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突来信条

嗓音一落,她两手蓦的用力,已是将腰带扯开。眼见她容色狰狞,高良惊得不轻,而后当即将目光挪开,忙道:“大公主且慢。我有话说。”

司徒凌燕僵然森冷的目光朝高良落来,高良继续道:“皇上将大公主送至我这里,许是并非是要大公主与我……与我*。我历来不近女色,见了女子都是心软,而军中其余副将血气方刚之人自也不在少数,但皇上并未将大公主送至其余副将处,反而独独送至我这里,说不准皇上是有意为之,为的便是明着责罚大公主你,实则却是变相对大公主心软。我不会对大公主如何的,大公主只管安生在这车里呆着便是,许是何时皇上想通了,便召大公主过去了。撄”

他嗓音有些僵硬与焦急,实诚之至。本也是老实巴交的粗汉,的确是说不来宽慰人的话,只是面前这女子着实绝望狰狞得紧,他心有无奈,也只得暂且凑合着字句出声安危。

也本以为面前这女子绝望之至,他定得多费唇舌的出言安慰,却是不料,仅是这一席话刚落,那女子竟突然不说话了。

他兀自沉静的候了片刻,才稍稍抬眸朝那人望去,则见那女子面色呆然,神色幽远起伏,似在跑神。

他叹息一声,犹豫片刻,继续道:“我虽如此猜测,但也非全然无理。毕竟,皇上若当真想责罚大公主,自可将大公主赏给其余血气方刚的副将才是,又何必将大公主赏给我。”

这话一落,瞬时之中,司徒凌燕漆黑幽远的瞳孔里顿时漫出了几率微光,则是片刻后,她顿时勾唇笑了,凄厉复杂的咯咯笑了。

高良眉头一皱,脑门一紧,正要试探问话,不料话还未出,司徒凌燕便稍稍止住了笑意,嘶哑而道:“倘若你所言当真为真,颜大哥对我,当是并非无情。只是即便并非无情,也没用了,没用了啊,他亲手杀了我父皇,毁了我大盛几万兵力,纵是他对我绝非绝情,我此生与他,也是隔了血流的长河,走不到一起了,也无法在一起了。”

她嗓音凄凉之至,嘶哑难耐。

待得这腔话落下后,她也不褪衣了,仅是身子越发的蜷缩一团,双臂抱膝,脑袋紧紧的埋在膝盖上,突然间无声啜泣起来偿。

高良越发无奈,不时朝她打量,几番欲言又止,却终是未道出话来。

毕竟是粗人一个,那些儿女情长,他自然也是不懂,心绪也着实僵然发抽得紧,也开始兀自坐着,沉默着。

直至,一路车马颠簸,入夜之际,在那片密林之中,一行人终是全然停歇了下来,稍稍休息。

有精卫迅速在林子里搭了一座帐篷,其余兵卫,则纷纷下马生活,开始烹制晚饭。

高良硬了心,当即从马车里跳出,却是一路见得之人,皆兴味盎然的朝他笑着,这种被人嬉笑之感,着实有些令他发窘,从而待入得颜墨白的帐子后,他上前便朝那正坐在软毡上的人便干脆跪下,僵着嗓子道:“皇上,属下这人着实笨得紧,无法与大盛公主*。还望,还望皇上收回成命,放属下下车策马吧,属下历来之意,便是要随皇上征战沙场,杀尽贼敌,除了这个,属下不曾想过其它。”

嗓音一落,低低垂眸,满身的坚持与刚毅。

奈何,面前之人却是未说话。

待他战战兢兢的跪了半晌后,他心头发虚,一时也无法揣摩面前这主子的心思,无奈紧张之下,只得小心翼翼的抬眸朝他打量,不料他动作本是极为小心,然而此番一抬眸,两眼竟好死不死的恰巧与面前主子那双漆黑深邃的瞳孔对上,瞬时,他只觉那双眼睛太深太深,浩瀚阴冷如血色长河,当即令他目光一颤,连带心口都跟着颤了两下。

