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吃一惊,原本以为她们的纹面是灵山的传承,薛心柔继续追问下去,然后疑惑的告诉我们,从巫族的历法换算,宫殿和洞穴几乎是前后相差无几完工。..
不过洞穴要先建造完成,而洞穴修建时间漫长,大鬼主会每隔十年返回灵山膜拜蛇神,以求得神的庇佑,大鬼主最后一次从灵山回到这里时,是准备带着族人返回灵山,但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大鬼主却找不到回去了路。
而其他族人因为一直留守在此地修建洞穴,前后耗时百年,密林中的道路早已发生了改变,在没人指引的情况下,他们也不知晓返回故土的路。
“大鬼主既然能返回这里,不可能会遗忘回去的路啊?”田鸡一头雾水。
“还有一个可能,不是说,蛇神宫殿和洞穴几乎是同时完工,那就是说,大鬼主是最后一个离开灵山的人,既然月宫九龙舫停泊的船坞修建完成,这些参与人的记忆是会被清除的。”叶九卿一本正经说。“大鬼主相信是因为提前离开灵山,所以他的记忆虽然受到影响,但却没有被完全抹去,以至于他依稀还能记得一些和月宫九龙舫有关的事,可至于回去的路却记不起来。”
薛心柔继续和老妪交谈,缓缓告诉我们,大鬼主在临死前,把下一任继承者叫到面前,好像是记起了什么,可最后也没能说出口,只指着在地上画出的一个图案,让下一任继承者务必要传承下去,并且要求在死后被埋葬于洞穴之中,同时通往洞穴的入口再也不能开启。
继承者认为那是大鬼主留下的神谕,因此将图案纹在脸上,并且要求族群中的巫女,都必须在特定的年纪,纹上这个图案,在她们的心里,这个图案是具有神性的,纹在脸上可以得到神的庇佑和力量。
“难怪洞穴之中的棺椁在出现过断层期,按照时间推算,在蛇神宫殿建造完成后,洞穴也随之被关闭,可那位大鬼主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我若有所思自言自语。
“我认为唯一的可能是不想巫族被发现。”叶九卿想了想说。“我们能看到神山上的洞穴悬棺,也就意味着还有其他人也能看见,有悬棺说明林中有人,无疑暴露了巫族的存在,看起来大鬼主让巫族与世隔绝,应该是想保守蛇神以及灵山的秘密不被外泄。”
“叶叔说的有道理。”
薛心柔看着我们说,巫族纹在脸上的纹身从时间看,有上千年的历史,而有纹面风俗的西南少数民族,并非只有巫族,距离丙中洛不远贡山还生活着另一支纹面的少数民族,独龙族。
薛心柔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用树枝画出简易的地图,并指着告诉我们,独龙族的人口一直很稀少,因此也极其神秘,而且从来没有证实独龙族的发源以及由来,
独龙族分布于贡山独龙江流域的河谷地带,位于高黎贡山以西,但当利卡山以东,位置距此不过两百多公里。
“独龙族是一个近乎于原始的族群,男女均散发,少女有纹面的习惯,独龙族人相信万物有灵,崇拜自然物,相信有鬼。”
薛心柔说到这里,我们不约而同看看四周巫族的人,听薛心柔的描述,似乎能从独龙族的身上看到巫族的影子。
这些都是薛心柔从她爷爷研究的文献中得知的,薛书桥一直对独龙族的语言极为有兴趣,一个人口稀少的族群却有自己特有的文化和文字,薛书桥一直试图研究独龙族的文字,想要找到这支族群的来历。
薛心柔继续对我们说,独龙族少女把纹面称为画脸,是一种成人礼的形式,图案大致相同。
自眉心至鼻梁文刺相连的五六个菱形纹,然后以嘴为中心向鼻翼的两侧展开,继续刺联缀的小菱纹经双颊至下颌处,汇合组成一个圈,圈内竖刺条纹方圈以上至眼睛的部位横刺点状纹。
整个图案就如同我们现在从老妪脸上看的大致差不多,相信独龙族的纹面图案的传承便是来至巫族。
叶九卿低头沉思片刻,抬头郑重其事说,在丙中洛几乎都知晓神山的所在,而且还传闻林中有守护神山的禁卫,看起来是有人目睹过巫族的踪迹。
而巫族自从被隔绝在此已经有上千年,难免有巫族的人离开这片林海,然后演化成新的族群,独龙族很有可能是这支巫族的分支,以至于独龙族才会拥有来历不明的历史和文化,同时也有着和巫族相似的语言以及纹面风俗。
“对了,我想起来,独龙族把定居的地方称为贡山,在独龙族的心里贡山是圣地,如果独龙族是巫族的分支,我猜想他们把贡山应该当成灵山。”薛心柔说。
“贡山”我皱了皱眉头,在地上写下一个贡字,上面是工,下面是贝,忽然眼睛一亮。“工字是巫字无人,贡山是暗示独龙族源于巫族失散的族人,而下面是贝,贝在古时候代表金,灵山是金城,心柔说的没错,贡山其实指的就是灵山,这些独龙族的人虽然从巫族分离,可在他们心里,返回故土的愿望从未磨灭过。”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会在蜀中出现有灵山图腾的船棺。”叶九卿点点头说。“看起来这个族群随着时间的推移,文化一直不停的在延续和传承。”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最后一个大鬼主留下的图案,会不会有其他的含义?”宫爵一脸冷静问。
“是啊,大鬼主在临终前留下图案,难不成这个图案藏匿着什么秘密。”薛心柔突然兴奋不已。“在修建洞穴的这一百多年,只有大鬼主能往返灵山,你们说,她最后留下的会不会是和灵山金城有关的秘密。”
“应该不会有这个可能吧,你们想啊,这些人梦寐以求就是为了回家,大鬼主当然也想回去,干嘛不带着族人返回灵山,因为他自己都记不起来回去的路。”田鸡摇摇头说。“活着的时候记不起来,还指望她临死前能记起来啊?”
