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陷害储君

宁玉殿中,烛火辉辉,雾气缭绕,屏风后传来水流淌淌而过的清越声响。

宁月仪坐在浴桶之中,上面铺满了一层红色的玫瑰花瓣,更显得她皮肤莹白。

“月仪,陛下已经朝着宁玉殿的方向来了!”玉芬小声说道。

宁月仪闻此一笑,抬起了藕臂,看着那晶莹的水珠顺着自己细嫩的肌肤缓缓滑落。

“陛下自是会来宁玉殿,这宫里陛下最宠的便是我了!”

“这是自然!”玉芬躬身说道,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把那宝贝拿来点上,陛下最是喜欢那香的味道了!”袅袅水雾朦胧了宁月仪的容颜,显得那抹笑有些诡异。

玉芬想了想,不免有些担心的说道:“月仪,您现在身子还弱,正是需要好好休养的时候……”

“休养有什么用!若是没有陛下的宠爱,我肚子里的孩子只会是一道催命符!”宁月仪的神色陡然凌厉,云曦说的没错,杨太后她们突然示好,为的便是她腹中的孩子!

去母留子,她才不会让自己那么悲惨呢!

只要她有陛下的宠爱,只要她能有更高的位份,便不会有任何人能够阻碍她!

“可是月仪,那熏香……可是禁物啊!”玉芬难免担忧,虽说月仪现在独得盛宠,可若是那东西被人翻出来,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怕什么!那东西用的又不多,别人是闻不出来的,也不会对陛下的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

想在宫里立足,便一定要赌的起,我没有显赫的娘家,就一定要抓住陛下的心!”

宁月仪的脸色狰狞又决绝,她不想再过那种看人脸色,小心谨慎的生活了。

是她们将自己逼到这一步,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只能抓住陛下一人!

“玉芬,去焚香吧,陛下很快就来了……”宁月仪语气落落,挥手说道。

她何尝不想像云曦那般活的肆意,想到云曦,宁月仪的眼中迸发出浓浓的妒火。

凭什么云曦就可以和那般优秀的男子交往,而自己却是要和一个大她二十多岁的老男人!

宁婉华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个念头,曾经有个权倾朝野的宠妃手握大权,而皇帝身弱,她便正大光明的在宫里豢养男宠。

若是自己有一日也走到了那步,岂不是也可以得到冷凌澈那般的秀逸公子了!

想到此处,宁婉华嘴角的笑意愈浓,伺候夏帝也越发的卖力。

夏帝见美人如此,自然心花怒放,可是他却不知道,他怀里的宠妃此时正在惦念着其他的男子。

宁月仪躺在夏帝的怀里,脑海中却全是冷凌澈那温润俊美的模样。

冷凌澈不过是一个质子,若是自己以后成了宠妃,凭她的相貌,定然可以让冷凌澈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般想着,宁月仪突然就觉得没那么难过了,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笑到最后!

……

御花园中,云曦心有所思的拨弄着花枝,柳眉微蹙,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阿姐!”云泽欢快的声音传来,云曦闻声望去,看向的却是那道白衣若仙的身影。

云曦不由得低下了头,脸颊微红,这还是回宫之后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她连续做了两晚的梦,梦中枯井昏暗,却是有无数的萤火虫萦绕在他们周围。

他脱下了自己的外衫,仔细小心的罩在了她的身上,他轻柔的拂去她眼角的泪珠,眼神深挚而缠绵……

“阿姐,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云泽探头望去,疑惑的开口问道。

“没什么,就是天气有些热……”

云曦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头,可是她发觉自己很难像以前一样直视冷凌澈了。

似乎他的周围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华,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周围的景色便会慢慢褪色,直至只剩下苍白一片,眼前只有他那朗润、温柔、淡逸如仙的微笑……

云曦用力的晃了晃头,她一定是疯了,都怪这两日做的梦,才会让她变成这样!

