餐了。这家伙真是名副其实的酒桶,一杯酒下肚,马上脸红的像关公一样,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也忘记了自己口袋有多少的钱。
只知道不停的叫着老板加酒加菜,一边的耗子只能不停的摇头叹息,开始清点自己口袋中的“银两”,算是又上了铁锤的贼船。
看着面前一同工作了八年的同伴相互打闹,许哲靠在廉价塑胶椅子上一口一口喝着瓶装的啤酒,肠胃仿佛也被这冰冷的液体冻结了起来。
不知不觉已到买单的时间,铁锤推着已经醉倒的耗子,毕竟自己可买不起面前这一桌子的烂摊子。
许哲则是平静的扫视着环境,街道上的车流也越来越少。
突然,许哲的目光被一个桌子上的客人吸引。领头的是位穿着名牌西服,带着斯文眼镜的青年,随身带着文件包,怎么看怎么不像坐在这里吃饭的人。
而其他的人则更衬托了他的特别,一个个五大三粗横眉怒目的,有眼镜就知道不是好人。
“老板。”轻声的呼喊,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叔恭敬的跑到了许哲的身边,“他们是什么人?”只是顺着许哲的目光,用眼角瞟了瞟旁边的桌子,老板都显得有些害怕。
“他们啊,是这一代出了名的流氓,听说前阵子他们的老大被关进去了,可人家有钱,请了个大律师硬打官司给保出来了。真是天没眼,这下我们也没好日子过了,每个月几千块的保护费,一个月里半个月跟他们忙活的了。”老板将声音压的很低,生怕别人听见,可心中的怨气还是希望跟许哲发泄一下。
“哦,你去吧。”打发走了老板,可惜许哲没给老板太多的同情,毕竟这本身就是个人吃人的世界。
等待着买单是个漫长的过程,铁锤推了好久终于从耗子的手里拿过了他的钱包,一副大爷的模样叫着“买单”。
而站起正准备走的许哲却因为了一段对话呆在了原地……
“邓大律师,这次多亏您的帮忙,否则估计下半辈子我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法学院里刚毕业的学生,要不是老大您看得起,我的律师所也开不起来了。”
“大家是朋友,互相帮忙而已,邓大律师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既然老大您都说了,其实我一直在找一个同期同学,叫莫小小,自从毕业后就没再见过了。”
“哦?她跟您有过结吗?要不要我安排兄弟整整她?只要是您想,这太简单了。”
“不用,这贱人其实是我大学时的女朋友,当时看她还有几分姿色就跟她谈了一年的朋友,可竟然连嘴都不让人亲,装什么狗屁纯洁。我只不过想找到她,玩上一次就好了。”
“以大律师您这样的人才,还有女人不肯就范吗?何必执着这一朵花?”
“没办法,每个人都会有点固执的东西,我只是不想让我大学生活有什么‘遗憾’而已……”淡淡的微笑,你无法想象如此斯文的律师竟能说出如此的话,可有人却相信了……因为许哲已站在了他的身后。
“邓律师是吗?”许哲平静的问着,难得的有礼貌。
“你认识我?”转过了身来,律师并不认识这陌生的人。
“不认识,只是想看看人渣长什么样子?还有,你的‘遗憾’可能是别人连睡觉都能恶心醒的回忆。”猛然从身后挥出了那只自己只喝了一半的啤酒瓶,鲜血带着酒沫,伴着四溅的玻璃碎片让这热闹的大排挡陷入了一片死静。
伴随着一声惨叫,这刚才还威风无限的律师抱着脑袋倒在了肮脏的地面上,可同桌的流氓却全站了起来。
“你混哪的?敢动我的人?!”用大拇指指着鼻子,老大的脸都变的颜色。
“别惹我,现在我心情不好……会死人的……”这是许哲的警告,至于有没有人听的明白就不知道了。
“臭小子,打架也不叫上我?!”连路都走不直的铁锤兴奋的冲了上来,单手搭在许哲的肩膀,回头看向了耗子的方向,“喂,你想来吗?难得许哲主动找架打啊!”
