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楚汐颜竟然会用这样的法子令自己缴械投降,看着众将士纷纷呕吐不已,脸色惨白的模样,心口一阵懊恼和自责。然而自己也是没有好到哪里去,胃里的翻滚也在不断地叫嚣着,现在没有沦落到和他们一般不过是强忍着罢了。
即便如此,定北军的围绕和敲击却仍没有停止,而元军的状况却越来越严重。对此,元熙愤恨地盯着最外围那个戎装着身的绝美女子,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地从怀中掏出一卷纯白的丝绸,朝着上空一抛。
瞬时,在丝绸落地时,楚汐颜很是满意地开口:“收。”
一声令下,原本还在敲击和转动的定北军应时停了下来,并且散开来队形,又恢复了原来的弯月阵型,而此刻的元熙也松了一口气,可是苍白的脸色还是诉说着她刚才隐忍的痛苦。
楚汐颜策马从弯月的缺口上前,开口:“元二皇子。”
“呵,大楚的安阳公主殿下,圣将军之称果然名不虚传,偃月阵用得如此传神。”甚至还熟透了元军的弱点,竟还能用于陆战中,这是元熙佩服之一,她明白元军的弱点,所以对战时采用陆战,却并没有料到楚汐颜居然可以将元军的弱点加入到陆战中,令人防不胜防,溃不成军。
“过奖,元二皇子能将锋矢阵与冲轭阵融合也非凡人。”关于这一点,楚汐颜并没有夸大,在她眼里,元熙确实个军事人才,她也是赢在了元军的弱点之上。
“呵,楚汐颜,我不如你。”元熙垂下眸子,略显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不知名的深意,是啊,我便是不如她,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认可她,所以骄傲自大,并没有多去探索定北军的弱点,也没有去好好思索战略,果然是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看到元熙第一次在自己面前低头,楚汐颜讶异地挑了挑眉稍,眸中划过深沉,开口:“元熙,你很好,但是为了他,我不会输。”
闻言,元熙抬眸看向楚汐颜,后者的目光充满着熠熠光辉,似乎在为刚才口中的那个他而欣喜,一种幸福的余晖萦绕在楚汐颜的周遭,令元熙迷失了眼。
直到现在元熙才明白过来,他们两人是他人所无法插足的,他们的眼中有的只是彼此,只愿为彼此付出一切,就像一向淡薄的苏浅白会为了楚汐颜涉入阴谋阳谋中,而一向高傲的楚汐颜则是愿意为了护着苏浅白接受自己的挑衅。
“多谢手下留情。”元熙对着楚汐颜拱手道,虽然这一场比试是点到为止,以白绸为期,输者抛之,但是既是斗阵,那又怎能避免不会受伤呢?而如今的元军也是呕吐而已,并未受伤。
“不谢。”楚汐颜同样拱手回应道。
四眸相对,两个同样优秀,同样倾绝天下的女子同时间笑出了声,不打不相识说得正是此理,虽然元熙败了,但是她心服口服,虽然她与他有缘无份,但却不后悔与之相遇。
元熙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城墙之上的那抹挺拔的身形,深深地望了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带着惨败的五千兵马依旧挺直着背脊离去,丝毫没有落败者的姿态。
这便是元熙,爱而不得便放手,洒脱的似乎让人不可置信,但是元熙的处境和自幼生存的环境便要求她克制自己的欲念,不许对某人某物太过眷恋,因为那样只会成为一种羁绊。
楚汐颜看着这样姿态的元熙,不禁眯起了眼眸,对于这样潇洒自如的元熙不能不说佩服,这样的人总会成为大楚的威胁,不过以后的路就只能靠修儿自己走了。
诶……
楚汐颜轻叹了一声,便收回了视线,带着兵马入了城。
一进入城门,楚汐颜便看到那个独自站在城口大道的男子,如遗世独立般的气质,负手而立,嘴角含笑,眸光柔和地望着自己。
看到这样子的苏浅白,楚汐颜就来气,这个祸水!怎么就这么招人,想起自己到定北城时不断受到元熙的挑衅和计谋围攻,楚汐颜的心口就是愤愤不平啊。
当下便决定无视这人,依旧是策马向前,绕过这人,继续朝前走。
可是却在下一秒,自己的后背就贴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而腰肢也被某人揽着,带着几分霸道,几分柔情。
楚汐颜暗下决心要不理身后这人,可是在这样的亲昵下,鼻息间又是那样的清清浅浅的药香萦绕,不自觉地就让自己放下了紧绷着的心神。知道自己无法抗拒的楚汐颜便也不再挣扎,直接靠在了苏浅白的身上,松掉手中的马缰,闭上了眼将自己完全的交予他。
昨夜接到元熙的挑战信,为了宣示主权,一举得胜的楚汐颜彻夜未眠地制定谋略,今早又亲自点兵,而后又是率军对战,心神早已疲惫不堪,所以就把原本要身后这人好看的决定先抛之脑后,待她清醒过来再说。