“你说,你不愿与大盛大公主*?”仅是片刻,颜墨白薄唇一启,漫不经心的出了声。

他清俊的容颜淡漠无波,也并未夹杂任何其余之色,整个人淡定悠久,却又无端卷着几分浑然天成的威仪与煞气。

高良心头发虚,全然不敢再朝他打量,顿时急忙垂眸下来,任由额头与睫毛遮盖住满眼满面的窘迫与紧张。

待强行稳了稳心神后,他才小心翼翼点头,低声道:“回皇上的话,并非是属下不愿,而是,而是属下从不曾与女人*过,也不曾与这方面想过。是以,是以皇上突然将大盛公主赐给属下,属下的确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话刚落,颜墨白便漫不经心的接了话,“我大周儿郎,历来骁勇善战,英猛刚毅,你高良在血泊中拼杀都不曾眨过一眼,而今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你还收拾不了?”说着,嗓音稍稍一挑,慢条斯理的又道:“可要朕在军中找个人,好生教教你该如何与女人*?”

这话入耳,高良越发窘得不轻,心口之中的起伏与紧张,也抑制不住的层层云涌,难以挥却。

身为男儿,让人教他与女人*,自是有些折辱了,想来他方才那般委婉的拒绝之言,也该是惹怒自家这主子了。

心思至此,高良面色也越发紧了几许,待沉默片刻,几方权衡之下,他才硬着头皮的低声道:“皇上,属下之意是如今只想上阵杀敌,为皇上效力,其余的,的确不曾多想。”

“其余虽不曾多想,但朕自然会为你考虑。自打往日在大旭边境之际,你便是朕一直看着过来的,你为人如何,志向如何,朕自然是一清二楚。只不过,此番上阵杀敌,凶险不定,你就不打算为你老高家留后?朕可是知晓,你家中那年迈双亲,可是日日盼你疆场归去,而今你既是归不得,朕自然,会为你老高家考虑,先行让你为你老高家留后。司徒凌燕虽性子烈了点,好歹也是金枝玉叶出生,辱没不了你大周副将的身份。再者,朕如今,的确无心杀她,只要她能好自为之,朕自然,会让她安然为你老高家诞下麟儿,也算是,全了你老高家香火,也全了,朕之抉择。”

高良眉头皱得更甚,“皇上既是不舍杀大盛公主,自可将她软禁在楚京才是,属下何德何能,竟能得个大盛公主。”

“朕并非不舍杀她,而是,有些债,如骨鲠在喉……不得不还罢了。”这话一出,不待高良反应,他话锋也蓦的一转,漫不经心的继续道:“*之事,你想何时进行,你自行决定。只不过,此番离大盛的虎庸关也非太远,你必得在大军抵达虎庸关前,将*之事办了。再者,为国效力的法子,自也有多种,你也是忠厚心软之人,你若当真心软司徒凌燕,当真要为国效力,你便好生劝她道出虎庸关命门,如此,你既是为朕办得一件大事,也可,全然护得司徒凌燕性命。若是不然,虎庸关外,朕也顾不得任何旧债,必得将司徒凌燕绑了,去喂虎庸关里那些大盛兵卫的滚石与利箭。”

冗长的一席话,被他以一种极是漫不经心的嗓音道出,虽语气并无什么锋芒利刃之意,但入耳耳里,却是威仪磅礴,煞气森冷。

高良浑身发紧,心口起伏阵阵,平息不得。

待在原地跪了半晌,思绪翻腾汹涌之中,也答不出一言半字来。

“若无它事,你便先出去。”正这时,颜墨白那淡漠幽远的嗓音再度扬来,高良瞳孔一缩,终是不敢耽搁,当即离去。

待得高良彻底走远,那一直站定在角落中的伏鬼突然上前,面色复杂纠结,欲言又止。

颜墨白懒散抬眸扫他一眼,慢腾腾的道:“有话直说便是。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委婉扭捏了。”