“别指望我,我可是技术人员,打键盘还行,打人?你们自己玩吧!”趴在桌子上,耗子挥着手说“不要”。
“妈的,你们还打人?今天你们就是被挨打的!兄弟们,动手!”老大带头,拿起桌上的啤酒瓶敲碎了底部,十几名流氓顿时围了上去。
周围的客人一见情况不对,饭也别吃了,甩了筷子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可怜了排挡的老板,想跑也跑不了,只能看着自己的摊位变成了战场,就当最近没烧香拜佛,做了缺德事吧!
一时间,本是用来吃饭的位置变得碗筷乱飞,原本悠长的“银河”骚动起来。
一些胆小的市民马上拨通了报警的电话,现在也只寄希望于人民警察了。
大约过去了十五分钟,叫嚣的几辆警车开了过来,可惜打斗已经结束了。地面上躺满了碎片与流氓,刚才什么所谓的老大已经是面容扭曲像包子,右手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至于许哲,满身带血,却全是别人的血,双手支撑着膝盖在路边呕吐了起来。终于相信,酒后切勿剧烈运动……
萧雨寒出品]
街头的斗殴,每个夜晚,每个城市都会发生,不同的是人与人的差别而已。
打架可以看成一种人类的天性,一些未进化完全的家伙为了炫耀自己的力量,不惜用伤害他人的方式证明。
可许哲才没有那么无聊的想证明什么,只是发泄心中的不满而已。而且这根本不算打架,完全是教训。
十几个流氓还不够铁锤与许哲一轮练的,满身肌肉的铁锤几乎一拳就潦倒一个,对方往往半天都无法呼吸,更别说站起来了。
至于许哲,下手更重,只要掏出了随身刀具的家伙,通通被折断了手臂,没有的也要断上几根肋骨。
相比起来,那晃晃悠悠站起来的律师反倒成为了最幸运的家伙。
“站着都别动!”拉了拉头顶的黑色大沿帽,一位警察训斥的下着命令,看看肩膀上的花,还是位科长。十几名赶到的人民警察瞬间控制了局面,毕竟没几个能反抗的了,“你们好大的胆子,闹事街都敢这么斗殴,都给我回去调查!”
“斗殴?”捂着还在流血的脑袋,律师冲到了那说话的科长面前,一双眼睛气愤的恨不得能喷出火来,“我们是受害者,是被打的!”
“你是?”科长可不认识这家伙,但看他西装笔挺的却不像是能斗殴的人。
“我姓邓,是律师。今天陪朋友过来吃饭,那边的两人不分青红皂白冲过来就是一阵乱打,快把他们抓起来!”越是叙述,这律师越是得意了起来,流血的脑袋思考着如何整死这群家伙,毕竟法律便是自己最厉害的武器,这么多年书可不是白读的。
“邓律师是吗?按你的话说躺在地上的全都是你的朋友咯?”扫视了一下地面,这些人科长并不陌生,一个月都能在号子里见上三回的角色,“可他们手里都拿着刀呢?”
