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天姻

尹世泽乃是剔透玲珑之人,看她这种神情口气,分明已经看破了自己的阴谋,当下苦笑一声,道:“原来你已知道了?我想你大概一辈子都不会上别人的当。”

佟秀放下酒杯,道:“我不妨告诉你,每一次饮酒之前,我都在我的酒杯里放一点秘制药本,这种药未如果碰到迷药之类的药物,便会富起无数小泡沫,是以我一斟酒,就知道你已经在酒中弄了手脚!”

尹世泽顽然道:“既然被你看穿,我也无话可说。这事且不提它,我只想问你一句,我几时才可以使你回心转意,忘记皇甫维?”

佟秀道:“最少也须一年时光!”

尹世泽皱眉道:“一年本不算长,可是你如果继续住在此地,三公他们势必查得出来!”佟秀道:“这一年我决不离开此地一步!”

尹世泽道:“为什么?我们可以搬到隐僻的地方去,避开三公耳目,岂不是更为聪明之举?”

佟秀暗自忖道:“我如果不向他说个明白,说不定他哪一天会忍耐不住,与我决裂。倒不如目下向他摊牌,要等候一年……”

当下道:“三公他们查得出查不出我不管,但我答允在此地等候皇甫公子一年时间,在这一年期限之内,休想我依从你,一年以后,你或许有希望尹世泽怔一下,道:“这样说来,我猜疑你曾答应他在一段时期之内,决不踏出大门一步,竟是对了?而这期限竟长达一年之久?”

她轻轻颔首,接着道:“你可等得及么?”

尹世泽面色变来变去,最后长叹一声,郁郁而去。

佟秀心中不免暗暗疑虑,但到了晚间,尹世泽仍如往常一样来到,他们虽然不再提及此事,但佟秀察看他的意思,好像已下决心等候一年似的。

这天晚上半夜时分,佟秀已经上床安寝,忽然一条人影蹑足穿门过户,一直潜行到佟秀卧房之外。

此人一身夜行装束,手脚轻灵敏捷,只见他手中捧着一个西瓜般大的布囊,上面有一支奇细的金属针管长约一尺。这人把那支外管从门缝插入去,动作小心而纯熟,不曾弄出一点声息,接着用双掌挤压那个鼓得圆圆的布囊,好像要把囊内的水或气体从细针管技入房内似的。

过了一会,那夜行人把扁授了的布囊折起,同时除了上面的细针管,轻轻放在一旁,似是不想携带在身,以免阻碍手脚。

他等候了好一会工夫,态度沉着老练,似乎这种勾当,已经做过无数次。

之后,他在门上弄了一下手脚,就把房门无声无息地弄开。

房中飘散着一阵淡淡的异香,桌上银灯黯然,帐内却传出均匀的呼吸之声。

这在行人甚是大胆,先把银灯挑亮,竟然笔直走到床前,撩起帐子。

床上的佟秀仰卧不动,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动也不动,双颊泛起红晕,一看而知睡得极熟,那除态也美不可言,令人销魂落魄。

那夜行人似是想不到她这么妖艳媚荡,怔了一怔,眼看她两只玉藕似的玉臂**在外面,细润白腻的皮肤散发出难以忍受的诱惑。

万籁俱寂中,室外突然传来一声冷森森的低哼,接着一道人影宛如奔雷闪电般飞射人来。

床前那个夜行人迅快缩手,回转头瞧看,但面上并无惧色。

灯光之下,只见这个夜行掉头鼠目,相貌鄙俗奸险。

窗外飞纵人来的人忽然落在他身前,却是丰神使美,面如冠玉的铁剑公子尹世泽。两人对比之下,益发显出那个夜行人的鄙俗及尹世泽的俊逸潇洒。

尹世泽手中绰住他的铁剑,收字之间笼罩住一片杀机。双方打个照面,那个夜行人似是看出他来势不善,露出无比凛骇之色。

尹世泽沉声叱道:“好淫贼,你走错了地方啦……”厉喝声中长剑疾送。

那夜行人急急侧闪,但尹世泽创势变得更快,刚一声已向那夜行人闪进的方面疾戳,两下凑得刚好,但见那辆寒光湛湛的长剑已经深深刺入那人脱下要害。

对方惨哼一声,尹世泽左手一伸,抓住那人衣领,连人带到提高地面。

床上的佟秀突然惊道:“什么人?”她霍地突起,圆睁双眼。

尹世泽大大一怔,膛目而顾。佟秀瞧瞧他,又看看他手中的尸体,长眉一皱,道:

“他……他是谁?”

尹世泽深深吸一口气,镇静下来,道:“你怎么醒了?此人是下五门巨孽栾振,他的‘万妙色囊’乃是下五门三宝之一,与勾魂浪蝶香如海的摇香扇齐名!据说从来没有女人进得出他的‘万妙色囊’的迷香威力,而你居然忽然回醒?”

修秀举起双手转揉两边太阳穴,娇呻一声,道:“怪不得我觉得头昏得很……”尹世泽仍然用迷惑的眼光望住她,心中陡然掠过一个念头……

在银灯之下,佟秀的一举一动,都自然而然散发出诱落人心的魅力。尹世泽双手一松,使得那具尸体坠落地上,发出“砰”地一声。

佟秀愕然凝目瞧着,尹世泽已跨上床去,道:“你觉得怎样了?让我看看…”

他伸出手好像要去查看她的情形,蓦地向下一沉,食中两指迅快向她玉颈上的穴道点下,另一只手也同时疾出,擒拿她的手臂。

佟秀一身武功得自月公佟雷真传,这时已有反应,她手臂一缩,虽然仍然被对方五指拿住,却避开了穴道,颈上倒是被他点中脉穴,可是却不曾倒下。原来当尹世泽手指落下之际,她的玉颈也门开了一点,因此尹世泽并没有点正穴道,并且感到她颈上皮肉一弹一缩,御去他大半指力。

她双眉一耸,怒道:“你干什么?”

