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一个人的时候,夏雪把颈子上的项链儿取下来,放在灯光下细瞧,果然在搭扣出刻着云家的标示,还有云启航的拼写字母:YUNQIHANG。
CK,两个字母被一朵白云围绕着,像是簇拥。
坏蛋,她就知道,他没那么大方,生怕她卖掉不是,所以刻上自己云家CK建业的标志,全Z城都知道他云家的珠宝概不流通。
想起他家的公司CK建业,何其的宏伟壮观,她借他区区二十万,居然经历了生死劫难,最后还被迫写保证书。
为富不仁啊!
不过,爸爸可不这样,她想起爸爸曾经不止一次在家里借钱给别人,就像那个王叔叔,家里要买房子,爸爸一手借给他五十万,还交代他买地段好的,不急着还钱。
灵机一动,咦,那王叔还钱没有?
别的她不知道,这笔借款她当时在场,大概有一两年了吧,那个王叔是公司里的企划部长,经常到家里来谈公事,爸爸说他的工资不低,年底还有分红,只是家里有个妻子得了尿毒症,那简直就是无底洞,所以才没钱买房子。
夏雪忽然痛恨自己的脑袋,蠢啊你,怎么忘记这笔借款,如果早一点儿想起,如果王叔还没还,自己何苦被逼加到云家来。
夏雪夏雪,真是笨死了。
她蹭地下床,蹭蹭……赤脚跑到窗前,拉开窗帘,刺骨寒风呼地一下袭来,差点儿把她吹倒,她抱着双臂颤抖着身体,望着窗外那一轮清冷明月,藉此让自己的头脑更清醒一点儿。
她要想想,到哪儿去找王叔。
太冷了,虽然没有下雪,可是每一股冷风都像刀子一般割着她的脸。
就连皎洁的月亮,都在天空中散发着刺目的寒光。
要圆月了吧,今天的月亮格外皎洁,她闭了下眼睛,又睁开,寂月皎皎,终于受不住冷,忽地一下关住窗子。
下雪赤脚跑到床上,哧溜一下钻进被窝,仍旧冻得瑟瑟发抖,屋子里的暖气被她刚才开窗都放跑了。
这几天有寒流,出门多穿点儿衣服……她想起云启航交代她的话,想不到他也会说些温暖的话。
只是坏蛋,送衣服给我多好啊,干嘛送项链这些有的没的,根本不适用嘛。
屋里渐渐暖起来,夏雪掀被下床,找出那天被云启航撕烂了的礼服,那是白雪华买给自己的,上等的毛料,被那疯子给糟蹋了。
夏雪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嗯,改成马夹还是蛮不错的。
小时候,爸爸经常买些芭比娃娃送她,给娃娃穿衣服换衣服
裁剪衣服,是她最大的嗜好,往往一个人可以折腾大半天。
爸爸说,我的女儿学服装设计吧。
她笑,不要,衣服爸爸买给我就好,我只做个娃娃穿。
结果,她学了中文,一无用处啊!
终于完成了,她也不知道是几点,反正身子一歪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的时候,一眼望见窗外已经大亮,昨天忘记拉窗帘了,她一骨碌翻身爬起,一看时间,天啊,八点了啊!
以闪电般的速度,洗漱完毕,才一开门,被一阵嘈杂惊住,下意识看向云启航的房门,不知道游泳回来没?
敲敲门,声音被楼下大力地摔东西声掩盖……
“我不吃,都说了我不吃,该死的要我说多少遍!”
云启航暴怒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夏雪一怵,下意识地抖了抖。
“云少,夫人……”是管家唯唯诺诺的声音,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夫人夫人,老傅,付你工钱的是我不是我母亲!”
接着又是砰的一声,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再然后就是噼噼啪啪,应该是被云启航一脚踹翻了什么,夏雪几乎想象得出那个疯子是怎样的一种暴怒。
怎么会这样,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夏雪想起昨晚被他压在沙发上缠绵的场景,有点儿脸红,更多的是后怕。
丫滴太不正常了,一下天堂一下地狱的。
她腾腾腾地下楼去,管家垂首立在旋梯下,小云则躲在客厅外,通向书房的走廊上一片狼藉。
“云启航。”她远远地立在管家身边,怯怯地叫他。
云启航忽地把一个罐子之类的东西,扔了出来,哗啦啦,茶色的液体扑腾了一地。
“云启航,云启航……”她吸了口气,向他走去,却被管家一把拉住。
“夏小姐。”管家冲她摇摇头。
“云启航生气了?”话一出口,她差点儿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废话吗?
“夏小姐,云少正在气头上,你不要过去。”
“那哪儿行啊,他脸都白了。”
云启航脸本来就白,夏雪想起刚才他一眼瞟见自己时,简直就是面无血色,本就无光的眸子,黯如黑洞。
“可是……”
管家还想说什么,夏雪已经跑过去了,双脚小心翼翼避开那些水渍,好像是中药,又好像是茶水,经过书房门口时,还看见一片花花绿绿的药丸,被丢得乱七八糟,褪了颜色,溶成一片狼藉。
他在吃药吗?
夏雪才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
,书房里,云启航一嗓子吼了出来:“夏雪,你给我出去。”
“云启航。”
夏雪想也没想地一头闯进去,一眼看见云启航正痛苦地两手按着书桌,垂着脑袋,额际发丝垂下来,掩住了他的大半个脸,身子不住地抖动着……
“云启航,你怎么了?”
云启航蓦然抬头,寒剑一般的眸光忽地射过来,但一触即她颤抖个不停的身子,立马垂了下去。
只是一瞬,夏雪也被吓得半死,这个男人,发生什么事儿了,那种既愤怒又痛苦不堪的样子,似乎蕴含着一股不可抑止的巨大力量,仿若一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又像极了一头蓄势待发的狂猛野兽。
“云启航,我做错什么了吗?”
虽然恐惧得要死,可她还是怯怯地靠近他,一步步,终于触及他的身子,夏雪抬起手,怯怯地抚摸着他悸动不已的背脊。
像是才游泳回来,他只穿着浴袍,不知是浸了水,还是被汗湿,散发着冷意。
“你出去。”云启航沉声命令道。
“云启航,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
云启航蓦然抬头,目光触及夏雪。
夏雪一愣,她以为他必定是犀利吓人的,可为什么她看到的却是淡淡地哀求,心底某个地方忽地一痛,夏雪的手,停滞在他的背上……
“云、云启航,你……哪里不舒服吗?”她怯怯地问他。
云启航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夏雪懵了,与他对视着,脑袋里什么都不想。
书房里一下静得出奇,与之前的喧嚣嘈杂,形成明显得对比。
夏雪甚至感觉到,傅管家偷偷往这里窥视的眼神,然后便指挥着小云快点儿打扫。
云启航忽地一下将头颅埋在夏雪的怀里,夏雪不防,加上他的身体沉重,一下子坐在椅子上,云启航的身躯如影随形地覆过来。
他跪在地上,头颅埋在她的怀里,双手禁锢着她的身体,再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那一刻,夏雪几乎有种误解,她就是他深爱的女子。
或者说,他曾经深爱过一个女子,爱得天翻地覆、荡气回肠、生死两依依……然后女方离开了,哦不,以云启航霸气的个性,怎么允许深爱的女人离开。
那就是人为不能的原因,比如说……死亡!
于是夏雪就猜想,这个男人永远失去了自己最深爱的女人,所以才有点儿神秘,有点儿奇怪,又极度的痛苦致死吧!
那么,这就可以解释,白雪华为什么要自己嫁给他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