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摩根之后,马歇尔也上前握住我的手,真诚地说道:“奥夏宁娜将军,我想说的话和摩根爵士一样,我也非常庆幸您是我们的盟友而不是敌人,否则我们的登陆部队在踏上海滩的那一刻,将面临着一边倒的屠杀。我代表那些因此而活命的官兵们,向您表示感谢!”说到这里,他松开我的手,后退了一步,抬手向我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我刚还礼完毕,巴顿也走了上来。“奥夏宁娜将军,”在我的印象中,一向是桀骜不驯的巴顿,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我以前认为女人是不能进入军队的,更没有资格当什么军官。因为我始终认为,她们和男人相比,始终处于劣势,在这场属于男人的战争中,她们就该走得远远的。但从您的表现来看,我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相当离谱。我相信,假如您是一个男人的话,一定能成为一名库图佐夫那样的伟大统帅。”
即使一颗炸弹落在我们的旁边爆炸,所产生的动静也不会比巴顿当众向我道歉的动静大,特别是了解他的马歇尔张大着嘴巴,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看着自己的这位部下。我想笑着回应两句,但却遗憾地发现自己因为过于激动,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现在,将军,”巴顿见我对他% 的话没有做出回应,又急急地说道:“假使您认为我的道歉够了,就请您伸手给我。我认为一个人总是会犯下一些过错的,当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总希望能得到别人的原谅。”
我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向巴顿伸出手去,他带着一种类似敬畏的表情握了一握。随后扭头对马歇尔说:“参谋长阁下,假如奥夏宁娜将军能成为登陆作战的指挥官,那么我愿意给她当一名副手。”
巴顿的话让我感到了一阵眩晕,天啊,美军中的赫赫有名的将军巴顿,居然愿意成为我的副手。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幻觉,幻觉,这一定是幻觉。像我这样水平的指挥官,估计根本就入不了巴顿的法眼,哪里还能奢望成为他的上级,一定是我最近旅途太劳累而产生的幻觉。
正当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马歇尔的声音:“奥夏宁娜将军,我还从来没听小乔治主动说过愿意当别人的部下,本国的将军尚且如此。就更别说一名外国将军了。”
马歇尔的话使我从遐想中清醒过来,我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竭力用平稳的语气笑着说:“参谋长阁下,难道您没听出巴顿将军是在和我开玩笑吗?他在军队里所待的时间,比我的年龄都长,他指挥我还差不多,哪轮得到我指挥他嘛。”
听完翻译的转译后,马歇尔和巴顿的脸上都露出了灰心的微笑。而摩根则收拾好自己面前的文件和笔记本。夹在腋下站起来对马歇尔礼貌地说:“参谋长阁下,很抱歉。我要失陪了。我需要立即回去重新制订新的作战计划,争取早点汇报给艾克。”
翻译可能担心我不知道艾克是别人对艾森豪威尔的爱称,所以在对我进行翻译时,还有意将这个称呼译成了艾森豪威尔。
马歇尔听完后,点了点头,也对摩根说:“摩根爵士。如果艾克觉得没有问题的话,请他立即上报给总统,因为这个计划还涉及到要和贵国丘吉尔首相之间的沟通,所以越快上报越好。”
摩根爵士非常干脆地答应了一声,夹着东西就往外走。在经过我的身边时。他还主动地伸出手来,礼貌地对我说:“奥夏宁娜将军,我们后会有期!”
我一点都不担心摩根爵士根据我的提议重新制订出来的计划,会被艾森豪威尔否决,因为我提出的都是他所拍板的最终版。见摩根要和我握手,连忙伸手握住,客气地说:“摩根爵士,希望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再见吧,祝您一切顺利!”
等摩根离开后,马歇尔又招呼我坐下,侧头看了一眼坐在他右手的巴顿,随后说道:“奥夏宁娜将军,昨天你离开后,我和小乔治研究过您在斯大林格勒会战中坚守马马耶夫岗的战例。经过我们反复的推演,都无法理解您是如何依靠一个训练不足装备落后的步兵师,牢牢地守住了斯大林格勒北面的这个高地,从而避免了城内守军被切断河上交通线的命运。您能给我们一个答案吗?”
对于马歇尔的问题,我挠了挠后脑勺,回答说:“可能和我们在高地上所修筑的工事有关系吧。”
马歇尔和巴顿对视一眼后,又继续追问:“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防御工事,居然能抗住德军几个师的轮番进攻?”
考虑到几年后在半岛上发生的那场战争,为了防止美方从我的叙述中,掌握到对抗工事的方法,对于马马耶夫岗上究竟有什么样的防御工事,我故意避而不谈,只是笼统地说道:“……虽然我们的指战员都是不怕死的,可血肉之躯始终无法与钢铁相抗衡,面对德军占据着优势的强大地空火力,只有在马马耶夫岗上构筑各类地下、半地下的土木防御工事,自然就成为了我军指战员保持自己、消灭敌人的有效手段。特别是对于排斥消极防御的我而言,阵地的构筑不仅要便于进行持久顽强抗击敌人的进攻,还要利于我军实施反冲进级依托阵地进攻敌人……
……在德军铺天盖地的炮火和不间断的轰炸中,高地上的防御工事不仅挽救了我们无数指战员的宝贵生命,更令进攻高地的敌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以至于在整个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德军费尽全力,也无法夺取我们的阵地。”
巴顿在听完我的述说后,将一根雪茄叼在嘴里,但却没点燃。他若有所思地问我:“你们和德国人已打了两年,想必已积累不少的宝贵经验。而我们刚和德国人开战不久,很需要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不知道您能对我们说点什么吗?”
