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砰地一声闷响,震得地都抖了抖,惊得Heidi浑身一哆嗦,瞬间尖叫了起来,只是叫出来的那一刻,立刻被人捂住了嘴。
门口的男人轰然倒地,脖子上一刀直截了当地要了他的命。
“还好我跟在他后面,你没……”老吊持刀,溅了他一脸血,他伸出袖子擦了擦,随后就将目光落到了Heidi的身上,一怔。
瞬间,他把手中的刀藏到了身后,只是显然已经晚了。
“呃…… ”颜九成倒一脸镇定,指着老吊说道:“给你介绍一下,他也是新来的,开车的。”
“也是……开车的?”Heidi眨了眨眼睛,显然不可能相信。
Heidi是不可能相信的,从刚刚‘长鼻猴’的猝死,到老吊一出手干脆利索地割喉,这怎么看都不是两个普通的司机能做出来的举动。
她的目光落到了衣服口袋那,那里有一排数字,是代表了每个人的编码。颜九成衣服上的数字是x.p9022344,这个数字她非常熟悉,因为这件衣服正好就是她的。
一人两套,替换着穿。
颜九成注意到了Heidi的目光,他也低头看了眼口袋那,心里一惊,那有一排数字,看来这事不妙,暴露了身份。
老吊的脸板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往外面看了看,此时,外面空无一人。
暴露了身份,最好的办法就是灭口,只有死人才不会透露消息。可眼前这个Heidi是平民,滥杀平民不符合反间谍的规矩,颜九成的大脑快速地转了起来,找寻着最佳的办法。
Heidi惊恐地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身体往墙角退缩,而接下来,这个小姑娘颤巍巍的话则确实惊到了颜九成。
“你们是记者?”
老吊脸色大变,他瞬间握紧了手里的刀,颜九成听了这话虽然心中一惊,但自己带着帽子和口罩,而且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Heidi,被她一下认出来自己是谁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他立刻偷偷打了个手势,要老吊先稳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伤害平民。
颜九成不说话,眼前这个姑娘年纪尚小,应该稳不住会把自己为什么判断对方是记者,说出来。
果然,Heidi见颜九成不说话,她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们是来拍他们做的动物实验的吧?我来这里打扫卫生,听人说过,老有记者想来拍摄这里的实验,出了好几条人命了。”
“对,我们来拍这里的实验的。”颜九成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伸出手再一次弄了弄自己的口罩。
“你放心,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说出去的。”Heidi伸出手抓住了颜九成的胳膊,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手的冰凉和颤抖。
颜九成密切地注意着Heidi的表情,从表情来说,她应该不会是间谍,应该的确就是在这里工作的一个苦命的女生,只是这个判断是否准确,他目前无法肯定。
记者的身份暴露,没什么,毕竟等科学家到来之后,自己就是以记者的身份想办法进入别墅区跟科学家进行接触。但是必须让Heidi把今天看到的事,吞到肚子里才行。
毕竟,提前偷偷摸摸地来这里,如果被发现,百害而无一利,最重要的是,这一次,两人是来这边进行监控的布局,这是最重要的,一旦让人发现这里有隐藏的监控,那就完了。
威胁一个姑娘,不是难事。
颜九成笑了笑,把手放到了Heidi的肩膀上,若有若无地拍了拍:“你当然不能说出去,毕竟,他们因为你才死的。”
Heidi听了,脸色愈发惨白。
比起颜九成他们,她更害怕今天的事被人发现,她可不想被赶出别墅区。
“我不会说的,我……”她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看向了躺在地上的‘长鼻猴’,愈发惊恐。
“现在,我们帮你处理掉这一具尸体。”颜九成指了指倒在门口那一具,‘长鼻猴’是中毒猝死,没有人能查出来他是被认为猝死,放在这里比较妥当。而被割了喉的门口那个,则不可能伪装成自然死亡了,只能藏起来。
颜九成将‘帮你处理掉’这几个字咬得很重。是帮你的忙,现在是一条藤上的蚂蚱,他深知,要精神控制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姑娘,还是容易的。
“好……”Heidi颤巍巍地点点头。
“哪里有地方可以藏住他?一个隐秘的房间,一个能封闭的大桶什么的,你把这附近的地形画给我。”颜九成的手在Heidi的背后轻轻地拍打,努力让她快速地镇定下来。
这句话一出来,老吊不由地暗暗称赞。老油条啊,从这女娃娃身上能知道附近的地图,省事儿了。
“桶……房间……”Heidi依旧无法镇定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来头恐怕没这么简单,可毕竟这个人救了自己,本能地,她愿意选择相信他。
“你放心,我们会帮你的。”颜九成的手继续在Heidi的后背轻轻地拍打,只见她卷翘的睫毛上挂满了泪水,而背上也湿透了,拍上去,感觉她实在是太瘦了。
虽然在和平的国家,瘦而有胸是女人追求的最高境界,可在这里,消瘦的Heidi还是惹来了颜九成的深深同情,他的声音愈发柔和,靠Heidi近了些:“现在,我们得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个人处理掉,来,告诉我哪里有大桶和隐蔽的房间,还有,画上你知道的地图。”
说着,颜九成伸出手。
Heidi深深地吸了口气,斜着眼睛忿恨无比地瞪着倒在地上的长鼻猴,又深深地用充满了恨的目光看向了门口被割喉的那个男人。许是恨意上来了,再看到被割喉的那人,她竟不觉得害怕,反而有种欺负了,有人出头了的快感。
