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心思也难猜
老康召了儿子们进来,一顿呼呼喝喝地叩拜声,老康说:“都起来吧,都来干嘛啊?”
老八先答言:“儿子们看皇阿玛出宫,赶来保护。”
“保护谁啊?”
十四带点撒娇的意味说,“当然是保护皇阿玛,也保护百姓们的安全。”
“是吗,恐怕是哪个百姓的安全吧?行了,现在朕没事,你们还有话说吗?”
五人互相望望,老八说,“我们也没什么事打扰皇阿玛,皇阿玛还是尽早回宫的好。”
“嗯,回宫,可这之前,你们都是皇子,今天也尝尝这酒楼舍的粥吧。”
“是。”有人去端粥了,大家也不知道什么味了,一气吃完。
“味道如何啊?”
老八说,“很不错”,众人也说好。
“身为皇子,更该心系百姓,日后要好好地为国为民啊。”
“是,谨遵皇阿玛教诲。”
“你们都认识那丫头吧?”
五人只好说,“是。儿臣们认识她。”
“朕知道你们都和她交好,但我多少次教导你们,女人就是女人,就是衣服,不能凌驾于手足之上,可记住了?”康熙带了上扬的声调说。
老八带头说:“儿臣惶恐,儿臣们谨记皇阿玛教诲。”
“老八看来明白了,其他人呢?”
大家一起说:“儿臣明白。”正说着,门外有人回,说四阿哥求见。老康皱皱眉,“让他也进来。”
“儿臣参见皇阿玛,听说皇阿玛出宫,特来保护。”
“行了,都是一套话,一种心思,朕也要回了,你们也都回去吧,老四也尝尝粥吧。”
“是。”
老康先出来了,这六人连忙送了出去。
六人都在心里盘算,皇阿玛到底什么心态啊。要说这五六位方才有一致的利益,这老康一出门马上就有了分属的利益。方才那情形当然是从容不至于有事是最大的事,可是最终结局是否跟自己有关,谁知道呢。
老四并没开口问他错过什么情节了,要问也问十三的。大嘴老十先对大家说:“看样子从容应该没事,只要别碰了皇阿玛的底线,应该可以的。这个丫头就会惹事,我做主把她嫁了得了。”
别人瞪他,“都看我干嘛,就该这样,都图个太平,你们一个个就别打算盘了,弄不好人都留不住了。皇阿玛最忌讳什么谁不知道啊,你们没看今天皇阿玛挨个要了承诺啊?”
众人还是没人说话。“这都怎么了?说话啊?就我一人儿,你们可都是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主啊,我这心里正没底呢,要讨主意呢?这会你们倒都各自肚肠了?”
老八开声,“我们以后还是少见从容的好,免得真的连人都保不住了。”老九他们却都没吱声。
老十:“唉,算了,去看看那丫头吧,我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分割来了,从容回来了――――――――――――
我可没敢走,其实老康找哥几个那会,老四风尘仆仆赶了来,见了立在门口的我,拿手一点,“丫头过来,你就不能消停点吗?看看你又折腾什么舍粥,把皇阿玛都招来了吧?”
我就要生气,怎么了,嫌我烦,嫌我事多,我不就跟你借点劳动力吗?没那么值钱啊?又没让你出舍粥钱?看到老四一脸焦急,衣服也不似往日,就没说难听的话:“舍粥跟皇上没关,是皇上早有——早有计划,来看看我——我这个妖孽。”
他看了看我:“也是不怪你。不过这会知道耷拉脑袋了吧?”
