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瞻之所以攻击蓑衣鬼,是因為他不放心小夏的肉身被黄博恆当作人质,虽然那道血咒和护身符保护著小夏,使黄博恆的鬼蛊暂时没有起作用,但还是要防止他狗急跳墙,做出什麼更疯狂的举动。
他和黄博恆之间还有一段距离,而黄博恆现在正全神戒备,他无法自己去抢回小夏的身体,所以他拋出残裂幡,要把蓑衣鬼的魂魄吸过来。
蓑衣鬼惊恐之下,必然会死命拉住什麼以防止被残裂幡收了去,而她周围什麼也没有,除了黄博恆和小夏的肉身。她对黄博恆充满敬畏,一抓之下又连忙鬆开,改為死抓住小夏的身体。
阮瞻见机不可失,立即把自己最强的灵力加持在残裂幡上,让幡的吸附力一瞬间极大的加强了,把已经化為一股黑烟的蓑衣鬼迅速的收到了幡裡,而被她当作救命稻草一样拚命抓著的小夏也顺利的一起被捲了回来。
等黄博恆意识到阮瞻的用意,阻拦时,只来得及抓下了她的一双新娘鞋。
「现在你没有人质了,还拿什麼跟我斗?」阮瞻把小夏的身体安置在身后,没有时间让她灵魂归位,只是快速的在她肉身的头顶施了一张符咒,保护她不会受到邪祟的攻击,然后收回残裂幡。
黄博恆白了脸,没想到还没正面动手就处处受制。他咬著牙不说话。眼珠子嘰裡咕嚕的转著,一边想主意。一边后退,妄图找到逃走的路线。
「别白费力气了!」阮瞻冷酷的打碎他想逃走的梦想,「我早就在这裡设置了一个血禁地结界,除非你我之中有一个死了,否则这结界不会消失。」
「你玩阴的?」黄博恆又向后退了几步,明明看见身后还有大片适合藏身的密林。但他却觉得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上,再也不能向后走一步,这才知道阮瞻所言不假,并不是吓唬他的。
「你那套卑鄙的手段我不屑做!」阮瞻略带傲慢的伸手指了一下黄博恆,「放心。我会让你死的心服口服。我设的结界很大,可以让你完全施展!你有什麼招数儘管来,想要找什麼帮手也随你,这裡是只能进不能出。」
「难道我怕你吗?」黄博恆说大话压寒气,「你要硬逼我动手。我也不会客气!」他边说边瞄了一眼阮瞻,见他一副决不放过自己的样子,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了,乾脆把心一横,慢慢把手伸向腰侧的黑色小鼓,猛得敲了一下。
『咚』的一声闷响传来。好像半空中打了个闷雷,吓了小夏一跳,没想过那麼个直径只有三寸的小鼓竟然发出那麼大的声响,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而阮瞻则不动如山,小夏站在他的身影裡,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想也想得出,他在对敌时一定会是那副冷酷如刀的模样,会帅得让女孩尖叫,却让敌人心惊胆寒。
那不是实力的问题,他对待比他强很多的对手时的态度也是一样,就是那股狠劲,韧劲和冷劲,在气势和心态上就先镇住了对方。
咚——
又一声鼓声传来,这回的声音比刚才还打大,接著就是不规则的、细碎的小鼓声,如果闭著眼睛听这些声音,就会以為是天气发生了变化——先是滚过两声雷鸣,而后一阵急雨落了下来!
而如果有人在现场,就会看到夜色非常晴朗,明月高悬、繁星点点。在一条小溪边的林间空地上,一个族新郎打扮的男人正在一边敲著腰间的小鼓跳著奇特的巫舞,一边用古老的民族语言吟唱著咒语一类的东西。
不到一分鐘的时间,随著他的鼓声和咒语声,血禁结界外本来寂静无声的大片树丛突然纷乱的抖动了起来,并传来『唰唰唰』的声音,好像有什麼东西贴著地面以极快的速度钻了过来,由远及近!
眨眼间,小夏只觉得眼前的景色微微颤动了一下,好像照相时镜头不稳一样,接著数十条大蛇就撞进了这个只能进不能出的结界裡。
昏暗之中,也看不清它们的花色,但见它们全部高昂著头,吐著血红的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一对一对的小眼睛闪烁著暗红或幽绿的冷光,摆著一副随时攻击的凶狠模样!
再看清楚些,虽然蛇的样子都差不多,但小夏还是觉得其中几条蛇就是当时把她逼到溪边的那几条,看来她刚才遇到的不是幻觉,而真的是被控制的毒蛇,幸好她没有『以身试幻』!
这个人果然是用蛊的高手,不过他能召唤动物,能控制植物,是怎麼做到的?这也太神秘太诡异了,他是什麼来歷?
