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丢了饭碗

农历三月,位于大越西北的明州城,已经沉浸在春的气息里。

一场春雨过后,树上长出嫩嫩的新叶,墙角桃花开了,粉红色,春风吹过,粉嫩的花瓣扑簌簌地落下,小院上泥土地上,铺满了细碎的花瓣。

阳光正好,莫颜正在家中晾晒衣衫。

自从把师父祝神医误认为乞丐之后,小心眼的师父离家出走,不晓得去哪里采药,临别之时,给她留下一本药学典籍,让她自己理解。

其中很多都是生僻字,莫颜抓耳挠腮,前身是个草包,她也没好哪去,勉强摆脱文盲的帽子。

这些都要求教万俟玉翎,只是皇叔大人夜晚时分要运功逼毒,好像很忍耐的样子,莫颜不好打扰,偷偷地把充气娃娃放到他的床上。

结果可想而知,第二日,万俟玉翎强势把她抱起身,对着屁股打了两下。

莫颜撇撇嘴,不用拉倒,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不过她不会承认心里有那么一丝窃喜。

十两银子买的,总不好扔掉,莫颜决定以后留给二哥,大哥已经定亲,有春宫图纾解,二哥莫轻雨应该用的上。

空气中流动着暖暖的风,杂糅着桃花的淡香气息,莫颜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把衣衫挂起。

二人同一屋檐下,分工合作,莫颜承包一部分家务,这些在现代时候都是做惯了的,不算太累。

伪装成不会过日子的小夫妻,平日莫颜下厨,偶尔也会在小饭铺子叫上几个菜。

隔壁,张婶子踩在小墩子上探头探脑,她在家里带小娃,时常无聊,偶尔趴在墙头,和莫颜搭话。

张婶子张了张嘴,脸上带着一抹挣扎之色,有些话,她到底要不要和祝二妮说?

说了,或许是没影儿的事,影响夫妻感情,可是若自己听到风声却隐瞒,也说不过去,这事儿,衙门可传开了。

“张婶子,早啊!”

莫颜把衣衫挂在阳光下,这样约莫下午申时左右就能收起来。她用手捶捶腰,怀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丫鬟伺候的日子。

与爹娘同在明州城,莫颜不能回家,她偷偷地跑到家人的宅邸附近,看到爹爹好像比以前更瘦弱,大哥也是面有菜色的样子,若不是墨冰告诉她二人是装模作样,她信以为真,会哭出来的。

“二妮,今儿你休沐吧,以后休沐日最好去衙门看看,万一有点什么事儿呢?”

张婶子心一横,点拨一句。心里琢磨,这祝二妮虽然相貌平平,但是奈何是个有福之人,找个可心的上门女婿。

之前衙门里传言祝二妮怕她夫君青松,张婶子曾经现身辟谣,那些都是扯淡,她是二人的邻居,最有发言权。

家里有什么脏活累活,青松都会接手,还能早起买早点呢!天下有多少这样的男子?不像她自己的夫君,睡得和死猪一样。

“衙门里能有什么事?最近治安还不错。”

莫颜察觉到张婶子话中有话,敏感些许。自从出过秦三娘的案子之后,明州风平浪静,只有一个女子因为不堪忍受夫君的家暴,把夫君告上公堂。

莫颜作为仵作,给女子验伤,发现她的肋骨被打折两根,原因是男子有喝酒的恶习。

尚知府没有开堂,而是派出衙门的人调节,莫颜参与其中,最后男子下跪声泪俱下地认错,表示再有一次犯错,二人和离,他净身出户,衙役充当证人的角色。

“家里有啥活计,也不急一时。”

张婶子面色讪讪地,她发现祝二妮根本没放在心上,有些抑郁,想了又想,这才直言。

“二妮,你叫我一声婶子,婶子也不瞒你,最近听到风言风语。”