“没有,哪能呢?我谁啊?灿烂的陆从容。”
“我一进府就有人回说十三弟来找我,很着急的样子,留了信让我上酒楼,我一猜就是你。说,见到皇阿玛,都说什么了,一字不许漏掉。”
我回忆多少都跟他说了。他点头沉吟,“你也不用怕,看来没那么严重,大家都来救你,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还有,你都怎么和皇阿玛说话呢?把对付我们那套拿出来能行吗?你这个猴精!”我心想,这个臭屁四,说好话都不会,还“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哼,想着我就说道,“你后悔来了吗?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刺我,你指不定心里乐开花了呢。”
“我乐,我都急死了,你这个磨人精。”这听着不打情骂俏呢吗?看了看老四,我晃了晃头乐了,有人关心是好啊。
老四走过来就要发怒,“我急你还乐。”
“没,四爷着急,难得一见,我就乐了呗。”老四又要急了,“不是啦,你为我着急,我这不心里美呢吗?”
他一愣,好像要笑,又收了回去。雕塑,爱装相的雕塑。“我可警告你,再不许那么跟皇阿玛说话,他可是不像我们。”
“知道,就你们对我好,啊,就你对我好,我不会有下次了。还有,我对皇上大人的原则是肝胆相照,长期共存,绝不虚假浮夸谄媚应酬。”
“还贫,我进去看看,你老实呆着,一会再审你。”
“快去吧,审我的虱子多了。”我指了指老四的衣服下摆,老四说:“给我弄弄。”
“自己有手,谁管啊?”
老四无奈去了。
―――――――――我分割线又回来了――――――――――――――――――
老康走了,六人又进来一个雅间,看从容从容地坐着呢。
为了先发制人,我站起来说:“各位佛爷都不要念经了,小人生性顽劣,如今连累了各位,在这里一并谢过。若是他日我还有命,就慢慢回报,能报多少算多少,报不完的就只好请各位原谅了。各位佛爷想是道行高深,不会在意的。”
老十还没说够,就要率先讨伐,被我拦住。“打住,我没什么错啊?不是我惹来皇上的,但是你们都来救我,我,我,我无以回报,就就就——只有谢谢了。”装着带点哭腔。
老八说,“这事的确怨不到从容。我们做什么,想必皇阿玛都知道的。我看今天就到这了,从容也没事,我们就散了吧。”
看来想的一样,大家都觉得不能私聊,就都要走。但是眼神大战也就此开始,啊,我要中箭了,晚上一定睡不好了。老八说完了就没看我,老九看我欲言又止,老十拉着他们就要走。十四用眼睛对我说,我很生你的气。我很委屈,我没啥错啊。十三跟着老四走在最后,眼里有责备,但他这会还是宽容地对我微笑,我刚要回他一个笑容,老四一回头,“还不快走?”老四有点无奈地狠盯了我一眼。我想,都跟怨妇似的,怨你们哥们啊,我又不想一拖六的。
―――――――――我分割线又回来了――――――――――――――――――
话说这一路上,大家各自谋划。老八成算不比老四差,路上就不语,开始仔细分析了形势,第一,皇阿玛有点欣赏从容,所以没动她。第二,皇阿玛一定和从容达成什么了,才没动她。第三,开春就要选秀了,陆川是五品,不知皇阿玛什么心态,如果这之前升迁就是要从容嫁入皇家。第四,从容嫁给谁还是皇阿玛说了算,这里很有必要打算一下。无论怎么样,自己都要争一下的,不过要在大家之前,免得卷进多人相争的是非里。最后老八决定拜访陆川,直接和他提亲,所有的忧虑就会变没啦,明天就去,以免落后。
以往老九有事都可以找老八商量,唯独这次不行。老九想着,要是八哥放手就好了,还不能劝啊。怎么办,从容那丫头看来也是有我的,我最先跟皇阿玛提了,应该是我的了吧?还是叫母妃说说,能做我的侧福晋就行。但看那丫头的意思,哎,难啊。老九觉得脑袋都大了。最后决定找个空闲探探从容,要句最后的准话。
十三跟了老四回来,就问,“四哥,我知道你也喜欢从容的,你们是我最看重的两个人,今天这架势不知还有没有下文,我好好想过了,最重要的是从容活着,只要她过得好,她开心,我就放手。”
