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妖怪？”
西门无极往后跳出半步，弱冠之时，父辈口中用来吓唬孩童的妖怪男的通常都是俊美异常，女的都是倾国倾城。
虽然已西门少爷经是神武境界修为，对传说中的“妖怪”已经完全不惧，但童年留下的阴影还是让他自然地心底一颤。
“或许我真的是妖怪吧！”白衣男子苦笑一声，低头看了自己白皙的双手一眼，满脸凄苦。
蒙幽幽叹息，遂摇了摇头：“其实你也算不上妖怪，只是一个不同的种族而已。”
说着，它扭头看了旁边满目疑惑的，解释道：“他来自一个奇怪的种族——鱼人族！”
烟罗眼睛疑惑地眨了眨：“鱼人不是上半身呈人形，下半身却是鱼尾吗？并且属于野兽一类，毫无灵智科研，我过去经常到海边采集鱼人之泪，早就见过。可他……”
“呵呵~~~”
面对烟罗的天真，蒙也没有了那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小爪子怜爱地在对方头上摸了摸，道：“你说的那种鱼人只是身上有一点鱼人族的血脉而已，算不得真正的鱼人。真正的鱼人族也叫鲛人，它们未成年前也是上半身是人，腰部以下为鱼身，但成年以后鱼尾却会自然脱去，变成人形，并且鱼人族天生俊美非常，没有男女之别，只有遇到自己心上人的时候，才会通过密法将自己的性别变成和对方对应的性别。”
西门无极等人两眼大睁，满脸不可思议，好奇地往对面男子身上打量而去。
蒙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忽然在男子身上一扫而过，道：“不过，鱼人族在一万多年前就已经被神魔两族联手灭掉了。并且还将他们的传承之池打破，让他们再也无法繁衍，所以自从那次之后不可能会再有新出世的鱼人存在。另外，就算你是当时那场浩劫中的幸存者，侥幸逃生，但以鱼人族的寿命你也应该活不到现在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人说起灭族之恨，青年眼中煞芒一闪，不过，那也只是一瞬而已。转眼间，悲伤又浮上了他绝美的脸颊。
只见他头微微一垂，满目悲戚：“看来这位仁兄对远古的事情知道很多，那你也应该知道鱼人族为什么会被灭掉了。”
蒙微微一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陡然睁大开来，满脸惊恐：“你就是那个触动禁忌的鱼人摩耶？”
男子点了点头，满脸酸楚。
旁边的孙凝烟等人则是满脸疑惑。
蒙轻轻一叹，看了对面的摩耶一眼，终究吸了口气解释道：“传说，这世界原本是洪荒一片，后来始祖之神出现，劈开混沌。当时和始祖之神一起降临人间的还有一个女神。这女神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神通，没人知道。只是后世典籍中记载这位女神擅歌舞，舞姿一起，天地为之倾迷。因其和始祖之神一起降临人间，所以被称作神后。”
众人神情肃穆，蒙语调低沉，眼睛空洞地看向头顶石板，轻轻叙说着那远古的传奇。
“唉~~~原本，两位大神都可以与天地同寿，享受世间供奉。可惜始祖之神一直忙于清理世间，收玄阴之气、荡河岳山川、清瘴气……最后天人五衰来临之时他竟没能撑过去，就此化作人间清气。而神后则一直痴恋着始祖之神，见始祖忙碌，她便将这份痴恋埋在心中，想等事件清平之后再和始祖一起享受那朗朗乾坤的千秋万世。
始祖陨落，神后嚎哭三日，苍天大地为之震荡，山川河流为之悲鸣。直至后来，神后竟跳起焚世之舞，凄然自觉。不过因为对始祖的执念太深，最后她留下了三滴心血，散落人间。据说如果有人将三滴精血融合一体，则神后的怨念必将降临人间，将诸天神魔和天地芸芸众生一起焚灭……”……
摩耶身上金红光芒不停闪烁，众人满脸呆滞，眼前飘扬的似乎都是那一代神后对天泣血，凄然跳起之舞的情形。
“可这传说和鱼人族的被灭又有什么关系？”
不知过了多久，阳凌天终于平静出声。
“这还是我来回答你吧，很多细节它可能不清楚。”阳凌天话语一落，蒙还未及回答，对面的摩耶已经接过话来。
他凄楚地摇了摇头，道：“其实说起来整个鱼人族的被灭都是因为我。”……孙凝烟等人霍然一惊。
