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断出刘表已经先一步赶回荆州后,王旭更是急切,让士卒将所有旗帜都收起来,把那些没有意义的物资全部扔掉,只留粮草和必要的避雨之物,轻骑急进,希望能在刘表做出部署以前赶回荆南。刘表既然会偷偷回去,必有所图,而自己明显就是最好的猎物。只要扣住自己,那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让荆南举众皆降。
为了节省时间,王旭也没有原路返回,那样太远。反而大着胆子走小路南下,从洛阳密县绕道颍川阳城,借而南下荆州。可即便如此,也仍是耗费了足足五日时间。当王旭穿过南阳郡,抵达黄巾之乱后,新划分的章陵郡北部新野县附近时,已是第五日入夜时分。
尽管急于赶路,可现在人困马乏,冒然进入刘表地界也不安全。所以王旭最终还是决定原地歇息,并且因为那些可供驻扎的营帐物资都已经扔掉,所以众人还只能升起火把,露天而眠。其实军士倒没什么,他们都习惯了,反而是那群医官极为麻烦,虽然公仇称和王凯已经带着大多数医吏和后勤人员,与韩猛先一步撤走。军中一应吃喝,以及后勤都是自己动手,但仍留下了十余名医吏,以负责可能出现的伤病。
但是他们那身体却经不起这样的急行军,尽管军士们对他们都非常帮助,可还是感冒的感冒,生病的生病,看着就让人着急。
跑去抚慰了一番,微笑着听他们抱怨完后,王旭才回到自己的篝火旁,与众将坐下来进食。此刻天已入夜,繁星点点,在这山郊野外别有一种清冷之感,军士们虽然没有抱怨,可是脸上的疲惫还是非常明显,让众将看着都心疼。
默默地啃食着手中已经存放许久的腌肉,喝着稀粥,围坐一起的众将都是有些沉默。好半晌后,周智终于忍不住了,憋气地骂道:“老大,回去就发兵吧这刘表太不地道,有本事就战场上一对一的来,搞什么手段都随他,可现在这样也真是太气人了。亏我当初还敬他那么多酒。”
这话一出,张靖也是立刻接口道:“对老大,把他荆北打下来。”
随着二人率先开口,众将也是不由主地点了点头,明显很气愤,只不过没有说出来而已。
“呵呵”王旭微微一笑,瞥眼望了望周智,却并没有急着说话。拿起一根树枝拨了拨篝火,看到其燃得更旺以后,才不疾不徐地道:“看到这篝火了吗?为什么我要拨动他?”
这话一出,众将顿时不明所以,典韦更是憨厚地抓了抓头,疑惑地道:“拨弄里边的薪木,留出空隙,火才能燃得旺啊”
“不错火燃烧的关键就是薪木。荆南就好比这团篝火,正熊熊燃烧,而我们则是其中的薪木,刘表扣住我们,就等于是抽掉了薪木,火也就燃不起来。站在他的角度,这么做又有什么不对呢?”
说着,王旭已是微笑着抬起了头来。“作为一员优秀的将领,不能用情绪来判断问题。对于刘表这种做法,你们或许情感上难以接受,但理智上却应该理解。只有带着这种眼光去看待,才能分辨出眼下什么有利,什么不利,从而做出最正确战略决策如今董卓暴*、世道动乱,若想平定天下,就必须有一个根基,所以刘表肯定要打。”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掌控着南郡、江夏、章陵三郡之地,此三郡人口稠密,物产丰富,比起我荆南四郡之地尚且要高出数筹。再加上其手中又有数万大军,若是要战的话,必然是一场倾尽全力的战争,时间长短也无法判定。所以在取荆北之前,我们必须做好长远的安排和打算。因此即便刘表此次做出这等举动,也当冷静对待,只要他不想真的全面开战,那就要尽量拖延时间。”
随着他的话,众将也是纷纷陷入沉思之中。王旭当然也不可能提前把计划说出来,笑了笑,便继续啃着手上的腌肉,静静看着烧得“噼啪”直响的篝火。
好半晌后,众将才回过神来,也没人去追问下一步计划究竟是什么。只有周智眼珠子一转,忍不住笑道:“老大,那如果刘表有心决战,并且强势出兵阻拦我们回去,又该怎么办呢?”
“应该不会。”周智这个问题倒是问到了心坎上,王旭皱眉想了想,才肯定地摇头道:“刘表走了这么多天,袁术肯定也已经知道,必然会撤兵堤防刘表。而袁术的主力目前雄踞在南阳,精锐兵马五六万,南阳即便再怎么富饶,毕竟只是一郡之地,怎么可能供养这么多兵马,所以也正急着找地盘。因此,没解决袁术的问题,刘表绝对不会主动与我开战,他怎么经得起我和袁术两面夹击?”
“这倒也是。”
周智刚应了一句,众将却陡然听到军中兴起一阵骚动。
王旭疑惑地回头一看,顿时大为惊讶,原来竟是许久未见的梁蕊正向着这边快步走来,士卒们不明所以,因此才议论纷纷。
看着冷艳的梁蕊快步走到近前,王旭不由笑道:“你怎么寻到这儿来了?怎么样,洛阳的人提前撤出了吗?”
面对王旭,梁蕊冷漠的脸倒是稍微柔和了一些,拱手回道:“主公远见洛阳的人马已经全部奉命撤出,根据情况重新安排,无人受损。属下也在五日之前赶回了荆南,在夫人那里述了职。”
“嗯这就好”听到这消息,王旭不由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你此来所为何事?”
