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了赵郡然一眼,仿佛是有所顾虑似的。
赵郡然微微笑道:“苏秦姐温柔善良,明瑞哥若能求娶她倒也算是一桩美事了。”
老夫人沉吟了片刻,说道:“其等着他明日从宫里出来后再议吧,反正来日方长,并不急于一时的。”
赵郡然知道,老夫人这是怕段明瑞万一在宫里触怒了龙颜会牵连相府,因此才要等到他出宫后再议的。
次日一早,段明瑞穿上苏秦修改完毕的衣衫去了宫中,为怕段明瑞万一说错话触怒了龙颜,赵郡然便在他之后也赶着进宫去了。
皇后此时刚从祥云殿探望罗启煜回来,见赵郡然正站在大殿内,不由笑道:“大冷天的,难为你这样早就来了。六皇子已然无事,你不必为他担忧了。”
赵郡然福身道:“郡然此番前来,并非为了六殿下,而是担忧兄长未见过世面,万一冲撞了陛下。”
皇后这才想起来,段明瑞被皇帝召进宫中了。她对赵郡然道:“他好歹救了六皇子的性命,就算言语上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陛下也不会怪罪的。”
赵郡然含笑应了声“是”,就听皇后柔声道:“有件事,不知本宫当问不当问。”
“皇后娘娘但问无妨。”赵郡然忙起身道。
皇后笑道:“本宫知道,你与段大夫虽是兄妹,却无任何血缘之亲。你待他当真是兄妹之情吗?”
赵郡然颔首道:“郡然无兄无父,明瑞哥于郡然而言便是父兄一般。”
皇后的面上有一丝释然,她拉过赵郡然在自己身边坐下来,微微笑道:“煜儿待你的心意,你想来也是清楚的。本宫问你,你是否愿意伴煜儿一生?”
就在皇后问及段明瑞的时候,她便已经知晓,皇后是为了罗启煜才问的。她想也没想就回答道:“郡然自问出身市井,配不上六殿下。郡然并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得一心人足矣。”
赵郡然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她不希望与旁人共侍一夫,只要能有人待她一心一意,哪怕不是出身富贵也无妨。
皇后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她只是慢慢点了点头道:“本宫见过的女子当中,便数你最倔强了。”
赵郡然自嘲道:“郡然登不得大雅之堂,让娘娘见笑了。”
皇后悄然叹息了一声,为了不失面子,便不再提罗启煜一事。
赵郡然见场面一时间有些冷下来,便赶紧转了话题道:“对了,娘娘可记得昨日诸位御医为六殿下会诊之时,江御医曾称六殿下的伤势无碍?”
说到这件事,皇后不由露出些不快。她点头道:“本宫自然是记得的,不知那江御医是医术太差还是居心不良,竟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赵郡然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字条交给皇后道:“请娘娘过目。”
皇后看了一眼字条上的字迹,诧异道:“这不是江御医的名讳吗?”
赵郡然颔首道:“还请娘娘看看字迹。”
皇后再次看了一眼字条,愈发诧异道:“这是六皇子的字迹。”
“六殿下离开京师之前,曾查得江御医同二殿下有过来往。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江御医是二殿下的人,便只是嘱托郡然多多注意江御医。没想到此次六殿下回宫,他竟然有所表露。”
皇后满是担忧道:“若江御医当真居心不良,只怕将来会是个大祸患,必定要想办法早日铲除了才好。”
赵郡然点了点头道:“六殿下还曾怀疑妩儿陷害贵妃娘娘一事并非只是邵夫人授意,或许二殿下也参与其中了。”
皇后面色骤变,亟亟道:“无凭无据的事,切莫胡乱猜测才好。”
赵郡然道:“郡然曾听贵妃娘娘宫中的宫女们嚼过舌根,说妩儿曾与江御医有些私交,妩儿从前常托江御医带些绣帕出去变卖。而江御医也常悄悄为妩儿从药房里偷一些滋补的药材。郡然猜测,这些药材里面,或许就有对贵妃娘娘不利之物。”
皇后闻言十分震怒,虽然历朝历代都有宫女与侍卫或是御医私相授受,疑惑托人变卖些首饰绣帕,但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敢相互联合着迫害主子的。她看了赵郡然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赵郡然道:“论说邵夫人交给妩儿的药丸虽会伤及小皇子,可药性并不太猛。郡然后来也曾向骆女官打听过,贵妃娘娘因害喜严重,有很长一段时间拒绝服食药物。所以,妩儿肯定在饮食上也曾下过药。”
皇后沉吟着道:“如此说来,本宫还需让人将妩儿带过来审一审才好。”说完她又叹息了一声,“只是贸然将妩儿带出天牢,势必惹人猜疑,到时候打草惊蛇便麻烦了。”
赵郡然颔首道:“娘娘说得是,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她说着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荷包交给皇后道,“这是六殿下落在医馆的荷包,还请娘娘代为转交。”
皇后看了一眼那只荷包,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这只荷包瞧成色和绣工,倒不像是出自宫里的物件。”
赵郡然闻言不由仔细瞅了瞅,方才发现那荷包的确不是出自宫中之物,不由眉心一动。然而面上依旧笑道:“郡然眼拙,倒是分辨不出来。兴许是六殿下去琦星的时候临时购买的也未可知。”
皇后倒也觉得在理,便吩咐雯女官将荷包暂且收了起来。
两人说了一回话,就看到有宫女来报:“赵小姐,段大夫已被陛下晋为御医,陛下命段大夫即刻留在宫中学习。”
赵郡然喜上眉梢,她起身朝皇后福了福道:“郡然的兄长有此恩典,全靠娘娘与陛下的福泽。”
皇后笑道:“你的兄长勤恳良善,这是他自己的造化。”随后她吩咐那宫女道,“既然段大夫被留在了宫中,你且去问问他有什么贴身之物还在医馆的,早些替他去了来才好。”
赵郡然笑道:“不牢娘娘身边的人了,郡然多走两趟也无妨的。”