尹世泽哼了一声,左手牢牢不放,右李再发,疾点她身上穴道。

佟秀举拿封拍,在这短短的空间及时间之内,双方各以迅快精微的手法,封拆了五招之多。

尹世泽叹口气,道:“原来你头晕也是假的……”

尹世泽也不多说,把尸体弄出去,不久就回转来,道:“今晚我回去想个计策,势必要把你迫出此屋大门,那时你无法向皇甫维交代,只好依从我了。”

第二日他一整天都没有来,佟秀饿了一日,以为他果真要用饥饿手段,不禁暗暗好笑,要知她最近已考虑过这个问题,假如尹世泽不送食物来,她就在大门内等候那个卖杂货的人,或是时时经过的卖花妇人代她去买食物。

直到深夜,尹世泽没有来,她运功调息之后,便上床安歇,睡到半夜,忽然间被一阵奇异的声音惊醒,赶快跳下地,向外面望去,但见火光四起,并且传来劈劈啪啪的声音。

她楞一下,立刻决定设法救火,如果只有尹世泽一个人放火,料也不难扑灭!

出得屋外,只一眨眼工夫,四下火势大起。佟秀心中暗暗叫苦,仗着快疾身法,冒险纵火起火的屋宇间,找寻放火之人。

她还未找到敌人时,她居住的那座院子也突然起火。只见一条人影掠过,随手一扬,附近就冒起火苗,并且迅速蔓延。

于是,刹那间整座宅院都着火燃烧。佟秀试图用水浇灌,但这火势与寻常大不相同,被水一泼,反而更为旺盛。

她站在大厅中,四周火舌跳跃,一阵一阵的火光,照出地修长丰满的娇躯与及艳丽的面庞。

头上的屋梁大半着火,发出刺耳惊心的折裂声。

她苦笑一下,然后坚决地屹立不动,看来她当真没有离开火场之意。

一道人影则地飞人来,落地现身,正是那俊挺的铁剑公子尹世泽。他背上斜插着长剑,左手却持着一面精钢盾牌,右手绰住一支铁矛。

他朗声道:“姑娘快走,迟一步就冲不出这一片火海啦!”

佟秀淡淡一笑,道:“你自己走吧!”

尹世泽微愣,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佟秀沉重地叹息一声,道:“我劝你还是赶紧逃生去吧,我已决定留在此地!”

尹世泽面上神色大变,却见一条火龙自天而降,直向佟秀头上压落,尹世泽冲上去,铁矛疾点,荡开那根已经着火的屋梁,同时挥动盾牌,挡件好些冒火的碎片。

佟秀道:“我已经告诉了你,我决定留在此地,你自家即速选出去吧!”

尹世泽心有不甘,喝道:“你疯了是不是?”

佟秀道:“笑化,我清醒得很,我告诉你,一个人的生死,总是难以自己作主,世上每个人见到危难临头,无一不是拚命逃走,不暇思索。但我已想通了这个道理,我要为我自己此生唯一的一次生死人事作主,这回不让命运摆布……”

尹世泽一方面由于灸热,一方面由于心中焦急,满面布满了汗水,环视四下一眼,只见上面完全着火,四面的墙壁已摇摇欲倒。若是倒将下来,就算有大大本领,也难以逃出这片火海。

形势危急已极,他眼球一转,钢盾铁矛一开近动,扑打纷纷飞坠的火团,突然倒转了铁矛,用圆钝的那一头,向佟秀身上穴道控去。

接着将佟秀背在他背上,大喝一声,直向外面熊熊火海中冲了出去……

中午时分,一匹雄骏快马,驮着一个俊逸潇洒的年青公子,驰人富春。

他已到过佟秀住处,那是已是一片废墟。此时,他又在一座宅院门前停下,只见大门紧闭,面上悲伤惆怅的神色渐渐消退。跌下马背,走到门前,举手敲动门环。

敲了好一阵,仍然无人出来,他陡然面色变得甚是阴沉,高声叫道:“舒倩……舒倩……我是皇甫维……”他叫了好几声,门内仍然静寂如故。

皇甫维疑惑地寻思一下,突然一阵不祥之感泛上心头,当下四顾一眼,见附近没有人,立刻涌身纵人大门之内。

他迅快奔入去,大声叫道:“舒情……舒倩……”厅子中回荡着他的声音,却没有人回答。

穿过厅子,奔入内院,目光到处,只见一具尸首,俯卧在院中的地上,困是俯伏之故,所以瞧不见面目,不知是谁。

但他已大惊失色,身形毫不停滞,在向上房扑了入去。

房中寂然无人,亦无凌乱的现象,于是他奔进内间。

只见那张绣床上装枕歪斜坡缩,似是有人睡过之后,没有整理。

这房中百物一览无遗,哪有舒倩芳踪?

皇甫维已不用四下找寻,他料想会在下人房中找到婢女的尸体,不然的话,怎会无人出来应门。

他静静默立在碎镜之前,心中泛起一种深沉的悲哀。

舒倩那张美丽的面庞浮现在他幻想中,但却不是爽朗的笑容,而是痛苦地团住嘴和眼睛。

接着,佟秀那张令人心荡的面影也从他幻想中浮现,而她却是恐怖地望着天空……

他深深叹口气,用力摇摇头,似是要甩去这些令他难以忍受的幻想。

这时,他又想起外面那具尸体,暗自付道:“看这里及佟秀居处被焚的情形,大概必是三公派人干的好事,据我所知,谷云飞熟恋着舒倩,尹世泽则迷上佟秀,这两人如果奉命动手,无疑会对调差率,免得下不了手。如果这个推测不错,外面那具尸体必是尹世泽或其他的手下……”

他举步向房外走出去,走到院中,用脚尖把那人挑翻过来,民出面貌,陡然一凛,当场怔住,不会动弹。

那人敢清正是狠毒多智的冷月神抓谷云飞,以他的一身功力,居然被人杀死,已是咄咄怪事,何况竟又死在此地?

