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雾气朦胧,月色氤氲似流水般从九天倾洒而下,洒落在这连绵不绝,绵延不断的山岳上,似披了一件薄如婵翼,光芒点点的青罗薄纱,而在山岳的一处低平之处,此时正盘坐着一位少年,光着臂膀盘膝入定,静如磐石,似古佛坐禅一动不动。
而在他的脖颈上悬挂着一枚月牙形的吊坠,灰白相间,宛若妖兽獠牙,平凡无奇,阵阵冷冽如刀锋的风刃吹拂而来,冰冷彻骨,而少年仿佛没有知觉,依旧如初,犹如羊脂玉象般没有动弹,稚嫩的脸庞遮掩不住那一股气宇轩昂的气息,坳黑的皮肤折射出了一股坚定刚毅的意志。
“奇怪,怎么入定了这么久,依然没有半点反应,难道我真的不适合修行么?”少年微微的睁开眼,漆黑的眼睛有着一丝懵懂与疑惑,看了看深邃似海的星空,又握了握拳头,透射着一股永不放弃的执拗。
“我一定要修行,我要守护我的部落!”
“我一定可以!“
“我一定行!”
......
少年再次松了松手掌,活动了一下筋骨,摒除内心惑乱的杂念,双手缓缓的垂放于双膝,静气凝神,入气吐呐,就连呼吸也保持着极具韵律的幅度,而他也仿佛渐渐从入定中进入了那一种如梦似幻的意境,但空荡荡的体内还是没有半点反应,此时的他也没有了之前的迫切,而是如以往那般入定盘坐。
夜幕渐深,月色渐浓,氤氲朦胧的月华洒落,而此时配挂在少年脖子上的那一枚月牙形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竟有了一丝一缕的光晕在它的周围转瞬即逝,而盘坐的少年却没有丝毫感觉,此时的他只是感觉到有一丝如暖似阳的暖流从他脑门似游丝般窜入,令少年内心暗自欢喜,身体却依然保持着姿势,心神则是感受着那一缕暖流从他血管脉络里夹杂着血液渐渐的流进体内,似血液循环般归于丹田,而在他脑门又有着一丝又一丝的暖流没入,令他身心舒适,清凉干爽,仿佛体会到那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却只能意会而无法言传,唯有静静盘坐,吐气入定。
月色,更浓了!
犹如实质般的月华仿若形成了一道薄如冰霜的光幕尽数洒落,而悬挂在少年脖子上的月牙形吊坠绳子忽的松弛,月牙状的物品竟神奇的悬浮而上,直至悬浮在少年的头顶,倾洒的月华没进月牙状后整个物品也渐渐浮现出犹如电弧交错而开的网格子形状,紧接着一股更为庞大的暖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最后从少年天灵盖盘旋,而他似鲸吞牛饮般尽数吞噬体内,原本舒适的感觉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胀痛之感,但这并未让少年有丝毫变色,神色如常,但心神却是极力的控制着这一股流淌而进的暖流,而此时他垂放已久的手指微微抬起,结出了一个生涩而又难懂的印诀,而随着印诀的落下,原本赤裸的臂膀此时竟犹如白玉般洁净光滑,而在他后背上正有着一条似青筋般的血线若隐若现,仿佛要挣脱牢笼破土而出,但后继的暖流却似不能支撑着他打开这一条血线,令他眉毛微皱,面色惊疑不定。
“这一条血线已经困扰了许久,今夜我一定要撑开!”
少年内心暗自声嘶怒吼,只见他双手再次扬起,生涩的手指再次结出一道更为晦涩玄奥,莫测难懂的印诀,而后双手抱虚守一,头顶的月牙仿佛意识到了他的坚定意志,绽放出耀眼的光华,金光耀眼,灿灿生辉,紧接着狂风怒号,似猛兽嘶吼,但这一切都无法令少年分心,那如滔滔江水,奔腾不息的寒风尽数的汇聚笼罩而来,最后包裹着他的身体,似涓涓细流,如淡淡清风般的暖流再次如飞瀑般倾泻进他的脑门,流淌过筋脉,最后尽数汇聚于丹田,而在他后背上的那一条若隐若现的血线此时更是卯足了劲,宛若那正要从沼泽挣扎而出,身体内却有着疼痛的撕裂感传出,令少年汗流直涌,手臂上的青筋也渐渐暴涌而出,面色狰狞,令人生寒!
“给我撑!给我撑!!”少年面色扭曲,阴寒无比,抬头怒吼星穹,体内血线也随之发出轻微的咔嚓咔嚓声,连疼痛也随之侵袭他的心神,而他依然咬牙坚持!!
“嘭嘭嘭!”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背部传出了低沉的撞击声,一股疼痛到极致的撕裂感也随之令他身形晃荡,摇曳不定,更令他紧绷的心神再次面露喜色,重重的吐出口浊气,而后入气吐呐,但汇聚而来的暖流却没有了之前的疼痛感,而此时在他的背部,有着一条比寻常人多出数倍的血线,从后脑勺似脊椎般连接到下方丹田对应的位置,不仅吸收的暖流比之寻常人更为通畅,也更为磅礴,连暖流的循环也比之寻常人快了许多,这倒是令少年瞠目结舌,但他却没有再深究,只知道他以后也可以修行了!