小夏满心疑惑,可阮瞻却还是稳稳的站著,冷眼看著黄博恆对他威胁和挑衅,却并不攻击,明显因為底气不足而在拖延时间。
他知道黄博恆不想和他正面交锋,一定是在考虑该用什麼阴谋诡计好逃走,可是他决不能让他走,因為万里不能等。所以他放弃了他一贯后发制人的策略,提前动手了。
他双手极快的结了个手印,然后伸左手两指猛的指向黄博恆的方向,只见一条蓝色光线直直贴著地面急速冲了过去,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黄博恆面前。
黄博恆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但他退得太急,用力太大,所以一下子被后方看不见的墙壁弹得俯向摔倒在地。
而那道蓝光在他摔倒的一瞬间,则越过他的脚底打到透明的墙上。但也同样反弹了回来。不过它并没有熄灭或消失,而是分裂成好几条更细的蓝色光线。好像一颗树分出的枝杈一样,向四周延了过去,宛若放电一样,爆响在那几条大蛇的身下。
随著电火花一样的闪光后,那几条蛇骤然四散逃开,在地上翻滚。从远处看好像是皮鞭在抽打树丛一样,发出混乱不清的声音。
黄博恆见状,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一边从怀裡掏出个小瓷瓶,咬开瓶盖。把瓶中粉末状的东西拋洒到痛苦得又盘旋又伸缩的大蛇的身上,一边又开始敲小鼓,明显与刚才召唤动物时所用的节奏不同,急骤而紧张。
只十几秒鐘的时间,那些乱窜的蛇就开始平静了下来。并且随著黄博恆的步子,像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排成一个半圆形,高昂起头,『嘶嘶』的叫著,蠢蠢欲动,上顎的毒牙处甚至示威一样的喷出了毒液。
在一边的小夏看来,如果动物是有表情的,这些蛇现在一定是咬牙切齿的瞪著阮瞻,一副欲吃之而后快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慄!
「是你自己找死的!」黄博恆被攻击后,反而產生了一点勇气,面目变得狰狞起来。
「你才明白吗?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那好,那接招吧!」黄博恆大喊一声,从小夏的角度看来,觉得他此刻与那些蛇彷彿变成了一体,也不知道是他变成了蛇还是蛇变成了他。
话音才落,那些蛇如放出闸的洪水一样,涌动著、交缠著、贴在草地上,急速向阮瞻这边『奔涌』了过来!
阮瞻并不慌乱,脚下甚至还是没有动,不过手中却虚空画了一个阴阳八卦样的符咒,然后推出去一样向前一挥。
溪边空地上,也没见有什麼有实体的东西出现,却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关门声,同时地面上出现了道半圆形的浅痕,好像有人画上的一样。当那些疯狂窜过来的蛇到了这浅痕边上时,竟然过不来了!
「爬过去!」黄博恆急得大喊,同时以古怪的鼓声催动这些不能自我控制的毒蛇,指挥它们爬上这看不见的保护罩。
蛇嘶叫著,蜿蜒著向上爬,远远看去,好像是许多条蛇凭空被掛在半空中,而从小夏这边却只看到蛇腹蠕动著,让人感觉无比噁心,而且全身发麻!
啪嗒——
一条蛇落了下来,然后又是一条,虽然在鼓声中它们不住的向上爬,但却好似永远也爬不过来似的,到达了一定的高度就会落下来!
黄博恆怪叫一声,彷彿不相信就这麼轻易失败,站在后面又跳又叫,平时精心维持的风度一点也不见了。眼见那些蛇的力量明显不足,奈何不了阮瞻,乾脆放弃了敲鼓。鼓声一停,那些蛇全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像下了一阵蛇雨一样落在地上,盘成一团,蠕动不止!
此时,黄博恆又抽出身边的一柄刀。
那柄刀一直掛在他的腰间,刀鞘华丽,一直以為是装饰品的,但当他一抽出刀来,凭借月光下反射的寒光就知道是一柄梨刃,决不是佩带著玩的。
只见他挥倒猛砍周围的树木,没砍断一枝合适的树枝就从怀裡掏出一条奇异的、繫成圈状的麻花丝线,想也不想的套在断枝上。差不多这麼做了十几次,他忽然盘膝坐倒在地,手上捏了个奇怪的决,开始念起咒来。
他每唸一声,身边的断枝就耸动一下,等他唸咒的声音变成『嗡嗡』声时,那些断了的树枝就像殭尸的起尸一样,直挺挺的立了起来。
「去吧!」黄博恆又是大叫一声。
那些树枝跳了起来,好像真正的殭尸一样,不过更加诡异,即没有五官,没没有四肢,却一跳一跳,枝叶乱摇的一直冲著阮瞻的方向而来。这时,黄博恆又敲起了鼓,那结盘在一起廝磨的蛇听到鼓声,也迅速分开,又对这无形的防护罩开始『攻城』。
「就这几招吗?太差了!」阮瞻冷冷的说。
只见那些妖异的树枝也到了跟前,不停的『拍打』防护罩,发出猴子一样的叫声,那些蛇更是前赴后继,可那看不见的大门只是发出『砰砰』声,却分毫未损。
「你等著,还有哪!」黄博恆声嘶力竭。
「不用了,我没有时间浪费在初级蛊术上!」阮瞻冷酷的说,同时撤掉了防护罩,结出了那个会烧出烈火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