皇甫维心下大惊,急急四下查看。

好一阵搜索,不见任何踪迹。

他脸色凝重,突发一声长啸,掠出大院,飞身跨上骏马,疾疾而去。

他离开富春城,披星戴月,急急赶路,以摆脱心头的压力和疑惑。

直至第四日清晨,骏马已然累倒,再不能爬起了。皇甫维弃马而去,跃上一棵榕树,举目望去,不由一阵欢喜。

此处曲曲折折山路,前日竟然走过,再往前行,就是魔窟天星坞的秘密通道所在地了。

转过秃山,一条大河拦路。正欲涉水过去,忽见一红衣女子,立于滩前。

那身影甚是熟悉,不由皇甫维心下一任。他正欲上前探问,但见那红衣女子转过身来,讶然声过,竟是对面跑来。

有怔片刻,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两人紧紧拥在一起。

要知,这红衣女子正是皇甫维夜思回想的舒倩,怎不令人惊喜。

舒倩娇喘有声,委依在皇甫维林中,全身不住颤栗着,连声道:“我找你找的好苦。”

皇甫维抹去舒倩腮边的一滴泪,端祥着那跳动着神彩的大眼睛,连声道:“倩妹妹,我也是,找你找的好苦,我刚从富春城回来。你哪里去了,怎的在这里相见?”

舒倩道:“我住的那个宅院,被冷月神狐发现了。”

皇甫维道:“我已知道了,所以才十万火急的赶去救你。冷月神狐……他欺侮了你吗?”

舒倩道:“他讨厌之极,多次前往纠缠,我难以脱身,就只好答应他,跟他一起出走。

就在院子里,趁他不备,我就把他杀死了。”

皇甫维点了点头,道:“我在院子里寻查,看到了冷月神狐的尸身。”

舒倩道:“你如今这是要去哪里?”

皇甫维剑眉一耸,道:“去天星坞,与那老魔头决一死战。”

“你一个人,敢去闯天星坞?”

“我们人很多,飞羽真人,无闻长老等江湖英雄,还有少林八十棍僧,已经前往了。这一次,我们是志在必得,与圣女会合,将三大魔头一举击毙”。

言此,皇甫维豪情陡涨,气冲霄汉。

舒倩望之神爽,声道:“太好了,我与你一起去,那里我更熟悉。”

皇甫维一喜:“真的?别忘了,你可是三公的人。”

舒倩道:“我原来是三公的人,但现在我是你的人,我们永远不再分开。”

皇甫维心下大喜,朗笑声中转身欲走,却突地回首,将舒倩抱起,举过头顶,举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向河对岸走去。

说笑之间,过了河,又转过一段山路,前面是一处陡峭的石崖。

皇甫维用手一指崖下的一道石缝,声道:“看清了吗?那就是通往天星坞的秘密道口。”

两人走上去,舒倩声道:“维哥哥小心,那道石缝不足尺宽,极是狭窄,一个人只能侧着身子才能过去。万一有人在洞口里面把守,暗中偷袭,实是凶多吉少。”

皇甫维也正在小心从事,突然听到洞中有激烈的打斗之声,刀剑叮叮,暴喝声不断。

一声轰响,有沿壁碎石震落,土雾飞腾从洞口荡出。

皇甫维一怔,又听出那暴喝声中夹有女人的声音。

无暇多思,他腾身飞人洞内,舒倩也紧跟其后。

洞内显得很宽阔,皇甫维举目望去,只见三丈远处,一个黑衣老者正在与两个女子动手。

那黑衣人动作快逾电闪,出手怪异,就在皇甫维一望之际,黑衣人竟是去出四五招,两个女子已堪堪欲败。

舒倩突地一声:“维哥哥注意,这黑衣人就是星公冷央!”

皇甫维自是识得,忙将舒情往后一闪,背上呈剑已然在握,厉声道:“老魔住手,佟秀和冷清影有什么闪失,小心我将你碎尸万段!”

原来,那两个女子已听到舒倩呼喊“维哥哥”的声音,认出来者正是皇甫维,兴奋地高喊一声:“维哥,快出来帮我们!”

舒倩见皇甫维挥出圣剑,忙是向旁一闪,刀光一亮,双双直取星公。

就在一瞬间,洞顶红光一闪,有两条人影又是电射般驰到,宛若两朵红云,每人手中各绰一把长刀,直奔舒倩而来。

皇甫维已然近前星公,圣剑神威大显,一时将老魔镇住,冷清影与佟秀忙是一跃,与舒倩站在一起,三人与那两朵红云缠在一处。

这两个身穿红衣的人,乃是天星坞的人,三女子自是认得,但听舒倩一声厉喝,道:

“小子,还不快罢手!你兄弟二人要为魔头拼得一死吗?”

两个红衣人虽然年纪尚轻,但刀法威猛,腕力苛强,也不答话,一轮急攻,将舒倩、佟秀、冷清影击退数步。

皇甫维施展着家传的秘学,奇招迭出,仅是片刻功夫,已有两三次险险击中星公冷央。

冷央见皇甫维不但手法招数出得怪异,每一招都恰好克住自己,而且一身功力深厚强猛,丝毫不弱于自己,不由得心下一惊,又是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非同小可,斗志已然沉消,突发两掌,厉啸声中,转身就走。他这动作极快,皇甫维来不及向众人招呼,急急迫跟而去,转眼隐没在秘洞之中。

人口处的三女,仍在与两个红衣少年缠斗,战况剧烈异常。

红衣二兄弟刀法奇奥威猛,每人都是力敌当世高手的猛将,一时之间,与三女子缠斗,末见有政象露现。

转眼之间,三女子看皇甫维已然失去踪影,不知去向,怕其有险,是此同时狠出杀手,欲将红衣二兄击毙,好去救援皇甫维。

又是一轮猛狠打斗过后,红衣二兄已经变得狼狈不堪,只有招架之势,难以寻到转机。

在这狭窄洞中打斗,难以急纵飞跃,一味被三位狠辣的女子围攻,自是只有吃亏一路。

又是数招拆过,一个少年惨叫一声,但仍挥刀急入,竟是使出护身救命的招数,严密封住自己。

另一少年见兄弟惨叫,稍一分神,招数略滞,手中的长刀已经被击落在地上。

舒倩又一声厉喝:“舒风!舒火!再这样缠下去,我等真的要拿你的命了!还不快快退下!”