随后,她的目光落到了颜九成的身上,四目相对,随后坚定地点了点头,右手靠近颜九成伸出的手,轻轻地在上面画了起来。
“这一边是洗车房,洗车房的左侧是化粪池,我一般都是先把要满粪的车先开向化粪池,然后再折回到这边进行清洗。” Heidi的指甲里满是车子上的油污,可形状十分漂亮,许是吓坏了,她冰凉的指尖在颜九成的手心划的时候,就好像一根细细的柔软的冰条划过一般。
“在这里,有一间房常年关着,他有钥匙,这附近有桶。” Heidi指了指手上画的地图化粪池附近的位置,又伸出手朝着东边指了指:“有三十米的距离。”
“去吧。”颜九成看了老吊一眼,老吊立刻弯腰将被割喉的这个人背在身上,随手拿了块抹布堵住脖子那,满地的血黏糊糊的糊了老吊一身。
“我找找他身上的钥匙。” Heidi连忙爬向长鼻猴的身边,伸出手在他的腰间摸了摸,眉头微微皱了皱,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这种人,她不想碰。
老吊压根不需要钥匙,他转身打算走,颜九成瞪了他一眼,他这才等着Heidi找钥匙,虽然Heidi看上去的确就是个平民,但是颜九成对她还是防备的。
“钥匙在这里。” Heidi脸上绽放出笑容,她站了起来将钥匙放到老吊的手里。
“还有,如果…… ” Heidi迟疑了一下,再一次回到了颜九成的身边,半跪了下来,再一次伸出手指头在他的手心画了起来:“如果你们要前往实验基地进行拍摄,得朝着东边走,这边有大铁门,我听说这里面在进行动物实验。”
Heidi小声地,仔仔细细把她知道的所有路线都告诉了颜九成,而颜九成细细地观察着她说话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尤其是眸子。
人在说话的时候,眸子是会不受控制地抖动的,只是这种幅度很小。而当人回忆某件事的时候,眸子会本能地朝着左边看看,当捏造某些事的时候,则会朝着右边看。
右边的大脑负责创造,而左边的大脑负责存储。
所以,判断一个人是否撒谎,眸子是如何抖动至关重要。
从任何一个面部表情的细节分析, Heidi并没有撒谎,她的眸子时不时朝着左边抖动,显然是在回忆。
“你们今天要进去拍摄吗?里面很危险。” Heidi抬起头,颇为担忧地看着颜九成:“听说今天晚上会来一个科学家,这边的安全戒备都提升了,你们还是走吧,等到了晚上,这里就出不去了。”
“没关系,我们会想办法,记者嘛,就是要拍到真相。废话不多说,你快点把这里清理干净,然后继续洗车,就当什么都没发生。”颜九成站了起来,远远地,看到了老吊爬到了附近的架子上,不用说,他已经处理好了尸体,现在在安装另一个隐形监视器。
Heidi看了看满地的血,腿再一次有些发软却不再那么害怕,她看着颜九成,眼里满满的都是感激,重重地点了点头。
“再会。”颜九成伸出手,再一次在她的后背拍了拍,随后站起来转身离开。
“呃。” Heidi在身后似乎有话要说,颜九成回过头,见她几缕金色的秀发散落,显得纯净无比,难怪长鼻猴会这么惦记着这个刚刚发育好的小姑娘,她目光深邃如星,半跪在地上抬起头来,深深地看着颜九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颜九成没回答,而是再一次摸了摸自己的口罩,将帽子压低了些。
“那好吧。”Heidi有些失望地垂下眼帘,两秒后,她抬起眸子:“谢谢,我不会说你们来暗访的,打死我也不会说的,我发誓。”
说着,她把手放倒了胸口,挺起腰杆,郑重的模样让颜九成有些吃惊。
“我虽然不知你是谁,不知你如何来,又为何来,但你救了我的命,我向神发誓,我绝对不会背叛你,我也向神祈求,你能一切顺遂。”
不知是宗教的力量,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的力量,让Heidi的眼睛里,星光璀璨。
她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颜九成,眼里尽是信任和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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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么相信她?万一她是间谍,这一切都是饵怎么办?不过是死两个人而已,万一是饵,就完蛋了。”老吊跟颜九成一碰头,低声说道,说着,看向了远处的Heidi,只见她跪在地上拼命地擦拭着地上的血迹,时不时抹一下眼泪。
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哭泣是难免的。
“虽然她看上去不像间谍,但是我们暴露了,这样太冒险了。”老吊的手本能地伸向了枪。
“不算暴露,我们在这边的身份本身就是记者,而且没有露脸。”颜九成也看向了Heidi,阴了阴眼:“我在她身上安了窃听器,在她洗车的那个位置安装了遥控发射器。”
Heidi跪在地上拼命地擦着血,而在国际记者站的大楼里,宣林则收到了这一大片的监控信号,大半个洗车房的监控出现在了他的屏幕上。
“速度真快!”宣林不由地感叹了一句,手快速地在键盘上敲打了起来。
随后,一个窃听器的信号传了过来,与此同时,颜九成的命令也传了过来:“注意监控001号, 称号 Heidi的行踪,另外,监控遥控发射器。”
宣林快速地敲击起了键盘,几秒钟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画面,这个画面正对着Heidi,能清晰地看到她在擦拭着血迹。
“一旦发现她有问题,立刻遥控狙杀001。”
颜九成的命令间断,而果断。
“现在去哪?”老吊问道。
“刚那个人的尸体你弄好了没?”颜九成问道。
“嗯,放桶里封实了,锁那房间了。”
“去那房间,把尸体弄出来。”颜九成把手伸到嘴边嘘了声,指了指Heidi。
“又弄出来?!”老吊一愣,刚封实的尸体,怎么又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