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之前去柳家的步速来算,花想容循着一股浓重的烟气,渐渐看见了柳家的所在。
定睛看过去的时候,只见浓烟的源头正是小吉母女与孩子们赖以生那间草房。远远地望去,依稀见到小院里还有几个不属于那里,衣冠楚楚的人。
花想容下意识地想要提起身子凌空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既没有听见叫呼喊声,也没听见孩子们的哭闹声,一时间袖中攥紧了拳头。
她沉住了一口气,左手覆在唇边,吞下一颗下品的敛息丹。紧接着,便是屏息感知一下,那边的情形,最重要的就是,看看里面有没有修为高强的来者。
转瞬之后,她睁开眼睛,左手一抬“咻——”地一声轻响,一道蓝影若流星一般飞向那已然大火熊熊的屋顶。
只闻那边巨大的“哗啦”水响,随即就传来一个少女不甘心的话音:“柳吉,我记得两年前我就警告过你,不要再接着我们柳家的势力,在这城里招摇撞骗的吧?你为什么不长记性?”
这女子的话音,听着还稚气未若,而那边的火也被花想容浇灭,所以,她并不急着赶回小吉院中去。毕竟,她总要弄清楚来者何人才好下手。
“你……”
“小吉!”
小吉似乎十分不甘心被一个小丫头教训,只是她刚要说话,就被身边的小吉娘呵斥了一句。花想容淡淡地瞄了那边的妇人一眼,莫名地忽然想起小花想容的生母。若是那时,她没有因为生女儿难产而死,想来后来的境遇,大约也是和小吉娘相差无几的吧。
“你看看,你娘还是比你有记性。不过那又怎么样呢?贱命就是贱命,就算是原配又如何,到了最后还不是要给我娘腾地方?”少女再次出言,终于一语中的。
花想容略带深意地看了那个少女的背影一下,袖中的双手已然五指舒展,款步轻起,打算进院去了结一下这平白的麻烦。因为这种被欺负的境遇,使她想起了花重锦,一并忆及若邪那丑恶的嘴脸。
“娘,你别拦我!”
只是,她刚走出两步,就见到小吉拨开她母亲的手臂。当她母亲再要拉住她的时候,她回头看了母亲一眼,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小吉娘忽然一改常态,松开了手。
继而,小吉上前一步,将母亲和自己的家护在身后。
“你是用哪只眼睛看见我借着你们家的势力招摇了?还有,你八成是弄错了。我的名字是小吉,我不姓柳。”小吉面不改色,自从她知道姐姐没有死以后,再也不想唯唯诺诺地任人欺辱。
“哎呦!你若没有借我们家的势那就好笑了,凭你和你这一家老弱,是如何穿了这么好的衣裳?买了小半个菜市的吃食?钱拿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少女仍然一副得意洋洋。
此时,花想容轻轻提气,瞧准了少女身边不过是几个柳小子一样的凡人打手,跃身之间,就到了院门口。
因她步法轻不可闻,除了面对院门的小吉和小吉娘看见了她如何到来,他人都未曾注意。
“我给的?不行么?”花想容嗓音霍亮,且是突然开口。
少女的背影微颤,显然是没有防备身后有人吓了一跳。
但见这个小姑娘蓦然回首,冷艳看过去也不过是十四五岁,人家看她的眼神,先是惊异,随后变成了一样的不屑一顾:“我当是找到了什么不开眼的男子愿意娶你、为你撑腰。原来,不过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外乡丫头。”
这样的人见的多了,花想容的心理素质好了许多。闻听此言,小吉的脸色都变了一些,可她却笑了。而且,是很开怀的那种。
“你…你是哪来的野丫头?有什么好笑的?”少女气急败坏,对她怒目相向。
“我笑有些人孤陋寡闻,却仗着眼前的势力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可以如此风光。”花想容轻描淡写。
起初,少女听了这话就是一愣。不多时,她好像反应过来花想容这话并不好听,也不说话,只是对着身边的打手使了个眼色。那个打手看见了,立时起步,向花想容这边走来。
“柳絮儿!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别平白无故地祸延他人!”小吉见状,便担忧花想容的安危。
谁知这个柳絮儿也是个有性格的,原本她是会和小吉对着干的,可是现在,花想容才是完全挑起她对抗欲的人。
柳絮儿回眸看了小吉一眼:“我长这么大,就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她算老几?你又算什么?我想想修理谁就修理谁,挡我者死!”
说着,她又看了身边的两个打手。
花想容本能地想要祭出一张符箓,可是想想青殇的话,又觉得这么做太扎眼。所以,第一个打手将走到她面前十步的时候,她手里已经多出些沉甸甸的东西。
“噹”一锭明晃晃的银子直接丢向那个打手的怀里。
“你们给她办差事有意思么?我猜着,这钱拿得也不多,却被人当狗一样的使唤,对吧?喏,这个是给愿意投奔我的人的。先和你们算明白工钱,免得你们误会。在这帮我守院子的,每天有肉吃,但是不准喝酒。一天一两银子,工钱每日结算。”
花想容将银子直接丢给第一个人的时候,其他两个将上前的打手就愣住了。愣神这段工夫,再听见她这一番话,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你…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呢?我柳家给你们的银子还少么?你们该不会就贪图她这点银子,要断了自家的活路吧?”柳絮儿见自己的家仆有倒戈的倾向,不由得以势压人。
花想容听了她的话,心里就是一乐:哎呦呦,我当这个女孩身在大城还有些见识。这么看来,顶多也就是恃宠而骄,这种时候不赶紧动用怀柔政策,居然还说这话?这心机,还不如那时的花重锦呢!
是的,柳絮儿的话,无疑是雪上加霜。
不单单是起先那三个打手,就连她身边的那些,都无比整齐地对花想容单膝下拜:“我等,以后为姑娘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