这娇声一喝,震得洞内脆响不止,也撩得二兄心头一颤。一个大跃,双双退至一旁。

佟秀声道:“倩姐,不要饶了这厮,看我一剑废了他!”

冷清影忙是一阻,道:“且慢,风火二兄弟平时待我们不错,他们眼下又受了重伤,该是饶他们一命。”又转向二兄,道:“你们可知道,如今天下的武林高手都云集在此地,三公多行不义。终是自食恶果,你两个若有善恶之分,就马上离开这时。如若不然,不用那些江湖高手,我们三人也不放过你们!”

红衣兄弟相互一视,似是不甘心败在三个女子手中,但这三人武功实在高强,自己又身负重伤,要想活下去,唯有认输离去。两兄弟相望无语,互相搀扶着,向洞口走去。

舒倩道:“维哥哥已经孤身入坞,去追讨三公了,形势极为严竣,我们赶紧跟上去……”

佟秀、冷清影同应了一声,一起向前飞奔,高呼道:“维哥哥,你在哪里?”

洞中隆隆作响,没有人在。

此时的天星坞中,当真是杀气冲天,战云密布。从坞内望去,屋宇楼台以及到河岸的这一段路面,仍有劫火遗存,当中是一片大旷场,草木已然毁去,几座楼台也被烧得只剩枯桩。

大广场上,人头涌涌,如蜂若蚁。这些人个个身穿劲装疾服,手持一式利刀。从衣服颜色上,可以看出这是聚集了太阳谷、冷月山庄及天星坞所有的人手。其中还有多名和尚。

在这广场中心,刀剑寒光中围困着一人,乃是心池圣女。

心池圣女身披一袭白衣,衣袖飘飘,凝立不动,如同莲池内万千荷叶之中,一朵白莲挺出于碧绿荷叶之上。远远望去,那景象极是奇异,让人一时惊诧,感到这白莲似的圣女,散发出一种动人心魄超尘拔俗的美。

围在圣女近处的,仍有二十组持刀大汉奔驰跃动,这“五百罗汉大阵”的确难以攻破,圣女欲想脱险,也是万难。

五百罗汉大阵的外围,大多已停止跃动,已然躺卧在地上,尽量休息。有穿梭之人送来食物,供给在中层的人食用。看来,这五百罗汉大阵显然了得,有休息的,有用饭的,有奔驰跳跃的,能战能防,有劳有逸,任凭多少人马,在短时间内怕也难以闯出。

皇甫纸已冲过秘道,奔出那片被火烧过的屋宇,一眼瞧见圣女被困的景象,立时大喝一声,向五百罗汉大阵冲过去。

奇的是,此时三公却不在战阵,不知去了哪里。

皇甫维在近靠大阵之际,数队劲装大汉纷纷起身,几番跳跃,竟是闪开一条通道,直达围困圣女的中心。

皇甫维未作多思,厉喝着,直向圣女处奔去。

心地圣女见得皇甫维奔来,不由身躯一震,声道:“维儿,多加小心!三公他们早已隐在阵中……”

圣女的声音虽是低沉,却显得温柔悦耳,远在十余丈远的皇甫维,不由心下激动,更激起壮志豪情,虎目生威,透来凛凛神光。

恰在这时,罗汉大阵的两组人马,突地截住去路,十把利刀齐齐指住他身上的要穴,疾疾攻到。

其间一人的利刃威力绝伦,把法诡异,皇甫维目光微闪,已看清这个领队之人,竟是三公之一的日公舒涛。他冷笑有声,直取皇甫维心背大穴。

皇甫维以家传心法来对敌日公,攻了数招之后突地手法一变,手中一把圣剑大开大合,勇猛绝伦,涛涛滚滚幻出一片光华,直袭过去。

刚刚敌住日公,但见又有两组人马向前跃动,先后来攻而至。每一组中都有一柄势不可挡的利刃,功力极为深厚。原来,三公此时亲自出马,分别隐在每一组中。

这样一来,三公联手,威势极大,使得皇甫线不但难以向圣女靠近,而且一时也拿不下敌人。

险险之时,另有三组人马跳跃移近,由一名和尚掌领,瞬间攻到。

先由三公率领的人马本是一攻就退,无论取胜与否,也由续来者抢攻。此时,他们又卷土重来,六组人马穿梭往来,车轮般滚动,彼此间首尾相接,煞是威猛。

又是几十招拆过,皇甫纸已然现出危相,陷入被动局面。四周刀光形成许多股凌厉无比的压力,片刻之时;在他四周已有十组人马发动攻势,宛若狂风暴雨一般,使他根本无暇思忖反攻之法。

