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十年岁月
金生敏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顾七月,虽然在顾七月的话语里,似乎一切都轻描淡写,可能就是无比简短的一句话,但他却清楚地感受到,在那一句“2002年我曾经以组合成员出道”、一句“随后我就又成为了练习生度过了……五年时间”的背后,却隐藏的是梦想的黑暗、失败的痛楚、坚持的艰辛。
十年,这不仅仅是一个数字,更是一段岁月、一段生命。在顾七月年仅二十五岁的生命里,就占据了将近一半的时间,成为她人生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那你曾经想过放弃吗?”金生敏脸上依旧带着不可思议,瞪大眼睛询问到。
“当然,虽然现在可以笑着说这些话题,但当时真的是一天之内就好多次都想要放弃。”顾七月嘴角勾勒起了一抹浅笑,那笑容之中却带着不属于二十五岁的沧桑和从容,时间从来都不会骗人,它所留下的印记可入骨髓、深入灵魂,最后化为气质的一部分,“有时候练习到一半,一个舞蹈动作怎么练都练不会,然后就开始朝自己发脾气,想要放弃;然后好不容易练完了,浑身都没有力气,就连吃饭都没有胃口,就想着是不是干脆放弃好了;之后看到后辈练习得比我更好,我就觉得自己可能不是歌手的料,又想着这样下去是不是浪费时间……”
“一天之内都会无数次质疑我自己的选择,想着是不是放弃才是正确的选择。”顾七月嘴角的笑容轻轻绽放起来,“然后我就给我爸爸打电话……”
“爸爸?”金生敏有些意外。
顾七月点了点头,“对,在我们家,我和爸爸比较会说这些私密话。”想起父亲对自己的疼爱,顾七月眼底就有着无限的温柔和幸福,“我爸爸就会说,‘如果你不想干就不要干了,没有人逼你,反正我又不是养不起你’。然后我就会想起来,对啊,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如果就连我自己都放弃了,那么就没有人能够支持我走下去了。”
“那你曾经后悔过吗?”金生敏好奇地询问到,他实在无法想象那十年的等候和坚持,“比如说受伤的时候,或者是再次出道没有成功的时候……”
“没有。”顾七月坚定地说到,她曾经后悔过自己选择了放弃,在十年结束之后。但现在她重新获得了第二次机会,她才深刻地知道,人生真正的意义是后悔自己没有更加努力一些,而不是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勇气继续坚持。
金生敏以为顾七月还会做一些解释,但却什么都没有,顾七月就是那么简单而坚定地给予了否定,那柔弱的声音却是如此掷地有声,让金生敏不由肃然起敬。
“哇……十年,难以想象的十年,即使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但我在脑海里还是很难把这十年联想起来,这真是一笔不可取代的财富。”金生敏难得感叹了一句,其实作为记者,他是不应该发表自己看法的,但面对顾七月那波澜起伏的经历,他却很难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汹涌。
“这就是人生的意义吧,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当然,如果结果也美好的话,那就更好了。”顾七月那洒脱的话语让金生敏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这是当然。”金生敏连连点头,“那就让我们说说这次的新单曲吧,‘像中枪一样’,在发行之前,你有预料到这首歌会大受欢迎吗?”
相似的问题顾七月还是给出了一样的回答,“没有,其实在发行之前,我们都觉得在夏天发行这样一首感情充沛而且沉重的歌曲,这是十分冒险的。所以能够得到大家的热情回应,这是我的荣幸,也让我松了一口气。”说到这里,顾七月不由笑了起来,“我还在担心,如果这次又完蛋了怎么办……”
又完蛋了……又……
顾七月这毫不犹豫的自黑让金生敏居然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笑呵呵地说到,“这次的新歌感情真的很充沛,而且整个故事真的很动人,你的演绎太过美妙,以至于让许多人都沉浸在歌声之中无法自拔,所以获得了许多喜爱。你在演唱的时候,是因为自己也有相似的经历,所以才会如此真实动人吗?”
