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高考还剩三个月了,教室里的气氛更加紧张起来。就连我,也突然感觉一丝紧张,收起了以往不在乎的态度。在许译的帮助下,我的成绩相比以往提高了不少。班主任心里也暗自高兴,觉得她的办法起到了作用。

到了百日誓师那天,许译没有来。其实他不来并没有什么稀奇,像他那种学校集会都不去的人,何况是这种场面,他一贯不喜这些的。但是,接连三天,许译都没有来学校。

我去问过班主任,班主任只是说得了感冒。但我了解他,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病到吐血他都会坚持的,一定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放学后,我便去找他。他家似乎没有人,我问住在他隔壁的阿姨,阿姨说他们家好几天没有回来了,灯都没开过。我莫名担心起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一放学我就会去他家门口转悠几圈,希望能够看到他。但每次去都是无功而返,或许他真的只是感冒了。

一个月过后,天气越来越热了,许译回来了。一个月未见他,他似乎瘦了好多,本来个子就高,整个人显得更加清瘦了。他变得比之前更加沉默不语,跟他说话,也只是点点头示意。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终于忍不住了。

“喂,许译,你也太弱不禁风了吧!一个小小的感冒,你都能成这样。”

他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我。

“怎……怎么了?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在许译面前,我似乎永远都不会拿出气势来。

“没什么,你说得对,病了一个月,我的确是弱不禁风了。”

他的嘴角向上扬了扬,

“一个月不见,你学习怎么样了,我之前所过的话不知对你起作用了没有?”

“有有有,肯定有!你不在的时候我自觉约束自己,该做的作业,该听的课,一样没有落下。”我的眼神充满坚定,义正言辞的对他说。

许译看着滑稽的我笑了笑,转头继续走。

“许译,你真的没事吗?”

我心里的担心似乎没有因为看到他而消除。

“我感觉你好像不是感冒这么简单的事情,据我了解,你可不是因为一个感冒就一个月不上学的人。”

他沉默不语,我只好跟着他后面一声不吭的走着。

“何月篱,你和我去一个地方吧。“

此时半山腰的公园人很少,俯身望去,街上行走的似乎更多是老人,看的若再仔细点,就能发现大多数都是相顾搀扶散步的老头老太太。

“这种场面是不是很让人温暖?”

许译坐在石头上,掏出了上山时买的两罐啤酒,他打开一罐打算伸手给我,却又收了回去。

“算了,你还是不喝的好。”

说完就往自己嘴里倒。我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的他一反常态。但他这样我又不好意思张口去问,只好坐在他的旁边,陪着他看着路上那些出来散步的老夫妻。

“看看他们,是不是很美好呢?“

“为什么别人的家庭,别人的婚姻都似乎美好的不像话,能够携手度过一生?“

“为什么,何月篱,为什么只有我们的家庭,充斥着无休止的争吵,冷漠,绝情?“

我看向他。他眼角的泪珠挂着,始终不愿意下来。

“我原本以为,我比你幸运,可是到头来,我竟和你一般处境。不,我比你还要糟糕。我妈不要我了,她走了,一声不吭的走了。就因为我的病,她走了。”

“她觉得我是个麻烦,是我害了她,害她过上这样的生活,谁能想到十月怀胎生下的,居然是个麻烦。”

我心里一直隐藏着一个秘密,其实我早就知道许译有先天的遗传疾病。但我从没有因为他的疾病而区别对待,有时我都会忘记这件事,对于我来说,他与旁人无异就是对他的尊重。

“何月篱,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她不要我了,生我养我的母亲不要我了。“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看着他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疼。我抱着他,希望这样能给他一丝丝的安慰。他靠着我,不声不响,只有脖子上的凉意告诉我这个人伤透了心。

“没事的,许译,没事的。“我强忍住泪水,摸着他的头,“你还有我呢,不是吗?咱两认识这么多年,早把对方摸清楚了,谁也不嫌弃谁,以后我陪你。”

“既然我们的命运都是不幸,呢我们就一起走,一起对抗,我就不信,我们会一直不幸下去。”

命运实在是巧,将我们两个这样的人,牢牢捆绑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