目前,万俟玉翎是在师爷手下打杂,能不能正式被衙门录用,全靠师爷的一句话。

师爷姓廖,家中有一个女儿,是个十八岁的大姑娘廖喜儿,这个喜儿说是姑娘也不尽然,十八岁还是未嫁之身,只因早年爱看戏,和戏班子的戏子产生一段情。

一个是衙门的师爷之女,身边有丫鬟婆子服侍的小姐,一个是下九流靠着卖艺为生的戏子,差距不是一般大。

二人偷摸幽会,很快偷尝了禁果,得知廖喜儿有了身孕之后,戏子怕承担罪责,跟着班主逃走,杳无音讯。

后来,喜儿的肚子瞒不住,廖师爷这才知道真相,气得差点把喜儿活活打死,十四岁就偷偷摸摸找男人,成何体统!

但是廖夫人苦苦相求,他们就一个女儿,有了孩儿也好,最好是男胎,这样将来能顶立门户,等夫妻二人百年之后,继承廖家基业。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尽管廖夫人极力伪装,装大肚子的孕妇,可廖喜儿生产瞒不住稳婆,这件荒唐事就被传扬出去。

一时间,廖师爷在衙门里觉得无脸面见人,很是沉默一段日子。

后来过了几年,也就没人提起这茬,事情被掀过去,但是这个廖喜儿生产过后,体态风流,经常勾搭衙门中的捕快。

“张婶子,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个廖喜儿有心勾搭我们青松,所以让我防着?”

关于廖喜儿其人,莫颜听说过,但是她平日在衙门的办公地点偏远,只有她和王老爷子,廖喜儿总不会对王老爷子下手。

“你们家青松识文断字,长的也好,又在她爹手下,她难保不动心思!”

张婶子啐了一口,似乎对风流的廖喜儿十分不齿,这种女子简直伤风败俗,若不仗着有个当师爷的爹,谁买账!

“听说廖喜儿最近时常到衙门去,拎着自己做的糕饼,说是给她爹送点心,其实缠着你家青松呢!”

对骚狐狸决不能掉以轻心,人家有个有权势的爹爹,万一强了青松,那二妮怎么办?张婶子以过来人的经验,仔细叮嘱莫颜一番。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以前廖喜儿怎么不送点心,现在天天去衙门了?

万俟玉翎看不上庸脂俗粉,这点莫颜还是放心的,大越南平王什么绝色没见过,最后还得乖乖到她的手心里,问题是,这个廖喜儿是哪根葱?竟然抢她的皇叔大人,要不要脸皮!

“对付这种贱人,不可姑息。”

张婶子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片刻之后又出现挣扎之色,她本想让二妮用解剖的小刀吓唬廖喜儿,但是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青松现在是在师爷手底下混,万一二妮得罪廖喜儿,那么就是得罪师爷,青松和二妮会不会丢了饭碗?

“张婶子,这是昨日我家青松从衙门带回来的糕饼,拿着给你家小娃做个零嘴儿。”

对于张婶子告知情况,莫颜很感激。家中一穷二白,这点心是万俟玉翎同僚家里有喜事送的喜饼,他在衙门不好转手送人,就提了回来。

“二妮,那就替我家娃子道谢了。

二人闲聊几句,张婶子这才提着糕饼,心满意足地离开。

莫颜坐在树墩子上想了片刻,决定如张婶子所说,到衙门口“捉奸”,顺便宣告主权,现在捕快们都认她做老大,她若是戴了绿帽子,以后的脸往哪放?

从小院到衙门需要穿过一个菜市场,这个市场莫颜常来,夫妻二人都在衙门当差,在此处小有名气,毕竟能吃官家饭,旱涝保收,总比他们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小贩要好得多。

“祝家小娘子,今儿我这有新鲜的小白菜,你要不要来一捆?”

一个买菜的妇人是个大嗓门,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莫颜扭头,发现妇人家的小白菜比其余人家长的大不少,而且水灵灵的,最近没有什么青菜吃,不如买上一捆回家炖五花肉。

拎着白菜,穿过几条街道,很快达到衙门口。

衙门的堂口有一面大鼓,百姓们有冤情,求知府大老爷升堂问案,才会击鼓,一般非人命案子,都交给门口的几个捕快解决。

知府可是明州最大的父母官,不可能谁家丢只鸡就来麻烦知府大人。值得一说的是,大越也有民事调解,这些捕快有时候还要扮演现代居委会大妈的角色。

“二妮姐,您今儿不是休沐吗?”

