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巴托夫和派到友军里的联络官取得联系,阿赫罗梅耶夫便拿着一份电报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他将电报放在了我面前的桌上,然后恭恭敬敬地报告说:“司令员同志,谢杰里科夫上校报告,他已经搞清楚在森林地区伏击友军的德军番号,是第102步兵师和绍肯中将的第4装甲师。”
“绍肯中将?”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我皱着眉头先看了看奇斯佳科夫,见他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知道他肯定也搞不清这个德军指挥官的底细,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巴托夫的身上,同时礼貌地问道:“巴托夫将军,您知道这位德国将军的来历吗?”
巴托夫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绍肯的全名是:迪特里希·冯·绍肯,在卫国战争爆发前,他是第2骑兵团团长,曾经率部参加过波兰战役,因为他总是以较小的伤亡取得了几次战斗的胜利,而被获得了铁十字勋章。后来他的部队被调到布格河以西驻扎,他也不再担任骑兵团团长,而成为了第4装甲师的步兵旅旅长。
战争爆发以后,他所在第4装甲师,隶属于古德里安的第2装甲集群第24摩托化军指挥。该师在战争初期曾取得了不小的战果,但在奥廖尔和姆岑斯克地区,遭到了卡图科夫将军坦克部队的顽强抵抗,该师的艾贝尔巴赫装甲旅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41年年底的时候,他担任第4装甲师师长,并在奥廖尔以北地区,挡住了我军的进攻,并重创了我们的一支部队。正是因为这次战绩,他在不久后,被晋升为少将。…在几天后,他在指挥部队进行战斗时,负了重伤…伤愈出院后,由于第4装甲师的师长一职,已被别人所取代,所以他便调任了快速部队学校的校长一职。
今年的四月,他在被晋升为中将,并再次担任第4装甲师师长的职务,还率部队参加了库尔斯克会战和奥廖尔战役……”
我听完巴托夫的一番介绍后,不禁为被围的友军担心起来。如果说刚刚听到说第96师的师部被德军干掉,我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认为是幸存下来的指战员们以讹传讹,但此刻知道担任伏击任务的是绍肯的部队后,我心里便明白也许战士们说的都是真的,该师的师级指挥员们已凶多吉少。
“司令员同志,我们该怎么办?”奇斯佳科夫在了解绍肯的简历后,也为被围部队的命运担心起来,因为就算我们四个师的援兵压了上去,但要想第4装甲师的包围圈里,将友军营救出来,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副司令员同志,该做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做了。”我颇有些无奈地说道:“至于能否将他们营救出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完后,我抬手看了看表,其实这只是一个本能的动作,我就心不在焉地朝手表看了一眼,连是什么时间都没看清楚,便随口问别济科夫:“参谋长,我们从两翼迂回的部队,到达什么位置了?”
“由于部队在森林里无法快速行军,”别济科夫愁眉苦脸地回答说:“要迂回到德军的背后,至少还需要一两个小时。”
“一两个小时?!”听到这个时间,我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心说这么一来的话,解救第96和第260师的重担,就只能由谢杰里科夫师和谢留金师来完成了。想到这里,我连忙又问别济科夫:“谢杰里科夫上校和第260师联系上了吗?”
“还没有,司令员同志。”别济科夫在回答完我的问题,脸部肌肉激烈地抽搐了几下后,小心翼翼地说:“您说他们会不会已经被德军歼灭了?”
“不会,参谋长,肯定不会的。”别济科夫的话音刚落,奇斯佳科夫便开口反驳说:“两个师的近万人,在追击敌人时,前后连绵不断的队列,至少有七八公里长,就算德军的装甲师和步兵师同时出击,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我们的部队吃掉,更何况现在谢杰里科夫上校的近卫第51师,不是已经和第96师的两个团取得了联系吗?”
“联系上了又有什么用?”别济科夫不服气地反驳说:“后卫团伤亡了三分之二的兵力,而另外一个团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伤亡也过半。至于暂时联系不上那个步兵团和师部,我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行了,大家不要吵了。”虽然两人在争论时,巴托夫始终一言不发,可我却不愿意让外人看到我们司令部的人为某件事情吵得面红耳赤,连忙出口制止了两人:“你们有这个争吵的时间,不如想想我们怎样才能和第260师,以及第96师的师部恢复联系。”
两人被我数落了两句后,终于安静了下来。巴托夫这时才开口说道:“奥夏宁娜同志,如今还没有能和我的联络官取得联系,我看这两个师部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司令员同志,司令员同志。”我正和巴托夫说着话,阿赫罗梅耶夫忽然惊呼了一声,抓起桌上的一份电报,朝我冲了过来,同时嘴里大声地叫道:“电报,刚刚收到的电报,是第260步兵师发来的。”
“少校,是怎么回事?”我看着冲到面前的阿赫罗梅耶夫,迫不及待地问道:“第260步兵师的电报上都说了些什么?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还剩下多少部队?还有,他们为什么一直没有和我们进行联系?”
