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北风迟疑的走进了那老太太借给自己的房间,站在屋子正中央环视了一圈。
这房间的摆设倒还是不错的,不像院子里那堆乱七八糟的盆景一样让人糟心。
一边墙角处放着一张雕花的大床。可能是很久没人住了,床上空荡荡的,没有被褥更没有床幔之类的东西。那张床上布满了灰尘,看不清是什么材质,不过单看做工,应该也是价值不菲。房间朝南的窗户下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文房四宝,看做工和床应该是出自一人之手。房间的角落里摆着两个青花瓷瓶,四周的墙上还挂着几幅古旧字画。
虽说在房间里暂时还没看到什么太有特色的东西,能够让人了解这间屋子曾经住过什么人。但夏北风还是隐隐感觉到,这间屋子以前的主人应该是个年轻的姑娘。
他走近书桌,伸出手指在桌面上划了两下。在桌面上留下了两道明显的痕迹,露出了灰尘下面深红色的桌面。
这桌子上的灰至少有三尺厚了吧。夏北风糟心的看了一会自己手指上沾着的灰尘,叹了口气,拍了几下手,挽起袖子准备开始打扫房间。
他先打开了所有的窗户,给房间换气,然后转头出门找水。
一打开门,就看到那瞎了一只眼的小孩,正拎着一桶水站在院子里看着他。
“这是给我的吗?”夏北风走近那小孩,蹲下问他。
那小孩点点头,放下水桶转身就走。
“呃……谢谢了。”夏北风看着那小孩的背影,颇为尴尬的道了声谢,拎着水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水桶里还有块破破烂烂的抹布。夏北风捞起抹布,拧的半干,开始擦桌子擦床。
过了一会,那小孩又拎着扫把进到屋里,低着头费劲的帮夏北风扫地。
你们这么对我,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夏北风看着那孩子“哼哧哼哧”的把地扫干净,又扛了一套绣花的被褥过来,帮忙铺床。觉得自己不喜反忧。
现在对我这么好,不会半夜一群不知道什么玩意直接进来,把我分分就吃了吧。
那小孩殷勤的跑前跑后,帮这夏北风将房间整理的差不多能住人了之后,就拉着他的袖子将他往院子里扯。
“啊?”夏北风放下抹布,疑惑的那小孩“你要干嘛?有什么让我看的吗?”
那小孩继续扯着夏北风的袖子将他向外面拉去,另一只手在嘴边不停地做“吃饭”的动作。
“哦,吃饭是吧。”夏北风将自己的袖子从那小孩的手里拽出来,拎起水桶。冲那小孩扬了扬下巴。
“走吧,你带路。”
那小孩立刻快步小跑走在前面,为夏北风带路。
夏北风出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今晚将要住的房间。
经过了一番收拾之后已经比刚开门是那灰尘扑扑的样子好看多了,就是少了几分活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包里那两封信拿出来带在身上,才关上门跟那带路的小孩一起往正房走去。
此时天已经有些黑了,月亮还没升起来,几颗稀稀疏疏的星星正挂在天边,空气中也有了丝丝的凉意。
夏北风跟着那小孩一直走到正房的的门口,院子里此时摆上了两张大桌子。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摆满了盘子。
夏北风仔细看了一下那盘子中都装着些什么,深深的吸了口气。
桌子上的食物可以说是花样百出。山珍海味,燕窝鲍鱼,什么都有。而且每一道菜摆盘都十分的细致,简直到了艺术品的程度,让人看了简直不忍心动手。
“怎么样?”那老太太走到夏北风身边,笑眯眯的问他:“想不到吧,这山沟里还有这么多好吃的。”
现在把我喂的这么好,晚上准备怎么吃我啊请问?
夏北风点点头,一直盯着那桌子上的东西,眼睛一眨不眨,一副惊呆了的样子。
那小孩冲老太太点点头,就转身走了。
“他不吃吗?”夏北风疑惑的问那老太太。
“他嗓子不好,不能吃这些东西。”那老太太指着自己的喉咙,对夏北风解释了一句,见他还是一脸担忧的望向那小孩走去的方向,又补充了一句:“他自己会去厨房喝粥的,你不用担心他。”
“哦,好。”夏北风随便挑了个凳子坐下,低头看了下桌子。
没有筷子。
“还有别人吗?”夏北风向那老太太问道。
那老太太抿着嘴笑了一下,指了指夏北风的身后。
夏北风回头看去,刚刚还空荡荡的院子里,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了一群人。那些人整整齐齐的站成一排,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青灰色的马褂,手里拎着一个大红色的灯笼。在领头的人身后,跟着十几个人。这些人男女老幼都有,全都穿着不像现代样式的衣服。他们整整齐齐的跟在那中年人身后,没有一个人说话,除了脚步声之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些人依次到桌边做好,双手放在膝盖上,一齐转头看着带头的中年人。
中年人拿出一大把筷子,自己留下两根,然后把那一大把筷子递给了身边的人。
夏北风看着那些人像考试时传试卷的学生一样,每人留下了两根筷子,就将它们传给下一个人,直到最后一个人。正好每人一双筷子,不多不少。
我的呢?