门口的一个捕快眼尖,很快发现了莫颜,看她手里拿着一捆白菜,应该是临时起意来衙门看看。

糟糕,廖喜儿刚带着丫鬟进门,会不会被撞个正着?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使了一个眼色,最后决定隐瞒,“二妮姐,您来了?王老爷子今儿上衙了。”

按理说,祝二妮听到王老爷子在,应当去后面仵作办公地,可她是来抓奸的,看捕快的漂浮不定的眼神,就知晓张婶子此言为真。

“我夫君没带荷包,我来送荷包的。”

莫颜对着二人摆摆手,转身向里面走。

身后两个捕快叹息一声,心里想着,廖喜儿多保重吧,最好还能留一口气。

衙门文书办公地点是一个院子,院中摆放着几盆花花草草,香气扑鼻,采光也不错,时间还早,来衙门办事的百姓并不多,只有两三人。

莫颜来过几次,这真是太舒服了,难怪书生们挤破头都想来此地,前面是书房,接待办理文书的百姓们,在后堂还有一处专门用作休息的茶室,字画屏风,装扮得很是优雅有格调。

“青松哥哥,喜儿来给你送点心了。”

声音嗲嗲的,很做作,听在莫颜的耳朵里很不舒服,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

“青松哥哥,你在忙什么呢?喜儿帮你磨墨可好?”

内室,万俟玉翎低头奋笔疾书,根本无视站在不远处的廖喜儿。如果不是在市井间隐藏身份,怕惹麻烦,这样上赶着的女子,基本上都活不过三句话。

说他心狠手辣,那么就是如此,他讨厌这种故作风情的庸脂俗粉,污染了他的地界。

“青松哥哥,干嘛,不要这么冷淡的对喜儿!”

廖喜儿生产过,胸前鼓胀鼓胀的,她特地拉低了一些,露出白嫩的深沟,对着万俟玉翎抛媚眼。

可惜万俟玉翎一直低头,一眼没看她故作风骚的姿态。

莫颜轻手轻脚地站在门口处,把一切尽收眼底,心底怒火大增,恨不得把廖喜儿烧成灰,但是理智却告诉她,等片刻,看看情况。

廖喜儿人风流,最是喜欢冷淡的男子,越是对她不假辞色,她就越爱的不行。

眼馋这个白净的书生,也不是一天两天,还被她爹爹警告过。廖喜儿不放弃,她虽然生产过,却还没嫁人,听说青松是祝家的上门女婿,祝二妮又丑陋又干瘪,哪里比的上丰满体态妖娆的她?不是瞎子都会选择自己的吧?

廖喜儿见万俟玉翎沉默不言,故作受伤的神色,“青松哥哥,我是真心倾慕于你,不如给你做平妻吧,或者妹妹给祝家姐姐一笔银钱,你们和离吧。”

莫颜眼神一寒,以前在京都,官家千金们虽然心中仰慕南平王,却无人这么下贱,当然,主要是没人有这个胆子。

“哎呦,廖喜儿,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妹妹,再说你十八,我才十五,你叫我姐姐,不太好吧?”

为了隐藏夫妻的身份,祝二妮的年纪是十五,刚刚及笄,这也能很好解释二人为什么没有孩儿。

万俟玉翎早听到莫颜的脚步声,他想看看自家未婚妻怎么处置莺莺燕燕,不然用内力,就能把廖喜儿打到院中,再也进不来。

“祝二妮,叫你姐姐是给你面子!”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廖喜儿挺着酥胸,瞄了瞄莫颜的胸脯,眼中带着不屑之色,就这蠢笨的长相,如何能拥有青松这样的男子?