“是这样的,司令员同志。”阿赫罗梅耶夫很了解我的性格,知道将电报给我,我也不见得会看,便在将电报递给了奇斯佳科夫以后,直接向我汇报说:“第260师师长瓦连金上校报告,说他们在追击德军的过程中,遭到了德军的伏击,师部的电台也在战斗中损坏,这就是无法和我们取得联系的原因。如今电台已修好,上校同志觉得有必要将该师的实际情况向您进行汇报。”
“说详细点。”我见奇斯佳科夫手里翻动着的电报有好几页纸,知道瓦连金上校肯定报告得特别详细,所以命令阿赫罗梅耶夫:“只有详细地了解了第260步兵师的处境后,我才只能派出的部队,能否将他们从德军的伏击圈里解救出来。”
阿赫罗梅耶夫瞥了一眼在奇斯佳科夫手里的电报后,开始向我汇报起来:“据瓦连金上校报告,说部队在追击的过程中,他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了激烈的枪声,还以为部队追上了德军的后卫部队正在交火。
就在他准备下车走一个较高的地形查看前方的战况时,忽然有一名军官坐着摩托车赶来向他报告,说先头团在追击过程中,遭到了德军的伏击。
听到军官的报告,瓦连金还以为对方说错了,连忙纠正对方道:‘应该是阻击,而不是伏击吧?’
没想到军官着急地回答说:‘没错的,师长同志,绝对没错!进攻我们团的敌人,是从两侧森林里冲出来的,团长说绝对不是我们追击的那支部队。’
瓦连金听到军官如此肯定地回答,立即发作起来:‘那你还愣着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去告诉你们团长,要用最快的动作,抢占公路两侧有利地形,抢到多少算多少!’
军官答应着,上了摩托车返回了正在激战的地段。
而瓦连金则将师指挥部的一帮人着急到面前,对他们说道:‘指挥员同志们,根据前卫团的报告,他们遭到了来自公路两侧森林里的德军伏击,如今正在和敌人进行着激战。’
师政委听完瓦连金的话以后,想了想,然后说道:‘师长同志,会不会是德军断后的部队,被先头团误会是别的部队了?’
‘不会,绝对不会。’瓦连金为先头团的团长辩解说:‘先头团的团长是一位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指挥员,他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可是,师长同志。’师参谋长接着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是继续追击敌人,还是停下来先消灭了这股伏击我们的敌人?’
没等瓦连金说完,师政委便接着说道:‘我主张,还是继续追击逃敌,至于伏击我们的敌人,留下一个团对付他们就可以了。’
瓦连金听到自己的政委这么说,不禁有些急了,他说:‘各位指挥员同志们,我怀疑我们已落进了敌人的圈套,如果不立即将部队就地展开进行防御的话,我担心部队也许会遭受到巨大损失的。’
对于瓦连金的这种担心,师政委不禁冷笑了一声,说道:‘师长同志,您多虑了。伏击先头团的不过是德军的小股部队,其目地就是为了打乱我们的进攻步骤,以掩护落荒而逃的部队逃回到卡林科维奇,我们可不能上德军的这个当哦。’
“政委同志,”瓦连金着急说:‘时间紧迫,不能再犹豫了。如果再拖延下去,后果会非常严重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空中便传来了一阵尖啸声,没等他们做出反应,便有成片的炮弹落在公路上的行军队伍中,连续的爆炸,崩起冲天的火球,将行军队列炸得四分五裂。如果在平时,这些战士肯定能做出快速的反应,可是现在,经过两天的长途行军,和一夜的恶战之后,从体力到精神无不萎顿的他们,又如何能快速地反应过来。可就算他们再快,又如何能快过早已准备妥当的敌军的动作和飞来的炮弹。……
瓦连金出于求生的本能,在第一颗炮弹炸响的同时,他就扑倒在地。等炮击结束,公路两侧的森林里,便冒出了黑压压的敌军身影。出于求生的本能,幸存的战士们扑进了身边的弹坑,用最快的速度拉动枪栓将子弹上膛,随后公路的两侧便响起了整齐的排枪声,之所以用排枪这种看似稍显浪费时间的办法,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战士们在炮击刚结束时还有些慌乱,又是在遭到突然袭击的情况下就难免会紧张,与其胡乱的放枪,反倒不如用排枪去杀伤敌军的效果更好一些,也可以为机枪火力的建立争取更多的时间。……”
阿赫罗梅耶夫足足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才将瓦连金电报上的内容讲完。巴托夫等他说完后,咧嘴笑了笑,然后调侃地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您手下的这位少校口才真不错,居然能把枯燥的电报内容,说得这么精彩。把他让给我怎么样,我可以让他到团里去当政委,正好给他一个发挥他口才的机会。”
“巴托夫将军,”奇斯佳科夫也许担心我会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巴托夫的请求,便主动帮我解围,他礼貌地对巴托夫说道:“请您原谅,阿赫罗梅耶夫少校是我们的作战处长,对于我们来说,他是不可缺少的。”
“好吧好吧,奇斯佳科夫将军。”巴托夫笑了笑,“要知道我们如今正在并肩作战,但谈到干部的交流问题时,我感觉我们好像一下就成为了敌对的双方。”
“巴托夫将军,”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不出来说两句缓和一下气氛的话,巴托夫和奇斯佳科夫两人没准心里都会犯嘀咕的,“阿赫罗梅耶夫少校是一位非常有能力的指挥员,早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时候,他就是我的师参谋长,现在又是集团军的作战处长。对于他的使用,我一向是非常慎重的,始终都把他放在适当的位置……”
“好了,奥夏宁娜同志,我只是和你们开一个玩笑。”巴托夫调侃地说道:“结果瞧瞧您和奇斯佳科夫将军两个人都当真了。”
“对了,巴托夫将军。”我看到奇斯佳科夫放在桌上的那叠电报,忽然想起了联络官的事情,连忙问巴托夫:“您的部下和前线的联络官联系上了吗?”
“暂时还没有。”巴托夫在说完这句话以后,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我派他去的是第96步兵师,可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连该师的师部在什么地方都没有找到,我估计他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