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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过后学校对高二的课程也进行了调整。星期六上午和星期日下午照常上课,并开始了周考制。肖凛和其他同学一样一度很不能适应,无奈铁令如山,她们只好向初中的小朋友投去羡慕的目光,外带深度缅怀一下逝去的高一。

还说月考过后,肖凛其实一直很想找柴静欢问问,不以学生的方式,且以邻居的角度。在她看来柴静欢在这个小城市里似乎确实没有亲人,虽然这年代远亲不如近邻已经不合用了,但是自己应该算是离她较近的人了吧。第一天见到她时听她说过有同学,只是至今一直没碰到过,不知道她这种多面性格的人交的朋友会是什么样子……

直到又是一个半月过后,两轮周考小试下来肖凛都一直保持在月考的水平,她这才抽了点空来找时间。时间本来是很好找的,因为每一天的中午肖凛都会到201睡个小觉,只是之前一直在适应课程中,没有心情也静不下心。

这段时间里柴静欢似乎也比较忙,好像也在一同适应中,有时候自己来宿舍她已经睡了,有时候自己醒来她在桌前备课。

这天中午,肖凛还没有睡下,正坐在桌前看会儿书消消食,柴静欢推门进来。

“吃过饭了吗?”柴静欢手里捧了些零食,她问肖凛。

肖凛摸了摸肚子,做了个鼓腮的动作。

“饿了就吃吧。”柴静欢笑了笑,把零食堆桌上,然后打了个浅浅的哈欠,掀开布帘睡觉去了。

顿时肖凛就没有心思看书了。她顶开桌子朝后看了看,发现柴静欢已经躺在了床上。

是不是要问问她呢?肖凛心中开始活动了。她是新老师,第一次考得不好,一定会挨骂吧,她又不像是那种把心思成□□外吐的人,憋着憋着会内伤的呀。肖凛一边想着,手已经不自觉得摸到了一包薯片,“嘶”一声,然后一边吃得咔咔作响一边挣扎考虑。

“小老鼠!”躺在床上的柴静欢轻声笑着说。

肖凛也很无奈地看着罪魁祸首——自己这双手,然后发觉柴静欢心情好像不错,便打定了主意,放下吃的,关上书,也跑了去睡觉。

“怎么,不吃了?”柴静欢朝外侧卧着,看着她跑过来。

“还是先把睡觉给吃了。”肖凛敏捷地爬到上铺——这是当初她强烈要求的位置。睡在下铺和在家里没什么区别,但是一睁开眼,能看到离得很近的天花板,倒挺有趣的。

柴静欢见她上去了,便躺平来:“这两次考试你考得怎么样?”

肖凛把头垂下床沿,嘟起了嘴:“你都不关心人家,我可没事就看你们班的分。”

柴静欢愣了愣,没有人这么对着她撒娇过,她有些不适应,但她很快用一种大姐姐的口吻:“好啦,你别告诉我,我回头自己去看。”

“这还差不多。”肖凛缩回头去,然后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她聊天。

其实刚才那句话很容易就问到她的教学了。自己的本意是想本身是学生的原故,大概更能了解她的教学出了什么问题。可是肖凛没想到自己一时没敢问出口,话题一个劲地在这周围游走着……

终于柴静欢已经困意十足,养成了午休习惯的人一但破坏掉了,会非常痛苦:“你好像一点睡意都没……”

肖凛惊了惊,忙直接插过话来:“你们班上次月考语文好像没考好……没事吧……”

柴静欢又愣了下,她能明白肖凛话里的关心,心里有些暖,这个女孩是她回来后最不设防的一个人。当然,也是一个意外。

“没事,”柴静欢静静地说,“是我错了。”

肖凛睁着眼听着,心里一软,突然接不下去话了。

柴静欢也睁着眼,这一会也突然没有了睡意:“我错了……我不该这样……”

肖凛有点困惑,而柴静欢还在说:“是我自己没摆端正态度……”她听到上铺没有声音,便问,“肖凛,你在听吗?”

“哦,在的。”肖凛点头,也不管下面能不能看到。

“以后我会认真的。”柴静欢又说,“至少在我任教的时间里……”

肖凛越听越听不懂,她早就有一些感觉,柴静欢是有秘密的,于是她冲口而出:“这话什么意思啊?”难道她来时已经做好了走的准备?肖凛心里顿时有点慌。

“没什么。”

听着柴静欢的声音收敛了,肖凛便知道她伸出的那根触角已经缩了回去,可惜自己没有抓到。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儿紧,肖凛脑子转了转,便试图说点轻松的:“啊,对了,听说四班有个男生向你表白了?哈哈。”

“哈哈”两声笑得很尴尬,因为下铺没有人回应肖凛。

肖凛奇怪地趴在床沿低下头去,看到柴静欢已经朝内侧着身,难道睡着了?她一时没再出声,却眼睁睁地看着柴静欢慢慢地将背弓起来,双脚上收,最后自己双臂紧抱了自己。肖凛不敢惊动她,慢慢地,一点点地磨着躺回去,她一手抵在额上盖住眼睛,一手捂在胸前。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点奇怪,大概是要病了,不然刚才怎么会有种针扎的疼。

“柴静欢……”肖凛有些艰难地开口,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她知道如果不问的话自己会更难受,因为脑子里出现了一些画面,断断续续的,“你对师生恋……怎么看?”