夏北风依旧两手空空,只好迷茫的看那老太太。
“你是客人,怎么能跟他们用一样的东西。”那老太太说着便拿出了细长的小布包。一层层的揭开外面包裹的白布之后,露出了里面一双雪白泛光的筷子,递给夏北风。
“客人用这个。”
夏北风接过筷子,打量了一下。
这筷子看着应该是象牙的,摸上去手感也是。筷子上雕着精致的花纹,还镶着金边,就算是不识货的人也能看得出这东西价值不菲。
“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用?”夏北风惊讶的看着那老太太“给我双普通的筷子就行了,您老这么对我我都有点惶恐了。”
老太太笑眯眯的点点头,示意他吃饭。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夏北风耸耸肩,他本来也就是随便客气可取,见那老太太坚持自然就不再推却。
夏北风夹了一块面前的东坡肘子,放在自己碗里。桌上除了老太太之外的其他人也齐刷刷的动手开始吃饭,依旧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们家规矩严,吃饭的时间不能说话的,你别见怪。”那老太太有点羞涩的对夏北风笑笑,抬手指了指他碗里的肉“你怎么不吃啊。”
我现在好想变成一只仓鼠啊!夏北风盯着碗里泛着油光的肉,心情复杂的暗自感叹了一句。
“我忽然想起来,我现在在吃药,要忌口。”夏北风放下筷子,冲那老太太双手合十表示歉意“医生告诉我不能吃油腻的,真是对不起了你们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其实我家里也有吃饭不准说话的规矩,我小时候长辈管得严,看到您这里的规矩还觉得挺亲切呢。”
说起来我家还有孩子不吃饭要打一顿,再应塞下去的规矩,你们这应该不会吧。夏北风环视了一下四周,心里暗自算计着,如果这群人一拥而上强迫他吃饭的话,要怎么跑。
“多少吃一点吧。”那老太太略微靠近了夏北风,夹了一块青菜放在他碗里“不能吃肉,菜总可以吧。”
“这个也不行,带油花的都不能吃。医生说了只能吃清水煮的菜叶。”夏北风将碗向前推了推,示意自己不吃了。
“话说回来,您老怎么不吃啊。”夏北风看着那老太太面前空荡荡的桌子,疑惑的问道。
“我老了,牙不好,也不能吃硬的。”老太太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依旧微笑着看夏北风“我一会去厨房跟哑巴一起喝粥去,你别为我担心。倒是你,才多大一点儿岁数,跟我老太太可不一样,光吃青菜行吗?”
“不行也要行啊,不然乱吃东西病更重了怎么办!”夏北风语气夸张的说道:“那医生也是烦死了人了,整天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我有时候都想去揍他一顿……”
“那真是太可惜了,年纪轻轻的一点油都不能吃。”那老太太颇为遗憾的摇摇头,替夏北风感到可惜。接着又向夏北风问道:“那你不吃晚饭,不会饿到吗?”
“我带了面包,在我包里,回头凑合着吃点就行了。”夏北风向那老太太解释了一下自己的食物来源,就转头看着那群连吃饭都没有声音的人们。
“你老不是说,这儿没人住了吗?那他们又是怎么回事?”夏北风摆出一张好奇宝宝的脸,向那老太太问道。
“他们啊,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群人,说是旅游还是别的什么的,看我们家这房子好看,在这租房子的。”老太太依旧和善的看着夏北风,回答了他的问题:“我这也没通电,房租不高,除了多点规矩哪儿都挺好的,他们好些人在这一住就不想走了。”
我看是想走走不了吧。
夏北风望着那群动作统一的人。他们一直机械的重复着吃饭的动作,连吃菜的多少都没什么差别,让人着实有些毛骨悚然。
于是夏北风果断的转过头,不看他们了。反正该来的早晚躲不掉,这群人一看就让人不舒服,还不如看老太太好点。
尽管按照经验来讲,一般在这种地方,这个看似与正常人无异的老太太,都是最不正常的那一个。
“那个小孩儿,叫什么名字。”夏北风看着那老太太,憋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话题:“听你都叫他哑巴,我也不好这么叫。他应该是有名字的吧,刚刚帮我干了不少活,我想谢谢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就叫哑巴就行了。这孩子没爹没妈的,自然没有名字,我们都这么叫的。你也不用谢谢他,毕竟你是客人,这都是他该做的。”那老太太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夏北风,看他的眼神温柔的像看自己的孙子,对他的各种问题也是有问必答。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迹象。
“这样啊”夏北风点点头,表示了然。开始抬头看天。
天空已经彻底的黑下来了,山里没有灯光,看得清漫天的星星。一弯细细的月牙儿正挂在天边,被周围无数的星星映衬得黯然失色。
“那哑巴一直没名字,我也觉得不太好。可是我一个老太太也没文化,不知道该怎么取名。”那老太太见夏北风不再说话,主动挑起了话头“要不你给他取个名字?我看你像是读过不少书的,还是那位沈先生的后辈,取个名字应该不难吧。”
让我来给那位取名字?以后有多少麻烦请问您老自己知道吗?
夏北风微笑着冲那老太太摇摇头,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仓鼠:仓鼠嘴巴里有囊袋,可以储存很多食物……总之就是小北同志不想吃饭想藏起来
话说这一卷开头我写的还挺6,然而结尾不知道会不会像上一卷一样
总之还是故事大纲已写好,后期展开到多少字我依然计算不出来,看着来吧
有空没准会写个小叔的番外,如果没空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