“属下此来,是为了接主公回去。”
“你来接我又有何用?”王旭顿时奇怪地道。
闻言,梁蕊不由看了看四周的士卒,语气缓缓低了下来。“主公,回不去了,根据谍影最新探得的消息。通往荆南的各个路口都被刘表部下探子监控,军队也已经整装待发,当是为劫主公而来。按夫人和田丰、郭嘉等人的意见,是让主公轻装潜行,从豫州绕道回荆南。”
“那将士们呢?”听到情况这么严重,王旭也是不由皱起了眉头。
“按郭嘉的意思,是让他们散去。”梁蕊毫不迟疑,接道:“主公与诸位将军可绕道豫州南下,到时会我们带路。至于其它将士,则让他们散去,发点旅途食用所需的钱,让其各自回荆南”
听到这儿,张靖顿时忍不住了,猛地插嘴道:“那他们岂不是很危险?刘表若是派人逮捕绞杀怎么办?”
这话一出,众将也是纷纷紧张地看着梁蕊。这可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心腹部下,怎会不担心
闻言,梁蕊却是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们一眼,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也无法回答,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不过,根据你们郭军师的说法,刘表没截住主公,他就一个人都不敢杀。所以只要主公能安稳回荆州,所有人都会安全。并且,你们那个郭军师现在已经兵分两路,与王飞将军各带两万人,分别屯驻在南郡与江夏的边境处。”
随着梁蕊的话音落下,赵云、高顺、徐盛等将皆是沉默了片刻。他们也都深明事理,解释了这么多,已经明白实际情况,纷纷将目光转了过来,等着决定。
“好吧”王旭静静地思虑了半晌,才终于点了点头。“不过,目前我等身上皆无大量钱财,目前还有两千余兵士,回程所需当去何处寻得?”
“这个主公放心,钱已准备妥当。夫人从府库调拨了六十万钱装箱,属下已经带来,正藏于东方林中,由谍影部众看管。”梁蕊回道。
“六十万钱?算下来,每人不过三百钱?够吗?”王旭有些迟疑着道。
“够了,簿曹从事桓纂曾亲自核算过,只要他们一心赶回荆南,不乱花,绰绰有余。至于对他们的犒赏,还请主公回到荆南之后定夺”
“好”话已经说到这里,王旭也再无迟疑,当即起身道:“既然已经决定,那就不宜拖拉。去把你的人叫过来,现在就将钱发下去,明日清晨便各自散去。”
“诺”
看着梁蕊快步离去,王旭这才回过头来,扫了众将一眼,厉声喝道:“典韦、赵云、高顺、徐盛、张靖、周智你们立刻各回本部,安抚部下士兵,但暂时不要说出刘表要阻截我的事,避免混乱。等回到荆南后,我另行重赏。”
“诺”众将也不敢怠慢,猛地将手中食物塞到嘴中,拍了拍手,便各自安抚自己兵士去了。
“哎”见状,王旭叹了口气,才转身对着徐晃和张辽道:“公明,文远你们远来投奔,尚未得到歇息,却又随我转战千里,屡屡处于险境,倒是让我心中难安啊”
“主公何出此言?身为战将,能随主公厮杀征战,本就是福,主公何须如此挂怀?”徐晃当即便摇头笑道。
张辽也是止不住地点头笑道:“是啊,主公心胸宽大,深谋远虑,体恤下属,实在是天下少有的明主。末将正庆幸做出了一个好的选择,主公为何却如此愁苦?还望主公不要挂在心上。”
闻言,王旭微微笑了笑,倒也没有再多说,随意地与徐晃和张辽闲聊起来。
不过,也没隔多久,梁蕊便带着十余名谍影部众拖着箱子赶了过来。王旭也再不迟疑,当即召集齐军士,简单地鼓舞了一番,便开始分发钱财。虽然士兵们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们都是精锐,又是各将的心腹部曲,所以也不多问,倒真是少了很多麻烦。尽管情绪上还是有些许波动,但有众将竭力安抚,也没什么大问题。
第二日黎明时分,众人便以最快的速度将兵士散去,或三五人一起,或一二人一起,彼此关系好的就结伴启程。除了战马和武器,其它东西全都不要,连铠甲都扔了。
随后,王旭也不迟疑,在梁蕊等十余名谍影精英部众的陪同下,带着众将辗转往东,从荆州东边的豫州绕道南下。
还好王旭走得快,刚离开不过两个时辰,刘表就已亲率一万兵马抵达。当他看着满地铠甲迷惑不解时,才得到情报人员的最新回报,顿时大惊之色,当即派出兵马及高手追赶堵截。同时让情报人员继续沿途紧随,务必随时报告位置。但也正如郭嘉所料,刘表没捉到王旭之前,确实不敢乱来,放任那些普通士卒离开。
不过,没有了大军负担,众人快马加鞭,速度是何等之快,大队兵马根本不可能追上。至于堵截的高手,那就更是有来无回,众将绝不手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而那些烦人的探子,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阴险手段,当然就交给梁蕊及其部下了,各施手段,见招拆招。
六天之后,王旭一行从扬州度过长江,刘表知道计划破产,也是无可奈何,立刻写信,解释说一切都是误会。他的本意是想送王旭一程,可谁知部下理解错了。至于那些阻截的高手,他也很疑惑,正严查究竟是谁怂恿这些豪侠作乱。还愿意补偿因此而造成的一切损失
如此又过了三天,当王旭缓缓抵达长沙郡城临湘时,刘表的加急书信竟然已经先到了。从徐淑手中接过之后,王旭草草看了一遍,却是淡淡一笑,顺手扔到了垃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