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蓬皮安努斯坐在元老席很是沉默，全场也都沉默，可蓬皮安努斯清楚在他看到陈曦的时候，就和在场人拉开了一条无形的鸿沟，元老院沉默的是汉世家放血援助百姓，而他沉默的是陈曦。
大家坐的位置很近，但人与人的悲喜不同，这就是鸿沟。
“看看人家汉室的世家，再看看元老院的诸位。”塞维鲁叹了口气，连连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然而没用，就算是军人皇帝，有些东西也是无法扭转的，就像塞维鲁不可能强行让元老院的元老放血援助罗马，这不现实，现实和梦想的距离非常的遥远。
上一次罗马如此疯狂的时候，还是为了和迦太基一战，三百元老破家为国，可那一次之后，空出来的多少的位置，光是想想都让人感觉到恐惧，援助祖国可以，但做到那种程度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就算是塞维鲁也最多是嘴上说几句，有些事情你可以带头去做，但你不能要求别人都如此。
就跟袁家当年烧掉地契文书借据凭证一样，陈曦看了非常开心，但陈曦只能表示袁家做得好，但陈曦不能表示其他家族也应该如此，就算是内心有这个想法，也不能这么开口。
因为这会遗祸千秋，塞维鲁同样如此，这就是规则。
“这做不到，这里面有很大的利益。”希罗狄安说了一句公道话，毕竟也是聪明人，而且也去过汉室，自然明白其中的原因。
所有的国家，只要有贵族存在，他们就会很自然的维护自身的利益，破家为国这种事情有，但也必然有着其中的理由，罗马如此，汉室也是如此，所以希罗狄安很淡定的劝说。
塞维鲁看了看希罗狄安，转头看向蓬皮安努斯，而蓬皮安努斯摆了摆手，示意这破事别来找他，他没这个能力，他要是能压服元老院的所有元老，还能被整成现在这样，第一个要做的就是削塞维鲁的军费，没别的意思，这军费必须要削！
三十万常备主战军团，这意味着什么，这是要老命呢好吧，曾经罗马除了战时，什么时候维持过如此庞大的军力，这简直就是疯了。
“大西洋开拓计划说不定很有点搞头。”蓬波尼看了看自家亲爹一副颓废的样子，其实他也能看懂五年计划之中，陈曦展现出来的恐怖资质，故而他能理解他爹内心的绝望，故而在见到塞维鲁询问之后，很自然的找了一个理由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引导到别的地方。
蓬皮安努斯听到这话，不由得看了自己这个很喜欢雕刻，哲学，美术，每天花天酒地不好好看书的儿子，这一刻他可以确定，自己儿子真的看懂了，这不合理。
蓬波尼很自然的回了一个眼神，示意蓬皮安努斯别管自己，传音是不靠谱的，眼神交流，父子二人心有灵犀，其他人看不懂啊。
蓬皮安努斯收回了目光，任由蓬波尼侃侃而谈，这儿子绝对是哪里长歪了，但也许依旧是一个不错的继承人。
“目前毕竟不是三百家长的时代，要求每位元老不惜性命的为国那家献出一切并不现实，但是我们可以在某些特殊的产业上，将各位元老的力量结合起来，普通的产业无法承受住这种程度力量投注，但是我们现在不是还有一个适合的产业吗？”蓬波尼淡笑着说道。
毕竟莫名其妙的自家的老婆变成了第八鹰旗军团的军团长，都快将他压到身下了，这可不能忍，好歹得展现出来一些事业心和能力。
蓬波尼的话让在场的元老思考了起来，没错，罗马最大的问题就是国家手上的产业不够元老分了，相比于所谓的卡拉卡拉给所有人公民身份所带来的冲击，产业不够元老吃了才是真正的问题。
就跟汉室崩塌的原因在于地主豪强土地兼并，占人口总量大头的百姓活不下去了一样，罗马崩塌的本质说白了也就是利益分配出问题了，新晋的元老，只能喝汤，看着那些古老家族拿走了大半的利益。
行省包税制保证了元老最少能分到的利益，但是这依旧不够。
塞维鲁清洗了部分的元老，腾出来了一些位置，但依旧不够。
准确的说要是能将克劳迪乌斯家族弄死，那分出来的利益够所有的人吃饱，问题在于罗马的那几个家族，根本动不了，那已经不是树大根深所能形容的存在。
所以必须要有新的分配方式，节流蓬皮安努斯已经做得很好了，开源也做的不错了，保证了罗马政府能为公民提供足够生存下去的利益和活的更好的福利，保证了罗马基石的稳定。
蓬波尼每天花天酒地玩妹子，到处浪，真正意义上的见多识广，所以他清楚，在他爹打出国际贸易和国营厂矿对公民补贴这两张牌的时候，罗马的基石就稳住了，可这依然不够。
