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三灵的沟通并不顺利。
九元雷豨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它入体时间太短,还属于一个熟悉过程,而虎猿二灵现在已经警惕起来,对陈淮生的任何要求和意图都充满了怀疑。
在陈淮生看来,应该是自己不断提升的灵境实力使得虎猿二灵越发不自信起来,担心会在灵力炼化过程中,在自己的强势压制和逼迫下,它们不得不把炼化的灵力更多的反哺给自己,这一点上,它们已经失去了主动权,越发沦为棋子的角色。
这也是事实。
陈淮生本来也就是如此考虑的。
如当初的金须鳌王一样,其丹元是自己辛辛苦苦寻觅所获,冒着性命危险去取得,凭什么一入道体中却被二灵自行吞噬炼化,而自己却无法内炼其丹元,还得要从二灵嘴里掏出一些残汤剩羹?
在陈淮生看来,这绝不公平,自然就要对它们施压。
至于说用二灵来导生灵根新芽,这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鼎炉生于自己体内,本该是自己修行所用,但现在自己尚未找到合适的激发之道来为自己服务,却被二灵鹊巢鸠占,甚至还过得有滋有味,进而生出了夺舍的风险,自己还得要顾忌几分,凭什么?
哪怕是租客也得要缴纳房租才对,既然二灵附体与自己鼎炉内,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那肯定就要付出必要的代价,导生灵根不过是最基本的要求,下一步肯定会要付出更多才行。
欧婉儿获得太乙五宝所铸灵体,也算是知恩感恩,还知道替自己在元宝寨驻守和培养新人,这两个家伙却是成日里装聋作哑,陈淮生当然不会允许这种局面一直持续下去,九元雷豨就是一条鲶鱼。
但现在九元雷豨还发挥不出鲶鱼的作用,还需要时间,陈淮生就只能自己来。
结合着紫阳内炼要术,陈淮生这段时间里也没有落下修行,半日研习领悟,揣摩修行路径,半日修炼道体,补益助长,倒也颇有所得。
抽空将玄雷神木也用于雷法修行尝试了一番,果真还是有些妙用的。
但玄雷神木启用放大了雷法战力威势,却也带来了对道骨、经脉和血髓的更大冲击,尤其是在要强势超越灵境实力的情况下,对道骨、经脉和血髓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否则反噬之力也会更加凶猛,造成的伤害也会越大。
气运九转,灵息在道体内汩汩流淌,圆融润畅,忽然间像是有所得,陈淮生从储物囊中抽出那两面用鱼肠裹着的皇旗。
皇旗裹在鱼肠中,渗透出来的神力很少,几乎觉察不到。
陈淮生不敢轻易拿出来,道房的封禁止不住神力外溢,虽说这是在大槐山上,但是他暂时还不想让人知晓此事。
手指轻轻探入鱼肠中,那神力荡漾,沿着手指经络冲击着自己的道体,这种感觉很奇妙。
并不会带来什么脱胎换骨的变化,也没有什么惊鸿一瞥的顿悟,但是可动天地的神物,总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陈淮生微闭双眼,用灵识感受着皇旗旗面滚滚逸动的气流,忽然间仿佛整个河北的山河社稷映入在自己的脑海中,栩栩如生,山川绵延,江河浩荡,鸟兽飞鸣,宫观寺庙,城镇村落,人间烟火更是气韵悠长,……
这一刻,陈淮生只感觉自己的整个道体都突然变成了流淌的沙河,无拘无束的在旗面上翻滚湮没,似乎砂砾流淌到那一处,那一处的山河变幻就历历在目,自己整个意识仿佛也都随之而起舞,时而惊艳,时而浑然,……
当陈淮生醒来时,手指早已经抽回,而两面皇旗也早已经回到了自己储物囊中,悄无声息,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
大椎穴上,突然喀喇一声脆响,紧接着一股气流从百会向下,似乎突然贯通整个经脉,连带着血髓也滚荡起来,直抵会阴翻转至丹海。
身体冉冉而起,虚浮于空,一种玄妙无比的滋味窜入体中。
虚室生白,溢光流香。
筑基七重,神游心至,意到灵及,不动亦破。
这就是筑基高段了,陈淮生细细品味着。
和筑基五重,筑基六重,的确有很大的不同,感觉就像是自己身体没一个部位的触感,像四周膨胀了一圈,而且这一圈范围很大,整个范围内的一切都变得真实而细腻,触手可及。