眼见得八百罗汉大阵出击立动,联手严密。三公便撤身而去。

皇甫维早已领略过五百罗汉大阵的厉害。但今日更觉其威势无比,被对方一阵轮番猛攻,几乎抵御不住。

原来,自上次皇甫维与化心老尼战过一次之后,三分手下人等已得到临场经验,并做了适当调整,再加上心池圣女在此处已困了好久,罗汉大阵更为熟练,显得固若金汤。

皇甫维难以取胜,只得随战阵的变幻而腾跃闪跳,已经转到心池圣女背后的那一面。

突见五岳掌门、吴家二老及点苍怪剑张搏云等八位高手冲入广场。挡住去路。他等略一停步,正待齐齐攻去,突见那五百罗汉大阵的人海裂开一条通道,直抵大阵中心。

众人目光浴着人墙中的道路向前望去,只见心池圣女凝立不动,身上白罗衣被周围跳动的大汉身形带起的风力,吹得飘飘拂拂,宛若天上仙女。

八大高手人等一见这般情景,顿时热血沸腾,目放异彩。无闻长老此时大喝一声,放步而行,向阵中奔去。

其余七位高手都纷纷跟上,舒倩、价秀、冷清影三人亦已赶到,娇喝有声,随众冲入。

这一次大有改观,形势有转。八大高手各施绝艺力冲猛扑,眨眼之时,已有四名劲装大汉受伤倒毙。

舒倩等三女子更是深谙此五百罗汉大阵的威力,但也是深知大汉们的跳跃进逼的路数,是以联手对敌,自是强于大阵的一个方阵,故而越战越猛。

日月星三公见手下已有数人伤亡,又见舒倩、价秀、冷清影三个叛逆也在场,更是忿恨填膺,手中大刀全力施为,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八名高手及三女子,也是陷入被动局面,处于劣势,无法拿下敌人。

无闻长老见这五百罗汉大阵已是操练得极为成熟,虽然不能和少林寺真正的罗汉军所布之阵可比。却也厉害非常。正目惊险之际,突见皇甫维已然跃到近前。

当下,皇甫维暗嘱人众,设法集结在一处,不得被大阵冲散,个个击破。

一众高手晓得皇甫维之意,如若被冲散,就凭这三个魔头就可以将人一一收拾掉,故而按皇甫维意志行事,彼此互相携手照应。

日月星三公见人等采取守势,心下一喜,只要皇甫维等逃脱不掉,在此恋战,必将被消灭。这五百罗汉大阵威势奇大,越战越勇,焉有皇甫维等的好处?故而,三公一喜,暂时不动,又是先后隐去。

片刻之后,皇甫维趁老魔不在之机,以传声之法,暗接机宜。

众人迅速行动,渐渐顺着阵势移动的方向,缓缓转移。看准时机,皇甫维突然发出暗号,八位当代高手及三位女子,一齐联手施展威力。

只见刀光剑影冲天而起,宛如一支利矛,直指向大阵的中心,势如奔雷。

那些阻住他的劲装大汉,见敌手发动,更是跃动不息,急如穿梭,发出震天动地的杀声。

怎奈皇甫维与八大高手等早有预谋,个个武功高强,动作快如闪电,是以眨眼之间杀出一条血路,抵达大阵的中心。

心池圣女一张慈祥的笑脸,注视着这一众高手,见他们身上都溅着血迹,明眸中陡然涌出清莹的泪光,心中的激动之情完全表露出来。

皇甫维深施一礼,道:“皇甫维拜见圣女。”

一时,心池圣女两眼含泪,欲言又止,急是上前挽起。未及叙话,皇甫维又是一拜,乘势而起,又是冲入敌群。原来,乘人众相见之机,罗汉大阵已是重新集结,跳跃逼近了。

眼望皇甫维冲入敌群,威势无伦,心池圣女担心地自语:“维儿,维儿……”

无闻长老等众上前施礼,会什道:“一别数个寒暑,圣女风华依旧,足见修养功深,贫僧不胜景慕……”

心池圣女回礼道:“我见你等冲入大阵,心中甚安,果然得见众人神勇的风彩,敬佩之余,并感谢诸位盛情……如此情绪激动,却被大师见笑了。”

无闻长老一声长叹,道:“圣女过奖了,贫僧伴同皇甫维能抵达圣女大驾之前,但恐怕难以冲出阵外……”

他远处一望,又道:“这五百罗汉大阵甚是神妙,任是盖世高手,也难以力敌,必须智取。贫僧查看这形势,发现阵法,变化灵活异常,主要是因为贫僧有不肖师弟暗中主持,是以智取之法,也是万难成功。本来,有圣女大驾出手,加之皇甫维之威,我等附骥尾,仍可冲出阵外,但此地势广阔平坦,大阵易于移动,我等纵然全力施为,此阵仍可抢先变化,截住我们的去路……”

圣女眉头一皱,声道:“大师的意思,是说我们今日竟无法脱身了?”

无闻长老道:“如果敝寺徒众能够及时冲入坞来,这座大阵,不消多时便可烟云散去。”

圣女听此,面色凝冷,连连点头,内心沉重异常,向四下望去。

眼见五百罗汉大阵一队队穿跃盘旋,神秘莫测,令人心急如焚。

但见圣女睑色一动,对众人道:“今日的局面,我们凶多吉少,难有战胜的把握,因此,我要借这短短的宝贵时间,向各位宣布一些事情。”

众人听其语气沉重,都凝神聆听。

圣女道:“二十年前,我因无法赢得一皇,是以委身于他,换得天下武林二十年的太平……”

这几句话虽是万分惊人,可是那一干高手都没有反应。事实上,大家都好象暗暗测想到了这种可能,只是不敢多想而已。

圣女接着声道:“我不但愧当圣女二字,甚且有了孩子,那就是你们都认识的皇甫维。”

众人听此,抬头望向战阵中浴血相搏的少年英雄,也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娄真人见圣女没有再说下去,当下道:“诸位英雄,圣女她老人家也是前日才晓得皇甫公子乃是亲生骨肉之事,贫道也在场听到三公的话,所以才明白原委。”

一顿,又道:“二十年前,圣女生产之际,因隐居乡间,一日离村散步,腹痛难支,恰被尹世泽双亲路过相帮,平安生下一子。尹世泽双亲是武林黑道名家金眼雕尹固及罗浮妖程丽,他们二人认出圣女来历,执利甚恭。是以圣女遂将男婴托尹固夫妇抚养,这也是何以后来圣女将心地武功传了一部分给尹世泽之故……”

娄真人扫视着人众,接道:“皇甫公子命运甚奇,他至今可能尚不晓得自家生身父母是谁,说来内情曲折,似是上天有意安排……”

“当时,尹氏夫妇本是有意帮助圣女,可是后来暗暗吩咐抚养皇甫公子的人折磨公子,后来怕那人泄露,设法放一把火,把他们烧死。皇甫公子被人自火中救出,这时已有三四岁,便被一位善人收养了去,一直住在富春。这位善人,却巧就是武功已失的一皇,他大概见皇甫公子根骨奇佳,有意传以武功,是以收为义子。那程丽明明知道皇甫公子下落,却不肯告知圣女……”

人等听此大怒:“真是该死,这女人为什么这样做?”