至少蓬波尼知道罗马现在的问题就在元老院，没在那几百万普通公民的身上，可他爹一直没有动，从做完了之前两件扭转乾坤的事情之后，就不动了，躺在功劳簿上没什么进展了。
故而逮住这次机会，蓬波尼直接当着几乎所有元老面的挑明了，我们还有一条路，就看你们敢不敢赌，这是真正的开源。
只有大量的资本投入新兴市场，带动更多的产业，才能拉动经济，蓬波尼不懂这个，但他每天花天酒地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大西洋开拓计划开始之后，原本荒凉的地方变得繁华了起来。
最简答的一个事实就是，曾经这边只有三十多个窑子，现在多了十几个，虽说统计的方式比较偏门，但总体判断是合理的，人口在增加，就业也在增加。
虽说不明白内中的关联和原因，但蓬波尼只需要认识到这个事实就可以了，投入更多的钱进入造船业这个于古老之中复苏的新兴行业，投入更大规模的人力进去这个行业，然后去开拓大西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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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皮安努斯靠着椅子没说话，他就这么看着他儿子的表演，没什么好说的，内中有很多的问题，也有不少的隐患，而且也暴露了他曾经调查过各大元老家族的私藏等等，但是有点意思。
蓬皮安努斯现在已经能理解制造业带动当地经济的做法，所以他能很清楚，如果能骗一群元老进造船业这个坑，他能拉起来多大的配套产业，但问题在于，之后怎么给各大元老赔付。
没错，大西洋的对面有什么鬼知道，翻船了怎么办？种不了甘蔗怎么办，到时候全部兑现不了，造船厂折价给注资的元老，对方动用私兵不将他杀了才怪，造船厂值几个钱啊！
元老院的元老皆是看着蓬波尼，又看了看蓬皮安努斯，最后又将目光落在了蓬波尼的身上，反正是蓬皮安努斯的儿子，要是搞砸了，找他爹赔偿就是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元老院的元老饶有兴趣的听着蓬波尼的讲述，而且就像蓬波尼所想的那样，对于大多数元老而言，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太好的渠道来赚更多的金币了。
故而在看到蓬波尼这么一个看起来至少能保本，搞不好能大赚的提议，大家也都是以看乐呵的表情看着蓬皮安努斯。
心下已经开始计算蓬皮安努斯名下运营的产业值多少，蓬波尼这个大西洋开拓计划，也是国家背景的开拓计划，搞砸了，国家赔付，大家将蓬皮安努斯手上的国家产业一分，岂不美哉，欠债还钱，塞维鲁也没什么好说对吧。
没错，元老院的元老就是这么一个心态，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蓬波尼的计划，他们盯得都是蓬皮安努斯手上这几年运营非常良好的优质产业，之前无论如何都没有好的渗透手段，现在，机会好像来了。
塞维鲁这个时候则是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蓬皮安努斯，他虽说不怎么懂运营国家经济，但他知道蓬皮安努斯手上的那些东西才是这个国家每年能稳定掏出军费的原因。
至于蓬皮安努斯脸色不变，神在在的看着前方，双眼无神，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蓬波尼说完之后坐了下来，元老院的元老也没有直接站出来认同这个开拓计划的，但大多数元老都将这事记在心中，而蓬波尼还想再说一些，被蓬皮安努斯瞪了一眼，亲爹的积威让蓬波尼没再多言。
然而面上却明显出现了一抹不爽之色，而蓬皮安努斯则在思考这事的可执行性，因为搞砸了，他们父子俩很有可能都得完蛋，这可不是得罪一个两个元老，而是得罪了一大堆人，更重要的是他们不占理。
和上一次蓬皮安努斯能逮住计划大杀特杀不一样，这一次要是出问题了，那他们连理都没有，塞维鲁都保不住，所以这事得慢慢来。
只不过大西洋开拓计划，却这么留在了议会备忘录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