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郁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时,正好被何舟撞见,两人对视了一眼,礼貌的点了下头,何舟目送沈流郁离开。
看着她嘴角那抹持续上扬的弧度,何舟心里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每次这女人一来,总没好事,莫非这次……
他担心预感成真,快步敲门进了办公室。
果真看到了盛臣宥发火摔了办公桌上所有的东西,何舟进来时,一地的狼藉,文件和电脑水杯都扔在了地上,电脑进了水,电脑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何舟无力地看着一摞文件被水浸湿,他刚送交过来的提案啊!
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何舟猜到,一定和刚才离去的沈流郁有关,往前迈步时,正好看到了摔在地上还很结实未坏的平板电脑,上面的照片,瞬间跳入了何舟的视线。
他看到了照片中的秦牧遥,以及她身边的男人。
何舟似乎知道了盛臣宥这次生气的缘由。
“那个……大哥,你和牧遥不是和好了吗?这些事情,之前你不也都知道吗?牧遥只是以h国的身份和他假结婚,他们是名义夫妻……”
‘夫妻’二字一出口,何舟下意识的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他又一次触动了盛臣宥心里的芒刺,他赫然转身,猩红的双眸阴鸷的瞪向何舟。
何舟吓得倒吸口冷气,忙改口说,“他们只是假的,有名无实,再说了牧遥已经回来了,她现在的身份是秦牧遥,她是你妻子,这点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啊,只要你和她好好过日子,过个一年半载的在生个孩子,注销h国金心雅的身份不就好了?”
盛臣宥修长的身形立在窗前,俯身两手撑着窗台,目光深沉的注视着楼下的车来车往。
几十米高的位置上望下去,车辆小的像火柴盒一般,人小的像蚂蚁,川流不息的在马路上来来往往,为生活所累所困着。
何舟说的办法,他也不是没想过,只要她不再走了,留在他身边,过几年他们有孩子了,再注销了她h国的身份,一切都会好的。
本以为时间可以解决一切的,他们只要好好的在一起,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但沈流郁的话,无意中提醒了他,徐世勋是什么人,他通吃黑白两道,无论是h国还是日本,都有他旗下的集团公司,势力绝对可以媲美盛世华年,如此一个有雄心和势力的男人,就算是名义夫妻,又怎么可能让她无故来中国。
这里面一定有事情。
到底是什么呢?她为什么一直不说……
此时此刻的盛臣宥,心里像是窝了一团火,想要直接去问她,又怕破坏了好不容易巩固维系起来的这种关系。
他也想信任她,想等着她想明白了,想说的时候,但她身上的谜团太多,一个接着一个,这件事只是所有秘密中的一个,盛臣宥更担心,打开了一个,其他的便会接踵而来。
这就像潘多拉的宝盒。
明知道有危险,还控制不住蠢蠢欲动想要打开它的心。
“难道就因为沈流郁的三言两语,你就不相信牧遥了?”
盛臣宥不说话,何舟猜测的盯着他背影问。
“我怎么可能不信她!”盛臣宥赌气的沉声道了句,他信她,也非常愿意相信她,只是,那些秘密像一道道的屏障,将他们隔的越来越远。
他像站在孤岛上,眼睁睁的看着秦牧遥在小船上,逐渐远离他,而盛臣宥却无能为力。
这种不甘,何舟根本不懂,也体会不到。
“既然你相信她,那就别想那么多了,牧遥不说,可能是因为时候不到,或者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和你说吧!大哥你等等呗,等到了牧遥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了,你们是夫妻,彼此信任是前提,想太多只会让别人称愿。”何舟在旁劝说。
他说的这些,盛臣宥又怎会不懂。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吧,换做平时,以盛臣宥的智商,又怎会看不出来沈流郁是故意破坏,挑拨离间呢?
但此时此刻,他真的想不到那么多,也没心情去想。
“好了,何舟,你先出去吧!”盛臣宥敛了下情绪,转过身吩咐说。
何舟看了看凌乱的地上,叹息说,“我叫秘书进来打扫,但大哥,你和牧遥走到今天不容易,她从七岁到了盛家,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了,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也不能说你完全没有责任,可能你们之间也存在着误会,但信我一句,别听沈流郁的,好好和牧遥过日子吧!”
盛臣宥心领神会的在何舟肩上拍了拍,轻道句,“嗯,你的意思我明白,再去调查一下这个徐世勋,我要尽可能的知道他的一切。”
和他盛臣宥争老婆的男人,盛臣宥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何舟无奈的叹息,沉沉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正要往外走,秘书却匆忙的敲门进来了,办公室内一地的狼藉显然让她惊了下,转而又进入正题,说,“盛董,刚才疗养院的李院长打来电话,说盛太太和一个自称是医生的男人去看了夫人。”
闻言,盛臣宥目光一滞,牧遥去疗养院了?怎么没和他说一声呢?