娄真人道:“原来,尹固见过圣女之后,竟然念念不忘,是此惹起妖姬程丽的妒恨,便用此来拆磨圣女。”

无闻长老听此一叹,诵声佛号,接道:“情之一字,乐少苦多,但自古至今,又有多少人参悟得透?贫僧实想不到圣女也遭遇到这么多的痛苦……”

圣女缓缓摇头,道:“世人如若勘破情关,不啻参透大乘佛法……”

无闻长老听此微微一笑,随即不胜感慨,转目四看,望向罗汉大阵。

突地,立在最后面的舒倩走上前来,施礼道:“圣女前辈,晚辈心下焦急,有一事相问。维哥哥在阵中极是危难,阵法变化迅速,如潮涌涌,我想是维哥被围在阵中了,您老……”

圣女点点头道:“不错。罗汉大阵中,皇甫维正自孤身被困。”

此时佟秀、冷清影也是上前,与舒倩同声道:“前辈,我等大惑不解请您老明示。维哥哥即是您的儿子,如今又处危机之中,您老为何不出手救他?江湖盛传您身怀绝世武功,冲过去使维哥哥脱险,我想并非难事……”

心地圣女听此,脸上泛起圣洁的一笑,道:“我早被困在这战阵之中一直是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很少出手……”

娄真人听此一叹,道:“圣女老人处在这种境地,尚存悲天悯人之心不肯出手滥杀……

实是令我辈景仰!”

众人皆默默无语,似是被圣女此情所感动。舒倩等还想说什么,佟秀使个眼色,三人一齐发动,冲向罗汉大阵,去救援皇甫维。

三女子扑入,但见那阵法渐渐转动,先前外围休息的人,此刻已经全部动身,迅速奔走,变幻位置。

无闻长者一怔,道:“看来这阵势已发动了最终攻势,马上要施出更大威力,诸位请速速戒备!”

飞羽真人道:“阵法此刻发动,无疑是三公下了令,欲将我们一举歼灭,他得以横行天下。”

此刻,心池圣女微微动容,凝目远眺,观看阵势,亦显忧心如焚。

无闻长老观阵片刻,突道:“贫僧原来测不透为何阵法迟迟没有发动,直到到现在才现出迹象,原来这三公有意先除掉皇甫公子,然后集中全力来对付我们。”

圣女听此,身形又是一震。

飞羽真人道:“请问无闻长老,那三个女娃已然冲入阵内,与皇甫公子联手,他们大概能支持多久?”

无闻长老脸上肃然,沉声道:“怕是支持不了半盏茶……那三公就要亲自出手了……”

言毕,他突地一声暴喝,疾跃而起,向大阵冲去。左手大袖一拂,震开数名大汉,右手使出大擒拿手法,已抓住一名劲装大汉的手臂。

众人惊望之余,突见老和尚已凌空飞回,手中还提着那名劲着大汉。

那大汉瘫如死人,无闻长者放开手,那大汉立稳身子后,突然挥刀,向心池圣女劈去!

这一来众人大怒,齐齐出手,但听数声劲烈风起处,那名大汉已中了四五下内家手法,登时惨哼一声死去。

心池圣女见敌人这般气势,当下平地而起,若一片白云向东北方向袭去。

无闻长老等众见此,紧紧跟上,联手应敌。

皇甫维被困之地,是在正北方,而心池圣女领头所攻之地,是在东北方,虽然方间有差异,但众人心里十分默契。

无闻长老一手挥动掸杖,一手拳掌互用,威风凛凛,枝风拳力所至之处,皆是人仰马翻。

心池圣女此时也显露绝艺,双袖频挥,袖风虽然没有劲烈风声,但发出的潜力都远达一丈之外,当者无不披靡。

战阵中的皇甫维,望见圣女亲自出手,眼中流露出坚毅的光芒,更为豪情千丈,力出杀手,转眼击退近在身边的一列劲装大汉。

战阵呈现混乱之相,众人见此更为兴奋,乘机争冲。突然,一阵急促的钟声响起,四面八方的劲装大汉迅急奔逐,变换战位,却没有人进攻。

趁此机会,皇甫维剑据一竖,口中一声厉啸,宛如迅雷疾击,一直前冲。所过之处,那片罗汉大阵的人海,顿时波分浪裂,血光回溅,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眨眼之间,皇甫维联同舒倩、佟秀、冷清影,已然冲破一道密密的人墙,迅速向心池圣女处靠拢。

心池圣女一袖震退身边几个强敌,身子一旅,已然落在皇甫维身边。她流露出无限的慈爱,两眼凝望着皇甫维,柔声道:“你受伤了吗?”

皇甫维举举手中圣剑,傲然道:“有您老人家的这把圣剑在手,敌人岂能奈我何!”

心池圣女大陡然一阵心酸,涌出两滴珠泪,满面哀愁的表情,就象那幅画一般!

皇甫维望过,不觉呆征在那里,蹑儒声道:“您老……怎么了?可是想起了我的义父?”