冷凌澈含笑的看着云曦,她害羞的模样仿若那初开的海棠,娇艳又羞涩,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摘。

两人谁都没有说什么,可是这副景象落在了云涵眼里,却是掀起了她的滔天妒火!

云曦的娇不胜羞,冷凌澈的宠溺深沉都让她无法接受。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会喜欢云曦这样俗不可耐的女人?

明明她更加的清丽如仙,明明她才更配得上他!

云涵隐忍着自己内心的妒意,终是等到了云曦离开。

“冷公子!”云涵开口唤住了冷凌澈的脚步,冷凌澈淡淡转身笑意浅浅,虽是温润,可是云涵并未察觉到一丝的暖意。

“冷公子可喜欢大皇姐?”云涵直接问道,她不想再被这个问题折磨,她要听到他亲口的回答。

“二公主若是只想问这件事,那么请恕在下告辞!”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没有一丝的不悦和恼意,也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冷公子,云涵喜欢你,已经喜欢你许久了!”云涵脱口而出,却是并不后悔。

这句话她藏在心里很多年了,她必须要说出口,“冷公子,当年有幸听你抚琴一曲,云涵便对你思慕至今。

冷公子,云涵是真的喜欢你,也许云涵的身份没有大皇姐尊贵,可是云涵有一颗爱你的真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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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姐与司家还有婚约,你们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

冷凌澈没有说话,云涵以为他心中松动,便继续开口道:“虽然父皇定然不会同意你我的婚事,可是云涵愿意终生不嫁,即便有实无名,云涵也不在意!”

“我在意!”

冷凌澈淡淡开口,云涵一怔,却是只见冷凌澈眼里那清浅的温润已然消散不见,“二公主,难道只是因为在下是质子,在下的想法便不重要吗?

在下感念公主一番深情,可是即便在下只是质子,也尚有王室之尊,绝不会这般对待自己的婚事!”

“我没有轻视公子的意思,我甚至都可以为了你放下公主的尊严,所求不过是能与你相守啊!”云涵眼眶泛泪,楚楚可怜的看着冷凌澈,任何人望去都会怜惜不已。

“这番话还望公主以后切莫再说,公主的情谊在下无法回应,还望公主见谅!”冷凌澈说完便抬步离开,连一句安抚的话都未说。

云涵的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大声喊道:“云曦之所以接近你,不过是为了打击我,因为她知道我心中有你,她根本就是在玩弄你的感情!”

冷凌澈的身子一顿,却是并未转身,只轻柔舒缓的开口道:“我不在意……”

这般冷淡而绝情的话,却是已然让云涵确认了她的猜测,冷凌澈果然爱上了云曦!

她自小便享受着无上的荣耀,这宫里的好东西哪个不是任由着她来挑选!

可是这一切都让云曦毁了,她夺去了自己的荣光,使自己便成了一个笑话,如今便是连她爱的男子都要夺走!

正在云涵愤闷难平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嬉笑之声,“好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啊,真是看得嫔妾心中怜惜不已!”

宁月仪幸灾乐祸的说道,云涵一个不祥之人,怎么配得上冷凌澈那般的温润公子呢!

如今云涵被冷凌澈拒绝,看得宁月仪心中好生欢喜!

“这冷公子的确是貌若谪仙,又满腹经纶,可是这样的男子只能远远看着,谁又能得到呢?”宁月仪红唇轻扬,得意不已。

云涵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沉了口气,不屑的看着宁月仪说道:“便是看,只怕月仪也没有这个机会!”

“你什么意思?”宁月仪脸色一变,警惕的看着云涵。

云涵嗤笑一声,她这般深爱冷凌澈,如何会看不穿宁月仪的心思,宁月仪每次见到冷凌澈时虽然竭力掩饰,可是那爱慕之情却是如何也隐藏不住。

“宁月仪还是要看清自己的身份,本宫和大皇姐如何做都名正言顺,若是月仪不小心露出了马脚,只怕就要掉了脑袋!”