还是和一个男人去的!
何舟感觉到盛臣宥心中的怒意再度被点燃,急忙好言相劝说,“大哥,儿媳妇看望婆婆还不正常啊,你别多想……”
话都没等说完,盛臣宥便捞过衣架上的外套,拿着车钥匙大步如风般出了办公室。
只留下何舟和秘书两人,站在凌乱的办公室里,面面相觑。
何舟感觉事情不好,立马拿手机打秦牧遥手机,却显示电话无法接通!
他无奈的紧握手机,哎,真是一波三折,这次就看你们的造化吧!
秘书呆呆的看着何舟,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何舟不悦的冲着她吼了句,“看什么看?还不快点收拾?”然后,迈步离开了办公室。
……
秦牧遥和赵权来到了位于郊区的疗养院。
虽说是郊区,但设备齐全,环境优美,依山傍水的,能让来此疗养的人别有一番闲情雅致,是远离闹市,所难得的一份闲散和返璞归真的自然之感。
这也是盛臣宥为什么将母亲安置于此的原因,他投巨资建造了这栋疗养院,一大半的目的和初衷,就是为了江蕙欣。
从六年前那场事故后,江蕙欣就一直昏迷不醒,以植物人的状态至今,盛臣宥为此担忧过很久,也找过很多国内外的专家,却没找出最好的医治办法。
而现在他能为母亲做的,也就是建造这栋风景极佳的疗养院,让母亲在有生之年,安详于此。
工作人员听到秦牧遥和赵权要见江蕙欣,便通知了院长。
李院长亲自接待的他们,李院长是江蕙欣多年的好友,六年前的事情,她也多少知道一些,所以秦牧遥一来,她便立马打电话通知了盛臣宥。
秦牧遥和赵权在院长的陪同下,探望了昏迷中的江蕙欣。
她的状态很稳定,一直昏迷不醒,医护人员照顾的很好,虽然过去了六年,昏睡中的江蕙欣,脸色红润,散发着一种健康的光泽,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病人。
赵权想进一步为江蕙欣做检查,但碍于院长在这里,不得施展。
秦牧遥就对院长说,“李阿姨,方便的话,能不能让我单独和我妈待会儿?”
“这个……”李院长有些犹豫,在不得罪秦牧遥的基础上,她也只能委婉的说,“盛太太,按理来说你是蕙欣的儿媳妇,来看望婆婆实属正常,但你也知道六年前的事情……蕙欣能变成这样,你有很大的嫌疑啊,我和蕙欣二十多年的朋友了,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这个要求。”
“李阿姨还对我有成见,我只想单独和我妈待会儿,说说话,这都不可以吗?”秦牧遥再次请求,语气很柔软,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李院长皱眉,“盛太太,你没必要难为我,真的很抱歉。”
秦牧遥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手提包,展开双臂在李院长面前转了一圈,“您看,我就穿了这么一条裙子,身上没拿任何东西,我只在这里和我妈说两句话,毕竟六年前没回来了,我绝对不会伤害我妈妈的,您可以在门口看着。”
她话已至此,李院长如果还不通情达理的话,也有点太过分了。
李院长和护士离开,出了病房后,赵权立马打开了皮包,开始为江蕙欣检查身体。
他大体上检查了一遍,感觉不出任何的异状,继而,又用注射器抽取了江蕙欣一定剂量的血液,准备拿回去化验。
赵权刚为江蕙欣抽完血,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盛臣宥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阴云密布,目光清冷的扫视着房内的两人,在看到赵权为母亲抽血的一刹那,目光赫然变得猩红,一大步冲到床边拽住了赵权的衣领,“你在对我妈做什么?”
不等赵权解释,盛臣宥出其不备的一拳,赵权被他结结实实的打倒在地。
秦牧遥大骇,上前制止,“臣宥,你听我解释……”
此时的盛臣宥气昏了眼,根本听不进去,狠狠地一下把她推开。
他像疯了似的对赵权又是一拳,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赵权本就不擅长打架,更被他突然的举动弄懵了,完全没有还手的可能。
盛臣宥把赵权从地上拽了起来,一拳狠狠地揍在他脸上,赵权被打的嘴角淌血。
秦牧遥无奈的咬着下唇,深呼吸,迈步挡在了赵权身前,盛臣宥见要打到她,硬生生的收回了拳头,却用手指着赵权,冷道,“滚,哪儿来的滚哪儿去,不然你就等着收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