“修行了……”少年睁眼,仰天大笑,但还未等他笑出声音,脸色却突然间凝固,出于身体的本能,手指摸了摸脖子,却发觉吊坠不见了踪迹,而后又是目瞪口呆的盯着悬浮的吊坠,面色狐疑的自言自语道:“这吊坠怎么会这样?难道是……”
“啵!”还未等少年有所反应,月牙吊坠光华尽敛,也随之从头顶掉落,一切再次恢复如常,任凭少年如何观察也无法觉察到丝毫的异常,但所谓眼见为实,能够看到光华于吊坠表面浮现,已是能够看出它的不凡,少年目光瞅了瞅周围,而后迅速的把吊坠系好,心满意足的躺卧在低平的岩石上休,闭目养神。
“唳!”一声清啸的鹰啼声划破了星穹的平静,只见远处山峰正有着一只雄鹰展翅飞翔而来,竖立的羽毛犹如锋芒的刀刃锐利,硕大的头颅下两道如电芒般的鹰眼勾人心神,两只强壮有力的鹰爪犹如神兵利器,却又轻如鸿毛,鹰爪借着途中竖起的树枝,轻轻一蹬,再次发出啸声后站立在岩石上,头颅晃动,羽毛收敛,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少年,伸出鹰爪挠了挠少年的腋窝。
“咯咯咯,阿黑,好痒好痒!”少年突然间从岩石迸跃而起,发出清脆的笑声,身形却似灵活的猿猴在周围的岩石来回跳跃,但每一次刚落下,鹰鹜总能凭着那一双如电芒的神目,张爪逮住他,而少年在嬉笑玩耍的几下后便轻柔的抚摸着鹰鹜的羽毛,目光透露着温和,随后目光一凝,仿佛觉察到了什么,连忙从身旁的兽衣取出一截雕像。
“这截雕像是我之前刻画好的,送给阿黑你喔!”
阿黑再次发出鹰啸,声音里透着一股无法言语的喜悦,连忙用鹰嘴轻轻的啄了啄少年的手臂,举止间透着一股亲昵,逗着少年哈哈大笑。
“阿黑,阿黑,阿公叫你来呼唤我去准备祭祖么?”
少年手指再次抚摸着鹰鹜,一人一鹰横躺于岩石上,仰望星穹,欣赏月色,仿佛有种别样的享受,但阿黑却没有那种闲情逸致,鹰嘴不停的啄着少年的手臂,而后又用头拱了拱他的脖颈,似在诉说:“墨离,全族的人都在准备祭祖了,你也得赶紧回去,莫要错过了祭祖啊!”
“阿公说,星空浩瀚如海,神秘莫测,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却无法踏出这一片星空,你说修行有什么用?”墨离仿佛知晓了阿黑内心的急躁与不安,连忙双手摸了摸它的毛发,脸庞也亲昵的与它相拥,抚平着它内心的躁动,而阿黑亦是有灵性般,眨了眨眼睛似是认同了他的话。
“阿公曾经说过,我们的部落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需要我们来守护,而我们要守护就必须要修行,保卫家园,捍卫部落的尊严,因为它是我们的命,我们的根,所以我要……修行!”
墨离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更是站于岩石之上,俯瞰那苍茫大地,仰望那深邃苍穹,一股从未有过的信心从他那稚嫩的内心迸发而出,从此开启了他不凡的修行路途!!
“阿黑,咱们之前陪阿公采药的地方你还记得吗?再带我一次去吧!”墨离手掌拍了拍鹰鹜的羽翼,声音恳求道,但鹰鹜一听他如此话语,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答应,鹰啼声怒,更是扇动着翅膀,宛如木板般不停的拍打着他,似要警告他不能去。
“阿黑,就去一次嘛,只要我们小心一点,那些金蛇一定不会发现我们的,阿黑,就去嘛!”
“再说了,这金蛇在这隆冬肯定是冬眠了,不会发现我们的,就去嘛,我只是去寻找一下还有没有跟这吊坠一样的挂饰,看完之后我一定回去参加祭祖!相信我嘛!”
墨离软磨硬泡的抚摸着阿黑,又抓起旁边的兽衣,从药罐取出数颗坳黑的药丸递给它,连哄带骗的与它亲昵,目光露出一丝狡黠与期待,而它也仿佛受不了他的恳求,再次仰天长啸,伸出鹰爪与墨离相互勾手约定。
“噗嗤!”
阿黑张开羽翼,似遮天大手,墨离脸色露出亢奋的喜色,双手熟练的搭于羽翼两端,而后身子盘坐于鹰背上,一声应诺后,阿黑再次扬翅而展,星穹翱翔,鹰爪收拢,似滑落的流星向远处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