嗓音一落,勾唇冷笑,修长的指尖慢腾腾的捉起了小酒壶,就着壶口便轻轻的饮了一口。

伏鬼面色沉重,犹豫片刻,终是硬着头皮的道:“皇上当真要留大盛公主性命?大旭长公主对大盛公主可谓是仇视敌对,倘若长公主知晓皇上有心护大盛公主性命,许是日后对皇上,仍会心中有梗,释怀不得。”

“她历来心软大义,只要朕与她坦明一切,她自会明白。再者,朕此番也并非一定要留司徒凌燕,倘若她仍是执迷不悟,朕自然杀她,但若她识时务了,告知了虎庸关命门了,朕自然也可留她一命,差精卫将其送至高良老家,禁在院内,为老高家诞后。”

颜墨白幽幽的出了声,却是这话一落,心绪浮涌,乍然之际,他眉头极为难得的稍稍一皱,那双深邃的瞳孔,也突然起伏了几缕,随即再度抬眸朝伏鬼望来,幽远无波的问:“你说,女人若是绝情,可会当真绝情?便是日后知晓实情,也会纠结于曾经的欺瞒,从而无法释怀?又或者,两月的时辰,便可让一个女人彻底忘却一个男人,从而,另结新欢?”

他问得有些不确定,幽远平缓的嗓音到了后面,也逐渐增了半许起伏。

伏鬼心头了然,自也知自家这主子虽表面淡定,但只要一提及大旭长公主,何能不乱心。

毕竟是此生之中唯一的暖意,何来不重视,不珍重。

又或许,如他们这种人,本就一直生存在阴暗之中,不得光明,本也是不择手段杀伐冷冽的魔头,却正也因为太过血腥,太过阴冷,从而,待得突然有暖意与光明蹿入眼里,流入心底,才会如在阴风烈烈的崖头之上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缠绕攀附,放手不得。

而自家这主子,便恰恰,动心入情,放手不得了。

兴许多年前的那场际遇便是个错误,若是不然,自家主子,也不会逐一陷在了情字里,也只可惜,那大旭长公主,终是无法阻止自家主子角逐天下的意图,反而,还令他心中挂记,彻底乱心。

如此,究竟是福还是祸?日后之路,又该如何完全曲折,狰狞颠簸?

越想,伏鬼面色也逐渐白了一层。

颜墨白满目幽远的凝他,也未催促。

待得二人缄默半晌,伏鬼才回神过来,随即犹豫片刻,恭敬低沉的道:“属下闻说,一女子若要断情绝爱,最多委屈痛苦三日,三日之后,便可稍稍恢复正常,重拾希望,而两月之后,许是真会将往事封存,若能得旁人殷勤示好,许是,也会动摇。”

“是吗?”

颜墨白瞳孔蓦的一缩,漫不经心的呢喃二字。

则是片刻,他勾唇一笑,那笑容莫名的悠久淡漠,却也是杀伐阴狠,令人心头发惧。

“如此说来,征战两月,倒是久了点呢。不若,全然缩短时辰,用半月期限攻下大盛,再用一月时辰,拿下大英。”说着,目光再度回到了伏鬼脸上,“你意下如何?”

伏鬼瞳孔骤缩,面色陡变,随即当即跪身下来,“此事万万不可。要攻大盛的老巢,本是不易,而大英也为强敌,更不易攻克,最初计划两月时间来攻下这两国,时间本是紧迫,但若强行再缩短,无论是兵卫的精力还是粮草,都会跟不上。”说着,嗓音越发一挑,厚重紧然的道:“望皇上三思。”

颜墨白神色微动,瞳中的冷冽之色此起彼伏,却是并未立即言话。

伏鬼沉默片刻,继续道:“倘若皇上当真惦记着长公主,此番自可书信于长公主,言明一切,长公主也是明理之人,该是懂得皇上的心意。”

颜墨白面色幽远,并无太大反应,待朝伏鬼扫了两眼后,他便逐渐将目光挪开,幽远无波的道:“此番将她气走,为的便是不让她参与此番战事。凭她之性,一旦决定之事,自也难以反悔,倘若昨日与今日不对她下猛招,她又如何能放弃随朕一道攻打大盛,从而,安然的领军离开。而对于书信之事,许是对寻常女子有用,但对她,绝不能用。”