万俟玉翎隐藏在市井中,容貌上并不出彩,只是他身为皇族,身上总有一些隐藏不去的优雅贵气,和淡漠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廖喜儿阅男无数,当然没有什么抵抗力。当年戏子离她而去之后,她便有点游戏人间的态度,直到遇见他,才疯狂地想要得到。

“你的面子就算了吧。”

莫颜撇撇嘴,“廖喜儿,我夫君这辈子只有我一个,绝对不会让什么阿猫阿狗进门,你死了这条心吧。”

“祝二妮,呵呵,男人的话你也信?”

廖喜儿听罢,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辈子只要一个?就是在衙门里做苦工的汉子,背地里还要找几个暗娼泻火,就没有不偷腥的猫。

“你出个价吧,与青松和离。”

廖喜儿趾高气扬,因为她看到爹爹就在不远处,似乎没有阻止的迹象。

之前她和爹爹说想让青松做上门女婿,廖师爷只简单训斥两句胡闹,却没加以阻止。

“我的价儿,就怕你出不起。”

莫颜想到北地那位朱小姐,也曾经如此嚣张,她讽刺地笑笑,指着手中的白菜,一个抛物线丢到了廖喜儿的怀中,“喏,还是新鲜嫩嫩的小白菜,拿去拱了吧,少打我夫君的主意,不然,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莫颜眯了眯眼,一时间,气势迸发,反倒让廖喜儿呆愣了片刻。

“你敢骂我是猪!”

好久,廖喜儿终于反应过来,连连尖叫。院中跟进来看热闹的捕快们在心里竖起大拇指,点赞,二妮姐真是好样的,女中豪杰!

廖师爷在原地听了会儿,脸变成猪肝色,眼角耷拉着,本来他对上门女婿没有好感,觉得没有骨气的男子才会当上门女婿。

但是青松不一样,办事认真,有学问,一看就是前途大好的年轻人。以他多年的看人眼光,其中肯定有故事。

姜还是老的辣,祝二妮当众讽刺自家闺女,廖师爷面上无光,身边的捕快们没说话,但是众人的眼中那幸灾乐祸的光藏不住。

虽说心中埋怨廖喜儿把事情闹大,廖师爷还是咳嗽了两声,走到屋中,“青松啊,你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若是你愿意和祝二妮和离,迎娶我家喜儿,衙门文书你就一直做下去。”

莫颜眨眨眼,这是用职业诱惑?亦或是威胁?言外之意,皇叔大人如果不同意,这临时工肯定干不下去,若是识相,马上转正。

莫颜在心里已经骂了廖师爷家里十八辈的祖宗,连灭门烧坟的情节都在脑海中回想几遍,她爽了之后,对着万俟玉翎道,“夫君,咱们回家吧!”

“恩。”

万俟玉翎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二人,从头到尾都当做父女两个人是空气。

莫颜还不解气,走的时候给廖喜儿和廖师爷下了点药粉,都是由师父祝神医提供。

一种是特别有效的整人药,一点粉末就能让人奇痒,和过敏一样,浑身上下起红色的小疙瘩,廖喜儿这么风骚,至少有半个月的时间不能见人。

而另一种药粉,叫大笑粉,人用了之后,会和抽风一样,忍不住笑,但是此药的高明之处,是会间歇发作,药效也是半个月。

二人还不等走出衙门,有捕快扭捏地来通知,文书这个饭碗丢了,廖师爷决定录用他人,让青松卷着包袱滚蛋。

“青松贤弟,好样的!”

捕快们对着青松竖起大拇指,作为男人,必须要有眼力见,识时务者为俊杰,廖喜儿算个屁,拒绝后顶多丢个饭碗,要是敢背叛二妮姐,那有可能活着被剖了啊!孰轻孰重,还是要把握好。

万俟玉翎丢了饭碗之后,有更多的时间练功,为此,张婶子很是失落,背地里对莫颜唠叨,男主外,女主内,总不好一直在家闲着。

两天之后,万俟玉翎支起一个写书信的小摊子,以此作为耳目,和手下的人传递消息。

莫颜盘算,或许回程的日子,不远了。

廖喜儿身上,脸上长满细密地红疙瘩,看了几位郎中都找不到因由,廖喜儿很怀疑是不是祝二妮做的手脚,毕竟那个人总接触死人,不会是什么尸毒吧?