丹海鼓荡,陈淮生祭起雷法,整个体内灵力翻滚,雷法二重轻而易举生成,殷殷阴雷在道房中隐现。
当自己的灵境层级提升到筑基七重时,陈淮生就需要考虑在法术上的变化调整了。
除了雷法可以更进一步提升外,像阴冥鬼箭的提升空间就很有限了,这也需要舍弃,或者寻找到另外的法术来进行融和重铸提升,但到现在陈淮生还没有寻找到其他更适合自己的法术进行修炼。
陈淮生更倾向于找到一门能够吸纳融和阴冥鬼箭的法术,这样可以极大地缩短修炼和熟悉的过程,也能保留阴冥鬼箭的特殊攻击性,但这不容易。
一门法术要能融和旧的法术,同时还能有较强的成长空间,本身就意味着这门法术需要和修行者的灵根属性相当匹配,否则一旦修炼进行,就会产生冲突,甚至危及自身的道体和灵境。
至少到现在陈淮生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法术,而宓家那边也没有这方面的资源。
不过这还不算太紧要的事情,单凭雷法,再加上自己的法术战力本身就超群,可以直接提升到紫府蕴髓初境的战力,已经能够抵挡得住的所需要面临的战事了。
道体落地,陈淮生重新调匀灵息,整个根骨经髓已经完全进入到了一个全新境界,先前在与安氏一战中的伤势也早已经消弭无踪。
经脉和血髓之伤不算太重,安思宇的自爆他也早有预备,在明知道己方必胜的情形下,陈淮生当然不会去和对方硬拼。
也不知道自己这一闭关究竟有多久,陈淮生甚至很留恋这种感觉,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合适继续这样下去。
启房出关,入目的就是一片银装素裹,整个慈椿坪上都被大雪覆盖,好一派北国风光。
陈淮生一开关,宣尺媚就感受到了,立即就赶了过来。
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同时内心又是无比羡慕,“筑基七重了?”
“嗯,应该是吧,难道就这么一回还能直接晋阶筑基九重或者巅峰了不成?”陈淮生笑着应道,上下打量着宣尺媚,“貌似心情很好?不完全是因为我筑基七重才对,因为这早该在你预料之中,其他什么事儿?”
“你猜猜。”宣尺媚也很喜欢和爱郎用这样一种口吻语气来对话,有时候这笔浓情蜜语更有意境。
“你师尊来大槐山了?”陈淮生也一样喜欢对方,“还是你渡果师伯重返紫府了?”
宣尺媚噘嘴,“你知道不是这个,……”
“宝旒炼气八重了?还是青郁炼气六重了?”陈淮生嬉皮笑脸。
宣尺媚恨得牙痒痒,上前就要掐陈淮生的胳膊,哪怕是修仙之人,这等亲情爱意一样也少不了,爱郎专门挑着其他话头来说,就是故意逗乐自己,宣尺媚如何不知?
一把把扑上前来的宣尺媚揽入怀中,宣尺媚忍不住耸鼻:“哎呀,你身上味道太重了,都是二十日未洗澡了,我替你准备热水去,……”
“唔,不急,是经天他们带来好消息了吧?”
陈淮生也知道自己这二十日里苦修肯定身上味道不好闻,不过他也很想知道唐经天他们带回来一个什么结果。
宣尺媚这才把情况作了介绍,陈淮生也没有多问。
这样一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只不过慕容部和潘家看样子都要深度掺和到卫怀道的事务中来,还是让他略感意外。
北戎人的根基在北陌,北陌地广人稀,面积极广,从雍凉北面一直横亘到幽州北面,慕容部的活动区域主要在云州北面,天鹤宗正在积极渗透云州,难道是和慕容部有了默契?
而潘家在邗山道,但邗山道潘家却不是第一势力,邗山道还有弘阳门和铁花寨。
弘阳门是邗山道第一宗门,铁花寨虽然是多个宗族联合起来的堡寨,但是却人才辈出,并不逊色于弘阳门多少,正是弘阳门与铁花寨的对峙,才使得潘家成了举足轻重的势力。
这种情形也是整个河北的一个缩影。
河北四州,几乎没有特别强大的宗门或者世家,相对均衡,无论是号称实力第一的天鹤宗,还是敢与天鹤宗对抗的月庐宗,又或者是在燕州称雄的凤翼宗和幽州第一家宁家,相互之间的差距都不是太大,哪怕他们也都有所保留隐藏。
与大赵那边比,他们的实力都明显要下降一个档次,甚至于连与大赵排在第二序列的阵营比,都要差一截。
这也是当年北戎势力最强盛的时候南侵与河北修仙宗门世家多轮恶战带来的恶果,一直到三百年后的今天也没有能彻底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