心池圣女轻声一叹,道:“想不到我找回亲生爱子时,都是在这般凶险可怕地方……”

皇甫维一怔,圣女又道:“我此生还没听过你呼唤为娘之声,你如果肯叫我一声娘,我虽死无憾……”

皇甫维又怔了一下,凝视着圣女,突然感情激动异常,热泪盈眶,轻声叫出一个“娘”

字,泪水便直流下来。

在这一瞬间,皇甫维也不知为何,眼前掠过心池圣女一生的寂寞痛苦,以及自己此生孤苦伶订的深愁哀怨。

心池圣女激动地伸臂搂住儿子那健壮的肩膀,凄然道:“维儿啊,你受了许多的苦,都是为娘的过错……”

她抽抽咽咽地说了这两句,突然间恢复了平静,声道:“维儿,我们不能死在这阵中,我们一定要冲出去,我们母子再也不分离!”

皇甫维听此,精神一振,拭去眼泪,慨然道:“娘说得是,请娘放心,我们能够诛杀恶魔,然后去找回爹爹……”

这时,四面八方的如潮刀光,更加紧密猛烈,如巨浪怒涛般阵阵涌到。

皇甫维望了母亲一眼,仰天清啸一声,冲入滚来的浪涛,手中圣剑左挥右挥,威势大震。冲上来的劲装大汉们,眨眼间倒下了一大片,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皇甫维出手的威势,使得心池圣女乃一众高手精神大振,正要乘机冲出,谁知人影连闪,日月星三公齐齐出现在眼前,联手发招,袭向了皇甫维。

三公招数虽然不一,但一齐出手,森森刀气汇集成一道崩天裂地的狂涛洪流,登时附扼住皇甫维的威势。

恰在这时,一名劲装大汉匆匆奔到。这大汉见皇甫维与三公大战,刀光如幕,一时竟找不到机会说话,只好提高嗓音道:“启禀老坞主,适才八十一名少林和尚及二十余名各派门人,一起冲入坞中,这一批敌人现在已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了,外围的罗汉大阵已堪堪落败……”

三公闻言,顿是一阵惊煌,心神一分,险险被皇甫维和圣女所伤。

三公不约而同地想到撤退出去,先对付外围的那批敌人,怎知皇甫维与圣女联手相攻,招招紧逼,一时难解难分,无法离身而去。

无闻长老听知门下僧众已经攻人阵中,立刻传声下去,将诸位高手分成两组,分向东西冲击去,扰乱敌阵,以利与外围会会。

五百罗汉大阵霎时间呈现一片混乱景象,杀声震天,血流成河,不到顿饭时间,罗汉大阵的人马死伤过半。

天星坞败势大现,这时,众人所过之地几乎已无有反抗之敌;但见,皇甫维正气势大盛,一把圣剑在握,力战三公,而心池圣女立在一旁,静静观看。严密注视着战况,时而出言指教,皇甫维越战越勇。

眨眼之间,又有一队少林和尚冲到,无闻长老朗朗诵声佛号,慈目中掉下两滴泪来,自语道:“门下弟子伤之甚少,深感我佛慈悲,暗加护治之恩……”

这时,五百罗汉大阵已然溃散,四下传来痛苦呻吟之声。一众武林高手及百余门下弟子,围结成一个大圈,围看着圣女指点着儿子皇甫维,激战三公。

此时,人众无不屏息凝神,声响不闻,已激战了三十余回合,皇甫维英勇无伦,却仍没有拿下三公。众人都在焦急之时,忽见三个人联快走出来。

右面的一个身材颀长,黑布中露出一对精光四射的眼睛,四下望了人众一下,突地将头上的黑巾摘掉。

无闻长老首先一讶,这时才看清,当中那人乃是被两侧用肘轻轻抵住,才得以站住,而这人正是苦苦寻找不见的无意长老。

两侧之人现出真面目,右边身材颀长之八,须发大半灰白,面目清秀,却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威严气度。

左边那人是个中年汉子,乃是江南孤客吕东青。人众愕然,猜出那风度威严之人必是“一皇”皇甫孤无疑。

无闻长老凝望了一阵,缓声道:“皇甫施主数十年来历经苍桑劫难,竟至苍老至此,贫僧几乎识不得了……”

老人微微一笑,扫视人众一眼,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缓缓举步,向战圈走去。

众人知他是“一皇”,自是无人敢阻拦。吕东青把无意长老往无闻长老身前一送,道:

“令师弟一会就能醒来,大师最好先照料一下。”说罢,向皇南维身边走去。

此时,日月星三公齐齐煞住招数,瞠目凝视着一皇,都变成了木鸡一般,动也不敢动一下。

皇甫维抬头看去,看到义父老人,不觉一怔,神色大变,惊喜交加,手中的圣剑竟是跌落在地上,

“一皇”迳向心池圣女抱拳作揖,道:“昔年一别,倏忽已是二十年。今日能够在此重逢,不免才恍如隔世之感!”

圣女美丽的面上,颜色忽青忽白,可她心中何等激动,她长透一口气,道:“天啊,你真是皇甫孤?你的样子,正如我想象中一样……”

日月星三公立于一分,不敢逃走,大气也不敢喘。

天尊者低声向无间长老道:“禀告师伯,弟子等乃是得到皇甫孤老前辈施为,打开水道才能进坞,接着又得他擒下无意师叔,并且在大阵中隐身相助,才使我寺僧侣伤之极少……”

这时,人等都敬慕地望向一星,却见皇甫维举步上前。

皇甫抓伸手拍拍儿子的肩头,道:“好孩子,我们父子相依十多年,却不晓得乃是亲生骨肉……”声音虽是和煦异常,却是微微颤抖。

他接着又道:“孩子,现在你先站在母亲身边,一来你们相聚的时间太少了,二来我想看一看你们母子站在一起时的情景……”

心地圣女美目中涌出泪光,娇躯微微发抖,皇甫维道:“娘,你愿不愿意放弃世上的浮乞,和我们父子团聚厮守?……”’

心池圣女重重点了点头。

突地,日公舒涛大声道:“小的背叛之罪,已无可赦,只求大爷赐予速死……”

皇甫孤凝视着三公,徐徐道:“罢了。我已经深感过去有违反天理人性之处,对你们也不加深究。现在,我要把你们的一身武功废去,然后送给无闻和尚他们,等他们召集天下武林同道,公平处决,你等感觉怎样?”