云涵阴冷一笑,吓得宁月仪不由得倒退几步。

云涵瞥了一眼宁月仪的小腹,眸色微转,似是无意般开口:“不过话说回来,冷公子一心爱慕大皇姐,你我在这纷争实在是可笑!”

宁月仪的眼中也闪过一抹嫉恨,最可恨的还是云曦,居然入了冷凌澈的眼!

云涵嘴角一扬,嘲讽的睨了宁月仪一眼,宁月仪勾引男人的确有一手,却总是喜欢自认聪明,就凭她也敢来嘲讽自己?

“月仪如今的确精贵,可是先不说月仪怀的是否是个皇子,有云曦和太子在,月仪难道还敢心存妄想吗?”

宁月仪脸色难看,却是不肯服软的说道:“嫔妾低微,便是韩妃娘娘都斗不过长公主,更何况是嫔妾了!”

云涵听宁月仪提及到母妃,脸色阴郁了很多,却是笑着开口道:“之前的确是我们做错了,其实没有必要非要除掉云曦,只要云泽不在了,云曦再厉害又能如何!只是可惜……”

云涵哀叹一声,神色落寞,“只是可惜,如今本宫和母妃都受了牵连,也没有可以抗衡云曦姐弟的资本了,这夏宫以后恐怕就是云曦的了……”

云涵说完便抬步离开,意味深长的看了宁月仪一眼。

宁月仪却是垂头深思,云涵说的没错,如今韩妃倒了,子凭母贵,八皇子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丽妃虽然有太后这个靠山,可是却只有一个公主,也不足为惧,云泽才是她最大的阻碍!

宁月仪仔细回味着云涵的话,喃喃道:“抗衡的资本……”

她突然眼神一亮,轻柔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如今这宫里最有资本的不就是她吗?

宁月仪想到此处,倏然一笑,心情忽的便愉悦起来,轻快的迈步离开。

暗处的云涵这般才探出身子,树叶投下的阴影愈发衬得她脸色阴郁,斑驳的树影掩盖了她清丽的容颜,美丽的脸颊上一片狰狞之色。

云曦,你敢抢走我心爱的男子,我一定不会就这般放过你!

……

千里之外的南国!

男子一身黑衣,胸前是一只振翅翱翔的雄鹰,鹰眸锐利,正如同男子那上扬阴鸷的眸子。

“太子,您真的要去参加夏帝的寿宴?路途遥远,只怕三皇子又会借机生事!”

荣桀莫不在意的一笑,神色阴冷,“他不过是一只喜欢躲在暗处咬人的狗,你若是真的把他拉到明面上,他反而叫都不会叫!

更何况,本宫这次去夏国是要娶亲的,自然要亲自前往!”

“娶亲?”幕僚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对!就是娶亲!本宫要娶夏国的二公主云涵!”想到那女人平静聪慧,骄傲要强的模样,荣桀竟是扬唇一笑,神色都少了一分冷戾。

“这……若是太子殿下想与夏国联姻,最好的人选自然是那长公主!

那长公主不但命格尊贵,而且还是嫡出公主,其弟更是夏国太子。

夏国二公主虽然传闻清丽无双,这出身还是不及长公主的,更何况她的母妃被贬为庶人,这身份实在是不配做太子妃啊!”

这些荣桀也心里清楚,若是联姻,长公主云曦绝对是最佳人选,可是每每想到那冷傲的女子,他便无法割舍。

她慧黠机敏,即便在性命危及之时依然能够淡然的与他谈判,荣宠不惊,很有谋略,这样的女子才有资格做他的女人!

“此事无须再议,本宫心思已定!”荣桀一挥手,那些幕僚便不敢再开口。

荣桀嘴角一扬,心里竟是有些迫不及待,云涵,我送你的这份大礼你可会喜欢?

……

夏帝寿辰将近,宫里都忙的不可开交,如今宫内只有丽妃和贤妃两位位分高的女子,贤妃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重担自是都落在了丽妃的肩上。

可是宫里没有人会嫌弃责任重,丽妃忙的不亦乐乎,便也暂时放过了宁月仪,全神贯注的筹备着夏帝的寿宴。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安排这般重要的宫宴,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差错,若是她做的好,也许陛下一高兴就会直接升了她的位份!