伏鬼心生叹息,“长公主虽是好女子,但皇上还是得以大局为重,不能太过懈怠。皇上蛰伏了这么多年,也隐忍了这么多年,而今到了最后关头,更得步步为赢,急不得才是。”

颜墨白神色幽远,漫不经心的凝于帐中一角,待沉默片刻,才漫不经心的道:“你之言,朕自是清楚。只不过,此番出兵大盛,仍是得快准狠,不得拖泥带水,争取一招之下便全数攻下大盛。而大英那里,硬拼则是无用,需用智取,若朕亲自深入虎穴,在大英之地兴风,要乱大英甚至拿下大英,一月的时间,也足够。”

这话入耳,伏鬼心惊胆颤。他眉头紧皱,面色破天荒的变得震撼难耐。

“皇上之意,是待攻下大盛后便亲身犯险入得大英?”

他嗓音发紧,也抑制不住的有些发颤。

然而这话一出,颜墨白则回得漫不经心,“嗯。”

伏鬼浑身越发的僵然开来,一时之间,心绪大涌,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待强行按捺心绪后,他才紧颤着嗓子道:“大英各处皆藏龙卧虎,且大英之人皆非好相与,皇上若去大英以身犯险,定是凶险难定。倘若皇上当真有犯险之心,伏鬼愿替皇上代劳,而皇上只需吩咐属下在大英做什么便成。”

说着,嗓音一沉,僵硬发紧的道:“皇上还有大周的江山要守,更还要与长公主团聚,但属下茕茕孑立,无牵无挂,便是在大英出了事,也无什么牵挂与遗憾。”

这话一出,四方沉寂,颜墨白并不言话。

伏鬼静静的跪着,一动不动,神情与心绪皆在起伏旋绕,经久不歇。

半晌,沉寂压抑的气氛里,颜墨白突然叹了口气。

伏鬼心神一紧,目光越发一深,并未出声。

则是片刻,颜墨白那幽远无波的嗓音再度扬来,“你与朕虽为主仆,但却早已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朕早为你想过,待得天下而安,朕会为你择一门亲事,让你成家立业,再不受孤寂与煎熬。是以,你何来是茕茕孑立无牵无挂?你自也是有大好前途,正值上升,甚至于,此生之中也是要体会何谓家中温暖,妻贤子聪。而朕,既是有磅礴之心,自然得有勇猛之意,倘若连朕都退缩不敢,还何来成大事?更何况,大英那里,并非你替朕去冒险便成,有些事,你帮不了我,也替代不了我。”

伏鬼神色起伏剧烈,欲言又止,颜墨白已无心多言,神色平缓遥远,再度道:“行军途中,最是不可掉以轻心,你且先去帐外巡逻巡逻,待得巡逻完毕,再与其余几名副将一道来这帐子用膳。”

伏鬼强行按捺心绪,不再言话,待朝颜墨白恭敬应声后,便当即退出了帐子。

风来,吹散了满身的震撼与紧然,却待心境平稳,神色平稳,突然间,才暖从心来。自己那主子,哪里是冷血无情的魔头,明明是备受仇恨与使命煎熬,却非得要挣扎着有心有情,如他这般人,三生有幸遇见,此生他伏鬼便是无法善终,定也会,衷心而护,绝不退缩与后悔。

天色,已然全然沉了下来,那浩瀚无际的夜幕里,漆黑重重,似如无底的深渊一般,给人一种极是窒息的压抑与厚重。

冷风肆意浮荡,卷得周遭树木簌簌作响,那等沙沙之声,群起而为,声势极为浩大,令人稍稍而闻,便心头发紧发麻。

许是行车太久,身子骨也不曾好生调养,赢易面色苍白,牙关紧咬,似是身子不适。

凤瑶时而入得赢易车中查探,待发觉其面色不对,便朝他几番逼问,才知他断手疼痛锥心。

她眉头大皱,终是勒令一行人全然停马下来,原地安营扎寨。

待为赢易把脉完毕,才觉赢易身子僵坐太久,周身气息不顺,那只断手也血流郁积,故而疼痛。

“无妨,待出得马车稍稍活动活动便成了。”