“那不过是正当防卫,没看见那两家伙像怪物一样厉害吗?幸好有刀自卫,否则你们没来我们早死了!”这所谓的律师圆起话来还真是流畅。
“详细情况我们要回去调查清楚的,小莫,叫救护车来,多叫几辆,把伤者先送进医院。至于那边的,带回警局。”科长示意,几位警察已来到了铁锤与许哲的身边。看看地面上那一张张痛苦的脸。这些警员都吞咽起了口水,不自觉的掏出了警棍。
“抓我?”铁锤难以置信这些家伙还真亮出了手铐。
至于许哲,完全不在乎谁靠近,单手撑着电线杆继续的呕吐了个干净。
“你们干什么?”突然,那一直趴在一边桌子上的耗子站了起来,迈着如同醉拳的步子走到了这科长的面前。掏出了衣服中的徽章,亮了一亮,这什么科长利马条件反射的给这醉熏熏的耗子敬起了礼来。
“长官好,不知道您在这里,打扰了。”科长的问候已经让一边的律师有些不安起来,因为刚才这小子就和许哲铁锤是坐同一桌的……
“没什么,都是人民公仆,那边两位也是同事。我们秘密调查,跟踪这群混蛋已经很久了,今天终于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要知道他们正在策划刺杀国家要员的恐怖袭击,有证据证明他们和***可能也有勾结。你知道怎么办了吧?”嘴角列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耗子此刻如同一只恶魔。
“是!”又敬了一礼,那科长看律师的表情都变了,“小莫,不用叫救护车了,来,把这些家伙通通带回警局,请个医生帮忙处理一下就好了,今晚突击审问。”
“等等,这算什么?恐怖分子?!***太扯了啊!!!”那被抬起了老大,咆哮的呐喊着,根本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我会控告你的!你在滥用职权,等着接起诉书吧!”律师的脸都气成了绿色。
“抱歉,涉及到国家安全问题,我们有权剥夺你的政治权利,起诉也要等你交代清楚问题以后。”科长才不怕这什么可笑的律师了,毕竟身边站的可是国安局的调查员,光是他的一段陈述就是最有利的证据。足够让自己无限期拘留这些家伙,这就是国土安全的特权。
“走吧。”擦去了嘴角的残留物,许哲已经清醒了许多,向着玛莉的方向走去。
路过那律师身边时,猛然爆发又是一拳打在了他的侧脸之上,一张原本俊俏的面容扭曲的没有了人形。站得太近,科长的肩章上都溅到了血。
顺着许哲拳头的角度,这律师空中旋转了三周才落回了地面,再也抗不了意了,因为已经昏了过去。
“对了,你刚才有看见什么吗?”耗子轻声的问着。
“属下明白,属下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三十多岁的科长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民警。
“很好很好。”满意的点了点头,耗子转身跟上了前面正甩着手上血迹的许哲。
至于铁锤最慢,蹲在了那倒霉律师的身边,从他的口袋中翻出了一沓的钞票,分了三分之一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剩下的放在了一边的桌面上。
“老板,算赔偿你的,下次见了。”微笑的挥了挥手,铁锤也是追上了前面的同伴。脸上挂着美滋滋的笑,因为这个月不用再借钱度日了。
夜渐渐的深去,风好凉,今夜谁能安睡到天亮呢?
在地球的另一边,生存的人类根本不用担心这样的问题,明媚的阳光预示着美好一天的开始。
意大利,罗马市郊,一座位于荒山上的孤儿院,现在这里却成为了热闹异常的乐园。
孩童们终于不用再起早贪黑的出去打工了,而每天能吃到的也不再是难以下咽的玉米片了。每天的每天,各种从前只能望着流口水的食物现在打击也可以吃到了。
孩童们每天有更多的时间听修女老师教得课文,在新铺的翠绿草坪上打滚嬉戏,还有各种的玩具与漂亮的新衣服。
这几天,对于孩子们来说远比圣诞节更加的快乐,因为大家得到了太多连做梦也不敢奢望的东西。他们并不知道天堂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感觉。可现在,大家相信,自己正生活在天堂,得到了真正的幸福。
而这些幸福的缔造者,现在却沉静在痛苦之中……
在这孤儿院的顶楼,院长***房门前,方向低垂着头默默的跪在冰冷的地板之上。黑猫卡比眼神委屈的一直守在主人的身边,不离不弃。
回来已经八天了,方向将所有的整修采买工作交给了修女们,自己则安静的跪在***门前。
看看这不过十九岁孩子的一双膝盖,长时间的跪立已让它们青一块红一块的,鲜红的血染红了身下的地板。可方向完全没有站立的意思,面容憔悴的很,嘴唇已是干枯的发白。
八天来,别说进食,就是水方向也未喝过一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再撑上多久?
