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臭着一张脸道:“太子殿下有令,我这个小小的齐国公哪里敢不高兴。”
“你啊!”李建成摇头道:“怎么了,让你来此送行,很是委屈吗?”
“不是委屈,而是……”李元吉咬牙道:“不甘心,明明西秦可以灭在我们手里,却便宜了他。”说着,他盯了李建成道:“难道大哥你就甘心吗?”
李建成淡淡道:“不论甘心与否,我们都输了。”
一听这话,李元吉顿时恨声道:“输什么,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有信心可以灭掉西秦,双手将薜仁杲的人头奉上,只是……”
“父皇不会再将筹码压在你身上,毕竟这次若是再败,大唐可就真是国威扫地了,事关重大,他当然要选一个最稳妥的人去领这个兵。”
他的话令李元吉一阵气馁,无奈地道:“我知道,所以我什么都不说,可大哥偏偏还非要拉我来这里,逼我说一堆听了就牙酸的话,大哥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李建成微笑道:“四弟,你觉得平定西秦之后,咱们大唐就算稳了吗?”
李元吉被他问得一怔,旋即道:“当然不是,李密、王世充、窦建德,哪一个不是对咱们虎视眈眈。”
李建成望着身边经过的行人,徐徐道:“所以了,来日方长,又何必急在一时;如今他出征,我们这两个兄弟若不相送,难免会招来他人议论,若是传到父皇耳中,会以为我们没有手足兄弟之情。”
“与他本来就没什么情份。”李元吉嘟囔了一句,又道:“今日之事就不说了,可现在眼看着他积起累累军功,咱们却只能干看着,这实在不是回事啊,难道大哥还真打算……”他瞅了四下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将东宫之位拱手相让吗?”
“当然不可能。”这般说着,李建成眸中浮起森寒的笑意,“放心吧,我已经想好对付他的法子,就算他积累再多的军功,也讨不得父皇欢心。”
李元吉听得满腹疑问,“什么法子?”
“这个还要多谢万贵妃。”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李建成道:“你那坛女儿红也别费功夫送去我那里了,趁着这会儿无事,去你那一边喝一边说。”
李元吉急着听他肚子里的话,自是万般答应,陪着李建成一道去他的齐公府。
身后的这一切,李世民并不知情,他带着三十万大军一路急行,于九月中来到高城,此处曾经是大唐的城池,却因为月前的失误,令得镇守这座城池的人变成了薜仁杲,每每想起这份屈辱,莫说是杜如晦等人,即使是一个普通士兵,也是义愤填膺;所以他们不仅要夺回这座城池,更要荡平西秦。
与薜仁杲的大军相比,李世民手里的大军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缺少马匹,这也就意味着,李世民缺少可以冲锋陷阵的骑兵,事实上,他手里的骑兵只有区区三千人,而薜仁杲却有两万多骑兵。
李元吉那一战,固然有轻敌大意在里面,但骑兵实力也确实有差别。
李世民带着三十万大军赶到高城之后,下令原地街命,不许出战,任凭城中的薜仁杲如何骂战,如何粗言鄙语都严令手下出战。
与上次一样,李世民的命令,令手下将士议论纷纷,有按捺不住的将士来到李世民面前请战,对于这些,李世民一律拒绝,并且下了一道军令:敢有议战者,杀无赦!
如此一来,不论将士心中如何憋屈,都不敢再在李世民面前言语。
李世民并非因为之前那场战败,而心生胆怯,事实上,难免在战场上令他胆怯的人,还没有出现;之所以不战,是因为还不到时机,只有将薜仁杲拖到疲惫不堪,他才能一击即中,确保大唐得到急需的胜利。
虽如此等待,会耗费军粮,但大唐攻击长安之后,就有意积蓄粮草,再加上李渊命李建成全力负责粮草供应,所以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问题。
李世民沉得住气,薜仁杲可沉不住,他是个急性子,要不不打,要打就打个痛快,这一点倒是与李元吉有几分相似。
所以,在李世民坚持不出战后,他决定分兵围攻径州!
径州位于关中西部,可以说是长安的西大门,一旦径州被攻破,长安就会陷入危险之地,只要攻破径州,李世民必定要出兵自救,无法继续做他的缩头乌龟。
薜仁杲相信,不需几日,就可攻破径州,因为他手里有三十万大军,而径州城中,只有区区三万,他们十分之一的人数。
这样的对战,难道会有什么悬念吗?
薜仁杲以为没有,但结果,却是有!
径州城中三万守军,而负责镇守径州的是骠骑将军刘感,岐州凤泉人,此人虽,貌不出众,却有一副忠肠义骨,面对薜仁杲重兵围城,却坚决不肯投降。
但径州城并没有李世民那样的后援,所以未过多久,就面对粮尽之局,刘感眼见士兵饥不裹腹,便命人杀马分予将士裹腹,而他自己一无所食,只有煮马骨,取其汁和木屑食之。
看到将军如此,底下那些士兵一个个自是感念其恩义,一个个拼了命地坚守径州城,顶住薜仁杲一波又一波的猛攻而不降。
薜仁杲围攻径州之事,令李世民坐立不安,若领兵去救,正中薜仁杲下怀,若不救,径州城一旦沦陷,城中百姓危矣,长安城危矣!
无奈之下,李世民只得派人快马加鞭,将此事奏禀李渊,请李渊派兵增援径州,而领兵之人,是李渊的堂弟,长平王李叔良。
若是此人不来,刘感不会死,可惜,他来了,这是李渊起兵以来,最大的一步昏招。
九月末,李叔良领兵到达径州,十月初,薜仁杲突然停止攻击,第二日,更是下令因军中缺粮,解除对径州的包围,引兵南下;又过一日,高城传来消息,驻守城中的西秦军队全体投降。
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令李叔良高兴不已,在他看来,自己一来,薜仁杲就投降,分明就是怕了自己,想不到自己以往虽不曾出战,在敌军中却有如此威名,真是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