廖喜儿无颜面见人,整日躲在闺房之中,暗地里筹划计策。总得像个法子拆散青松和祝二妮,最好的办法就是捉奸,让青松眼睁睁地看着祝二妮在野汉子的床榻上,她想到几个老相好,没准可以帮忙。

廖喜儿私下里设计,没有告知任何人,而这边,廖师爷也在发愁,自己总是忍不住会发笑,衙门里没有什么事好说,万一公堂上笑场,罪过大了。

“师爷,尚大人找您下棋。”

尚知府的棋艺水平一般般,喜欢找同类下棋,他经常叫廖师爷一起下棋品茶。

听说知府大人有请,廖师爷带上好茶,屁颠屁颠地,前几天本想把祝二妮也从衙门开出去,让他们两个不识抬举的喝西北风。

可王老爷子要退下去,衙门缺仵作,师爷使了力气,最后在尚知府那里被否了,秦三娘一案,尚知府对祝二妮印象不错。

廖师爷最近提心吊胆,以为祝二妮得了青眼,被尚大人看重,所以他一直小心谨慎,夹着尾巴做人。

“老廖啊,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在明州就呆了十年。”

尚知府抿了一口茶水,摸了摸胡子,刻板的面堂发着红光,看起来气色颇佳。

“是啊,大人,今年您的任期满了,是否会再进一步?”

廖师爷拍了几句马屁,尚知府很是开怀,他是穷苦人家出身,不禁想到自己的娘亲,早年一个人耕种几亩田,为了供他念书,什么也舍不得买,衣衫的补丁有几十个花样。

“可惜本官娘亲早逝啊,不然这个时候,是不是也能跟着吃香喝辣,安享晚年了?”

清明刚过,尚知府有些怀念过去的日子,说着说着,就掉下一滴眼泪。

“嘿嘿。”

廖师爷刚想安慰几句,不知道怎么在这个时候犯了怪病。

“本官的娘,临死的时候,只剩下皮包骨头……”

“呵呵……”

廖师爷捂住嘴,面色扭曲,他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尚知府听到笑声,有些疑惑,但是他想廖师爷也没胆子嘲笑他,继续道,“本官恨不得折寿十年,给了娘亲……”

“哈哈哈,太好笑了!”

廖师爷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他实在忍不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尚知府大怒,虽说折寿只是随便说说,人死不能复生,但是这个廖师爷是怎么回事?公然嘲笑他一个四品知府,岂有此理!

“哈哈,受不了了!”

廖师爷心中一凉,正想解释,但是身体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尚知府看他就讨厌,最后让几个官差进门,把大笑的廖师爷丢出衙门。

正好,衙门口有一灵车路过,亲眷们正悲痛欲绝,痛哭失声。

“哈哈哈……”

廖师爷被丢出门后,正好撞上丧葬队伍,他没有力气,坐在地上大笑,人家有亲人丧生,痛不欲生,他在笑,不合时宜。

倒霉的廖师爷被亲眷们海扁一顿,疼的呲牙咧嘴还在笑,于是乎,衙门立刻有传言,廖师爷疯癫了!

莫颜听说之后,正在喝着茶水,吃着点心,听张婶子八卦得津津有味,晚膳之时,对着万俟玉翎鹦鹉学舌。

“我师父的神药,那真是古今头一份儿,专治各种不服。”

莫颜喝了一杯桂花酒,手舞足蹈,她心里暗爽,虽说隐藏在市井,不能暴露身份,也无法给明着给廖师爷一个悲痛万分的教训,但是可以来阴的,不是让她家夫君丢了饭碗,看来廖师爷也快了!