“回去吧,继续耗下去你会死的……”终于,屋内传来了奶奶慈祥的声音,微微颤抖的音符表明了奶奶也同样的难受着。
“我‘回不去了’奶奶,你应该知道的……”方向的声音微弱的不知道屋内的奶奶还听不听的见,“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您的教导,您的传授,到头来都被我胡乱的利用着。可我真的已无法停下来了……
所以……请您再教我最后一次吧……最后的下半段召唤咒文……“
让方向如此执着的东西,可能是将要了他性命的东西,但阿尔特的一句话却让自己不得不铤而走险。
“区区一千万美金到底能救多少的孩子?能维持他们多久幸福的生活?当然,你所在的孤儿院是得到了救赎,可其他孤儿院的孩子又有谁来关心?可惜的是,你能帮上忙的部分已经到尽头了,如果不变得更强,我们已没有合作的可能……”
于是,方向跪立在了这里,渴望着力量。自己的灵魂已经出卖,就让这出卖的灵魂变得更有价值好了。
“傻孩子,何必如此的执着?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不是神灵,不用为其他人的生命负责的,只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只要关怀别人的心没变,大家看得见你的努力,也知道你的善良。”越是说下去,奶奶越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要说方向的悲伤是由谁给予的,大概就是自己这“狠毒”的巫婆,“你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够?你到底要付出多少才明白?用不了多久,你将会为自己透支的灵魂付出代价,承受连最恶毒的恶人都无法想象的痛苦……”
“那么就在痛苦前,做我能做的一切,让更多没有父母的孩子知道幸福的滋味。奶奶就成全我最后一次好吗?”方向在乞求,用孩子一样的声音,像从前一样。
寂静,这是一阵好久的寂静……
“其实,从黑巫师被绞杀后开始,幸存下来的异教徒已不敢念诵完整的召唤咒文了。为保证后代能传承下去,后半部咒文早就失传。”淡淡的叹息,奶奶妥协了,就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抗衡不了方向的固执,还有就是他的善良。如果要奶奶回忆自己一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大概便是收了方向如此善良的孩子做为了徒弟,“向北走,一直走到一片看不见太阳的森林,那里有人能教你更多关于黑巫术的知识,包括召唤咒文后半部分……这只是个传说,传说那片森林隐居着最强的黑巫师,至于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敢保证……你已经得到你想得到了,快去休息吧,我的孩子。”
“谢谢奶奶!”支撑着墙壁,带着惨淡的笑,方向颤抖的站了起来,向的楼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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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清晨,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和所有的清晨一样,忙碌的人流车流化为城市的脉搏,一下一下全往城市每一个机构与环节,如养分般供给着城市发展的力量。
而根本不属于这个团体中的许哲,却是被一连串的手机铃声吵醒。
“喂……”棉被中,许哲闭着眼睛的接着电话。
“还在睡吗?臭小子,昨天晚上的事情闹大了,总局长把欧阳老大叫去一顿好训。本来我和铁锤这次要被骂死的,不过知道是你先动的手,老大也没说什么了。听说那群家伙被整的很惨,那律师不住上半年的医院是别打算出来了。”耗子的笑伴随着激烈敲击键盘的声响,应该已开始了工作。
“就这件事情吗?我好困。”宿醉可不是好受的经历。
“哪这么简单,你昨天要我做的事情忘记了吗?告诉你吧,今天一上班我就帮你查阅了总局的机密档案,你不是要找婆婆的消息吗?她现在就在这个城市里……”听到这里,许哲终于从床上坐立了起来。
听完了耗子的信息,缓缓的走下了床铺,许哲前往了浴室。
同一时间,远在数十公里外,一座公立中学内,一间门上挂着初二三班的教室里,教师正上着上午第三节课。教得是大多数同学都讨厌的数学,外加上老师的面目可憎,更像是逼着同学开小差一样。
于是,讲话的讲话,传纸条的传纸条,好不热闹。
