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应洵和没看够一样,仍旧拿着那羊脂玉的帽片和官窑贯耳屏不断的看着,一边看还一边发出赞叹声。
何冲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心里犹豫该如何说,毕竟这些东西就算是收也不会便宜,他怕太打击对方了。
“富老哥,你这三件东西收的贵吗?”何冲先问起了价格。
“还行吧,你看着有问题?”富金有感觉到话中的异样,说道,“但说无妨,没事。”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何冲一顿,说道,“带钩没什么问题,我也看是汉代的,只是另外两件东西,我觉得不太好。”
“什么?”不止是富金有,就连纪应洵都诧异的抬起头,“你说这两件东西是赝品?不可能!”
纪应洵对自己的鉴定结果非常有信心,先不说那件贯耳屏,另外那羊脂玉的帽片就算年代有误材质也不会错,材质的鉴定不说简单,但也不会非常难,他自问还没看错过。
“你确定?”富金有虽然神色有了变化,却并非以往那种收到假东西后的焦急和懊恼,而是诧异。
“是,我非常确定!”何冲点头肯定道。
“绝对不可能是假的!”纪应洵非常坚持,“贯耳屏包浆厚重,露胎干燥,修足爽利,紫口铁足,尤其是釉面,晶莹剔透,而且其上开片自然,冰裂纹更是宋朝一代官窑最显著的特点,绝对不可能是假的。”“可是现代工艺已经能做出冰裂纹来。”何冲笑道,“底胎倒是老的,这个我没意见,但你不觉得与器身连接处有微微的鼓起吗?不仔细看是绝对发现不了的,按理说这种大小的器物是用不到接胎这种工艺的
。”
纪应洵闻言再度看向那贯耳屏,果然在底足与器身连接处发现了微微的接胎迹象,只不过被修整的接近完美,几乎看不太出来。“那釉面上的包浆呢?还有这釉子的质感,绝对不是现代小作坊里所能做出的釉水!”纪应洵还是不肯认同,“还有那个羊脂玉的帽片,先不说年代,单就材质一项就足以说明一切,哪个作假的会傻到用羊脂
玉来做赝品?”
这话说的没错,一块羊脂玉,哪怕是原石,只要确定了级别,没有雕工一样能卖出天价。“正因为这帽片的材质太完美,所以更让人怀疑。”何冲微微一笑,“这并非和田玉,而是一块乳化玻璃浇筑而成,后期又加工了一番罢了,纪叔你仔细看看左边的边缘处,用高倍放大镜是能看到一个气泡的
,虽然已经做的几可乱真,但假东西终究是有破绽,那独有的气泡就是断假的最有力证据!”
无论哪种玉石都不可能存有气泡,只有玻璃伪造的玉石才会出现气泡,哪怕仿制的再好也难免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这就得看个人眼力和鉴定时的细心程度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纪应洵还是不肯相信,但当他照着何冲说的位置重新用放大镜看过去后,却是目瞪口呆,“这……”
一个掌眼的师傅首要的职责就是判断真假,何冲是做到了这一点,但他却怕富金有接受不了,虽说对方表明没花多少钱,可谁都知道这只是敷衍之词罢了。
“就算这帽片不对,但这贯耳屏不可能有错,接胎不能作为直接证据,或许是……”纪应洵还是不肯认输,但到最后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要知道官窑瓷虽说是瓷器种类的称呼,但依旧是御供,也就是说那是给宫廷供应的,有接胎就属于瑕疵,绝对不允许出现的,器形出现问题直接就地砸碎深埋,是一定不会再接胎重塑,因为那是要杀头的
。“纪叔,你刚才说釉面好,其实最大的问题也是在釉面上。”何冲说道,“你看里面的气泡,有极个别大的过头了,要知道宋代的烧瓷工艺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尤其是御供的东西,更是难找瑕疵,绝对不会
出现这种情况,更别说还有接胎的痕迹了。”
何冲说的没错,无论官窑瓷又或者哥窑、汝窑,都难找非常大个的气泡,这都是当时高超的工艺所达到的极限,哪怕是现在都极难仿制到一模一样。
聂蔓蔓在旁边一直都没有出声,反倒听的极为认真,此刻见何冲说的如此专业,眼神里更是露出异样的神采,似乎是被他震撼到,更好像是对何冲有了另外一种印象。
“富老哥,你下次再收东西时还是先让纪叔和我给你看看比较好。”何冲委婉的说道,“否则真要吃大亏的。”
本以为富金有会难过的跳起来大骂,却不想这家伙只是苦笑摇了摇头而已,倒让何冲有些意外。
“苏总,你都听到了吧。”不想富金有不仅没有跳脚,反而还大声向一个不在的人说道。
正当何冲与纪应洵都听的莫名其妙时,只见对面那道平时留着休息用的小房间的木门却被打了开,从里面走出一人,居然是之前买下何冲三枚靖康通宝的苏锦文。
“苏总?”何冲与纪应洵俱都意外非常,站起身叫道,“你也在这?”
“哈哈哈哈哈,我刚才在里面休息了一会儿。”苏锦文一边坐到椅子上一边笑道,“不过也幸亏如此,我才能见识到这么精彩的鉴定啊。”
富金有这时站起来,亲自给苏锦文添了杯新茶,这才满脸尴尬的坐回去。
“苏总,他两人给出了不一样的鉴定结果。”富金有满脸歉意的小心说道,“你看这……”
“没事,老纪的鉴定我并不意外。”苏锦文看向何冲,饶有深意的说道,“倒是小何,你能看出破绽很让我惊奇啊,要知道我那大师傅也都没看出来这两件东西是假的。”
原来这三件东西是苏锦文的,怪不得富金有听到是假的也没着急的表现,只不过听他那意思,早就知道那两件不是真的,居然还要这些人来鉴定,倒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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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总,这种东西非常容易迷惑人,以后再收东西的时候还是多加小心为妙。”何冲知道对方肯定是有什么目的,非常谨慎的说道。“呵呵……”苏锦文笑了笑,却没有接何冲的话,而是看向聂蔓蔓,问道,“你是小何的女朋友?小何好福气,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职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