日月星三公一听,敢情尚有生还之机,登时齐齐躬身行礼,表示诚服……

而皇甫维在得知佟秀在半途中解开穴道,将尹世泽击落了悬崖,不禁感叹而又欣慰的一笑。

又问及冷清影才得知那天她被舒涛击得昏死过去之后,恰被苏醒过来的化心老尼相救,逃出了天星坞。

皇甫推向父母禀告了自己与三女及乔诗萍之间的关系。心池圣女遂于皇甫孤商议主持儿子婚礼之事。

那边厢无闻长老等五岳掌门、武当娄真人、吴家二老、点苍张搏云等五人一齐走过来,向皇甫孤等父子三人告辞别去。无闻长老道:“武林从此得到靖平,皆拜三位所增,贫僧等刚才商议妥当,出坞之后,便在富春召集天下同道,公议处决三公数人,至于贫僧的不肖师弟,将以本门叛逆重条处决。贫僧个人参与这一切之后,从此不出少林一步。皇甫公子的婚礼大典,恕贫僧未能亲往致贺,但此间诸位道兄及施主都希望婚事能在富春举行,仰天下同道,均得而瞻仰老施主。圣女及公子丰采。

皇甫孤和圣女笑着应承这么办,于是与一众高手一一作别。本书至此,亦告结束。

(全书完)

本书完结,看看其他书:
第八章 面具第七章 殊丽第二十三章 罹祸第五章 古鼎第九章 圣剑第八章 面具第十五章 履险第二十三章 罹祸第五章 古鼎第二十一章 欲火第一章 惊魂第十一章 噩耗第十六章 魅影第十七章 圣女第十章 三公第七章 殊丽第十五章 履险第八章 面具第二章 怪蝇第十四章 天厄第二十一章 欲火第二章 怪蝇第二十四章 老尼第二十章 买醉第二章 怪蝇第十五章 履险第二十一章 欲火第七章 殊丽第二十七章 捧月第十二章 皇巢第二十三章 罹祸第十章 三公第二十章 买醉第二章 怪蝇第十六章 魅影第二十六章 落网第十四章 天厄第二十六章 落网第十四章 天厄第十三章 石棺第十四章 天厄第二十七章 捧月第十七章 圣女第九章 圣剑第三章 水仙第二十四章 老尼第二十二章 绝杀第九章 圣剑第二十七章 捧月第十二章 皇巢第二十六章 落网第九章 圣剑第十一章 噩耗第六章 荒冢第六章 荒冢第九章 圣剑第五章 古鼎第十二章 皇巢第四章 鬼医第二章 怪蝇第二章 怪蝇第一章 惊魂第五章 古鼎第十八章 孽屋第五章 古鼎第二十章 买醉第二十四章 老尼第九章 圣剑第二十六章 落网第九章 圣剑第三章 水仙第二十五章 脱困第四章 鬼医第十五章 履险第十二章 皇巢第二十六章 落网第十四章 天厄第五章 古鼎第九章 圣剑第八章 面具第三章 水仙第六章 荒冢第二十三章 罹祸第八章 面具第十章 三公第二十四章 老尼第一章 惊魂第十九章 秘戏第二十三章 罹祸第二十章 买醉第四章 鬼医第十八章 孽屋第十一章 噩耗第十七章 圣女第二十六章 落网第二十章 买醉第十七章 圣女第十九章 秘戏
第八章 面具第七章 殊丽第二十三章 罹祸第五章 古鼎第九章 圣剑第八章 面具第十五章 履险第二十三章 罹祸第五章 古鼎第二十一章 欲火第一章 惊魂第十一章 噩耗第十六章 魅影第十七章 圣女第十章 三公第七章 殊丽第十五章 履险第八章 面具第二章 怪蝇第十四章 天厄第二十一章 欲火第二章 怪蝇第二十四章 老尼第二十章 买醉第二章 怪蝇第十五章 履险第二十一章 欲火第七章 殊丽第二十七章 捧月第十二章 皇巢第二十三章 罹祸第十章 三公第二十章 买醉第二章 怪蝇第十六章 魅影第二十六章 落网第十四章 天厄第二十六章 落网第十四章 天厄第十三章 石棺第十四章 天厄第二十七章 捧月第十七章 圣女第九章 圣剑第三章 水仙第二十四章 老尼第二十二章 绝杀第九章 圣剑第二十七章 捧月第十二章 皇巢第二十六章 落网第九章 圣剑第十一章 噩耗第六章 荒冢第六章 荒冢第九章 圣剑第五章 古鼎第十二章 皇巢第四章 鬼医第二章 怪蝇第二章 怪蝇第一章 惊魂第五章 古鼎第十八章 孽屋第五章 古鼎第二十章 买醉第二十四章 老尼第九章 圣剑第二十六章 落网第九章 圣剑第三章 水仙第二十五章 脱困第四章 鬼医第十五章 履险第十二章 皇巢第二十六章 落网第十四章 天厄第五章 古鼎第九章 圣剑第八章 面具第三章 水仙第六章 荒冢第二十三章 罹祸第八章 面具第十章 三公第二十四章 老尼第一章 惊魂第十九章 秘戏第二十三章 罹祸第二十章 买醉第四章 鬼医第十八章 孽屋第十一章 噩耗第十七章 圣女第二十六章 落网第二十章 买醉第十七章 圣女第十九章 秘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