“桂花酒虽然温和,也不能再喝了。”

莫颜的小脸红艳艳的,眼神中闪着水光。万俟玉翎闪了闪神,这丫头喝酒之后最喜欢抱着他不放,现在他寒毒未清,身体上承受不住。

酒被抢走,莫颜讪讪地,有些怀念在现代的时候,法医队在破获了重案之后,局里庆功,众人高兴就多喝几杯酒,那可不得了,什么承包了奥巴马的鱼塘,自己在家造出航空母舰,去过外太空探险,把牛皮吹上天,吹到莫颜开始怀疑人生。

莫颜喝的额角发胀,在万俟玉翎的胸口蹭了蹭,寻找安全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无所顾忌。

祝神医不在,院中只有二人独处,每当夜晚,二人点上所有的蜡烛和油灯,坐在万俟玉翎内室隔出来的小书房,万俟玉翎看书,而莫颜则写着她的法医手札。

“最近有什么收获吗?”

万俟玉翎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莫颜很怀疑他在摆摊的时候怎么打听到消息的。

“还好。”

万俟御风私兵的位置太隐秘,在西北某个矿山之中。前几天来写书信的小商贩表示,会把家里的猪肉卖给一个叫王老七的人,他那里大量收购。

明州有猪肉贩子不奇怪,但是在矿山之中,就有些惊人。那里多是流放的重犯,官府恨不得压榨,怎么可能还给肉吃?

从而说明,内里必然有猫腻,可是想追查线索,却受到层层阻力。

当年,万俟玉翎在南边应战,他手下有一个叫魏国栋的将领,被万俟御风召回之后,不知所踪,甚至连家人也跟着悄无声息地离开京都。

如果有私兵,必然会有将领练兵,而魏国栋是个中翘楚,人又忠心耿耿,若真如猜想那般,想收服还不太容易。

“郭家村是离矿山比较近的村子。”

可惜,那里的住户都被监视着,二人初来乍到,去郭家村定居容易引起怀疑,而且在乡下,也没有什么合适的营生。

三月里春风拂面,莫颜换上了春衫,每日到衙门报道,她没看到廖师爷,捕快们说,廖师爷因为失心疯而被尚知府停了职务,到底能不能回来还难说。

哼哼,打她夫君的主意,还不许人报复了?识相的就老实眯着,莫颜就是不想制造太大动静引人怀疑,不然早就下狠手了!

在衙门里,偶然碰见了爹爹莫中臣。爹爹的气色红润,大不一样,坐着小马车来知府衙门。

“看见没,那个方脸儿的,可是比咱们大人还官位还高了好几个台阶呢!”

莫颜傻愣地站在原地,似乎感觉到有火热的视线,莫中臣转过头,看到自家闺女换了一张丑脸,莫中臣很是嫌弃。

干什么不好,偏偏混迹在衙门的仵作队伍中,好吧,虽然这个职业不容易被发现。

莫中臣舍不得让自己娇滴滴的女儿受苦,但他是顾全大局的人,如今女儿平安无事,他放下心。

“还是京官,左都御史莫大人。”

捕快们围在一起八卦,爹爹在京都得罪皇上被发配到北地劳动改造的事儿被拉出来说了一遍。

“皇上好像发了旨意,让莫大人身体休养好之后,即日回京。”

于太后在夺权斗争中,被百官指责外戚专权,弄了个灰头土脸,现在正是万俟御风得意之时,手中有了实权,就想起莫中臣这么个“心腹”。

莫颜暗暗叹息,她还是第一次离开爹娘这么久,她可以肯定,爹爹一定知道内幕,不然刚才眼中嫌弃之色哪来的!

门口几个衙役看到莫颜,赶紧打招呼,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二妮姐,廖师爷和廖喜儿就是前车之鉴。

“好久没看到青松大哥了!”

衙役们都很喜欢万俟玉翎,因为他为人大方,收到的糕饼点心自己不吃,全部给他们,每个人时常能带回去一盒回家,家里的老人小娃不缺零嘴,可自从他丢了饭碗,新上任的文书小里小气的,连一块点心都藏私,他们没一点油水。

“改日我和夫君做东,请兄弟们到酒楼聚聚。”

莫颜挥舞着小手帕,笑意盈盈地说着场面话。想不到皇叔大人才是大智慧,几盒糕饼收买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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