其中却有一位格外与众不同的存在,她坐在最靠窗户的位置,单手支撑着脑袋侧头看着窗外天空中的朵朵云彩。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清澈如湖水,幼嫩的肌肤哪怕只露出几根手指都能看的人心醉不已。黑色的披肩长发微微随着吹进的风舞动着,那纤瘦的身材跟丰满一点关系也没有,可却透着东方美人的特殊骨感。
只有十三四五岁的模样,已经是诱惑死人不偿命的尤物了。
所以,每当她如此发呆的时候,往往能带着半个班级的男生一起发呆。
“接下来,找个同学上来把这道题目解了。”讲台上的老师终于有些忍不可忍,推了推脸上酒瓶底一样厚实的眼镜,同学们都知道这是他想整人的标准性动作。
暗地里大家全说这老师心理变态,每次点人做的题目不是什么中考难点,就是名专家的讲义,困难得连高中生看了也要摇着脑袋流着冷汗的做。
如果谁做不会,那就完了,至少抄上五十遍还要当天交。
看着这变态老师出绝招了,所有人都摆出了一副乖宝宝的模样,生怕成为了撞上枪口的鸟。大概是发呆的太过入神,那窗边的女孩依旧看着天空中的云彩,没有注意到教室中诡异的气氛。
“苏然,上来做这题目。”选定了目标,老师已开始组织训斥时的话语。
顺着老师点的名字,所有的目光集中到了那窗边女孩的身上。同情,担忧,遗憾,得意,各种复杂的眼神都有。
可这女孩并不在意,淡淡的叹息,放下了支撑侧脸的手,自然的理顺了到膝盖的裙摆走上了讲台。那忧郁的目光似乎连题目也未看过一下,拿起白色的粉笔,如一台运算的机器,在黑板上书写下了最简洁的过程,最正确的答案。
老师疯狂般得比对着女孩的答案,可苏然却是拍着手上的灰尘向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初中的课程……”苏然已有种说不出来的疲惫,有时伪装年轻也是件让人郁闷的事情。
时间分秒的流逝,第四节课刚上到一半之时,紧闭的教室大门外传来了连续的敲门声。
一直习惯了上课发呆的苏然却是心头一震,显得有些惊讶。
老师拉开了大门,站在那里的正是一身黑色皮风衣打扮的许哲。
“您是?”老师不解的问着,记忆里可不认识这样的家长。
“抱歉,打扰你们上课了,我是苏然的叔叔,她的爸妈去世了,我必须带她离开一阵。”说起这样的噩耗来,许哲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可正是如此,才让人无法想象是在开玩笑。
没等老师反应过来,苏然已经先一步的收拾整齐了书包,走到了大门前。
“我们走吧,肚子有点饿了。”说着,许哲与这小美女自然的离开了平静的校园,反倒老师有种完全被忽略了的空虚感。
临近中午时分,许哲找了一家最近的KFC.美国的快餐总是吃得自己胃难受,采用饱和油烹调出来的食物更是肥胖与疾病的起因,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人喜欢?
可坐在自己面前的小女孩,却是自然的喝着冰可乐,吃着薯条。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别告诉我,找我就是为了请我吃饭。”婆婆冰冷的问着,对许哲的出现不敢意外,毕竟他的朋友也不是菜鸟,想找自己没想象的困难,“还有,你刚才的谎话太过头了,最近马上要开家长会了,你把我‘爸爸妈妈’都整死了,我以后怎么模仿别人的声音给老师打电话?”
“真想不到你竟然会去上初中?总感觉好诡异……”许哲极为严肃的打量着面前学生装扮的婆婆,如果自己现在高喊她已经过八十了,估计自己只会被当成疯子看待。
“藏树叶最好的位置便是森林,每个中学读上三年,到我死的那一天也不会有人发现我的身份的。”婆婆可是隐藏的专家,“别岔开话题,既然回来了,你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吗?”
“没有……当我以为一定可以‘做’完的时候,突然发现‘事情’远比我想象还复杂,而我为了‘做’它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做’下了。”不用太过明了的解释,许哲与婆婆都知道对方在说着什么。
“是吗?原来还有‘事情’能让你头痛的?我还以为你比神更厉害呢。”鄙视的一笑,婆婆算是在教训着自己的晚辈。
“比神更厉害吗?曾经有一秒钟,我感受到了……超越一切的力量……”回忆起手握轩辕的一刻,许哲难以形容那一刻的感觉,“而现在,有个麻烦想请教下你,毕竟我认识的‘人’里面你是活的最久,见识最广的。”
“你是在讽刺我老吗?”婆婆的脸难看了起来。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许哲无辜的耸了耸肩,“我想问的是,你遇见过有的人,可以毫不保留的看透你的心,完全掌握你思考的方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要做些什么吗?”
