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条小泉,不管是苦是悲,是笑是泪,它总是这样静静流淌。
牧离虽然被豪华律师团给保释,但在警察没抓到凶手前,限制他的出行,每天大宅外都有便衣警察坐在车里盯梢。牧离索性也不出去了,吃喝拉撒全在屋子里,除了做自己的事,剩下的时间就和钟未昔耍耍嘴皮子,或是打打电动。
他是个十足的果粉,房间里有很多先进的电子产品,iPad,iPod,iPhone,或Mac,一应俱全。
时间很好打发,有时候他也帮着钟未昔做点家务,洗碗、拖地、洗衣服,往往急于求成,碗还凑和,衣服嘛扔进全自动洗衣机,按两个按钮就行了,拖地是个大麻烦,他拖得不太干净,到处是水渍,钟未昔就抢过去,里里外外重拖一遍。
其实他以前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哪做得了这些,几次之后她要做就让她做了,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看,时不时指点指点。
钟未昔便叉起腰要他该干嘛干嘛,他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继续指挥,她性子仍是温吞的,也不理他,一个人该干嘛就干嘛,他的指挥成了空嚷嚷。
挠挠头,这世上不可能没有人没脾气,他还真想看看她发火是什么样,一有机会就撩她的火,一次没成功过。
钟未昔呢,对牧离是充满了无语,她明明不搭理他,偏偏他乐此不疲,天天变着法鸡蛋里挑骨头。
时间在你闹我挡中过得飞快,一个月后律师打来电话说警方已经攻破了对门两个居民心理的防线,他们承认那天桂姨家闹得动静太大,他们悄悄从门缝里看到牧离把那群小混混打跑后就丢下铁棒跑到后面救人了,当时桂姨还活着。他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便没再看。
“线索到这里断了,那帮小混混警察查了半天也没查到行踪,更为可疑的是去桂姨店里收保护费的这帮小混混从来没有去别家店收过,好象就盯着桂姨的早点铺,实在是诡异。”
牧离此时靠在窗前,摸着下巴,嘀咕着刚刚打探到的消息。
钟未昔坐在一体机前,手里移动着鼠标,iMacMC813CH/A果然是iMacMC813CH/A,操作起来美观与性能兼具,让上网成为一种享受。
听完牧离的讲述,她想了想说,“这不足为奇,你有没有留意到那天你被居民们堵在外面的情景?每次你把他们驳倒的时候,总有一个人大声反驳你。”
“你是说有人装作老百姓在中间煽动大家的情绪?”牧离眼前一亮,随即又犹豫,“我怎么不觉得是同一个人?你是不是搞错了,不可能啊,我在这里没得罪过什么人,至于要把我往风口浪尖上推吗?”
钟未昔低低地缓缓地说,“人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听觉会比任何时候灵敏,当时我看不见,听到的声音除了居民们的七嘴八舌,只有这个人高叫的声音,我肯定从头到尾是同一个人。”
“这是个有用的线索,只要查到这个人是谁,就可以揪住那群小混混,我要看看到底是谁想害我!”牧离打了个响指,兴冲冲去给律师打电话。
钟未昔坐在电脑前,目光呆呆地定在某处,很长时间思绪在游移,直到牧离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缓缓在她旁边的一台iMac前坐下,“这一次还不抓到那群王八蛋,爷的姓倒过来写……”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
几天后传来消息,有村民在河中捕鱼,捕上来几具用麻袋装的男尸,他们接到警方电话,前去认人。
人虽泡得面目全非,从体型还有着装上看应该是那帮小混混,想不到会死得这么惨。
钟未昔和牧离分别给了警方肯定答案,上次目击这帮人行凶的邻居也来认人,和他们的结论是一样的。
自此这批小混混全部找到,但是桂姨真的是他们杀的吗?为什么他们杀了人,又反被人杀了再抛尸?还有那个煽动居民情绪的人也没找到。那个人究竟是谁?