苏浅白感受到怀里那个小女人有些颇为赌气的行为,无奈地扬起薄唇,双手自她的腋下穿过,抓起马缰,眼神冷冷地斜视了一眼身后的那些将士便收回了视线,控制着马儿的缓缓前行,放柔了所有的动作,好让楚汐颜能够好好的休息。
身后那些浩浩汤汤的军队在收到苏浅白那寒彻的目光时,都停下了动作,仿佛被冻在一般看着他们的驸马爷揽着公主殿下越走越远。
“咝……好冷的眼神啊。”待苏浅白和楚汐颜走远了之后,曹爽才堪反应过来,坐在马背上的他,双手不由地覆上自己的双臂,上下摩挲。
“驸马,对公主正当是护得紧。”赵子匡也不禁的感叹道,刚才在城墙之上,看着驸马那眼神一瞬不瞬的直直地看着公主,面如寒霜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松懈,而现在为了让我们不要吵着公主甚至还放射着那样冰冷的目光。
“真当是后生可畏啊。”章云抚了抚下巴处蓄长的胡子,晶亮的眸子尽是对刚才的那场斗阵的佩服,楚汐颜的智谋他是见识过的,只是没有料到那个元二皇子也非常人,幸而公主更胜一筹,想到这里,章云就有些不满地瞪了一样自己的儿子,怎么看怎么没用的样子,着实气人。
章赫摸了摸鼻子,被自家爹爹瞪得那叫个无辜啊。
听着周围的人的一言一语,秦睿没有出声,而是选择默默地离去,希望能找个无人的角落沉寂一下自己的心,让它不那么酸痛。
他想付出,他想示好,可是却没有任何的机会,这是他感到最无力的地方,在苏浅白没来之前,他似乎还有一丝的机会,至少可以对楚汐颜好,但是苏浅白一来了,他却连一丝丝的机会都没有了。
然而让秦睿感到最无力的是,他都觉得苏浅白很好,连自己都觉得情敌好得过分,那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呢?
“好困啊,回去补个眠好了。”在众人都望向前方时,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悦耳嚣张的声音。
“严大人。”章赫转过身看到那个绝色的黑衣女子愣了一下,但是随即便朝着黑衣女子身后的严寒之行了个礼。
本来严寒之只是正三品的户部侍郎,按道理应该和章赫这个边疆守将官职相当,只不过此次严寒之是奉旨押粮前来的钦差大臣,所以章赫才礼让三分。
“章老将军,章将军。”严寒之同样回礼道,没有任何的倨傲,嘴角浮现的是一派温润之色。
“严大人此次押粮辛苦了。”章云笑着开口,他可是很看好这个年轻的户部侍郎,为人正气又满腹才华,不出数年定然是官拜丞相之质,况且那个李询也……
“哼。”祁云初双手环胸,鼻息间若有若无地发出了一声嘲弄之声,脚步轻盈,踏雪无痕般地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朝前走去,而身后的严寒之则是朝着章赫他们无奈一笑,便立刻跟上了祁云初的脚步。
远远地看着严寒之在祁云初身旁不断讨好的模样,曹爽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说道:“严大人他怎么这般样子。”
“英雄难过美人关。”章云抚着胡子,似乎经验颇足的说着,甚至还把眼神在其他几个身上逗留了一番,便哈哈大笑地离去。
而后的几人则是摸不着头脑的无言的对视着。
日头攀过了最高点,渐渐地斜挂在西边的天际,金黄色的光辉也被火烧云般的艳红所取代,在偌大的天际铺上嫣红的薄纱般,煞是迷人。
不甚明亮的房内。
床榻上,苏浅白侧身支起身子,眸子凝视着怀中沉睡着的女子。
如画一般精致的眉眼,洒落的青丝整齐地摆在肩侧,恬静的睡颜上红唇轻抿着,长而卷翘的睫毛颤了颤,许是落在身上的视线过于灼热了,原本安静睡着的那人也不住地掀起了眼帘。
尚未清醒的眸子蒙着一层水雾,带着迷茫的表情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怜爱。
“汐儿。”迷茫中的楚汐颜忽得感受到脖颈处传来那灼热的呼吸声,一声软软柔柔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
还未说话,楚汐颜先是被苏浅白这样大胆的行径清醒的眸子,可是下一秒昏睡前的想法也突然回到脑中,随即便是清冷地声音响起:“驸马,还请自重些。”
“娘子。”苏浅白仿若没有听到楚汐颜的训斥一般,薄唇轻贴在楚汐颜小巧的耳垂旁,似轻吻着呢喃地开口。
这样的一声娘子,倒是真正地彻底地红了楚汐颜的脸颊。再发觉自己脖颈处的温热,楚汐颜更是警惕心大起,依着几次经验,若是此刻不阻止,那么等下“遭殃”的肯定是自己。
当下,楚汐颜便探出手,捏住苏浅白俊美的脸颊,迫使后者从自己的脖颈处抬起脑袋。
楚汐颜看到自己被蹭的有些凌乱的中衣,羞涩地揽紧衣领,目光不善地看着苏浅白,继续捏着他的脸颊悠悠地开口:“驸马,今日本宫不招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