对巴顿的请求,我没有拒绝,毕竟苏联和美国是盟友。他们每多消灭一个敌人,我方所承受的压力就会减弱一些。于是我非常爽快地将自己在战场上所积累的宝贵经验传授给巴顿:“德军的进攻有如下特点:首先,他们进攻前的准备工作充分,一贯已军官乘坦克、飞机照相及侦察小分队活动等手段查明我军的防御情况。他们的主要进攻地段,通常会选在公路开阔地区及我军各部的结合部位。他们善于对我军的防御部队实施迂回包围,对公路两侧的防御要点及制高点进行反复争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他们常常实施连续的、梯次的突击,当第一梯队进攻未成功时,第二梯队则进行继续突击。使我军防御部队没有喘息的机会,伤亡直线上升,达到一举攻占我军阵地的目的。但在我军阵地撕开突破口以后,会采取齐头并进、稳扎稳打的战术,来扩大和巩固占领阵地。
……攻击前,会有炮兵观测员对即将攻击的目标进行标定,以备炮火准备时,施以突然而准确的炮击。攻击时一般先以空军进行轰炸。接着用远处炮兵轰击,以达到破坏我军前沿工事。与压制防御纵深的预备队及炮兵阵地,大量杀伤我军有生力量的目地,然后掩护步兵进行多路的连续冲锋。如果进攻失败,敌人会将部队后撤至100公尺以外,迅速地用猛烈的炮火对我们的阵地进行火力急袭,然后再行攻击……
……进攻时。德军坦克一般会在我军前沿300到500公尺处占据有利地形,对我方阵地上的火力点进行瞄准射击,摧毁我前沿火力点,然后配合步兵向我军侧后迂回……
……敌人对我我军之防御纵深、交通要道,多以空军、炮兵轮番封锁。特别是夜间更为烟妹,以破坏我军调整部署,切断我军之后勤补给及伤员的转运……”
马歇尔和巴顿边记录边不时地说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样的经验对我军真是太有用处了。”
我说完后,感到口干舌燥,端着面前的咖啡杯想再喝一口时,却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咖啡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喝光了。正当我在犹豫是否请马歇尔叫人再给我送一杯咖啡的时候,一名年轻的金发女参谋款款走到了我的面前,将一杯热腾腾地咖啡放在了我的面前,同时还用生硬的俄语说了声:“咖啡,您请!”
虽然她的语法不正确,但我却没有去纠正她,而是冲她微笑着用英语说了声“谢谢”。
就在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时,忽然又听到马歇尔说:“奥夏宁娜将军,我们和英国的部队正在非洲开展‘突尼斯战役’,您看能否给我们分析一下接下来的战役进展情况吗?”
我被他的这句话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刚刚送咖啡的美女参谋连忙过来帮我拍背。等我不再咳嗽以后,女参谋才转身离开。我抬头看着马歇尔,心里对他这种“得陇望蜀”的表现很不满意,为他们提供“霸王计划”的最终版本,都已是帮他们开挂了。如果还要再在“突尼斯战役”里指点他们,让他们顺风顺水地干掉了德国人和意大利人,却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如果英美的实力比历史上更加强大的话,苏联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抱着不再为美方出谋划策的心理,我果断地拒绝说:“对不起,参谋长阁下,‘突尼斯战役’是由贵国的艾森豪威尔将军指挥的,我相信以他的指挥能力,一定可以指挥英美联军彻底击败德意联军的。”
虽然遭到了我的拒绝,但马歇尔还是不甘心地问:“您觉得我们的这次战役能取得什么样的结果?”
从马歇尔的话中,我听出他有测试我能力的成分在其中,不过这也情有可原,诺曼底登陆是多大重要的一个绝密计划,虽然我刚刚说得头头是道,但很多细节方面的问题,还要做进一步推敲,才能最后订下来。而我的话可信度有多高,则取决于我如何评价“突尼斯战役”。
我想了想,随后慢条斯理地说道:“参谋长阁下,由于德国和意大利军队在斯大林格勒城下被歼和苏联红军在几乎整个苏德战场展开冬季攻势所形成军事政治总形势,以及盟军在兵力上所占的巨大优势,为迅速歼灭突尼斯之敌和结束整个北非战局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盟军一旦攻占了地中海的整个北非沿岸,那么便能保障地中海的交通线安全,并为进攻西西里岛和亚平宁半岛创造有利条件。通过这次战役,英美联军可以获得实施大规模进攻战役并突破敌人预设防御阵地的经验,为将来开辟第二战场时的登陆作战奠定良好的基础。”
“您觉得我们在什么时候结束这个战役,是最合适的?”马歇尔继续问道。
我联想到历史上英美联军因为一再拖延结束“突尼斯战役”的时间,使德国方面没有感到太大的压力,得以继续毫无阻碍地从西方向苏德战场调遣预备队。想到这里,我就直截了当地说:“最理想的状态,战役应在本月中旬结束,并做出继续向西西里岛或者亚平宁半岛进攻的态势,使德国人不敢将他们的预备队从这些地区调往东线战场。”
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但我心里也明白,这并没有什么用处。突尼斯战役在什么时候结束,不光我决定不了,甚至马歇尔也没这个权利,只有保证了英美两国利益的最大化,这场必胜的战役才会在他们认为合适的时间结束掉。
马歇尔听完我的话以后,只是苦笑了一下,却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他抬手看了看手表,随后客气地对我说:“奥夏宁娜将军,时间不早了,我派人送您回去吧。”
我和翻译朝外面走了几步后,忽然想到自己就昨天见过罗斯福一面,不知道接下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这位总统和他的夫人,所有又停住了脚步,扭头问马歇尔:“参谋长阁下,我想问问,我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再见到罗斯福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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