现在死无对证,线索又断了,破案又进入死胡同,警方一筹莫展。
当晚本地新闻对此进行大肆报导,钟未昔看了两眼就关掉了。
倒是牧离兴致很高,抱来一大堆零食,重新打开了那面几乎占了整个墙壁的液晶显示屏,盘腿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看起来,还不忘招呼她,“未昔,这么好看的新闻你都不看,可惜了。”
钟未昔没理他,关了电脑上楼回屋睡觉。从一开始她心里就隐隐猜出一个人,只是不敢肯定,一切毕竟都要讲证据,就算她说了警方也不一定能动得了他,还有可能被媒体挖出她的过去,这倒没什么,反正她从不掩饰自己坐过牢。只是担心到时候被诬赖说她是为了报复他。
报复?不恨又何来报复?泪水充盈上眼眶,她在黑暗中抱住被子,翻过身揉掉泪水,静默良久,轻轻的一声嗤笑划破沉寂,划破平静的心湖,向四周扩散开去。
“痛并快乐着”有得有失的时候经常人们会用这句话来形容一个人的心情,不管经历了什么,黑司曜近来的情绪却是异常的低落。
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好快乐的,他经常在黑夜中睁着眼睛,那一刻他
觉得自己遗失了重要的东西,想抓又抓不住,想留又不知从何留起,只留下一片巨大的失落与空虚在身体里回荡。
他和付施姨仍然一个住东郊,一个住西郊,一切好象都没变,一切又都变得不一样。
他们是夫妻,生个孩子是人世间最平常不过的事,也是人生旅途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该知足了,该庆幸了,它日之后可以含笑九泉了。
有时候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蒙过去,搬去和付施婕过,她毕竟怀了他的孩子,怀孕的女人情绪波动大,不能受刺激,他不想自己将来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
他已经放弃过钟未昔,也伤害过她一次,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这债他还不清了,也没脸面对。
记忆永远定格在那一天,她咧着嘴,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说,“我不恨你,哪来的原谅。”
这是个晴天霹雳,炸得他没处躲没处避。
他不相信,以为她骗他,现在他懂了,她是真的不恨了,他的心脏再一次被钝痛侵袭。
梦里,她笑着倒退,没有出声,用唇语静静说着这一句,他真的看懂了,原来她早就放下了,而他却唱着独角戏,纠结在过去,无法自拔。
是不是真的有点傻?
手机响起,他僵尸一般直挺挺躺在黑暗中,木然地摸索到手机放到耳边接听。
“本不该这时候吵醒你,你知道的美国这时候正是大白天。”电话里是郑卓的声音,见他没说话,又问,“睡着了?”
他冷淡地开了口,“什么事?”
“还在生我的气?”郑卓沉沉地笑着。
“不至于。”他并不怪郑卓、默,以及老六他们联手把钟未昔这几年的行踪压下来,其实如果他潜意识里真的想找她,可以像前些天一样什么事也不干,亲自坐在炽闇监督,凭炽闇如今的水准,找一个人最快只要几个月,两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
郑卓又是一笑,“怎么样不能伤了我们几个人的感情,你要打要骂我不拦着,千万别憋在心里。”
他和卓之间从来不需要矫情,过多的解释让黑司曜受不了,“我挂了。”
“别,有件事要告诉你,本来想等傍晚,也就是你们那里早上的时间再告诉你的,但是我等不及了……最近有人把你的事一层一层往上告,全部被拦下来了,你先做好准备。”
“就为了这个?”他嗤之以鼻,做这一行就这样,随着地盘的不断侵吞,这几年在外树敌不少,暗中不断有人拿着他做的一些不光彩的生意及所谓证据到各个公/安/厅去发,最后还不是全部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一次不一样,交到了省级以上。”郑卓说得极严重。
黑司曜一点没有感到吃惊,反而冷淡,“是吗?然后?”
“没然后,东西一样不自动到了我们手里。”郑卓笑声依旧迷人,“我们已经查出来了,最近几次都是出自同一个地方,不是在中国境内发出去的,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人在泰国。我想你应该知道是谁。”
他当然知道,三年前,也就是在钟未昔入狱第一年。经过不懈努力,他的势力已经到了一个新,时机已经成熟。乘此大好时机一举铲除了白京和万允的势力,当然还有四处躲藏的黑习尧,佟冠楠虽然逃过一劫,却在他暗中的连环打击下向他俯首称臣,甘愿每年分一半的利润给他。
扼腕的是黑习尧那家伙受了重伤,眼看可以一枪毙命,最后关头有几个蒙面人杀出来把人救走了。
这章交待一下几个小黑的对手近年的行踪,以免有些亲对此有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