一想到此处,丽妃更是干劲十足,每日都奔走于内务府和棠梨宫中。

宫里越是忙碌,却反而越是安静,因为人若是清闲久了,就会觉得无聊,就会生出是非,有事可做倒是也会安分些时日。

可是有些人每日无事,便是不肯安分了……

这日云曦本是在宫里准备点心,只等着云泽下了国子监便可以吃到。

云曦正嘴角凝笑,仔细摆盘,将那点心摆的一看便很有食欲。

却是正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了秋羽急切的唤声,“长公主,长公主!”

云曦眉头一挑,秋羽虽然性子活络,却也不是没有分寸之人,今日这般焦急,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快把秋羽唤进来!”云曦放下了手中的点心,起身迎了出去。

秋羽却是立刻跪在地上,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他的声音因为慌张有些颤抖起来,“长公主,您快去救救太子陛下吧!”

“泽儿怎么了?”云曦心中一挑,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秋羽急得都要哭了出来,哽咽说道:“公主,是宁月仪……宁月仪不知为何与太子起了争执,明明是那宁月仪拉扯太子,却是诬蔑太子推了她!

此时宁月仪动了胎气,陛下大发雷霆,说是要废了太子呢!”

云曦闻后狠狠地拍着桌案,眸色冷凝,好一个宁月仪,居然敢打泽儿的主意!

“如今太子在哪?”

“回公主,太子在宁玉殿跪着呢!”秋羽急得都要哭了,这次的事情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云曦目光凝结,仿若冰凌,“随本宫去宁玉殿,本宫要好好的探望一下宁月仪!”

宁玉殿中,宁月仪正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如纸,往日粉嫩的嘴唇都隐隐发白,此时正紧蹙眉头昏睡不醒。

偶尔紧锁的眉,抿起的嘴角,都让夏帝心中生怜。

“怎么样,月仪的身子如何?皇嗣如何?”夏帝急切的问道,脸色一片忧虑。

御医把脉之后,跪着答道:“回陛下,月仪和皇嗣都安然无恙,陛下无需担心!”

“那月仪为何还迟迟未醒?”夏帝坐在床榻上,紧握着宁月仪的手,心疼的望着床上的可人儿。

“回陛下,许是月仪受了惊吓动了胎气,微臣这便去煎一碗安胎药,月仪服下后便可痊愈!”

御医恭敬的答道,心里却是忐忑,陛下宠爱宁月仪,更是拿这肚子里的皇嗣当个宝,若是有什么意外,他们也会跟着受连累!

“快去!”夏帝不耐烦的一挥手,却是更加怜惜的看着宁月仪。

“宁儿,你千万不要有事,朕会在这陪着你,护着你!”

宋公公看着夏帝这番模样,欲言又止,他看了一眼门外,还是开口说道:“陛下,太子殿下还跪在外面呢……”

“就让他跪着吧!这个孽畜,真是没有让朕省心的时候,居然还敢与朕的妃嫔动手,真是胆大包天!

朕要是再纵容他,他以后是不是还要弑君杀父啊!”一提到云泽,夏帝脸上的柔色瞬间消散,恨的咬牙切齿。

宋公公闻此便不再多言,只低头垂眸,心里却是哀叹,太子不过十岁,已经跪在日头下多时,只怕身子会吃不消啊!

宁月仪心中狂喜,却是碍于自己现在装晕不能扬起嘴角,否则真想大笑一番。

她自然没事,她如何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她不过是看见夏帝走来,故意做出一副摔倒的模样,实则她早就喝好了安胎药,便是摔跤也掌握了分寸。

她之所以装作昏迷不醒,就是为了让夏帝心疼,夏帝越是怜惜她,便越是会重责云泽,最好是罢了他的太子之位,到时候云曦还有什么能耐!