她放缓了嗓音,朝赢易低声而道。

赢易温顺的点点头,随即便被凤瑶扶着一道慢走,待得兵卫们将帐篷搭好,凤瑶才扶着赢易一道入了帐子,安然歇坐。

整个过程,两人极为难得的都未说话,心思各异,便是坐定后,两人也无端跑神,面色幽远复杂,心事重重。

待得半晌,赢易才回神过来,目光朝凤瑶凝了凝,犹豫片刻,便悲凉低声的道:“臣弟连累皇姐了。若不是臣弟身子不适,皇姐也不会让三军安营扎寨,仍在这大周之地逗留了。”

凤瑶应声回神,朝他摇摇头,幽远平缓的出声,“你未连累我什么,而是舟车劳顿,我也是累了,是以今夜便想在此安营扎寨休息休息,但得养足了精神再上路,自也是比满身疲倦的赶路要好。”

这话入耳,赢易并未信,面上的悲凉之色也无半许变化。

待沉默片刻,他才低声道:“皇姐今日一直都不曾悦色过,且还一直心事重重。”说着,犹豫片刻,终还是鼓足了勇气问:“皇姐可是还在想摄政王的事?”

凤瑶瞳孔一缩,沉寂无波的心,终还是被赢易这话再度点燃沸腾。

虽是心底抵触重重,抑制不住的略微生恼,但她也终归不曾撒气出来,仅是强行按捺心绪,叹息一声,低沉冷笑道:“并未想了。该忘记的我自会忘记,皇弟日后,也莫要再与我提及摄政王之事了。待得你我回得大旭,自该好生为大旭上下而搏,其余之事,尚不在我的考量之中。”

嗓音一落,勾唇朝他笑笑,只是面色着实凉薄厚重,连脸上的笑容都顿时显得不伦不类。

赢易心中懊恼,自是知晓不该再提那颜墨白,奈何,心底的确想为自家皇姐排遣,暗自着急与担忧,可如今既是言语无用,他自然也不可再多说。

毕竟,他此生之中不曾尝过所谓的情爱,不曾经历过所谓的恩爱两合,是以,正也因为不曾经历,所以也无法设身处地的去体谅别人的心绪,甚至随意鲁莽的劝说什么。

“臣弟知晓了。”

他沉默片刻,心底也跟着权衡一番后,才低声温顺的回了话。

凤瑶再度转眸朝他扫了一眼,也不再言。

两人静然而坐,再度沉默,周遭气氛,也顺势彻底的压抑沉寂开来。

则是不久,突然有兵卫端来了夜膳。只是这膳食,不仅有米饭与肉块,甚至连糕点茶水都一应俱全。

待那几名兵卫全数将膳食拜访在面前的竹箱上,凤瑶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随即眼角微挑,低沉而问:“这些吃食何来的?”

兵卫们纷纷站端身形,其中一人恭敬回话,“回长公主,这些皆是大周皇上准备的。此行之中,他为长公主与皇子准备了一车的吃食,里面一应俱全,足够长公主与三皇子吃到大旭京都了。”

兵卫答得自然。然而这话落得凤瑶耳里,则令她思绪翻涌,神色微变。

却是还未及回神,突然,兵卫似是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继续恭敬的道:“另外,属下还有一事,想与长公主与三皇子汇报。”

“说。”凤瑶应声回神,强行按捺心绪,低沉沉的出了声。

兵卫忙点头,随即便抬手从袖袍中掏出一物朝凤瑶递来,恭敬道:“今日刚在此地安营扎寨时,这信鸽突然横冲直撞蹿入了营地,属下们见它脚上绑有竹筒,为防万一,便将信鸽捉下并取了竹筒。而待抽出竹筒内信条时,则见,信条上的内容极是诡异玄乎,不知真假,属下们不敢掉以轻心,是以还是想将信条呈给长公主过目。”

