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刚下车不久,便有一名三十岁上下的白净儒生从门内迎出。对荀彧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说道:
“叔父,区区小事,您吩咐我们一声便是了,何必还亲自劳驾跑一趟。”
说话的人是荀攸,他虽然比荀彧年长上十岁,辈份上算却是荀彧的侄子。
荀彧脸上挂出一丝笑意,而后又表情肃穆的说道:“公达啊,这可不是小事,叔父有必要走此一遭。”
荀攸还是有点疑惑不解道:“不就是抓了筑阳候的一个人吗?他在南阳也不是有多大实力的个主。即使叔父不愿得罪他,将人放回去便是了,又何必如此重…”
荀彧摆摆手,打住了他的话。平静的回了一句:“我早说过,颍川汝南这一带是四战之地,迟早会遭遇我们荀家无法抵御的兵祸。而现在董卓入京,叔父我料定这一天不久就会来了。”
荀攸一愣,说:“我知道叔父一直劝族人们早日迁移,但大家都不愿意离开家乡,放弃累世积累的根基。这也是人之常情。侄儿也颇认同叔父的看法,但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荀彧淡然一笑说:“正是因为大家都不愿意走,所以叔父我先行在颍川汝南附近找一个预时能与我们相互依托照应的人。这筑阳侯国当下虽然实力不大,但却是南阳盆地内唯一具有一战之力的势力。”
荀彧看到荀攸微微点头表示了理解,就继续讲了下去:
”有他在筑阳坐镇,无论从南面的荆州还是从北面三辅走武关道过来的势力都会被其牵制,这样至少会减轻颍川汝南西面的压力。所以,若是能和他结成一定程度的盟友关系,为叔也可以放心离开豫州了。”
荀攸听到最后一句话,惊呼:“什么,叔父要离开颍川?”
荀彧默然不语,不置可否。他确实决意要离开豫州。除了因为前面说的原因外,更因为他心中的志向。
荀家虽然在颍川和汝南一带势大,但终究不能独自担负起匡扶汉室,平定天下的重担。另外,虽然荀家实际主宰颍川汝南七城,他同时又是荀家的家主,但这不等于他就是颍川之主。
因为这个家主对于整个荀氏宗族而言,并没有独断之权。自然更难以帮助他完成心中的宏愿,他需要的是一个搭档,能帮他实现心中所愿的一代豪杰。
荀攸见他不答,便把话锋转到别处:“那么侄儿这就吩咐下人准备车马和人手,护送叔父和那名俘虏前去筑阳。”
“不必了,我料定他这几日便会自行前来。我们在此安心等待就是。”荀彧胸有成竹的说道。
……
五峰山的山脚下,一支一眼望不见头的兵马陈列山谷之中,数十面旌幡一字排开,在劲风中呼啦啦作响。
冯宇故意将这支千余人呢的队伍拉开排放,显得兵势浩大。又将每骑高达近仗,威风凛凛的虎豹骑居于阵中。
山上的营寨早已得到通报,一名骑士沿着山路飞马而下。在冯宇面前刹住马步,跳下马鞍抱拳问道:“阁下可是筑阳候?”
冯宇冷言道:“你既然已知我身份,当应该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那就快快把人交出来吧。”
来人确认对方是冯宇后,连忙单膝跪地礼道:
“小人在此见过筑阳候。前些时日,营寨确实拿获一人,不过当时不知道是侯爷的人,以为是奸细。这完全是一场误会。此人已安排在舞阳城的馆舍之中,被好生照料着。家主也于日前来到舞阳,专等侯爷的到来。”
冯宇听了这话,就知道今天要办的事可能顺了,便问:“家主?你们是何宗族,家主是何许人?”
“启禀侯爷,我们是颍川荀家。我们的家主是姓荀名彧字文若。”
冯宇笑道:“原来是颍川荀氏的荀宫令。当年在洛阳城中,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也是许久没有见面了。”
……
冯宇来到舞阳城前,令兵马驻于城外,就要带着缪化与典青还有二十骑虎豹骑进城。却被缪化小声提醒道:“主公,这乱世之中,人心难测,我们不可不防啊。化认为还是要对方直接出城照会的好。”
冯宇老神在在的说道:“无妨。吾断定对方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实际上,他早通过系统认真侦查了城内情况,虽然城墙上有所布防和防范。但并没有可能针对他的伏兵。
二十三匹高头大马依序穿过城门,向城中一处府邸行去。将舞阳城中那狭窄的街道塞的满满当当,硕大的马蹄踩踏的青石板踢踏做响。城中街道上匆匆而过的行人对他们无不驻足侧目。
立于庭院前迎接的荀彧看了一眼那装备精良的骑士,心里也颇是惊讶。
那虎豹骑战马清一色用的是肩高五尺的西凉健马,马脖前挂着皮制札甲做成的“围脖”,一直垂到马腿膝盖上方。
马首的迎面骨上套嵌着青铜打制的面甲。马上骑士则是全套札甲样式的铁铠,腰挎三尺长斩马钢刀,手中还持有长达六尺的马槊。
【想不到小小的筑阳侯国也有如此精良骑兵。】他心里刚刚感叹一句,对方已行到面前,跳下马来,拱手就是一礼说道:“文若兄,别来无恙。”
“君侯,吾已在此恭候你多时了,快快请进。”荀彧笑着将冯宇迎入府中。
二人坐定,端起仆人送端上来的茶汤叙聊起来。在寒暄客套中,冯宇凝视了荀彧两三息时间。
冯宇的思维,观点,见解都别具一格,让人有耳目一新之感。这让荀彧颇感意外,他惊讶于一个专修辞赋尺牍之学的鸿都门生怎会有如此学识。
荀彧突然话锋一转,对冯宇问道:“君侯,你如何看待董卓入京?汉室能否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