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的时候,林长歌就醒了,她几乎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那血腥的场面,似乎那种锥心之痛现在她还能察觉到一二。
额头上的细微冷汗渗出,她长出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丞相府惨死的那些人在提醒着她复仇。
忽的有丫鬟凑上前来,福了福身道:“小姐,你醒了?”
林长歌疑惑的看着她,“你是?”
那丫鬟长得清丽秀美,得体的微笑着,“我是刚进这里伺候的丫鬟,名叫箫声,是二夫人送过来服侍小姐的。”
林长歌的眸光一冷,“我记着你是外院伺候的丫鬟,怎的到这里屋里来了?”
“奴婢是等着小姐醒了之后,伺候小姐洗漱的,方才老夫人院里头的花雨姐姐过来说,今个老夫人请各院小姐去荷花池赏花用早点,所以奴婢才斗胆进来等着小姐睡醒。”
林长歌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异样,脸上却是笑着点了点头。
正巧谷雨从外头回来了,瞧见箫声在屋里头站着,立时脸就冷了三分。而箫声却像是没瞧见她的脸色一般,笑着上去问好,“谷雨姐姐好。”
谷雨瞪眼道:“我们这些做丫鬟的可要恪守住自己的本分,你是外院伺候的,怎么跑到小姐房里头来了?擅离职守是想吃板子不成!”
箫声却是像是没听到她语气中的疏远,低眉顺目的道:“奴婢只是进来传个话而已,并非是有意的,只是怕耽误了老夫人的事儿,才进了小姐的屋子。”
谷雨道:“话也传完了不是,还不出去?”
箫声点了点头,冲着林长歌福了福身子后,才退了出去。
荷花池离止水居不远,便在止水居西北方的位置,绕过两条迂回的走廊,依稀便可以看到那假山后,荷花池上凉亭内坐着的老夫人等人。
半个多月不见,柳姨娘的脸色却是憔悴了不少,如今她又失了陆府的管家权力,府里的下人们都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再加上卫氏有意无意的提醒,府里的下人们这几日可没少怠慢这位昔日里管家的柳姨娘。
相较于柳姨娘来说,卫氏和林惜之的气色要好上不少,毕竟这次镇国公府的势力大洗牌中她们获利是最大的。
林长歌步入凉亭之中的时候,她们正在陪着陆老夫人说笑着,一见林长歌来了,柳姨娘的眼睛似是忽然一亮,忙迎上前问长问短的,令得林惜之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而最令人诧异的是那云姨娘竟然也被放出来了,正挺着肚子坐在林老夫人的身边,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云姨娘因为有着身孕,而这胎又刚刚被诊断出极有可能是男胎,破天荒的被林老夫人解了禁足,招过去坐在了她的身旁,隆起的小腹已经有了孕妇的模样,身上的衣物首饰无一不是那外面珍宝斋刚出的新品,完全是重获新宠的模样。
不过也是,这云姨娘现在可不就是镇国公府里头最宝贝的了。
这几日来,林老夫人没少往云姨娘的院子里送东西,虽说惹人羡慕,可谁都清楚,林老夫人这是在告诉她们,她对这胎的重视。
荷花池里盛开的并蒂红莲开的极好,比较之前的时候不少含苞待放的荷花都已经绽放开了,在碧水锦鲤的衬托之下,甚是好看。
林老夫人端坐在贵妃椅上,手上捏着一串上好的沉香木佛珠,佛珠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大悲咒经文。林霏之乖巧的站在陆老夫人的身边,往日的话这本该是林惜之的位置,但自从林惜之闹出那些事后之后,林老夫人对于这个一向极为宠爱的孙女也有了一些偏见,再加上林惜之这几日心绪不宁,连续打翻了好几次茶盏,被林老夫人训斥了一顿,气呼呼的跑回了院内,林老夫人身边陪侍着的人也就换成了年纪最小,正是可爱时候的林霏之。
云姨娘不紧不慢的沏着茶,陪着林老夫人说着话,一张伶牙俐齿的巧嘴愣是把林老夫人哄的眉开眼笑。
而柳姨娘却坐在左手下方稍远些的位置,林长歌坐在右手方上座,见云姨娘与林老夫人几人有说有笑的,柳姨娘心里很不是滋味,往日里头她才是陪在林老夫人身边的那个,现在反倒换成了云姨娘,心里头怎能高兴的了。
林霏之明显是精心打扮过之后才过来的,柳姨娘虽然在府里失了势,但她不能一天天总是苦着脸面对林老夫人,别说林老夫人不喜,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愿意对着一位愁眉苦脸的小姐,她虽说年纪小,却也是有着自己的小聪明。
林惜之看着林霏之站在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时,被气的眼睛发红,手上狠狠地撕扯着一块绣工精致的锦帕。她不懂祖母为什么突然之间对她也有了意见,祖母明明是最疼爱自己的,现在却偏偏宠上了一向跟她不对盘的那个小庶女去了。
林老夫人笑吟吟的将林瑶之和林长歌的手握在手里,佯作责怪的口气道:“这两个丫头啊,这几天尽来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也不嫌闷得慌。”
“祖母这是说的什么话,要是祖母的身体能好些的话,瑶之肯定愿意天天都陪在祖母身边的。”林瑶之道:“我常听府里的下人们说,若是跟福气大的人多多接触,那定会心想事成,瑶之私心里想着这左右府里福气最大的可不就是祖母您嘛!祖母膝下这样多的孝顺孙女,如今云姨娘又要再为您添个宝贝孙子,这可不是大福气嘛!瑶之想要在祖母身边沾沾这种福气,只要祖母不嫌我愚笨就行。”
云姨娘掩嘴一笑,“若是二小姐这张嘴还愚笨的话,那我岂不是该要笨死了。”
林老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你听听这丫头,还说自己愚笨,恐怕连我这个老婆子都说不过她。”目光扫过她的着装时,眼神有些变化,“你这丫头怎的穿的这般素净?往日里你不是最喜欢那些鲜艳的颜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