“你说的这样的人我只认识一个……”说到这里,婆婆看向了窗外,“而且你也应该认识,就是你那招天堑的师父——窃世……”
“我知道,可我遇到的人比师父更厉害,她不需要任何的计算,也不是预测世界万物的动向。只是聆听对方心的声音便能知道对方想干什么,我想知道如何和这样的人战斗?”许哲说的是九尾,是九尾那连神都惧怕的能力。
“你知道我的职业,如果换成我是你,遇见这样的家伙二话不说,用自己全部的力量逃跑,实在不行便乞求对方放过自己。”间谍不是英雄,不是阳光下战斗的士兵,他们的定义为能人所不能,做人所不做的事情。颜面和生命比起来根本无足轻重……
“可惜我不能逃避,这是责任,好像也成为了我存在的意义?”许哲不愿意相信宿命的说法,可宿命一直围绕着自己。
“那么只有将出卖自己的心丢掉了。”婆婆的话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既然是心在出卖自己,只需要丢掉它不就好了吗?变成‘无心’的存在……看你这小子是窃世的徒弟,我就代你师父再教你最后一点东西好了。”长长的叹息,猛然一只纤瘦拳头出现在了许哲的面前,快的肉眼都已追不上,距离鼻尖不过一厘米。要不是刮起的风压吹得许哲脸颊生疼,还真以为拳头本来就在自己面前一样,“听着,世界上所有攻击,核弹,导弹,枪炮,还有各种各样的冷兵器,远于想伤害对手的**。而这一切表现在最早期,最原始的时代时,便是你现在看见的‘东西’。”
“拳头?”许哲有些不明白了。
“没错,正是拳头。在没有语言,没有刀枪的时候,人已经拥有了伤害对方的**。可能是为了抢夺,为了炫耀,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而拳头则成为了最直接,最方便的武器。只需要这样五指并拢的挥出去,就能满足自己的**了。”婆婆缓缓的放下了手,那杀人的利器则自然的拿起了桌上的可乐,“世界上的的拳,分了太多的种类,太多的派别,太多华而不实的招式。其实真正分起来,拳只有两类,一种是充满**的拳,另一种便是什么都没有的拳……”
“突然觉得你和我师父好像,都喜欢说些深奥的‘废话’,就不肯直接告诉别人该如何去做……”许哲突然淡淡的笑了起来。
“臭小子,这是请教人的态度吗?”拿起根薯条敲了下许哲的脑袋,婆婆教导着面前不懂尊卑的家伙。可当听见许哲提起那熟悉的人时,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我已经说的很简洁了,换成当初我学这些的时候,师父可是翻着拳史跟我们讲了三天。想简洁是吗?那么你听好了,‘人修**拳,神修无心拳’。想解决你遇到的麻烦,便把拳头练成没有心的拳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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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街边的KFC也热闹了起来,络绎不决的学生与上班族来到这里,吃着美国的垃圾食品。而原本空荡荡的店面一下也被挤得满满当当,一些客人不得不端着盘子四处的寻找位置。
于是,那占着靠窗四个位置,已经吃完的许哲与婆婆便成为了所有不满目光的集中地。
可惜这两人完全不把这些打量自己的家伙放在眼中,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神也要练拳吗?”靠在冰冷的铁椅背上,许哲疑惑了。
“白痴,这是比喻,用来区分两种不同的境界。”婆婆真不知道窃世收了这么一个傻徒弟的,“所谓的**之拳,遍是为了伤人而锻炼出来的拳头,而拳头也自然融进了自身的意识。接着,身体也会自然因为这个意识而反应。例如出右拳,最先开始动的并不是拳头,而是肩部肌肉,关节与骨骼。有经验的武者,完全能在你出拳前判断出你大致的动作并加以克制反击,也就是武学中所说的——以静制动。
我并不了解你所说的那种可窥视对方心的技巧,可应该类似这种判断对方动作的行为。“
“确实很像,但我想知道的是如何对付这种人。”许哲只想知道最根本的东西。
“学会忘记**,忘记意识的存在。有科学试验证明,一个人重复一个动作上千次时,自身意识会开始从该动作上剥离。而重复上万次,意识对其的控制则会降到最低程度。当到达上百万时,你会完全忘记意识的存在,动作成为了无意识的行为。出拳,当念头被身体获悉之前,拳头已自然的挥出。即便对方能看透你脑袋中的想法,可却绝追不上你身体的反应速度。这便是‘无心拳’,而拳史上称为‘瞬’的境界。”
“练拳吗?那老头可从来没给我讲过这些。”许哲八年磨练中学习的全为奇门遁甲,巫毒降头什么的,根本没空学其他的东西。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与不擅长的领域,你现在在讨教的是人类可以传授的知识,可你说的那老头,却是教你非人的力量……”婆婆是在为窃世说话?