这话入耳,凤瑶神色微动,待垂眸朝兵卫递来的那只竹筒凝了两眼,而后便顺势抬手接了竹筒。

待得将竹筒打开,也将竹筒内那卷成一团的信条扯平后,奈何乍然之际,一列列略微清秀的字迹骤然展露眼前。

‘大旭城隍庙,大旭幼帝薨。大英清沙河,颜墨白亡。大旭道行山脚,国师灭,大旭春来之际,大旭毁,天下乱,生灵,涂炭’

小小的一张信条,竟是塞满了字迹,只是即便如此拥挤,但那些字迹着实太过清秀,是以也不觉太过凌乱无章。

只是这信条的内容,着实令人心生震撼,纵是不知真假,但也是足够惊人慎人,令人心生惶恐与不安。

凤瑶瞳孔骤缩,面色阴沉不定。

眼见她神情异样,赢易眉头一皱,低声问:“皇姐,怎么了?”

凤瑶这才回神过来,心口起伏剧烈,幽远森凉。究竟是谁,竟敢写这等信条!再者,这信条究竟要送往何处?难不成,是专程要送到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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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当真如此,而那写信之人,又是谁?又是谁有这等神通广大,竟全然将她的一举一动监视在眼里,从而,才能待得大旭兵卫刚刚安营扎寨,便有信鸽恰到好处的送信而来?

越想,心口的复杂与起伏越发剧烈。

则是片刻,她便强行按捺心绪,缓缓将手中的信条朝赢易递去。

赢易分毫不耽搁,顿时抬手接过,而待垂眸一观,瞬时之际,他面色也陡然一白,目光一颤,整个人惊得不轻。

凤瑶朝他扫了一眼,随即便将目光朝那方才言话的兵卫望去,“今日行军途中可有察觉任何异样?官道之上,可有新鲜的马蹄印与马粪?”

兵卫怔了怔,认真回忆片刻,而后摇摇头,“许是近来天气太凉,鲜少有人出来,便是马帮也是极少。是以,今日之行,官道上荒无人际,无任何路过的车马,也无任何新鲜的马蹄印与马粪。另外,行军途中,也是一切如常,并无异样。”

是吗?

都无异样么?

凤瑶神色蓦的幽远开来,复杂起伏,层层摇曳。

待沉默片刻后,她按捺心神的朝兵卫道:“本宫知晓了,你们先出去。”

兵卫们顿时点头,不敢耽搁,当即转身而走。

待得兵卫们全数离去,帐子里的气氛才彻底沉寂了下来。赢易稍稍将信条裹成一团,抬眸朝凤瑶望来,“皇姐觉得,这信条上的字句可信?”

凤瑶兵卫立即言话,仅是兀自沉默,待得半晌后,她才低沉沉的道:“谈不上信与不信,但这信条上的字句太过玄乎特殊,也不得不防。”

赢易瞳孔一缩,满目厚重起伏,点点头,“这信条上的东西,许是有人随意而写,故弄玄虚皇姐也不必太过忧心。毕竟,皇上有御林军与暗卫护卫,国师也非等闲,大旭又有皇傅许儒亦与刘太傅坐镇,无论如何,大旭上下都该安稳,幼帝与国师,也皆会安然。”

这话入耳,凤瑶神色分毫不变,心底深处的复杂与紧然之感,并未因此而消却半点。

有些事,并非是空穴来风,如此,竟然有人敢写这等信条,便也证明,有人仇视大旭,更也仇视颜墨白,是以,既是仇人了,且又在暗处,自然也是不得不防。

凤瑶并未言话,思绪层层摇曳,翻腾不止。脑海之中,也逐一开始过滤那些与她结怨甚至与大旭结仇之人,而待思量半晌,终还是觉得如今最是可疑的人,不是国舅,便是那被花谨救走的尉雪蛮。

心思至此,凤瑶瞳孔几不可察的缩了几许,随即按捺心神一番,再度将目光朝赢易落来,“前些日子,你舅舅从大旭京都出逃,你驻守在曲江之边,当真未见得你舅舅?”