“长公主到!”

这一声让夏帝和宁月仪都不由得蹙了蹙眉,夏帝对云曦的感情很复杂,他不喜欢云曦,却是越发的忌惮她。

云曦那尊贵的命格有目共睹,这让夏帝有些恼火,换作任何一个人都好,为何偏偏要是她的女儿?

“阿姐?”云泽跪在阳光下许久,嘴唇有些轻微的干裂,身上的锦衣都湿透了,一张小脸更是红的吓人。

衣袖下的手紧紧握着,云曦收起了眼中的疼惜,沉了口气,淡淡开口道:“随我进来!”

云曦对着夏帝福了福礼,又看了一眼眼珠晃动的宁月仪,这般拙劣的演技,也就只有她这位父皇会相信了!

夏帝一看见云泽就恼怒不已,指着云泽便厉声大骂道:“你个逆子,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云泽低头咬了咬牙没有动弹,云曦神色清冷,寒声道:“云泽,跪下!”

云泽没有半点犹豫,“扑通”一声便双膝跪地。

“云泽,你既是与宁月仪在一处,为何宁月仪摔倒,你没有及时搀扶?”云曦冷声说道,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众人皆是一怔,云泽却是已然领悟了云曦的意思。

今日这可真是飞来的横祸,也不知怎么他就碰上了宁月仪,宁月仪还非要与他说些有的没的。

他心中不耐,便要离开,偏偏宁月仪拉住了他的衣袖,他不过就是想要抽出衣袖,宁月仪却是不知怎么就摔倒了,正被父皇看个正着。

云泽还有何不知,自己这是着了人家的道,只是父皇根本就不听他辩解,只让他跪在宁玉殿前赎罪。

可是云曦这一句话却是提醒了云泽,既然当时无人看到无人听到,宁月仪可以诬陷他,他也一样可以!

宁月仪心里恨极,云曦这个小贱人,居然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儿臣有错,不敢辩白!宁月仪是父皇的妃子,她怀的是儿臣的弟妹,儿臣身为储君,却是未能顾及,自是有罪!”云泽即便跪着,也是脊背挺直,的确没有辱没了身为储君的风范。

夏帝蹙眉看着,其实他当时也没有看清,只看见两人有些撕扯,紧随着宁月仪便摔倒了,他自是会认为是云泽推了宁月仪……

宁月仪终是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似在梦魇一般,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中雾气蒙蒙,我见犹怜。

宁月仪正想着要博取夏帝的怜惜,云曦却淡漠的开口道:“宁月仪醒的正是时候,父皇不防也听听月仪如何做解吧!”

宁月仪暗暗咬牙,心里恨云曦多话,显得自己好像是在故意装昏一般,虽然事实的确是这样……

宁月仪突然大声的哭了起来,拉着夏帝的手臂便说道:“陛下,嫔妾好怕啊……”

宁月仪呜呜的哭了起来,夏帝正欲安抚,却只听云曦复又说道:“宁月仪难道不担心腹中的孩儿吗?本宫以为身为母亲,醒来的第一句话应是询问自己的孩子呢!”

云曦的语气带着点点冷嘲,气得宁月仪顿时僵了身子,连忙说道:“陛下,嫔妾真是吓坏了,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了!陛下,我们的孩子还好吗?”

可是宁月仪此时的发问就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夏帝却还是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没事,孩子一切安好,你放心吧!”

宁月仪闻后却是突然涕泪如雨,哽咽着声音说道:“陛下,您以后不要这么宠嫔妾了,嫔妾福薄,享受不起,也更不想惹来别人的忌惮!”

宁月仪嘤嘤的哭着,眼神恐慌的看着云曦姐弟两人,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茫然无助。

“胡说!有朕疼你,谁敢伤你?”夏帝连忙出言安抚,温柔的仿若是在对一件易碎的珠宝。

云曦心中冷笑,没想到父皇还不过不惑之年,居然也这般的老糊涂了,夏国只怕摇摇欲坠矣!