老四倒不意外,他知道十三的性情温善,对自己又无条件地好,老四一时没说话。
“四哥,你会对她好吧?她虽然毛病多,但也受不得委屈的,她那性子太硬,你可得让着她,还不能太拘着她,还有如果她进了你的后院,她不闹翻了天啊,虽说吃不了亏,可不会安生的,我我……”
老四听了太伤感,“十三弟,我和你一样想法,结果如何,要看她和皇阿玛的。我们还是顺其自然吧,再不要说把她让给我的话了,就是从容听了,她的性子和想法会不气你吗?你对四哥好,有这个心思;可是如果从容跟你在一起幸福的话,我又怎能置你们二人的幸福不顾?所以她喜欢你,我也会放手。好了,回吧,我们今天都累坏了。”
“好吧,四哥。”十三走了,老四在沉思,得想个好法子,才能回避矛盾,又实现愿望。要不弄进宫来,可是老四分析,这是一步难棋,自己离目标近了,别的猎人也近了,不太好。
老四制定了三个步骤,第一抓住丫头的心,第二抓住他的家人,第三抓住皇阿玛。这丫头软硬不吃啊,还挨圈讨好,看不出个重点来。他爹陆川又是个中立派,也软硬不吃,上次谈了几句,差点连我都被太极打弄走了。还是找个好时机跟皇阿玛讨最直接,可是保不准大家都去讨,讨回来的可是皇阿玛的嫌弃了。这三步跟没走一样,都不太通啊。老四有点挫败感,他似乎还没这么无力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邬思道,自己还是先见见邬先生吧。
所以同时老四老八老九一团糟之中都定下来一件事,就是都得到陆家来。而十三却没动,他想的是,只要守在她旁边,帮着她,看着她就行了。万一自己也去添乱,皇阿玛非要了她的命不可。
----------------------------------陆从容的小屋中------------------------------------
我回了家,立马倒下,今天太累了,身体和心理都超负荷了,想睡还睡不着。而我估计很多人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起来,就觉得大事不好,昨天晚上太乱太累没想明白,这今天看来要有一场硬仗啊,估计一个个都要来了。怎么办?从容想想我还是躲出去吧,但这之前得告诉爹和老师一声,讨个主意。
一大早就去正屋里:“爹,你给我点时间,我有事和您说。”
等所有人走了,“我昨天见到皇上了。”
“什么?皇上为什么见你,难道是你和皇子们……”
“皇上并没有治我的罪,只是有警告我的。您在朝堂上没什么吧?”
“是吗?我倒没什么,你准备以后怎么办,从容?我看你还是选一个嫁了吧。”
“爹,今天也许有人来,你也出去别回来。我也逛逛。您说选一个,我选谁啊,我有点想逃了,其实我挺想和他们交朋友的,但我不想进他们的院子,进宫里,那种生活我不想过的,可我又舍不得他们。”
“女儿,那你不能都喜欢啊?”
“我也不知道啊,见了老九,挺好玩的;见了老八,挺可怜的;见了老四,挺过瘾的;见了十三,挺贴心的。”
陆川一听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所以我决定,最后老康让我跟谁,我就跟谁,反正我都不吃亏。”
陆川听着头都大了,心想我这么个稳妥人,怎么有这么个想法不清不楚的女儿呢?愣了半天,“要不,我给你找个人嫁了吧?”
“什么,省了贼惦记也不是这么个办法啊,这随便找人,我还惹这么多事干嘛啊?不就为了选一个我最喜欢的,轰轰烈烈活一把啊?”
陆川没词了,轰轰烈烈,陆家要轰轰烈烈地不知怎么败了吧?“得了,女儿,你找你老师去吧,我头疼。”
我忽然悟出自己的想法是挺难接受的,弄不好连累家里了,不行,这后顾之忧我必须得解决,最低保障是家里人平安啊。到了老邬这里,跟他说了情况。老邬长叹一声,哎,这是你的性格所致,也是你的命运,无法回避的,顺其自然吧,所谓物来则应,过去不留。
我一听,“仙人老师,你没事吧,怎么说起佛语了,再说了‘物来则应,过去不留’不是我常说的吗?”