赢易诚然的点点头,“的确不曾见到。当初臣弟也是接了舅舅的信笺,以为舅舅要来投奔,却不料久等之下,终无他的踪迹。”说着,神色微微一动,“皇姐是怀疑臣弟的舅舅写了这信条?”

凤瑶瞳色幽远,“仅是怀疑罢了。毕竟,国舅被许儒亦与国师等人驱逐出京,一败涂地,自也是对大旭与国师等人恨之入骨。”

赢易微微一怔,极是认真的思量片刻,随即缓道:“皇姐,此番写这信条之人,许是不是臣弟的舅舅。”

凤瑶眼角一挑。

他继续诚然道:“臣弟的舅舅虽看似性子泼烈,行事粗鲁,但他却终归是胆小之人罢了。他寻常也只会逞嘴皮上的功夫罢了,但论实际,他也是畏首畏尾,不敢轻易决定。甚至,前些日子舅舅举兵造反,臣弟便觉此事怪异,因凭舅舅的性子,自是不敢擅自做出这等事来,更何况,舅舅也还有把柄在摄政王手里,便是摄政王不在国中,但余威仍在,舅舅自是不敢轻举妄动才是。是以,臣弟以为,舅舅前些日子突然起兵便已是怪异,后来投奔臣弟却久久不来,更也是极有问题,且凭舅舅的性子,的确不敢轻易做出对大旭不利之事,便是这信条,许是也非舅舅所为,且上面的字迹,都与舅舅的字迹全然不像。”

冗长的一席话,层层分明,入得耳里,凤瑶倒也无反驳之意。

那国舅的确是看似面相凶恶,实则,却的确是仅会逞嘴皮罢了。亦如当初她姑苏凤瑶若强行在他面前威胁,那国舅,自然也会服软才是。

再者,赢易也说得没错,这信条上的字,的确不像国舅的,如此,那这写信之人,又是谁?

尉雪蛮?

越想,心绪便也越发翻腾嘈杂。

赢易扫她两眼,面露担忧与关切,终是忍不住转了话题,“皇姐,菜快凉了,皇姐还是趁热吃吧。”

凤瑶应声回神,兀自点头,却待与赢易一道用了一口膳食后,她瞳孔一缩,再度朝赢易望来,低沉幽远而道:“当初国舅起兵造反,你未与国舅通气?怎我听说,你与国舅是串通一气,里应外合准备对大旭不利?”

赢易摇摇头,面色与目光皆是诚然之至,“皇姐,外界之传绝非事实。臣弟前些日子虽与舅舅通过书信,但的确不曾商议在大旭起兵之事。”

是吗?

凤瑶神色微动,不言话。

赢易突然有些着急与担忧,“皇姐,臣弟所言为事实,皇姐你……”

“你不必担忧,我并未怀疑你。”不待他后话道出,凤瑶便平缓无波的回了话,说着,嗓音稍稍一挑,继续道:“这信条既然不是国舅所写,那剩下的可能,也许就是那尉雪蛮所写了。”

赢易又是一怔,“皇姐怀疑尉雪蛮?可她虽对皇姐有仇,但终还是女子罢了,且此际定也在路途之中逃窜,何来有空甚至有本事招信鸽传信而来。”

“好歹也是楼兰安义侯的女儿,岂能是等闲之辈。如今本宫也不过是猜测罢了,也非确定。但如今能确定的时,花谨此番行错一步,日后,总会后路堪忧,难得善终了。”

嗓音一落,眉头一皱,面色也越发复杂怅惘开来,随即再道:“你正补身子,多吃些东西。”

赢易点点头,面色也是复杂横亘,欲言又止,但终究未多言。

待得二人一道用膳完毕,凤瑶招来了兵卫将膳食撤走,这时,赢易犹豫着再度出声,“皇姐可要差人去暗中寻瑞侯?毕竟,他终归是老瑞侯唯一子嗣,臣弟以前也听说皇姐对瑞侯也极是宽容,倘若瑞侯当真在尉雪蛮手里遭遇不测,自也不好。且尉雪蛮此人,臣弟当初将她禁在营地里,也与她稍稍接触过几次,只觉,那女子虽看似娇弱,但却极是聪明,也能屈能伸,更还擅长攀谈与算计,瑞侯落到她手里,定是要吃苦头的。”