“那么,你愿意教我吗?只有一个概念与名字,我可学不会你说的那些。”可以当许哲的话是一种请求。
“等一下,是不是我一直对你太好让你有了错觉?”突然,婆婆眼神瞬间的冰冷,凝视着面前的男人,“我不是你的师父,所以没有义务教你。更重要的是,我并不想卷进你的‘世界’,那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我只想活在人类是主宰的社会,鬼和神不过是可笑的迷信,科技才是真理。你的师父一辈子里没对我说过一句温柔的话,唯一一次温柔的拜托我的事情便是……不要涉足你和他了解的‘世界’。“
缓缓的从已发烫的板凳上站起,婆婆的眼神带着悲伤,更带着对许哲的遗憾。一位正端着餐点的食客,利马的抢先一步坐了下来,也不管对面的许哲有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如果让你和他见上一面呢?”深呼吸,突然,许哲平静的说道,那刚刚走到身边的婆婆顿时呆立在了原地,一句话也未说。
“你说的是哪个‘他’……”其实自己明明已经可以猜到了,但婆婆就是想听那个名字从许哲的口中说出来。
“窃世,我的师父,那个自做聪明的家伙。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偷偷的死掉了。你既然知道我们的诡异,当然应该相信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说到这里,坐在许哲对面的家伙,塞进嘴里的鸡腿又吐了出来,差点没被噎死。
“你……你说的是真的?”只是一句话,婆婆已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身体在颤抖,无法克制的颤抖。
“跟我来吧,这里不适合招魂。”说着,许哲站了起来,先一步向着出口走去,婆婆愣了一愣又马上跟了上去。空留下了那已什么都吃不下去的食客,估计他今天晚上要做噩梦了吧?
回到了位于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许哲拉上了每一扇窗户的窗帘,偌大的客厅安静昏暗的如同一座墓地。
理顺了裙角,坐在了松软的沙发上。婆婆像第一次进男生房间的小女孩,忐忑的手心中都流出了汗水。
而许哲却像吃惯了小绵羊的大灰狼,熟练的跑来跑去准备着。
“婆婆……”许哲翻找着铁锤送来的包裹,好在自己的工具都也带了过来。
“你想死啊,怎么在叫?!”沙发上的婆婆突然发起火来,“要叫我的名字——苏然,我看上去可比你还要年轻!”