我和宫爵猛然抬起头,就连刚才说话的田鸡也自己愣住,我猜我们应该同时想起一件事,
薛书桥从昆仑金阙返回后便的呆傻,一直浑浑噩噩神志不清,还有在去找寻祖神之殿的时候,我们遇到那个侥幸生还的老人,同样也是痴呆,为他们两个都在临死前突然清醒过。
虽然清醒极其的短暂,薛书桥最终只说出,找到了,这三个字,而那个老人也仅仅记起在祖神之殿中的遭遇,可见他们在临死前都恢复了记忆。
按照老妪的描述,很可能记忆受到影响的大鬼主,在临死前记起了些什么,可来不及讲出来,便画成了如今我们看见的纹身图案。
“这支巫族人最在意的事只有重返故土,大鬼主临死前留下的图案只会隐藏一个秘密。”我深吸一口气激动不已说。“返回灵山金城的办法!”
可这个图案毕竟在巫族传承了上千年,若是有发现,巫族早就该破解才对,这个图案是巫族返回灵山的唯一希望,同时破解图案上的秘密,也是让我们不成为这些族群烤肉的唯一办法。
剩下的十来天,我们一直揣摩纹面的图案,不过这方面的知识对于我们来说,就太过陌生,唯一还能指望的就只剩下薛心柔。
图案由无数没有规律的点和线组成,薛心柔询问过老妪,纹面的图案和巫族的文化传承没有任何关系,可见这些抽象的图案并非是明确的代表什么。
我们几乎是帮不上薛心柔的忙,田鸡好像对巫族文化很敢兴趣,其实我们都清楚,他是对薛心柔感兴趣,只不过找办法能和薛心柔多说说话而已。
田鸡捧着从薛心柔哪儿拿来的笔记,上面有薛书桥对于独龙族的研究文献,田鸡指着一篇奇形怪状的图案问:“这是什么?”
“这是独龙族的文字,下面的符号是我最近才填补上去,是巫族的语言系统,很奇特的是,巫族的语言有近乎于声母和韵母的区分,他们用仅仅十八个图案就组合出语言,是一种很高级的语言系统。”薛心柔耐心的给田鸡解释。
我相信田鸡是听不懂的,不过看着他孜孜不倦的样子,我和宫爵在旁边偷笑,还真是难为他了,为了能和薛心柔多说几句话,也是不容易。
“那这个和这个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田鸡一脸认真的问。
薛心柔埋头看了半天,蠕动嘴角尝试发音,揣摩了很久告诉田鸡:“翻译成我们的语言是月字。”
“哟,应少这是打算往考古界发展呢。”我丢过去一颗石子嘲弄他。
“别闹。”田鸡白了我一眼,继续捧着笔记问。“那这几个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亮。”薛心柔看了片刻回答。
“再问你一个,这几个呢?”田鸡突然有些激动。
“湾。”薛心柔居然还有耐心回答,不过突然很好奇。“你是怎么能从这些图案中,拼合出月亮湾这三个字的,你又不懂这些图案,随便找几个拼合在一起,出现连贯的词机率太小了?”
“别问我,你赶紧问她。”田鸡神情震惊指着旁边的老妪。“问她知不知道这附近有叫月亮湾的地方?”
我们开始还没在意,等到薛心柔和老妪交谈完之后,一脸吃惊的看着田鸡:“你,你怎么知道林海中有叫月亮湾的地方,刚才她告诉我,在密林深处的确有一处叫这个名字的地方!”
我们大吃一惊的看向田鸡,他捧着笔记欣喜若狂对我们说,纹面上那些点,大小不一,他把每一排的点来对应巫族的语言,大的代表声母,小的代表韵母,而在这些点上有线条,不偏不倚刚好是十八条,对应着下面的点。
这些点看上去没有规律的分布,其实是对应线条的顺序,代表着在十八个语言系统中的位置,拼合起来刚好就是月亮湾。
我们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没想到田鸡误打误撞居然破解了巫族传承千年的秘密,最后一个大鬼主在图案中留下的是一处地名,相信这处地名和灵山金城有关。
我连忙让薛心柔问老妪,从此地到月亮湾还有多远,老妪告之有七八天的路程,我突然笑了,看起来我真要成为她们的神使,带领这支被隔绝在此的巫族重返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