凤瑶满目幽远,面色并无太大变化,低沉沉的道:“路是花谨自己选择,是善是恶皆怪不得旁人。不过是命运如此罢了,你我,皆渡不得他。”

这话一出,兴致缺缺,也无心再多加言话,待朝赢易那略微发沉的面色扫了几眼后,她终是话锋一转,只道:“天色已是不早,你身子骨未愈,还是让兵卫在此为你搭榻而面,我便去外面的马车凑合凑合,顺便,再找军中副将问问话。”

说着,不待赢易反应,便已缓缓起身。

赢易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欲言又止,但终是未多说,待朝凤瑶的脊背凝了片刻后,便恭敬顺从的应了话。

第一百七十五章 悲愤质问第六百九十五章 离开竹院第三百一十二章 目睹而亡第四百一十三章 事态败露第三百零九章 无关它意第一百一十章 毫无反应第三百六十九章 可要等待(一更)第四百七十二章 你该知晓第三百一十四章 天塌一般第三百零五章 四方埋伏第四十七章 有事要奏第三十二章 质朴之风第八百零八章 与时俱进第六十二章 圆你之愿第六百六十九章 践其自尊第七百一十六章 热泪盈眶第七百九十九章 希望改变第三百八十三章 不得不死(二更)第一百七十七章 去个地方第六百九十四章 震动之声第497章 可够资格第一百九十五章 有求于臣第四百一十七章 帮我一回第二百五十二章 全盘颠覆第二百八十三章 突然对峙第一百一十八章 连夜施针第三百五十五章 刻意施针第二百八十六章 一触即发第483章 那人守时第五百八十五章 可否满意第五百八十四章 眼色凝重第五百零二章 亲自代劳第一百六十三章 面相如何第一百三十七章 也不消停第一百九十二章 处理幼帝第三十章 成何体统第二十八章 争锋相对第一百一十四章 亲自搜寻第二百三十五章 如此赌注第二百九十八章 有消息了第五百九十七章 与你叙旧第八百零五章 可要外出第三百一十七章 曾经见过第四百八十二章 单独前行第五百九十章 心事重重第七百二十五章 有情况了第三百六十八章 没了退路第一百一十七章 带他回府第二百三十六章 坐不住了第七百四十七章 山谷之中第六百八十六章 可还记得第七百五十二章 也得动心第二百四十八章 撞个满怀第四百三十一章 夜里汹涌第二百六十六章 又是此人第五百六十三章 放什么放第一百五十章 任打任骂第五百九十八章 反之劝告第七百三十一章 她会害怕第一百零七章 值价得很第三百九十四章 红豆相思第七十五章 凭空消失第一百九十一章 竟是私奔第五十九章 愿入沙场第四百七十七章 莫提内力第七百二十六章 不正常了第八百一十八章 可否高兴第一百八十七章 臣要告假第六百四十六章 极为水深第八百二十二章 让出宫阙第二百四十三章 都听见了第六百二十一章 呆不得的第二百三十章 平常而居第八百零九章 赐封之事第六百一十五章 诡异而亡第四百一十六章 有何诡异第五百四十七章 大戏初始第七百八十三章 皇子皇女第一百一十七章 带他回府第六百五十一章 还是来了第七百八十五章 也有无奈第四百六十三章 在你面前第二百八十七章 再度放弃第三百九十五章 仅是目送第八百零三章 在所难免第二百四十一章 最后希冀第二百九十八章 有消息了第五百八十二章 送你大礼第四十四章 大怒离去第七百九十二章 态度坚决第516章 突然抵达第一百五十四章 是名女子第五百二十六章 怪异之人第八百一十九章 大多变化第三百一十章 改变看法第四百九十三章 大肆拼斗第一百三十六章 心有阴影第五百三十八章 突然失手第六百七十二章 如你所愿第五百九十二章 可会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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