原本金生敏只是顺口问问而已,这样的提问几乎每个偶像歌手都会被提问到,因为大部分歌曲都是和情感有关的——即使是舞曲。但是偶像歌手们在面对这个问题时,总是没有人愿意说真话,都是敷衍而过的。这就是韩国偶像规则:恋爱相关问题禁止。
可没有想到顾七月却直接点了点头,“这是肯定的,在演唱过程中体会到歌曲里的情感,联想到自己的真实经历。”
“哦!七月小姐这话的意思是,你以前谈过恋爱咯?”金生敏立刻就兴奋了起来,这对于偶像歌手来说可是十分难得的,即使是李孝利、白智英这些成名已久的歌手,对这些问题其实也不太愿意回答,更不要说顾七月这个出道才未满一周的“新人”了。
顾七月直接就点了点头,还一脸诧异地看向了金生敏,“记者先生,我都已经二十五岁了,没有谈过恋爱的话,那才太奇怪了,不是吗?”
金生敏听到之后,也不由愣了愣,“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但他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却又说不出来。等整个采访结束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居然没有问顾七月之前的感情经历,“像中枪一样”里讲述的是女人被男人抛弃了之后撕心裂肺的感觉,那么顾七月也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吗?
不过这已经迟了。在采访的当时,金生敏被顾七月带走了注意力,随后就只能是把话题转移到了今天的拍摄工作上,对顾七月的时尚观点又简短采访了一番,就结束了今天“演艺家中介”的主要采访。
回到拍摄场地,李奎元就亲自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询问到,“怎么样,歌手梦想终于实现了,和想象中的世界一样吗?”
顾七月耸了耸肩,“有一样的,也有不一样的,但整体而言,一切都是新鲜的,我很享受。”回头看了看在身后涌动的人潮,“但我也不知道未来能走到哪里,又能持续多久,所以,就尽情享受吧。”
李奎元看着顾七月脸上那一抹释然,却是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顾七月的肩膀,“七月,你知道很多人都不看好你,认为你做不到。现在,你不仅做到了,而且取得成功了,这一切都证明你的坚持是正确的。所以,即使不是为了证明给别人看,只是为了你自己,你也应该自信满满地继续走下去,我相信你的未来会让所有人吃惊的,包括我。”
李奎元不仅是顾七月的朋友,而且还帮过顾七月不少忙,在顾七月低谷时期开导过她,可以说,李奎元对于顾七月来说是亦师亦友的存在。不同于郑允浩、金泰妍那群朋友,李奎元的社会阅历,还有他身为摄影师的奋斗经历,都给了顾七月不少启发。所以朴光远那群人才会一直调侃他们的关系。
顾七月微微挑了挑眉,“你也会吃惊?你是有多不看好我?”
李奎元被这一句话直接都逗乐了,“至少我没有想到你第一首歌就会取得成功。”一句话反而是让顾七月没有办法反驳,只能是扑哧一下无奈地笑了起来。
拍摄工作很快就开始了,顾七月很快就进入了状态。由于今天是户外拍摄,所以场外干扰因素必须考虑在内,但顾七月对此还是驾轻就熟,而且和李奎元的合作也充满了默契,八套衣服前后居然只花费了两个小时就拍摄完毕,完全可以说是超快速度。
拍摄结束之后,现场那些从头到尾守候的粉丝在李然的安排下,都蜂拥了上来,激动地表示希望顾七月能够签名。“灿烂的遗产”取得成功之后,大部分观众都是中年大叔大妈,所以顾七月虽然也签过名,但阵仗和今天比起来绝对是天差地别,面前这前仆后继的汹涌人潮真是让顾七月大开眼界。
这一签名就停留了近半个小时,顾七月是第一次和自己的狂热粉丝接触,她也十分珍惜这样的时刻,与大家都有不少交流,等李然说应该离开时,顾七月还觉得意犹未尽,但还是在李夕夏的陪同之下,搭车离开了。
回头看着在车子后面不断热情挥手的歌迷们,李然那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看来是应该联系一下厂商发行实体单曲了。”现在由于“像中枪一样”没有实体,所以大家签名的东西五花八门,而且销量只能计算数字音源,这对于进一步宣传来说是一个劣势。
顾七月的心情也不由飞扬了起来,在实体单曲、实体专辑没有入手之前,所有一切似乎都还是不太真实。现在,事情都在朝着积极的方向发展,“像中枪一样”才发行未满一周,居然就又更进一步了。也许就如同刚才金生敏所说的一样:十年的岁月不是蹉跎而是沉淀,她就在等待着十年之后的今天,一切都会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