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里有几处还冒着袅袅余烟,几处栅栏都烧成焦黑一片,一些士兵正顶着熊猫般的黑眼圈正在抓紧时间修缮。
也许是对于这次计策过于自信,吕布偷袭了曹操的大寨,放火时居然只烧营帐,而等大队饿急了眼的曹军士兵嗷嗷叫着重新占领大寨后,惊喜的发现粮草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失。而大量的火弹跟粮草放在一起,要是粮草被烧,这些火弹也肯定保不住的。
大量被烧毁的营帐来不及重新建架,士兵大多都和衣直接睡在露天里,刚刚吃完饭就迫不及待的抓过自己盔甲枕在头下,横七竖八密密麻麻睡得象是退潮后海滩上的弹涂鱼。
可是将领们多半还没入睡,除了远道而来的张锋、黄忠、郝昭。曹操领着众人正围着堆集在一起的粮草,火弹啧啧不已。
“若非知机,则此次东征吕布必然大败也!”老曹心情大好,虽然昨夜死伤加起来一万多人,可是现在的这个结果却是最好的。粮草保住了,三万多人也不用饿着肚子了。
“可是主公,眼下我军加上伤兵也才四万人,从昨夜夜袭的吕布军人数来看,至少有十万之众。以三万对十万,尽管我军士兵素质远胜吕布军,但是属下犹恐不敌!”徐晃提醒老曹道。他觉得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曹操回头一笑,脸上全写着保密,问郭嘉和程昱道:“两位觉得如何?”
郭嘉一只手用袖子掩着脸抹去眼屎,这老板不知道我身子弱嘛?还老不放我去睡觉,眼睛都酸得流泪了。打了个呵欠说道:“这仗若是不胜,嘉无颜回许昌也。”
程昱更是不堪,上了年纪嘛,两只眼袋挂着象袋鼠的肚子,看见郭嘉打呵欠,不知怎么的也觉得困意重重,含糊不清的说道:“败吕布,夺徐州我观若探囊取物。”
众将象是被传染了一样呵欠连天,一个接一个比谁张的嘴大。
曹操看了不觉得有点愧疚,“罢了,来人,护送几位先生回帐休息。”
几个弱不禁风的谋士张着癞蛤蟆一般的嘴,拱了拱手,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走路的样子都象喝醉了一般歪歪歪斜斜,两条腿有时还互相使绊子。
曹操见大家都困了,安排许褚、典韦两人轮流两个时辰值守,自己也回了帅帐休息。
这一天累得够呛,众人都是被哗哗的声音吵醒的,揉着红肿的两眼跑出帐外一看,大雨倾盘!
张锋正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猛然想起一事,连铠甲也来不及穿趿着鞋就往老曹那里跑,慌得郝昭举着蓑衣追着他身后。
大帐里已经有几个人了,程昱居然也在,张锋冲进帐里,劈头就问:“主公,火弹……”
老曹无力的抬起失神的两眼看了他一下,微微摇了摇头。这时郝昭举着蓑衣也冲进帐内,看见气氛异常沉闷,傻傻的又退了出去。
“当时太困,忘记防水,待许褚见下雨时命人收拾,已然不及……”老曹一脸的痴痴呆呆的表情。
张锋一屁股坐在地上,下邳城高池坚,没有火弹怎么打?硬攻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现在老曹地盘是大,需要用兵驻守的地方也多。袁绍、刘表都在那磨刀霍霍,那结了盟的孙策肯定也不介意来个落井下石什么的,现在五万人本来就只剩下了四万左右,现在火弹又被雨水一冲,这……如何是好?
何况这一路上过去,还有一个大城——彭城!
“报,郭祭酒求见!”
“传!”
郭嘉和张锋如出一辙的都是散着头发,穿着一衣打湿了的中衣,象刚从号子里放出来的犯人。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了苦笑。
“主公,可是火弹淋雨?”
曹操唉的一声长叹,“正是!奉孝教我,昨夜正值大败,今天又因本相的疏忽忘记将火弹移置避水之处。此番……是否应该班师?”
郭嘉将两边搭下来的头发往后一甩,很帅很英俊把头一昂:“主公不可!此番征讨吕布,万事俱备,虽火弹不能用,但若班师,容吕布养成气力,恐讨之不易也!吾观吕布军虽众,然则军士军纪涣散,阵容不齐,必乌合之众也。且现今兖州之北尚有人窥视,时间拖得久了,万一吕布和袁绍联手,且我军三面受敌。因此万望主公继续征讨吕布!”
顿了顿,郭嘉将头伸向曹操,刚刚甩到脑后的长发又滑了下来,让人不禁联想到“飘柔”。
“而且……不是还有……”
曹操一拍脑袋站起来:“哦,几乎忘却!传令全军!明日开拔,直取彭城!”
“想不到,想不到,此番计划如此周详。居然胜而复败!”吕布拍着桌子一番惊天动地的大叫,把可怜的桌子吓得颤动不已。
同样吓得簌簌发抖的还有一班手下,许汜、王楷,宋宪,候成等人。
“主公,想不到那张锋居然会突然出现,并诈做主公赚开了寨门,才使得……唉,非战之罪也,乃天不利我!”陈宫是文官中唯一还敢挺直腰板说话的人。
“早知如此,不如一把火烧了曹营中的粮草!看曹操饿肚子去!”魏续狐假虎威的大喊大叫,吕布不满的看了他一眼,知趣的闭了嘴。
吕布发泄了一通,这才无奈的坐进帅位里,高大的身躯压得椅子吱吱作响。
“公台,现在如何应对?”
“主公勿忧,虽然曹操小胜,但探子回报,曹军那种神秘火器被雨,已然失效。嘿嘿,想必现在曹操老贼也在头疼如何攻下彭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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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吕布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丝救命稻草,眼前一亮。
“千真万确!曹操军人不如我多,又失了火器,看他如何攻城!彭城留张将军镇守足矣,请主公回下邳。以为犄角之势。”
“也好,文远,彭城就交给你了,勿得有失!”
张辽出列一步,拱手应命,抬头不安的看了陈宫一眼。
老狐狸,又在搞什么东西?
陈宫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嘴角有一丝胜券在握的微笑,看得张辽心头发毛。
不管了,反正有主公在下邳,谅这厮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张辽领了令,大步走出门外。天下还在淅淅沥沥个不停,连成一条条让人视线模糊的雨帘,不时的打在张辽一身刚从不知哪个曹将身上剥下来的新盔甲上面,跳动成一个个鲜明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