“你既会说,就该能做。”
“仙人老师,那你说我怎么办啊?我要具体可操作的。”
“以静制动,顺遂天命。”
我的妈呀,我脑袋比方才我爹都大了。仔细一想也是,我总不能人家还没反应呢,自己就先蹿上跳下了,我就等吧,谁不是等死一辈子啊,有人等的时间长,多无聊啊,我现在死也都够本了。这样一想,安然悠然淡然恬然,所以你说佛偈清心啊,真对,没告诉你咋办,但是你就是有底了。
“仙人老师,多谢指点,改日我就给你来还愿啊。”
老邬横了我一眼,不说话。“您怎么了,还学会斜眼看人?这成习惯了就真斜了啊?”
“不跟你学得吗,教学相长。”
“您真高,什么都能学会,我这么高的段数,您都一学就会,不怪是我老师。不过,老邬,你今天有什么事么?怎么不太对啊?你就我一徒儿,不跟我说跟谁说啊?我就你一老师,不听你说听谁说啊?说吧,我也会几句不疼不痒的禅语的,我开解你。”
“臭丫头,你还知道管我的心情啊?四爷这两天是必来的,我不知道拿你怎么办,要你一句话。”
这是个严肃事,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师。他一定是希望我跟老四的,“如果我不跟老四,老师您还会理我吗?”我变了调。
“傻丫头,我先是你老师,四爷比你远的。”
“老师,”我很感动,“我让你为难了。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想跟谁啊。要不,我就‘在家从师’,你跟谁我就跟谁吧,四爷也还好了。”
“别瞎说。你有自己的生活,我不干涉你的。只是我们以后,不一定见得着面了?见到了也不知会是什么样呢?”老邬很抒情很伤感。
我一下子难受起来,想到这一层,为了老师,那——那还是老四吧。“老师,我不和你分开的。我就嫁老四吧,你给我做媒,他会要我吧?”
“从容,我没跟你开玩笑的。四爷我是跟定了不会改的,只是没到时候。至于你,有自己的选择可以的。可是你到底心里有他吗,还是别人?”
“我,我也说不清。这些人里边,老十三的感觉最舒服,但我好像不会去想念他。老八的感觉,反正比不上老九的。老九,我有点喜欢的。老四,见了他我就害怕,但就像吃辣椒还很刺激,很过瘾的。你说我这算怎么回事,我自己不明白的。”
“这么说,贪心的猴子,蜜桃太多了吧?看起来嫁老十三你不会抗拒,却未必兴奋;你心中目前的首选是老九,但嫁老四对你是个隐隐的挑战。公平的说,依你的性格,抛开其他,我的建议是老四,他的确是镇得住你的,和他你会有趣味,会有生气,否则你这个人会无聊的。而老九被你制住,现在看起来是好,可一旦有变故,反作用力也最可怕。”老邬说话真直白啊,太有现代分析师的风格了,连新词都会了。
“但你既然不确定,我也不会强卖强买的,”老邬接着说,“四爷来,我就说,你心里有个位置是他,但也有别人的影子,其余的我也无能为力了。”
“随便吧,我也有点糊涂的。我不明白,你说我怎么就成香饽饽了?他们是不是图什么陆家财产、陆家秘籍或是陆家圣女、陆家传说的吧?”我把自己当圣女了。
他又横了我一眼,“不是你自己说的嘛,你是妖孽。从容,说真的,你不是最美,但是最真,最精怪,最出人意料,最娱乐自己娱乐他人。”
老师现在老学我说话,“老师,你怎么老盗版啊,我娱乐他人,也对啊,这就是我的价值了。老师,今天我就躲出去了,您也准备迎接四爷吧。”
秘密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