宁月仪突然作势要扑下床榻,却是被夏帝拦住,“太子殿下,嫔妾真的没有妄想。

嫔妾只想安度余生,即便嫔妾腹中怀着孩子,可是嫔妾也不敢与太子作对啊,还请太子不要记恨嫔妾这腹中的孩子!

若是太子心中难平,等嫔妾生下这个孩子便了断自尽,绝不会让太子为难!”

宁月仪声泪俱下,身子还隐隐发颤,仿若受了极大的惊吓,对此云曦也十分的钦佩,因为她是如何也做不出这副模样。

“逆子,你到底与月仪说了什么?你的胆子果然大,竟是敢威胁朕的妃嫔!”夏帝立刻咆哮道,眼里是浓浓的厌恶。

“父皇,既然当时只有泽儿和月仪在,难道不是应该也听听泽儿的话吗?即便父皇不信,总归还是要象征性的问一问吧!”

云曦淡淡开口,冷漠至极的看着夏帝,语气里更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夏帝面色发烫,心中虽怒,可这确实也是实情,便只好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云泽叩头道:“儿臣没什么可说的!一切凭父皇做主吧!”

宁月仪心中狂喜,这个傻子,给他机会都抓不住,今日定要让夏帝废了他!

宁月仪深吸了一口气,正想哭喊,只听云曦问向云泽,“你为何不解释?你若是不说,父皇定会重罚你!”

云泽却是神色坚毅的说道:“阿姐,你不必劝泽儿,责罚事小,父皇的名声却绝不能损!”

夏帝闻此反倒是有些好奇,便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居然会有损朕的名声?你细细禀来,朕要听!”

云泽闻后,才有些为难的说道:“父皇,儿臣知道您不喜欢阿姐和儿臣,所以八弟敢与父皇撒娇,可儿臣从来都只敢远远仰望,不敢亲近,唯恐惹得父皇不快。

儿臣也知道,外界都传儿臣这个太子之位是坐不稳的,迟早有一日父皇会收回去,可是儿臣并不在意,只要儿臣能与皇姐好好活着,便已是心满意足!”

云泽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本就年岁小又尚未变声,此时带着哭腔,更是听的人心碎不已。

夏帝嘴角抽搐了一瞬,却只是抿嘴未语。

“这太子之位本就是父皇给的,父皇想要收回去,儿臣自是没有异议。

可是今日宁月仪与儿臣说,父皇已经将太子之位许给了她腹中的孩子,让儿臣最好主动请辞,不要让父皇难做。

可是儿臣觉得,即便父皇心中这般作想,月仪却是也不应该直接说出,否则让外臣知道,只会觉得父皇因美色误国,竟是对储君之事如此草率!

儿臣本是这般提醒了宁月仪,却是不想她的反应竟是如此激烈,上前便拉扯儿臣,却又不知如何摔倒,儿臣一时未察,没能护住宁月仪……”

“你说谎!我什么时候说这种话了!”宁月仪心中大惊,直接质问出口,竟是忘了称呼,这般嚣张的态度倒是不由让人相信云泽所说。

“儿臣说完了,一切凭父皇决断吧!”云泽说完,便垂头不语,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夏帝心中生疑,云泽一向安分,刚刚他也是被气极了,如今想来,依着云泽的性子,只怕他不敢这般做。

看着气怒不已的宁月仪,夏帝眼中闪过一道幽光,难道真是自己对她太过宠爱,让她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夏帝心有所想,宁月仪却是怒火滔天,一直以为云曦是个不好对付的,没想到这云泽竟是也这般的狡猾!

她为了不出纰漏,当时的确是没有旁人在场,可是这样对她有益,对云泽也是一样。

看着夏帝那变幻莫测的神色,宁月仪便已然心里有数,夏帝爱美色,却是也在意朝局的平衡,看来今日云泽是不会有事了。

宁月仪立刻扑进了夏帝的怀里,泪雨连连,“陛下,嫔妾如何会这般来做?若是陛下不信,嫔妾愿意以死明志!”