摩耶没有理会众人的反映，抬头看着青灰色的石壁，宝蓝色的眼睛逐渐空洞起来：“记得小时候，我一直都是族人的骄傲。因为我父亲是鱼人族的王者，我母亲就是鱼人族的王后。身于贵胄之家，身份显赫。而我自生下来容貌就是全族之冠，身体中还自然地散发着一种迷人的幽香，修炼速度也是千年难得一遇，被全族人誉为不世天才。”
说到此处，他稍微停顿了下，不堪回首地摇了摇头，良久才吸了口气继续道：“享受着众人艳慕崇拜的眼光，我慢慢成长，只是没想到后来我这个鱼人族的骄傲最后却将全族推向了覆灭的深渊。我成年之后外出游历，以我的绝世容颜自然是引来无数人追慕。不过，有一人却一直对我不理不睬甚至不曾正眼看过我。好奇之下我便开始跟踪这男子，没想到后来却深深爱上了他。我想为他而启动秘法变成女性。
可后来才发现他竟是具有不死之身的神灵。我虽然是整个鱼人族的骄傲，但在普通人眼中我们确实卑微的异类，他们贪图的只是我们的美貌而已。更何况，在那高高在上的神灵眼中，我们又算得上什么。更重要的是，他具有不死之身，可以千秋万世不朽不灭。而我却只有区区一千年的寿命而已。或许是出于自卑，又或者是为了和他永世相守。最后我竟然不顾族中“启动圣灵之血将让全族覆灭”的祖训，毅然回去用自己的身体去融合族中圣物——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神后精血。”
孙凝烟眉头轻轻一挑：“可融合神后的精血又和鱼人族的覆灭有什么关系？”听到此处，她已经被面前这白衣青年口中的故事吸引。
摩耶淡笑着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起来：“刚才这位仁兄不是说了，传说神后三滴精血和归一处，天下芸芸众人都会因之而灭亡吗？不过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长的时间三滴精血都没融合到一起？那是因为神后毕竟心中还存在一丝怜悯，她死后，三滴精血陷入沉睡。但如果有人启动了其中一滴，另外两滴也会随之苏醒，总有一天会融合一处。”
说着，他稍作停顿，吸了口气，继续道：“虽然灭世的预言不一定是真的，但漫天神魔心中明白，如果有人融合了三滴精血那必定会成为一个凌驾与他们之上的存在。所以他们不得不灭了鱼人族，就是为了杀掉我。可笑的是后来他们竟然发现无法杀我，而当时唯一能置我于死地的转伦剑又不知所踪，所以他们只好将我囚禁此处了。”
幽暗的光线不停闪烁。
孙凝烟身体侧了侧：“那没掉你全族的神魔中有他吗？”说话之际，她身体不由轻轻颤抖起来。——毕竟，被心爱之人杀死亲人，是谁也无法承受的痛。
摩耶摇了摇头，道：“没有，他并没有出现。如果他出现，或许今天我也就不会在这里了。因为他就是转伦剑的主人。而我一直呆在这里就是在乞求，有一天能再度见到他。”说着，其绝美的脸颊上还出现一丝淡淡的笑意。
“那你后悔过吗？”孙凝烟微微一呆，迟疑了下，终究怯怯地开口问道。
“后悔？”摩耶笑了笑，眼中痛苦与甜蜜共存：“或许我应该后悔。可或许是我鱼人族炽烈的天性。全族被灭，我竟没有后悔过。对于死去的族人，我有的只是愧疚，却没有后悔，如果让我再来一次，为了能够一直看着他，我一样会做同样的决定。”
孙凝烟身体轻轻一颤，透过金红色的光芒往摩耶脸上看去。只见他嘴角扬起淡淡笑意涌现的同时，难以克制的痛苦从他的眉宇间一闪而过，脸上也隐隐罩着一层青气。
而同时，那奇异的香味和血腥味却愈发浓厚起来。
“你不舒服吗？~~~”孙凝烟担忧地叫了一声，身体竟慢慢走上前去。
“不要过去。”蒙猛一声大喝，一把将孙大小姐抓了回来：“他的嗜血之性发作了。”
说着，它还好像十分急促似的，不待众人反应，立即继续解释道：“融合了神后精血虽然能让人拥有比远古神魔更胜一筹的不死躯体，但只要承继之人没有将三滴精血融归一处，每隔一段时间，心中都会升腾起一种难以抑制嗜血，其身体也会如火烧针刺般痛苦，只有鲜血才能缓解他身体中的痛苦，所以你现在过去十分危险。”……明灭闪烁的光线中，众人脚步缓缓后退。
行至地宫入口处那一刻，背后却轰的一声想起，一面巨大的石门掉下，挡住了众人后退的路线。同时，摩耶脸上的青色气息也愈发浓厚起来，俊秀的面孔变得狰狞恐怖。
一个漫天神魔都无法诛灭之人，若在此刻突然丧失理性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