“抱歉,不过先说好了,我负责将师父的灵魂召回来,可你也必须保证,教我你说的那称为‘瞬’的技巧。”既然已成为了一场交易,那么就有必要谈好交易的条件。
“其实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如此渴望强大?瞬不是武功,学习起来虽然不需要像武侠小说那样动不动几十年的时间,但过程绝对比你想象的更加痛苦。而且,我并不能保证它可以让你战胜你说的那个对手。”第一次,苏然很认真的帮许哲做着分析,虽然自己很想见那该死的老家伙,却并不想让许哲将来失望。
“可惜我已停不下来……”端着一堆稀奇古怪的器具,许哲走到了苏然的对面,将东西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之上,一下瘫软的倒在了地面之上,靠着沙发,身体开始了抽搐。低垂的额头让刘海挡住了表情,眼泪没有机会滑落,温暖那冰冷的面庞。一滴一滴的晶莹液体,毫无保留的滴落在雪白的绒毛地毯之上。
“许哲……”苏然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可脑袋却不知道该组织如何的语言才能安慰如此悲伤的人。
没有了那不可一视的狂妄,没有了什么众神之父的荣光。像一个失败者,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可怜存在。
“我不能停下来的,我不能对自己说已竭尽全力了。因为当我如此做时,我的承诺也***将变成狗屁。有人还在等我啊……等我兑现自己的话。如果连我都倒下了,没有人再可以帮她了……可为什么,竟然有家伙能强到那种地步,有家伙就是最高的山峰?!”已有些语无伦次,强撑的坚强也只是一时的掩饰。当人去楼空后,眼泪还是会自然的涌出,悲伤,失落,自责,那种竭尽全力也办不到的打击,足够摧毁一颗人类的心灵。这个时候呼吸,空气都是苦涩的。
“我终于相信,你的师父也有算不到的东西了。如果知道今天的你会变成这样,也许他便不会忍心收你为徒弟了。”苏然的声音很轻带着惋惜。
挥袖插去了眼角的泪,等许哲重新站起时,脸上立刻恢复了死人一样的平静,刚才的哭泣好像全成为了别人的幻觉。在许哲的脸上找不到泪痕,能找到的便是像岩石一样没有感情冰冷。
“好了,无聊的牢骚过去,该进行我们的‘交易’了。”说着,许哲打开了一只小巧的青铜香薰炉。光看看上面的的铜绿就知道不是近代的东西,“先给你说明一下,在Z国,人死后都会前往被人类认为不存在的阴间,喝孟婆汤,过奈何桥,然后进入地府按照生前所犯的过错,承受各种各样的刑罚。就常理来说,死后前往阴间的灵魂是难以召回的。不过地府的办事效率如乌龟般缓慢,往往死去的人光排队进入地府都需要等上半年之久,所以我还有办法弄那老家伙回来。
但这只是按常理来说……“
“你是什么意思,想告诉我你在耍我吗?”苏然的脸上立刻反应出了怒意。
“超出常理部分的意外是我,为了挑战我说的那座‘山’,我付出了一切,可惜依旧没有办到,而我作为除魔师的力量消失了。没有灵的诱导,完成不了招魂。”话虽如此,可许哲的平静感觉不到绝望的气息,“所以需要你帮忙了,用思念引发仪式,用回忆找他回来。”
“我该怎么做?”苏然已有觉悟。
“不用你付出什么,只用闭上眼睛回忆就好,回忆你们的过去,证明你有多想见他。”话语间,许哲已拿起了一块奇臭无比的尸干,点燃放进了香炉之中。恶臭顿时充满了房间,而苏然也是完全按照许哲的话闭上了双眼。
仪式开始……
1959年那是著名的三年自然灾害开始的时候,这是个后人无法想象的年代,树皮草根都化为了充饥的食物。也正是在如此的背景下,苏然终于完成了自己长达二十年的艰苦训练,加入了当时刚刚建立不久的国安局,成为了一名国家的调查员。
在那个社会里,没有什么比成为国家政府的一员更值得骄傲的事情,即便是做国家的间谍也同样值得骄傲。
苏然也是在这种骄傲的氛围中,背着自己的行装来到了向往的国安局报到。
苏然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天空上的太阳像火般的毒,穿着一身军绿的衣服,扎着两只流行的大辫子,这当时已是近四十岁的小女孩,来到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环境工作。
就连看门的士兵都是在反复确认了证件后才放苏然进入,毕竟任谁也无法将她的样貌与国安局联系在一起。
可难以联系起来的并不光只有她而已……
当苏然推开紧闭的宏伟大门时,已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等候了。
他的特别从每一个细节展现着,一身当时只有国家元首才能穿的黑色中山装,一双亮灿灿的黝黑皮鞋,配合上那张慈祥的脸。四十六岁的窃世英俊且挺拔,一双棕色的瞳孔有着读不完的故事。
双手插在裤袋之中,窃世格外认真打量着面前不过十几岁小姑娘模样的苏然。
“这就是命中注定要纠缠的女人吗?”他莫名其妙的叹息,让苏然永远再忘记不了窃世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