鼻下传来宁月仪身上那清幽的香气,让夏帝只觉的身体的血液都有些沸腾,看着宁月仪哭泣不已的样子,夏帝便不由得心软了。

“太子虽是无错,却是有不察之过,便……打十板子,以儆效尤吧!”夏帝莫不在意的说道,这样也算是给宁月仪一个交代了,免得她心里委屈。

云曦闻此顿时恼怒不已,正欲开口,却是只见云泽叩首谢恩,抬头看着云曦说道:“阿姐不必为云泽求情,既然是云泽的过失,便应该受罚!”

云泽说完,便坦然的站起身,径自走出殿外受罚。

听着外面传来的行刑之声,云曦只觉的浑身血液凝结,心中疼得抽搐颤抖,她有些无力的坐在椅上,隐忍着眼中的泪水。

自小到大,她从未苛责过云泽一句,如今竟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被她这个父皇不由分说的责打!

看着云曦那心疼的模样,宁月仪倚靠在夏帝的怀里,嘴角高高扬起。

陛下终究还是疼她的,长公主怎么了,太子又怎么了,在夏帝的心里分毫不及她的地位!

看着云曦那有些苍白的脸色,宁月仪只觉的心中舒坦,十板子真是太少了,若是能打五十个板子才好,最好将那小畜生活活打死!

“陛下,嫔妾好累啊……”宁月仪娇滴滴的说道,夏帝见此立刻说道:“云曦,无事你便回吧,月仪要休息了!”

殿外也已经行刑完毕,安华和宁华搀扶着云曦起身,云曦一眼都未看夏帝和宁月仪,冷着神色迈出了殿内。

宁月仪越发的得意,轻声说道:“陛下,长公主可是生气了?会不会怨恨陛下啊……”

夏帝却是神色冷漠,莫不在意的开口道:“随她去吧!”

随即夏帝又柔声说道:“宁儿你快躺下,好好歇着……”

……

秋羽几人小心翼翼的将云泽抬回了锦泽宫,虽然只有十板子,可是云泽年幼,骨头都尚未长成,若是打坏了……

云曦不停的落着眼泪,云泽虽是脸色惨白,却还是挤出了一抹笑意说道:“阿姐不必担心,不过几板子,不疼的!

而且父皇因为一个月仪便责打太子,明日外祖父他们自会上奏弹劾,只怕父皇要冷落宁月仪一些时日了!”

云曦闻此更是心痛,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这哪里是在惩罚别人,分明是在折磨我!”

虽然只有十板子,可是云泽皮肤嫩,还是渗出了血迹,看得云曦心如刀绞,恨不得亲自承受。

宁华想为云泽上药,云泽却是拉着自己的裤子,一脸羞涩的说道:“阿姐,泽儿再小也是个男子,哪有让一群女人看屁股的!”

云泽是想逗云曦笑,可是云曦此时哪有这个心情,只命秋羽好生照顾着,自己则是先退出了内殿。

“公主,喝口茶吧,不要气坏了身子!”安华递给云曦一杯茶,轻声劝慰着。

云曦接过茶杯,便随手放置一边,脸上皆是难掩的阴郁之色,本是绝美的容颜,却阴冷仿若寒冰。

“公主,二公主来了,说是来探望太子殿下!”锦泽宫的小宫女小心翼翼的说道,抬头打量着云曦的脸色。

安华和宁华相视一眼,二公主这个时候来,只怕是来幸灾乐祸的!

云曦怒极反笑,居然每个人都敢来欺辱他们,看来自己最近还真是太过仁慈了!

她本不想赶尽杀绝,如今看来,这些人不死,是不会安生的!

“请二公主进来吧!”云曦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啜饮起来,眸色却是冷得摄人。

他们的确是无母可依,父皇更是凉薄,可是泽儿还有她这个姐姐,便是背负杀戮,她也一定要护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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