下铺开始仍然是安静的,然后才听到柴静欢低低的声音:“师生恋?”

肖凛又点头。

柴静欢停顿了一下,恰好在肖凛点完头后,才说:“我最讨厌了。”

“我最讨厌了。”

肖凛曾在很多个地方听过这句话。

当她的嗜麻将为情人的亲爱的妈妈如果遇到了牌品不好的人,她会气愤的说这句话,可是当如果凑不齐一桌人的时候,她还是可以和这种人搓几圈。

还有,“这种巧克力太甜,很容易发胖,我最讨厌了。”可是说这句话的女孩转身可能又抵抗不了它,甚至说一次吃一回。

更甚,“那个男孩子最喜欢出风头,以为自己有多帅,我最讨厌了。”其实说这个话的女孩的眼睛一直看着他……

有很多地方可以听到这句话,可是那大都不是真心的,有的甚至是反话,只是今天,现在,当肖凛听到柴静欢说这五个字的时候,她真的僵住了。她从来没有听过用这样冷漠到冒着寒气的声音说的这句话,她想她不必翻下去看柴静欢的表情,因为这句话太明显了,她是真的最讨厌师生恋。

先是松了一口气,肖凛最开始想到的事件应该是自己猜错了。但接着肖凛又继续难受着,她用手轻轻捋顺着胸口,企图将郁结在那里的气全吐出来。

柴静欢已经没有再说话,而肖凛也被她的那句话给冻住了,她再问不出口什么话。翻过手腕看看手表,才下午一点三十二分,两点半才上课,认真睡一下还能入眠,肖凛打定了主意,吐不出浊气便只好将它压下去,她闭上眼,开始睡觉。

当然,睡觉这件事不是想要实现就立马能实现的,不然就没有失眠这个词了。肖凛也以为自己肯定要转辗半天才能睡着,可是她在闭眼后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也不是常事。她几乎在一瞬间就睡着了,但其实却被扯到了一个梦境里。这是一个很诡异的梦,可以说这个梦改变了肖凛的人生。

这个梦,俗称春梦。

春梦若是了无痕,那自该免了这许多的牵挂吧。

可惜。

睡梦里的肖凛觉得自己很奇怪,她仿佛□□裸地躺在床上,而更奇怪的是这张床上不止她一个人。另一个人与她一般□□着,并且是柔软的。

自己的身体仿佛如蛇一般滑腻,或者说两个人的身体都如蛇一般滑腻。就像远古时候女娲与伏羲肢体纠缠一样,她两个人也手脚纠缠。梦里一片迷雾,最清晰的是喘息声,低离婉转,丝丝入心。伴着喘息的,其次是自己印在对方哪个部位的模糊的触感,像是咬到自己的唇瓣,却带着明明不属于自己的甜味。想要尝到更多,变换着角度去啃去咬去舔,甚至动用上了藏在自己嘴中的武器,伸出了舌头去追索……如是这般,换得纠缠得更紧。

手在另一个人的肌肤上缓而游走,仿佛捉到了和自己一样跳动得剧烈的心脏,它几乎要跳出胸膛。为了更执着的亲近,自己只好慢慢揉捏着,安抚着,如果不够,只能去亲吻着,直到听到对方逸出更为媚惑的□□。想给的更多,想听到的更多,除了费心取悦,无论笨拙与否……

梦寐是如此的美妙,肖凛缠绕着另一个她不能自拔,她侵略着对方,试想在她身上留下满满的痕迹,可是,可是!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被她拥抱着的那个人,低低地笑着说:“小老鼠……”

肖凛“砰”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抹抹额头,却无一滴汗落。

刚才,梦到的那是什么……肖凛有一刹那的茫然,然后低头看了看手表。

下午一点四十分。

肖凛不可置信地眨眨眼,她居然只睡了八分钟,并且在这八分钟里做了一个令人难以启齿的梦。这何止是令人难以启齿,甚至有让她撞墙的冲动——事实上她真的这么做了。

那是不对的,不对的。肖凛贴着墙,那儿冰冷一些,她垂着头一下一下地撞着墙,但却透过墙与床架的缝隙看到顶着墙睡觉的柴静欢的膝盖。

那是多么无辜的膝盖,却令瞪着它的肖凛从脚趾开始一直红到了发梢……

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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